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若父子

此時崇明足球基地對於學員的收費標準是每月600元，食宿全包，而實際開支則遠遠超過這個數目，平均下來在每個學員身上徐根保每年都要倒貼進去2萬元左右，為了儘可能增加基地的收入以填補虧空，徐指導不得不放下架子對每一位來訪的客人都笑臉相迎，並滿足他們諸如簽名合影之類的瑣碎要求，因此高軍很容易地就見到了徐根保本人。

「師傅簡直和記憶里的十年後一樣老，這兩年來真是苦了他......」，高軍看著對於自己恩重如山的師傅面容蒼老，心中不禁一陣難過。徐根保對於高洪而言，不僅僅是一位有著知遇與教導之恩的良師，兩人之間更有近乎父子之情......

當年的高洪出身於一個貧苦的工人家庭，而運動員身體消耗大，對營養的需求很高，家裡根本供養不起，當時同樣不算富裕的業餘體校教練徐根保愛惜他的才華，長期將高洪留在家裡吃住，以減輕其家裡的經濟負擔，並想方設法從微薄的工資里省出錢來買牛肉給瘦弱的高洪補身體，雖然因為當時尚不知道的先天性肺功能不全而沒起到太大的作用，但那份恩情，高洪兩輩子也不會忘記。

雖然後來因為當時的國家隊主教練高風文與徐根保是死對頭，導致高洪長期報國無門，但高洪卻從未因此恨過徐指導，因為沒有徐指導的話，他恐怕在少年隊時期就沒法堅持下去踢球了，還哪兒談得上進國家隊啊？

見到高軍一言不發，急於推薦人才的林姓警察就主動代其向徐根保指導描述了高軍那令人驚嘆的技術，但徐指導卻不像他那麼激動，因為在外行眼裡出神入化的技術其實未必真的有多厲害，倒是高軍的遭遇令他惻隱之心頓生，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這孩子天賦不是差到根本沒有一點成為職業球員的希望，那麼自己就盡量留下他。

身體測試開始后，高軍超快的步頻令徐根保眼前一亮，但是由於個子太矮，手計時測出的百米速度13秒2(手計時)只能說是還算不錯，而徐根保又沒見過高軍的父母，只能根據其現在的身高進行預估，因此對高軍的速度，他並沒有太高的期望。而以高軍那骨瘦如柴的體格，力量測試的成績自然也是慘不忍睹......

即使與崇明基地同齡小孩本就在國內較差的身高力量相比，高軍也都是倒數第一，彈跳也只有中下水平，這實在令徐根保很難對他寄託太大的期待。直到技術測試開始后，徐指導才頓覺眼前一亮，「某些甲級球隊的職業球員都未必比得上，確實是個好苗子。」

「基本技術真是不錯，即使以前接受過基本訓練，這個年紀也算是很難得了，不過還得看看他在比賽時的表現......」，徐指導隨即充滿期待地將高軍直接安排進了二期學員之中，讓其參加90年齡組（注1）與89年齡組的一場訓練賽。之所以讓高軍「超齡」參賽，主要是考慮到高軍幾天前才剛被解救出來，身體狀況還很不好，加上默契上也肯定比不上其他的孩子，所以稍稍照顧一下讓他以大打小。

由於技術出色，高軍被徐根保安排到90年齡組出任主力前腰。但是比賽才開始一會兒，徐指導的臉色就難看起來，「怎麼根本不跑？一個懶惰的人天賦再好也是成不了大器的！」

但這段時間裡高軍卻一直在觀察隊友和對手的特點，短短几分鐘后他就找出了89年齡組的一個致命弱點，他們兩個中後衛裡面的那個小胖子雖然身高體壯，但動作遲鈍而且轉身極慢，這無疑很好利用......

心中有數之後，高軍第一次開口向隊友要球，雖然90年齡組的小孩跟他之前不熟，但高軍畢竟是當過國家隊主教練的，話一出口自有威嚴，至少嚇唬十來歲的小孩子已經足夠了，再加上前腰這個位置無論如何也繞不開，所以很快球就飛到了高軍的腳下，那個小胖子立刻狠狠地撲了上來，卻被高軍直接給人球分過了......

過了小胖子之後，高軍向前趟了一步后就掄起了右腳，對方的守門員立即向左移動準備撲救，但卻沒想到高軍在觸球的一剎那卻突然改用外腳背在皮球上輕輕一推，皮球頓時緩緩地貼著右邊門柱滾進了球網之中，而那個守門員卻因為慣性的緣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卻根本沒法阻止。至於那個小胖子，直到球進了之後，當時連續向前衝出好幾步的他才終於轉過身來......

「漂亮，太漂亮了！」，就連一向嚴厲的徐指導這時也不自覺地鼓起掌來，而自認為發掘了高軍這個奇才的林姓警察更是昂首挺胸......

這個精彩的進球之後，高軍明顯得到了隊友更大的信任，兩分鐘后，90年齡組的右邊後衛積極助攻到了前場，沒有選擇下底而是直接45度傳中，動如脫兔的高軍突然前插，搶在那個小胖子跳起之前高高躍起將球頂到，皮球劃出一道高高的拋物線，繞過站位不好的門將頭頂滾入網窩。這個出人意料的進球讓全場都驚呆了，要知道那個小胖子足足比高軍高了一個頭啊！難道高軍的彈跳竟然如此出色？

剛剛看過高軍身體測試結果的徐指導自然知道不是這樣，高軍的原地起跳數據明明很一般，剛才之所以能夠搶在小胖子蔡惠康之前頂到，是因為他藉助了快速前沖的慣性，並且搶先判斷准了皮球的落點而趕在蔡惠康之前起跳，因而佔到了先機......

注1：由於財力限制，這個時空崇明基地的規模比歷史上小得多，所以一個年齡組也就十幾個人，沒法像歷史上那樣分出「巴西隊」、「阿根廷隊」之類的來，只能直接按照年齡分組，很多時候甚至要合隊才夠參加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