第二百八十五章 怪異嬰兒
面對鏡兒湖此刻的異變,我知道湖下面肯定有什麼東西要露頭,空空的石頭棺材壓不住它,在我們站穩腳步不久,湖面一聲巨響,水花像是一頭髮瘋的凶獸,水面上的石頭棺材頓時被震飛出來,嘭的落在岸邊。/class-9-1.html
「那是什麼!?」蓮娘驚恐的望著湖面,她一直都活在平靜的海子盆地里,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異動。
嘩啦啦......
水花如同沸騰起來一樣,落在岸邊的石頭棺材還想再進入湖中,但是剛觸碰到水面,立即又被頂了出來。我匆忙穿過沙礫堆,快步奔向湖邊,剛剛站到湖邊的同時,水花中轟隆飛出一截枯木樣的東西。那東西一出水面,周圍好像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風,鬼哭神嚎。
我被那股強烈的氣息震的想要後退,如同面對著一片正在咆哮的大海。那截枯木樣的東西在半空盤旋了一圈,呼嘯而來,一眨眼間就到了臉前。一直到這時候,我才看清楚那好像是一截斷臂。
粗壯的斷臂,足足比常人的腿都要粗,外面裹著一層骨甲,它被丟在湖裡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卻如同剛剛砍下來一樣,傷口還帶著滴滴的鮮血。不容我多想什麼,斷臂到了臉前,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我條件反射般的擋了一下,剛剛收了第四尊大鼎的血魄,本來已經強了很多,但是在這截斷臂面前,整個人都和一根稻草一樣輕若無物,被震的站不穩腳,趔趄倒地。
我倒在地上的時候,起伏的湖水已經涌到了岸邊,水波不定,從渾濁的湖水之間,我看到湖底好像閃爍著一片亮晶晶的白光,水紋交織,漸漸在湖面上凝出了一個巨大的字。那個字我不認識,卻陡然想起很久之前和大頭佛在大河裡見過的那個夏篆文字。雖然不認識這個字,但能分辨出,鏡兒湖的這個字,必然也是夏篆文字。
但是完全沒有時間再多想什麼,那截斷臂殺氣逼人,我被迫掙扎著站起身就跑,一口氣從湖邊穿過沙礫堆,老蔫巴很機靈,帶著蓮娘一下躲進大鼎中。斷臂飛舞著一路緊跟,到了大鼎旁邊,它驟然止住了。我相信,大鼎鎮壓的,就是這條斷臂,被鎮壓那麼多年,大鼎已經化為凡鐵,然而餘威還在,斷臂猶豫不前,來回浮動了幾下,驟然朝著西邊急速的飛走了。斷臂的速度非常之快,轉眼的功夫就無影無蹤,我稍稍鬆了口氣,轉頭看看,鏡兒湖湖面上那個閃亮的夏篆文字已經消散,我心裡牢牢記住了那個字。
大鼎無聲,石頭棺材也散落在岸邊,它們可能都沒用了,但是塵歸塵,土歸土,從這裡來,就送它們回這裡去。我趕著大車,把大鼎拉到了湖邊,那麼沉重的鼎,很難搬動,然而我在鼎身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大鼎好像還存著一絲靈性,自己從大車上滾動下來,一路滾入了湖水中。大鼎入水,岸邊的石頭棺材也隨之落入水中,全部沉了下去,翻滾的湖面逐漸沉寂。
「完事了?」老蔫巴探頭探腦,但是再也看不到什麼。
這肯定不是結束,那截斷臂明顯是朝著聖域的方向飛去的,而且失去了大鼎,鏡兒湖湖面下頭那片閃亮的夏篆文字,也是很不詳的凶兆。
「先走吧。」我想儘力早點趕回大河灘,這裡發生了異變,我阻擋不住,只能在大河灘上全力以赴。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我怕大車太扎眼,半途丟掉了,幾個人徒步走那麼遠的路,非常不容易,幸好中間遇到了牧民,都是普通人,我們跟他們搭夥同行,對方很熱情,對我們也相當照顧。七八個人一塊兒走了大概有二三百里地,基本還是順著大河上游的路線在走的,這個季節水草都旺盛,沿途時常可以遇到放牧的人。
「老弟,明天我們要轉路了,不能再一塊走,但是可以給你們留一些東西,從這裡向東,過了眼前這座陀螺山,很快就能碰到人。」一個老牧民吃過晚飯後跟我聊天,說他們明天要改路。
兩個人正說著話,不遠的地方突然就傳來駱駝脖子上的駝鈴聲,駱駝這種東西平時很少奔跑,但是此刻的駝鈴聲不穩而且急促,明顯是被人驅趕著趕路。我們露營的地方燃著篝火,這在暗夜中是很扎眼的目標,趕著駱駝的人隨即發現了篝火,不要命的跑了過來。
「救人......救人......」
我們幾個人都站起來,分辨對方的身形。果然,一個人牽著駱駝,拚命的朝這邊跑,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等他跑的近了,從衣著裝束還有口音上分辨,可能是附近的尋常牧民。跟我們搭夥的老牧人古道熱腸,一聽有事就迎了上去。
「救救她,救救她......」那個狂奔的牧民可能急的有些暈頭了,一跑到臉跟前,什麼都不說,噗通跪倒在老牧民腳下,指著身後的駱駝,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他大概有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看著像是個老實人。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見駱駝上馱著一個人,是個孕婦,正捂著肚子不停的呻吟。老牧人安慰對方,讓他先鎮定一些。那人緩了緩神,吭吭哧哧的把事情說了說。他的確是這附近的牧民,妻子懷孕將要生產,但是可能遇見了問題,像是難產,這人沒有任何經驗,從這裡到距離最近的鎮衛生所還要很遠,連夜就帶著妻子想要趕過去。
「這個事情,我們幫不上忙啊。」老牧人憂心忡忡,但是都是放牧的漢子,誰能料理這些?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趕路,找到村子,或許能遇見有接生經驗的穩婆。
然而駱駝上的女人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得住,一刻都耽誤不得。那人急的團團轉,最後一眼看見了老蔫巴身邊的蓮娘,當時就撲過來跪下央求。
「來吧!」老蔫巴拉著蓮娘:「幫幫忙!」
他本來是不會什麼醫術的,但是跟著賽華佗那麼久,每天東聊西聊的也知道一些常識,眼下十萬火急,趕鴨子上架,老蔫巴心腸好,也不顧那麼多了,拉著蓮娘就去幫忙。跟我們同行的牧民趕緊騰出帳篷,有人在外面的篝火上燒熱水。別的人不方便進去,都在外面等著。
「這是我第一個孩子,第一個啊......」孕婦的丈夫焦灼不堪,在帳篷外面不停的走來走去,一刻也閑不下來,幾次都想衝進去看,被人拉住了。
老蔫巴帶著蓮娘在帳篷里忙活了好一會兒,驟然間,一道嬰兒的啼哭聲從帳篷里傳出來,外面的人都是一陣興奮。
「我就說吧,一定沒事的,放寬心,放寬心。」
嬰兒的啼哭聲清亮有力,聽起來就很健康,孕婦的丈夫終於安穩了一些。正伸頭朝帳篷裡面看著,老蔫巴掀簾走了出來,兩隻手上全是血,表情有些尷尬。我心裡覺得不踏實,找他一問,果然,初生的孩子是保住了,但是大人已經沒救,現在還沒斷氣,卻撐不了多久。
「孩子沒事,孩子沒事的......」老蔫巴從蓮娘手裡接過孩子,給孕婦的丈夫看,想給他一些安慰,但是大人沒了,那種打擊誰都承受不了,孕婦的丈夫一聲嚎哭,唰的衝進帳篷。別的人還想勸,那老牧人搖搖頭,道:「讓他哭吧,哭出來才不會憋壞身子。」
幾個人都覺得惋惜,剛剛出生的孩子白白胖胖,卻沒了母親。幾個人圍著,給孩子擋風,前後一會兒的時候,就覺得這孩子有點不一樣,除了出生的時候哇哇的哭了一陣子,一出門就止住了哭聲,睜著眼睛,一個一個的望著身邊的人。我正在琢磨,老蔫巴悄悄把我拉到一邊,低聲道:「這個娃娃有點不對。」
「怎麼?會不會有什麼......」我就認為孩子出生時哭的有勁才好,這樣不哭了反而不對。
「不是不是。」老蔫巴搖搖頭,道:「這娃娃出生的時候,手裡握著什麼東西,小拳頭攥的很緊,掰都掰不開。」
老蔫巴接生的時候心裡就有疑問,不過遇見了這樣的悲事,也沒機會說出來。我們兩個正在嘀咕的時候,那邊的牧民也發現了孩子的異常,湊過去一看,剛剛出生的,應該是個女嬰,右手緊緊的攥著,老牧民伸手輕輕想掰開,但孩子死都不鬆手,咿咿呀呀的掙扎,意思好像在說不讓人亂碰。
在我靠近人群的一瞬間,那孩子明亮的眼睛唰的朝我這邊望過來,慢慢揮舞著緊握的右手,我心裡一動,又靠近了兩步。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其它原因,在我靠近的同時,孩子一直緊緊攥著的右手頓時鬆開了。她的手心裡,握著一件東西。
「怪了......」老蔫巴低頭看看孩子手心裡的東西,身子一晃,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