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徐田氏跟徐鶯說了一上午的話,然後在賀家宅院用了一頓午飯,接著便牽了一對兒女準備回去了。
等出了賀府門口,孟文頫\\\正好也和太子議完了事從賀家出來,見到徐田氏,便走過去打了聲招呼道:「夫人,可是見過了徐姑娘出來?」
徐田氏對這位孟大人還是很有好感的,連忙牽著一雙兒女給他請安,然後回答道:「是呢。」
送徐田氏三人出來的公公也彎腰對孟文頫\\\作了個揖,喊了一聲:「孟大人。」
孟文頫\\\半側身避開,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公公可是準備要讓人送徐夫人回去?」
將人接了來自然也要將人送回去的,何況太子對那位徐姑娘這般青眼,他是萬不會怠慢徐家的人的,於是便如實道:「正是呢。」
孟文頫\\\道:「正好我也要回去,不如讓徐夫人和徐二少爺徐二小姐與我一道吧,也省得公公派人多走一趟。」
那公公顯得有些猶豫,徐田氏見了,也跟著開口道:「孟大人若不嫌,民婦與孟大人順道一起便可,也省得多麻煩公公。」讓太子的人親自送她回去,便是坐著馬車,她都覺得壓力倍增。相比起孟大人來,雖說也一樣有些壓力,但到底不能跟坐太子的馬車比。況且孟大人一向寬和有禮,倒不會讓她十分緊張。
那公公想了想,想著孟大人一向是個穩當人,讓徐夫人並徐家少爺小姐跟他一道回去,應不至於出什麼事,便道:「那就勞駕孟大人了。」
孟文頫\\\道:「舉手之事。」
徐田氏和徐鸞徐鴒坐了馬車,孟文頫\\\則是在前頭騎馬,然後一行人便從賀府離開了。
從賀府到龍梅縣的徐家,便是坐馬車也要三個時辰的路程。從賀府到知府的宅邸倒是近些,不過一個半的時辰便到了。
孟文頫\\\先將徐田氏和徐鸞徐鴒先送回了徐家。
在徐家門口下了馬車之後,徐田氏對孟文頫\\\道謝道:「多謝大人了。」
孟文頫\\\道謝道:「不過舉手之勞。」
徐田氏卻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又道:「另還要多謝大人送來的那五百兩銀子,大人大恩大德,民婦沒齒難忘。也請大人放心,民婦定會早日將那五百兩銀子還上。」
說起來,徐田氏給徐鶯的那一千多兩銀子里確實有五百兩是孟文頫\\\送來的。她當日提前得到孟大人讓人送來的消息,說鶯姐兒可能會跟太子一起回京,她急著將嫁妝出手,根本賣不了好價錢,更不用說湊出一千兩的銀子來。
後面孟大人又讓人送了五百兩銀子來,指明了是給鶯姐兒的。她當時急著用錢,便也沒有拒絕,只是跟送銀來的人保證,這些銀子她以後會慢慢還上。
孟文頫\\\溫聲笑道:「我不急著用錢,這些銀子夫人不用著急還。」
兩邊又客暄的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孟文頫\\\便上了馬告辭了。
徐田氏目送了他離開之後,然後才帶了一雙兒女回了院子。
裡面,李姨娘就靠在院子里的一顆榆錢樹上,一臉含笑的問道:「太太,剛剛那位是孟大人吧?」
徐田氏瞪了她一眼,並不理她,轉身準備回屋子去。李姨娘卻難得殷勤的跑了過來,笑問道:「太太,你可見著大姑娘了,聽說太子殿下要帶她回京城裡去,是不是真的?」說著嘆了口氣,又感慨道:「我們大姑娘可真是有福氣,整個龍梅縣裡都沒人能比得上。想當初我和老爺籌謀著讓她去給孟大人做二房,原想著這已經是極好的婚事了,沒想到大姑娘竟還有更好的運到。」
說著想到什麼,又對徐田氏笑道:「還是太太心中有計較,當日死活不讓大姑娘給孟大人做二房,若不然大姑娘如今哪有這樣的福氣。」說到這裡,又有些不滿的道:「太太也真是的,雖說我的寶哥兒不是你親生的,那也叫太太一聲母親,太太怎麼這般厚此薄皮,只帶了二少爺和二姑娘去見大姑娘,卻將寶哥兒漏下了。」這是跟大姑娘處好關係的多好機會啊,偏偏讓徐田氏給攔了。
徐田氏深惱她和徐秀才當日差點將鶯姐兒給了人做妾的事,若她是個賤籍婢妾,憑她這樣的事,她早就提腳將她賣了,可偏偏她是良籍出身,賣不得,打殺不得,下其他的毒手她又狠不下心來。
徐田氏眼神冷厲的看著她,道:「李姨娘,有這個閑工夫說這個,你不如幫著劉媽媽將家事一起做了。妾室半個奴,老爺抬你進門可不是好吃好喝供著你的。」說著將徐家唯一的老僕叫了過來,道:「劉媽媽,好好看著李姨娘將家事做完,若是她做不好,今晚就用不著讓她上桌吃飯了。」
說完便帶了徐鸞徐鴒進屋,留下李姨娘在後面恨得直跺腳。
若是以前,李姨娘肯定是不怕她這樣的威脅的,她不讓她吃飯,她自然可以拿了銀子出去外面吃飯,還能吃更好的。只是自從前幾年,徐田氏以妾室無私產為由,將她所有私房都搜颳走了,她便不得不受她磋磨。
徐田氏心狠得很,有一次可是真的三天三夜沒讓她吃飯喝水,那滋味可真不是好受的。她想攛掇徐秀才給她撐腰,結果徐秀才卻也怕徐田氏怕得很。
另一邊徐田氏帶著徐鸞徐鴒進了屋之後,徐田氏摸了摸徐鴒的腦袋,道:「你先回你自己的屋子去,我跟你二姐姐說說話。」
徐鴒乖巧的應了,然後便高高興興的下去了。
等徐鴒走後,徐田氏轉過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徐鸞,看的徐鸞心裡直毛毛的,不由有些氣弱的問道:「娘,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徐田氏道:「我問你,你今日在你姐姐那裡做了什麼?」
徐田氏心裡記著梨香說的話,在太子住的地方她不好說徐鸞什麼,回來在馬車上,有孟大人在,她同樣不好教訓她,如今回到了家中,她總算沒有了顧忌。
徐鸞心裡有些心虛,但面上卻不肯承認,反而故意裝出理直氣壯的模樣道:「我做了什麼了,我不就是想看看太子長什麼模樣嗎,我做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了。」
徐田氏哪裡不了解女兒的性子,越心虛就會將話說得越大聲。
她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把掌,拍得徐鸞「嗷嗷」直叫,她卻一臉怒氣的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小小年紀就生出這麼腌髒的心思來,請了先生叫了你這麼多年的書,書都讀到哪裡去了。白花那麼多銀子讓你念書了,天理人倫都沒學會。」說完心裡更是恨得直咬牙,又在她身上上使力拍了幾巴掌。
徐鸞在椅子上直跳起來,一邊跳一邊道:「我哪裡做什麼了,明明是梨香冤枉我,娘就只會聽別人的話不相信我。」說著想到什麼,又邊哭便說起來:「你就是偏心,你眼裡就只有姐姐,什麼好的都先給了她,只會聽姐姐的話,你還把我的嫁妝都給了她。你別忘了,我才是你親生女兒,你憑什麼這樣啊,憑什麼這樣偏心。」
徐田氏被她氣得都差點背過氣去,跑過來抓住她一邊拍著她的屁股一邊道:「聽聽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自私自利的丫頭。你姐姐去了京城無親無故的,身上帶著銀子才能防身,你做妹妹的不知道擔心她就算了,現在為了那點子嫁妝還計較起來了。」說著頓了頓,又接著道:「你離出嫁還有好幾年,我不會再給你攢一份嫁妝,難道我還會讓你空著手出嫁不成。你姐姐自小就寵著你,看看你現在說的話,良心都長到狗肚子去了。」
徐鸞一邊哭一邊道:「她那裡對我好了,她要是對我好就不會搶我的東西,她以前都是裝模作樣做給你看的,只有你才會讓她騙了以為她是個好人,她心機最深了。」
徐田氏氣得指著她都說不出話來,面上是一臉的傷心失望的神色。
她在房間里轉了幾圈,從桌子上找了一雙還沒納完的鞋子,拿了就在她屁股和背上「噼噼啪啪」的打,一邊打一邊氣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你姐姐白疼你了,真是白眼狼。」
打了十幾下,徐田氏到底心疼女兒,怕打壞了她,最終扔了鞋子,指著她道:「你這幾天好好獃在屋子裡不許出去,好好將書再讀一篇,想清楚自己哪裡錯了,不想清楚別想出來。」說完轉了頭,從屋子裡打開門出去了。
徐鸞邊哭邊摸著被打疼的屁股,抹著眼淚碎碎念道:「偏心,偏心,我做什麼你都覺得是錯的,只有徐鶯做的事才是對的,我就知道,你心裡巴不得徐鶯還是你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