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隊伍雖然因為徐鶯懷孕耽誤了些許行程,但最終還是在第二十天的時候到達了廣西渠洲。

征伐安南的大軍就駐紮在這個的地方。遙遙望去,一片都是白涯涯的營帳。時有士兵訓練有素的在四處巡邏,穿著白衣的軍醫指揮著幾個小兵往四處潑灑一些液體,那液體傳來濃濃的藥味。徐鶯猜測,那應該是類似於消毒液之類的東西。

有穿著鎧甲的將官帶著一隊穿鎖字甲的士兵迎面走了過來,對朱挺拱手行過禮之後,而後兩人說了什麼,再接著,徐鶯便看到那將官揮手令士兵將裝著醫藥的馬車十分有序的牽走。

徐鶯放下帘子,沒多久,便看到朱挺掀開了她馬車上的帘子,對她道:「娘娘,下將送你到帳篷里稍作休息吧。」

徐鶯問道:「殿下呢,殿下在何處。」

朱挺顯得有些欲言又止,過了一會才開口道:「娘娘,您知道殿下染了疫病,會傳染,此時不好讓您馬上去見。」

徐鶯自己也知道是如此,只是大抵不甘心,問道:「那我何時能見他?」說著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道:「我相信,朱僉事定會有法子的是吧?」

朱挺在心裡苦笑,他有屁法子啊他,這次將太子的心肝寶貝帶到南疆來,偏偏這位心肝寶貝還懷著孕,他都怕他那位太子表哥會活剮了他。想著心裡又將太子妃埋怨了一番,讓誰來不好,非得讓個懷孕的侍妾來,不知道懷孕的人抵抗力差啊。

想著又看到徐鶯滿含期盼的目光,盈盈的雙眼裡,彷彿他一拒絕,她便能馬上梨花帶雨一樣。朱挺到底還是不忍心看到她失望,只好道:「娘娘先去帳篷休息,下將想想辦法幫您安排。」

徐鶯道:「我相信僉事。」說著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也多謝僉事。」

朱挺心道,特意說這一句,分明就是不相信,故意拿話將他不得不替她安排。

朱挺沒在說什麼,讓人扶了她下馬車,而後送了她去帳篷。

帳篷並不十分大,布置得十分乾淨整潔,裡面放了床、榻、桌、椅、小几、屏風,還有水壺、茶碗以及油燈等物,但儘管如此,這裡也比她在東宮的房間要簡陋許多,這甚至比不上在東宮梨香等人的房間。

但出門在外,也沒有這麼多講究了。

朱挺又指了身邊的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對她道:「這是紅玉和紅鐲,以後他們就在娘娘的帳子裡面伺候,娘娘有什麼事,就吩咐他們兩人去做。」

徐鶯看到她們模樣不出挑,但卻身材結實勻稱,手上還有老繭,一看就知道是常干粗活的,甚或可能是練家子。

聽到朱挺介紹她們,她們上前來對徐鶯屈身行了個禮,道:「見過娘娘。」

徐鶯點了點頭,而後又聽得朱挺道:「軍中生活簡陋粗糙,令娘娘委屈之處,還請娘娘見諒。」

徐鶯道:「無妨,我也不是沒有過過苦日子的,我以前在娘家的時候,日子比這還要簡樸,何況這裡有人伺候,住的地方也乾淨整潔,還有什麼可挑的。只怕就是這些,也是令朱僉事廢了不少的心思。這還要多謝朱僉事了。」

自己的好意被人感知且被感激,這種感覺總是不錯的,朱挺頓時心裡便愉快了幾分,看徐鶯也覺得更順眼了,笑著對徐鶯道:「那娘娘先稍作休息吧。」說完帶著人出去了。

朱挺走後,徐鶯在小榻上坐下,用手捶了捶肩。這一路風塵僕僕,要說徐鶯不累那是假的,何況她懷著身孕,本來就是容易疲倦的。

梨香見了,連忙接過她手中的活,用手輕輕的或捶或捏著她的肩膀。

那名叫紅玉的姑娘突然笑著問徐鶯道:「娘娘,您要不要先洗個澡,我去給您打盆水來洗澡可好?」

徐鶯連忙伸長了脖子問道:「可以洗澡嗎?」

紅玉和紅鐲聽了,不由相視一笑,彷彿徐鶯問了一個好笑的問題,而後紅玉笑道:「自然是可以的,這裡地處西南,氣候濕潤,並不缺水。離這不遠的地方就有條河,軍營里也起了有水井。」

徐鶯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對邊疆的印象還停留在乾燥的平沙曠野,得十天半個月才能洗一次澡,卻忘了這裡是濕潤的西南。

既然有誰洗澡,徐鶯希望要洗的。這時候的道路可不像現代的水泥路,一路行來,塵土飛揚,現在她滿身都沾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紅玉出去沒一會,接著便帶著幾個小士兵抬了幾桶水過來。

徐鶯看到他們抬進來的熱水裡面泛著青色,裡面散發出一種濃濃的藥味。

紅玉跟她解釋道:「裡面放了一些防疫的藥材,如今軍營里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洗澡都是用這種藥水。」

徐鶯聽了點了點頭,令人將熱水抬到屏風後面,而後脫了衣裳跨進了浴桶裡面去。

紅玉和紅鐲幫著梨香伺候她洗澡,徐鶯想起了什麼,問起她們道:「這裡瘟疫很嚴重嗎?」

紅玉和紅鐲聽著露出了幾分悲天憫人之色,嘆了一口氣,而後回答徐鶯道:「剛開始的時候嚴重些,幾天之內,就有好二三千人接連染上疫病。好在殿下和穆將軍等人救治得當,令人將染病的人隔離,又每日檢查都將士們的身體,一經發現有不對的都先隔離,再就是每人每日都需飲用防疫的藥物,如今疫情遏制住了,每日染病的人也就二三十個。」

也就是說,現在還是有人在不斷的染上疫病。

紅玉又嘆息道:「只是殿下卻也染上了疫病。殿下自來了這裡后,對士兵一向親和,愛兵如子,這麼好的殿下,可惜……」說到這裡,紅玉卻沒有說下去了,頓了頓又道:「也是小石子不好,他自己生著病,卻帶殿下去找什麼護身符,這才連累得殿下也染上了疫病。」

徐鶯聽到「護身符」三字,不由急切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紅玉解釋道:「奴婢也是聽別人說的,說是殿下有一個隨身帶著從不離身的護身符,但有天卻掉了。後來小石子說他看到過,然後領了殿下去找。結果就連累了殿下也染上了他的疫病。」說著停了下,又替小石子說話道:「但這也不能全怪小石子,那時候小石子也不知道自己染了疫病,小石子最崇拜殿下,要是知道,他定然不會站到殿下旁邊的。」

徐鶯不由想到太子出征前自己送給他的護身符,那時候她要太子天天戴著它,跟他說護身符會保他平安的。只是沒想到,這護身符不僅沒有護得他平安,反而令他染上疫病。早知道如此,她當時就不應該送他護身符的。

如今徐鶯都要後悔死了,她只覺得太子會染上疫病,裡面有一半都是她的功勞。

徐鶯又聽到說紅玉說的,染了病的小石子死了的事情,不由既害怕答案,又忍不住的問道:「染上疫病後會死人嗎?」

紅玉點了點頭,道:「已經死了有好幾百人了,小石子就是其中一個。軍醫說染病的人的屍體也會過人,所以屍體都一把火燒了,最後連個屍體都留不住,可憐見的。不過現在好些了,死的人少了。只是軍醫一直找不到疫病的原因,所以那些染病的人也都不見好,只能這樣一日一日的熬著,說不好什麼時候熬不住就去了。」

徐鶯想到染了疫病的太子,聽得心直往下墜。

梨香見得徐鶯臉色不好,不由輕咳了聲,對紅玉使了使眼色讓她不要再說了。

等洗完澡換過衣裳,徐鶯又在帳篷里等了一會,直到下午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朱挺才又重新來了她的帳篷里。

他對她行過了禮,而後對她道:「請娘娘隨下將來吧,下將領您去見殿下。」

徐鶯點了點頭,而後跟著他出了門。

太子的營帳離他們的帳篷有些遠,外面用木材圍成了大大的一個圍欄,圍欄外面有重兵把守。圍欄裡面扎了好幾百頂的帳篷,其中最前面的那頂最大最豪華,與其他的白色帳篷不同,它呈杏黃色。徐鶯猜測這裡就應該是隔離開來讓病人居住的地方,而最前面的那頂帳篷自然該就是太子住的地方。

朱挺給圍欄外面駐守的士兵看了手中的腰牌,而後令他們開門。士兵開門后,朱挺領著她直接走到那頂杏黃色帳篷面前,帳篷前面還有另外的士兵站崗,前面站了一個灰鬍子的軍醫。

朱挺走上前去和他說了幾句話,而後朱挺伸出手來給他把了脈,旁邊的小士兵又端了一盆黑乎乎的水來,朱挺伸手在水裡面洗了洗,又接了另外一個士兵送上來的口罩戴上。接著回過頭來看著她。

徐鶯學著他的樣子,伸出手來給軍醫把脈,軍醫在她手上把了一會,接著突然似有深意的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徐鶯連忙心道遭了,她差點忘記了她有身孕的事情了,他不會不讓她進去吧。

可是軍醫只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而後令旁邊的士兵端藥水給她洗手,給她分發了口罩。徐鶯想,既然他沒說不讓她進去,大概她此時進去,對她和孩子都是無礙的。

戴上了口罩之後,徐鶯發現面罩上面也含了藥味。想是這些口罩應該是泡過藥水后烘乾的。

等進了帳篷之後,徐鶯一眼便看到了太子。與她想象中的太子躺在床上病得動彈不得不同,太子是穿著一身褻衣坐在床上,面容輕鬆,看著並不像十分重的樣子。他的對面還坐了另外一個陌生的男子,那男子大概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器宇軒昂,昂藏七尺。臉上同樣帶著口罩。

徐鶯的眼睛頓時濕潤起來,心裡所有的委屈、擔憂、害怕和不安,終是化成一聲沙啞的呼喊:「殿下。」

太子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有些吃驚道:「鶯鶯?」

徐鶯只覺得自己淚如雨下,用力的點了點頭,道:「是,我是鶯鶯。」說著也管不了其他人還在,跑過去抱住他。

太子剛想伸手將她回抱住,但接著想到什麼,又急忙將她遠遠推開,而後皺了皺眉,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但接著又馬上想明白,他染病的消息既然已經傳回了京中,東宮沒道理不派一個侍妾來照顧他。而鶯鶯,多半是他後院那些妻妾較量后,逼得最後由她這個娘家沒有依仗的人來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第二更會晚一些,還是建議大家明天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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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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