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送中秋禮
糰子就是如此,一路陪著這幾個婦人「有說有笑」地到了楊家村的村口。
阿土已經快憋壞了,豎著耳朵傾聽著這幾人說著笑話。
「咱就這樣子躲著?這都到了村口了……」阿土努了努嘴,這都已經能瞧見了楊家村村口的石碑了,村子口的石碑上刻著大大的「楊家村」三個字,很是顯眼。
附近的村子倒是沒有這種數米高的石碑,楊家村是南下鎮的大村落了,是南下鎮僅有的一個家族村落,就是這石碑也不知道傳承了多少年。
「咱哪有躲著了,只是聽聽牆角,糰子這小子可是沒少聽旁人的,咱只是跟著她學學罷了……
再說,糰子這小子向來大驚小怪,若是有事兒,早就吱聲了,哪用得著咱擔心。」話是如此說著,阿土見圓子一直將馬車跟著緊緊的,就是眼神都不離開那馬車一下,還有那幾個婦人。
糰子「駕」地一聲,馬車進了楊家村的村口,這幾個婦人不甘心地留在外頭,直跺腳。
「唉喲,你看,原來這不止一個哥兒,還有倆小哥兒,早知道這黑炭頭這般難對付,咱就問這幾個白面書生好了,長得白,人肯定也白,三言兩語地就能問出來。」
後悔不迭。
久久不願意離去。
「這楊家村出來人了,咱去問問去,到了這地兒了,不打聽打聽,真是有些不甘心吶。」
「走,走……」
年長些的婦人收拾了衣衫,可巧遇見了個眼熟的,熱情地招呼道:「唉喲。是大姐啊,可是許久不見了,這是去哪兒啊?」
可是巧了,出村子的恰是春嫂子。
春嫂子是楊家村的,一個寡-婦,年紀輕輕地就喪了夫,只養了一個閨女。
這閨女早些年。就送到南下鎮的大戶人家做了丫鬟。春嫂子一個婦人。守著一兩畝田,日子倒也算是過得下去。閨女在大戶人家做丫鬟賺的那麼月錢,都讓人偷偷地給捎了出來。
春嫂子雖說嘴是碎了些。只是,一個婦人在村子里日子是艱難了些,說來,她也只是想多吸引些村人的注意。不想一個人被孤零零地遺落在村子的一角。
這麼些年,春嫂子不管上門提親的人家。日子哪怕是再好,春嫂子從來沒有想過要改嫁,一門心思地將唯一的閨女帶大,只是日子再難熬。春嫂子若是有法子,也不會將閨女賣到大戶人家去做丫鬟。
春嫂子大字不識一個,被人誑得狠了。原以為給閨女簽的是活契,等到閨女十五六歲的時候再放出來府來。恰是說親的年紀,原本思量著倒是不錯,不過,活契變成了死契。
春嫂子哭暈在那戶人家的門口,後來,還是同去的村裡人給抬回村子里的。
楊里正也多番交涉,不過簽的是死契,主人家不願意放人,也是無法。
無奈之下,春嫂子求到了楊府的門上,秦氏這些年順風順水熱心了不少,一聽這事兒,拍著胸脯應下了,說是回頭找楊立冬上門去說說去。
原本這也不算是啥難事兒,孤兒寡母的,本就日子難過。春嫂子也是拿著銀子上門,聽說當初收的銀子的十倍,當初的五百文,如今的五兩銀子。
買了春嫂子閨女的那戶人家,並不算得是真正的大戶,可到底也算是一個書香門第,老爺是位舉人,雖說已多年不中舉,但是向來以讀書人自居。
就是楊立冬上門,那舉人老爺擺足了文人的架勢,楊立冬好聲好氣地將這事兒給說了一通,孰料舉人老爺誤以為這是「武將壓迫文官」的戲碼,自是寧死不屈。
怎麼都不肯鬆口,楊立冬無法,只能告辭。
春嫂子聽說就連楊立冬都被能將閨女給帶了出來,一聽說這消息就暈死了過去,等醒過來之後,就木木訥訥的,不住地嘀咕著,對不起死去的相公。
這些年,春嫂子早就老了許多。
後來,還是田慧讓縣尉夫人作陪,去了舉人府,見著了舉人夫人,舉人夫人惶恐至極,將早就準備好的賣身契給拿了出來,直道他家老爺也是深感後悔,整日惶恐不安。
春嫂子固執地要將五兩銀子給留了下來,贖身,自然要銀子。
她只想,如此就將自己的閨女給贖回來。
不想著再有牽連,也不想連累了田慧一家子。
只是,她沒有想到當初的賣身銀子是三兩……
春嫂子拿出來的是五兩銀子,若是按著十倍的贖身銀子,差了大半……
也不知道春嫂子是從哪裡打聽來的十倍銀子。
春嫂子的身子晃了晃,看著田慧微微地點點頭,明白這是白紙黑字,錯不了的。也虧得田慧向來有帶銀子的習慣,誰讓咱沒個丫鬟婆子的,錢袋子自然也要隨身帶著。
掏出三個銀錠子,將桌上零零散散的五兩銀子塞回了春嫂子的手裡,春嫂子小心地雙手捧著,求助地望著田慧。
田慧撫慰地拍了拍春嫂子的手,幫著春嫂子,將碎散的銀子收進了錢袋子里,極其小心,動作很慢,好似春嫂子手裡的是天下至寶。
春嫂子直至看到了她的閨女,才忍不住咬著唇,才不讓自己哭出聲兒來。
田慧陪著這母子倆人回了楊家村,春嫂子母子倆對著田慧又要跪又要拜的,田慧直道是承受不起。春嫂子則是一再刷新田慧的認知,讓村裡的識字的,幫著寫下了一張欠條,欠銀二十五兩。
田慧只說不必如此,可是春嫂子母女倆執意如此,只說這銀子慢慢還。
春嫂子錢袋裡的五兩銀子也給了田慧,如此,欠銀二十五兩。
等到看熱鬧地走凈了,田慧才道,春嫂子的閨女正是說親的年紀。如此欠著大筆的債務,怕是會不好說親。
春嫂子豈會不知,但是春嫂子知道,楊府將自己的閨女給贖回來,也託了縣尉夫人做了陪,這也是一份人情,替自家欠下的。
等著外人都走光了。田慧仍是將欠條還給了春嫂子。春嫂子執意不肯收,就連春嫂子的閨女也道,若是在意她家欠下如此銀子。這樣的人家定然是不好。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她也想學人家,找個上門的夫婿。
如此,既能照顧著她娘。又能替死去的爹爹,延續香火。
田慧爭執不過。倒也隨她們去了。
春嫂子母女倆人,倒也是說到做到,每一年都會還上些許銀子,一年年地增多。因為。果真如春嫂子的閨女想的那般,招了個上門女婿,那人是孤兒。就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清楚,自是不會介意做個上門女婿。
不過。雖說吃得多,卻也是勤勞肯乾的,家裡的那幾畝薄地,都被包攬了,一家子的日子紅紅火火。儘管如此,春嫂子從來沒有想過要賴了這筆債,每年都是省吃儉用地,省下銀子來還債。
春嫂子這回出村子,是想著去隔壁村子的雜貨鋪子里買點兒紅糖,這也是她難得花錢,聽人說,自家閨女生了,最好是吃點兒紅糖。
這不,她家閨女母子平平安安的,又是一舉得男,可算是了不得的大事兒。
在村口就遇上了圓子哥幾個,春嫂子更是覺得這是吉兆,不由地腳下生風,只想趕緊去買了紅糖回去。
哪想,就被人給喚住了,她只想著趕緊回去,說不準圓子哥幾個還會在自己稍稍坐會兒呢。若是她這個主人家不在,怕是怠慢了哥幾個。
春嫂子側頭,見是雜貨鋪子里的常客,倒真的是眼熟。
「你們這是有啥事兒?」都是隔壁村子的,雖說不大來楊家村,不過倒也算是出了村子就能見著的。
「我們這就是想打聽打聽剛剛那三個俊兒郎是哪家的親戚,這是來送中秋禮的吧?」中秋將至,載著一馬車的東西,自然是來送節禮的。
春嫂子突然防備地看著她們幾個婦人,「好端端地問這些做啥?」
幾個婦人對望了幾眼,終於派出了一個婦人,那婦人也不扭捏,大方地承認這是相中這三個俊兒郎了。
春嫂子倒是傻眼了,怎樣地都沒想到還能鬧出這一出。
催促之下,才道,「不曉得你們是否有聽說咱楊家村,出了三個年紀輕輕的秀才老爺……」
這還有啥不明白的。
只是不甘心吶。
「難不成那三位哥兒就是秀才老爺了?」仍是不死心地追問道。
春嫂子點點頭,突然回過神來,「唉喲,我不跟你們說了,我還要去你們村子的雜貨鋪子里買點兒紅糖去!」
留下這幾個婦人在那兒扼腕嘆息。
此時,圓子三人,已經將馬車趕到了錢氏家的院子里,這些年,隨著孫兒一個個長大,錢氏愈發離不開楊家村了。
因為楊家村裡,有書院。
楊知故兄弟幾個在外頭做活,兒女都留在了楊家村,由著錢氏夫婦倆人照看著,倒也是熱鬧。
這個原先的舊院子早就已經翻新過了,特意造了一間間的小屋子裡,一應俱全,每間屋子裡都有小小的書案,既是書房又是卧房。
小傢伙倒是歡喜了,錢氏當初卻是掙扎了許久,如此,費了不少的地兒,也幸虧錢氏邊上就是空地,也有地兒建屋子,不過菜地也就沒了。
後來,倒是開墾了一塊荒地出來,圈了圈,也就做了菜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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