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五音十二律
「誒誒,你們快看快看!我的天啊,這大門,好氣派啊!」老顧吃驚的大喊著,並且快速的朝著那兩扇巨大石門跑了過去。↖
他們幾個人見過最大的石門,應該就是香格里拉入口處的那個了。依山而建,整座山就是整扇門。
現在眼前的這個雖然沒有香巴拉入口石門那麼大,但是這上面裝點的珊瑚晶石,閃閃發亮,亦真亦幻,還真是有些水晶龍宮的樣子……
大門上的雕刻花紋其實並不複雜,就是天然岩石。可是不知道是誰這麼有心思,竟然將整扇石門都鑲刻上了珊瑚。各種顏色的、各種形狀的,均勻整齊的搭配排列著,讓人在這無邊黑暗的海底,忽然間發現了這麼一處亮眼的顏色。
其實不用想也能知道,能做這種事情的,自然是扶蘇。他畢生都隱居在了這海底,就意味著他有一生的時間去將這裡裝扮成他想要的樣子……
門前的這一片地域非常寬闊平坦,最令人稱奇也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門前右側空地上,竟然擺放著幾十件青銅鐘!
沒錯,就是類似編鐘那種樂器。秦震他們大概的數了一下,這裡大概有二十多個鈕鍾、四十多個甬鍾,還有三件大鐘,總共大大小小六十多件鐘組成……這絕對比曾侯乙墓中出土的編鐘還要龐大多了。
這些鍾確實是以編鐘的形式組成,分成上下三層掛在巨大的鐘架上。直掛在最上層的叫做鈕鍾,斜懸在中下層的叫做甬鍾。雖然說素聞大秦太子公子扶蘇才華橫溢、瀟洒風雅,但是在這海底密宮的門前放上一組鍾……還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老顧從門前走了回來,和大家一起站到了那組鐘的旁邊。他剛要伸手摸,夜北就一下子攔住了他道:「千萬別碰!我懷疑這六十多個鐘。代表了幾十種不同的結果。先敲響哪一個,最後的結果可能都會有所不同……」
老顧的手就愣愣的停在了鍾前,他表情僵硬的弱弱問道:「夜老大……那你會敲這玩意兒嘛?」
「不會……」夜北如實的回道。
老顧剛把目光看向了俊天,誰想到俊天就先一步聳聳肩說道:「別看我,我也不會。」
老顧咽了口唾沫,又把最後一點帶著希望的目光看向了何希。結果何希也是一臉遺憾的說道:「咱中國一共才有幾件編鐘?1957年敲響《東方紅》那首歌的,是在河南信陽發現的第一件編鐘。再之後,就是1978年曾侯乙墓出土的了。這世上僅存的兩件,誰敢拿它們去練手,學習怎麼演奏?」
「……那、那咱們該怎麼辦?不是,這位太子是什麼毛病啊?弄這麼高雅的玩意兒當開門的機關?」老顧說著說著,就沒好氣兒了。因為他壓根兒就不是個高雅的人,更受不了這些風雅的東西……
不過這時候,一直看著鐘沒有說話的羽東。卻忽然淡淡的開口了:「《禮記.樂記》中曾記載,宮商角徵羽,五音十二律,分別都代表著不同的含義。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徵為事,羽為物。扶蘇,他是將大秦的天下都放在這套鐘上了,上關君王,下系黎民,不是我們所看到的簡簡單單一件樂器而已……」
聽羽東說完。秦震頓時慚愧的低下了頭。一種人比人確實得死的感覺油然而生……
看看人家,四書十三經熟悉到了張嘴就能來上兩句的程度……一套編鐘而已。在老顧的眼裡就只是一套值錢的文物。而在秦震眼裡,或許是件國寶級樂器,可就算再怎麼增添文化內涵,它也不過就是一套樂器而已。絕對不可能聯想到羽東剛剛所說的那種遠大的境界……
編鐘這種樂器,早在3500年以前就存在了。源於周朝,盛行於春秋及秦漢。所以在這裡發現這種東西。其實應該算是情理之中。只是夜北一說這鐘響代表著不同的機關,這就成問題了。
現在誰也不知道編鐘怎麼演奏,更不了解這六十多件單獨樂器組成的龐大樂器,又是由什麼來確定音律的?它總不會像吉他一樣簡單易懂吧?而且大大小小六十多件啊!挨個試一遍得存在多少種可能性?誰知道扶蘇當初設計機關到底是以什麼旋律?這樣毫無頭緒的挨個試,估計不出五遍就得死在這裡!
老顧這時候有些納悶的問道:「誒?你們說那倆狗男女去哪裡了?咱們都打不開的機關。他們能進得去?那他們進不去的話,他們現在又能在哪裡呢?這一路上也沒個岔路,憑空蒸發消失了?」
老顧現在是一口咬死青木重明了,不管什麼時候,第一想到的就是他。
俊天這時看了看四周說道:「這鐘沒被人動過,這扇門也從來沒有打開過。如果說他們兩個人之中有人能對中國古樂器有所了解的話,那現在青木重明受了重傷,他們也不可能毫無把握的去輕易嘗試。所以,呵呵,那個女人應該會選擇帶著青木先躲起來,然後等我們來打開機關。」
「那娘們兒果然陰險!都他/媽那樣兒了,還打算坐收漁翁之利呢?想瞎了心了!」老顧沒好氣兒的說。
而夜北現在覺得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在那兩個人身上,先開啟機關進去才是真正的關鍵。不管有沒有青木重明,他們都得想辦法研究開這個機關才行。
可問題是這東西實在是太複雜了!作為世界上最複雜、最龐大的樂器來說,他們這些門外漢又怎麼能解開扶蘇留下的這風雅之謎?
這六十多件鐘,能發出的聲音旋律都是不同的。編鐘的個頭兒越小,音調就就高,音量卻越小;而鐘體的個頭兒越大,音調就越低,但是音量也就越大。所以鑄造這些大大小小的鐘,每一個的不同尺寸、不同形狀,對整個編鐘都有著很重要的影響。
就在秦震覺得這件事走到了死路,開始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夜北和俊天卻忽然同時將目光看向了羽東,並且大有深意的說道:「你對扶蘇的所作所為既然能如此感同身受,那是不是對這鐘也有點兒想法呢?」
秦震和老顧等人聽后也是吃驚的看了看羽東,對啊,老顧剛才問了半天,唯一沒問的人就是他。因為老顧知道,羽東不說話的時候,你問了他也未必會回答,所以就還不如不問。
現在看來,這也許並非就一定是道無解的謎題啊!他還沒說話,他還沒表態!這就證明一切還是有希望的……
秦震著急的走到羽東面前,對那依然鎮定沉思的羽東急道:「我現在都開始懷疑啊,你是不是就是那公子扶蘇的投胎轉世啊?要不然就是你們倆有過什麼知己的淵源。我不管你們上輩子是不是鍾子期和俞伯牙一樣的知音之交,我現在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弄的明白這套編鐘?把你心裡的想法說出來行不行?我們哥幾個兒現在是這樣的,對編鐘不了解,對五音也不了解,對扶蘇更不了解!恰巧現在你似乎什麼都了解,那你還不趕快說出來讓我們也了解了解?!」秦震說著這番嘴皮子不利落都說不出來的話,著急的逼問著羽東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羽東也沒有故意賣關子的意思,只不過他又不是真的扶蘇轉世,面對這六十多件攸關他們大家性命的鐘,他還是得謹慎思考才行。
「按照五音相生來看,『宮』音為五音之主、五音之君,統帥眾音。宮屬土,君之象。商屬金,臣之象。角屬木,民之象。徵屬火,事之象。羽屬水,物之象。五音代表了天下,也分別代表了五行。我覺得從這裡開始,扶蘇是用了五行之理為機關的。」羽東靜靜的看著這套龐大的古樂器,淡淡的說著所有人都不太理解的深奧之語。
說完,羽東看了看大家,就像是在做某種決定似的,稍顯有些鄭重的說道:「讓我試試吧……」
當然,這個「試試」就意味著有失敗的可能性。在這裡失敗,就意味著死。而且並不是只關係到羽東一個人的安慰,更包括了他們大家的生命。
不過,所有人對羽東的信任,都是無需多言的。他說能試試,那就去讓他試!生也好,死也好,成也好,敗也好,大家都是心甘情願的。誰也不會因為這個本就沒把握的事情而怪責誰。
羽東有些沉重的走到了編鐘後方,然後輕輕的呼了口氣,拿起了一旁丁字形的錘,目光掃視了一遍所有的鐘,輕聲自語道:「宮,中也,居中央,暢四方,唱施始生,為四聲之綱……應該指的是這裡……」說完,他毫不猶豫的就敲了下去。
「鐺」……低沉的鐘聲傳播開來!在這海底的岩洞中,顯得是如此的空曠深遠!這個聲音,能敲在聞者的心上,能傳出歷史的厚重和滄桑。這真的是俗世不曾聽到過的聲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