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問題

「同學們，今天下午一點，我們將進行本月末的考試。校方已經說過了，從本學期開始，大家的成績都會記入學校檔案中，關於保送和推薦的名額也會從中產生。也就是說，從這次考試開始，大家的成績就要算數了。」

班主任馮老師剛說完，下面的同學齊齊發出驚嘆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這也太突然了。」

「可不是，我還沒有來得及複習呢！」

「這也太鬧心了！」

就在大家齊聲議論的時候，林薔坐在那裡，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態度。這件事情在她十六歲的那年已經經歷過了，只不過對於當時的她來說，沒有任何改變。

「林薔，你怎麼沒有反應啊？」另一組，坐在她不遠處位置的路雪不滿地問道，為她打抱不平。「你才剛剛回來，你的課程拉下了那麼多。這次考試對你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說著，她不由分說地站起來，「老師，我有問題要問。」

班主任的目光朝她看過來，目光中帶著一些不耐煩。

之前她也很鬧心，這件事情也是她剛剛知道的，而且她發現在她了解了這件事情的時候，她發現其他幾個班的班主任顯然對此不以為然，那麼就表示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她在想，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想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來了。昨天學校的教導主任曾經隱晦地問過她，最近有沒有時間，是不是可以一起共進晚餐的時候，她義正辭嚴地拒絕了。畢竟才出校門的她，怎麼可以採取這麼卑劣的手段，通過教導主任，去得到一些本該不公開的事情呢？

可是，她現在才發現，她實在是太年輕了。對於這個才出校門的她來說，自己實在是太嫩了。

顯然，這件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而她是最後一個知情者。而本次考試，也證明了要記入檔案，而她們班，就要面臨考到了年級最末的可能了。畢竟，這幾天，在各班班主任都知道的情況下，都已經悄悄地組織學生開始複習了。

怪不得，這幾天她想找鄰班的老師在一起吃中飯，大家都好像忙的不可開交，都借故說回去看著班級裡面的淘氣學生，顯然大家早就有準備了。

「什麼事情？」馮老師看著面前站起來的路雪，這個孩子一向心直口快，開學這麼久了，她還是對班裡面的孩子有所了解的。

路雪站起來之後，看了看坐在她斜後方的林薔一眼，說道：「馮老師，這樣的考試對林薔來說，不公平的。她剛剛才來學校，怎麼可能跟得上學校的考試，而且這樣的考試這麼重要，她怎麼可能應付過來呢？」

林薔不能不有些感動，想不到路雪這麼夠意思。竟然就為了她，就這樣直截了當地問老師。

「是呀。」有些同學也點點頭，明顯看出來對於林薔的處境還是了解的。

馮老師皺了皺眉頭，路雪的話不無道理。林薔的確是剛剛來的，她開學后，大概一個禮拜就病了，一直到快期末考試才來。這段時間，她怎麼可能趕上那麼多課程呢？而且，對於生病休學在家的學生，學校平時是不記入成績的。

可是，這一次，明顯是校方也知道這種情況，竟然也不考慮了。記得，當時個別老師還曾經問起胖胖的男教導主任，如果班裡面有臨時不能來的學生，怎麼辦？教導主任還特意地看了看她，說是如果沒來的話，將本次成績記作零分，或者不予考慮。那麼也就是在最後的成績中，還是將本次成績考慮在內的。

現在想起來，可能教導主任也考慮到這種情況了，現在她再去說同樣的話，換來的也應該是同樣的結論吧。

可是對於林薔這個孩子來說，看到她一雙靈透的大眼睛，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那裡，她心裏面升起一種願望。她不能就這麼讓這個孩子失去本次的成績，或許她跟校方說一下，或者讓孩子的父母去找校長談話的話，可能效果會好一點。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看向了路雪，朝她點點頭。「好，你反映的情況，老師已經知道了。我會跟學校反映的。可是，學校已經明確規定了，這次的考試會將大家的分數在年級進行排榜。而且，會將各班的總分和平均分都排出來，如果有學生缺考的話，也會將缺考的學生也算在內的。只是，這樣就不會記入個人成績了。」

這時候，胡嬌忽然舉手站起來，「老師，我反對。憑什麼因為林薔一個人，就決定我們班排到了後面呢？她也太自私了。而且，她的成績那麼爛，我建議校方應該讓她徹底休學，她不應該留在我們班裡面，拖我們的後腿。」說著，她轉過身去，朝著自己的死黨們擠了擠眼睛，露出煽動的表情。

其他人立刻會意，紛紛在座位上面提出抗議。

「你們——」路雪氣急，指著她們。「你們是怎麼回事？你們難道跟林薔不是同學么？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同情心？你們——」

林薔在後面輕輕拉了一下她的校服，「路雪，不要這樣。」

有死黨的感覺真好，路雪總是這樣，在她身邊維護她。而她抬頭看了看馮老師，這位年輕剛剛從校園走出來，成為她們高（一）1班的班主任的年輕女孩兒。她是那麼年輕，也是那麼充滿著活力。彷彿一棵最美好的木棉，盛放著自己的美麗。

她清楚地記得，當年就是因為自己的病剛好，回到了學校之後，因為很多知識都沒有接觸，後來考了極低的分數，而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學習積極性也沒有了。

同時，因為自己的成績始終沒有上來過，年輕的馮婷老師也跟著自己受盡了同事的白眼。也因為如此，後來被陰險的教導主任暗中使壞了好幾次，結果每次考試，學校的排名都是後面，最後失去了家長和學生的信任，導致老師黯然離開。

想到這裡，她皺了皺眉頭，既然重新來過，她怎麼可以讓故事按照原來的悲劇上演，她要更改故事的結局。這樣的好故事，她會將它演好的。

而這一次，有她的存在，她會讓原本別人的精彩，變成自己的。

她站起來，拍了拍路雪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她轉過頭去，目光中帶著一絲寒冷，輕輕地對著胡嬌說道：「拜託，你講話可不可以過一下腦子？誰說我不參加考試了？」

胡嬌冷哼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明白她平靜的底氣是從哪裡來的？她不屑地看著她，「怎麼？難道你要參加考試？就憑你？」

說著她四下看了一眼周圍的觀眾，她的目光在陸浩的臉上掃過，隨後鄙夷地落在了林薔身上。「你是怎麼想的？你是真的想拖班級後腿么？在我看來，你還真的要考慮一下，讓你爸媽找校長哀求一下，就說自己孩子的腦子不好。這樣的話，我想校方說不定還能夠看在你這個可憐蟲的份上，不讓你參加考試，這樣也許會考慮一下不算我們班的分數裡面。」

馮老師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情的確太讓人傷腦筋了。看到林薔這樣一個機靈的孩子，竟然不能夠參加考試，她心中除了可惜，就只剩下感嘆了。這孩子，休學了那麼久，能夠參加考試么？

她憐憫的目光朝著林薔投過來，可是她詫異地皺起了眉頭。這個小姑娘太過於鎮靜了。面對其他人的挑釁，她的好朋友路雪已經著急得直跳腳。而她的鎮定甚至超出了她的年齡，超出了作為老師的自己。

林薔唇角微揚，回頭看了看周圍，目光落在了後面的某個角落裡面。她指著某個挺拔的身影，「老師，我需要他幫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