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背叛與一滴眼淚
從第二層走向第三層的途中,令唐承念彷彿置身於一座火籠子里。
可她不怕。
她是火靈根,又有天地異火在手,若是還怕火,豈非太可悲了嗎?
然而,這裡並不是火山,她張望四周,便發覺到了這裡的不對。
怎麼還是暗的。
是黑暗?
可這裡太悶了。
這感覺並不是疼,她沒有之前那種彷彿踏在刀山上的感覺,她所感覺到的,是悶,是燥。
有一股無名之火,在她的心中熊熊燃燒著。
「你憤怒嗎?」
又是那個枯燥的聲音。
然而,當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伴隨的竟然是她的前男友與其他女人依偎喁喁的畫面;
唐承念看了半晌,愣,可她不認識這個女人啊!
這女子有一種十分明顯的古禮,雖然穿著像是一名現代女性,然而這個女人的舉手投足,卻都不像是一個現代人。加上這個女人的面孔是她陌生的,唐承念立刻想明白了。大約,這幻覺里是根據她的記憶,又虛擬出了一個女人,她從未見過這畫面,是因為她真的不曾見過。
這是假的。
可是,這畫面做得太逼真了,彷彿她的前男友真的出軌了,和其他人……
「你憤怒嗎?」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
但是唐承念只覺得哭笑不得。
大約那幻覺以為她是深深愛著她的前男友的吧?曾經是,沒錯。如果是曾經的她,是不曾經歷過這八年的她,大約仍然會為這虛假的畫面動怒。
因為她喜歡他。
可現在不了。
經歷了八年前的事件后。她就改變了想法。當她放棄那瘋狂的行為時,他卻逼迫她喝下了毒藥,她幾乎是被他殺|死的。不,她就是被他殺死的。
當她想明白一切,又怎麼會喜歡一個逼迫她死去的人呢?
她也怪罪過自己。發什麼瘋?不是早知道他腦子不正常嗎?她陪他發什麼瘋?
所以,此刻見到這場景,她哪有什麼怒。
她如今撿回一條命,只想好好度過這一生,便是有怨恨,也不會發泄給一個陌生的幻影。
唐承念直接越過了這個幻境。
仍然是三十步后。她走出了黑暗。
抬頭,又是一模一樣的地方,但唐承念知道,她又來到了嶄新的世界。
這是第三層。
「高塔到底有多少層……這個真的不能說?」唐承念喃喃自語。
要是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層樓,她總是會覺得差一點什麼。
「說不得。這也算是考驗的一部分。」
「嚇!……你……你怎麼忽然冒出來了?」唐承念嚇了一跳。
是看守者,忽然出現在她身邊,然後冒出這麼一句話,立刻嚇得她寒毛直豎。
看守者卻十分無辜地回答道:「我當然會上來,我本來就應該跟著你們的。」
「那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唐承念訝異,「莫非你常常經歷這試練塔?」
看守者在這傳承之地中待了這麼久,對試練塔很了解,也在情理之中。
「這裡的幻境。對我是無效的。」看守者簡單地回答道。
它又不是真的無情,它對自己的主人忠心耿耿,這也是情誼。
「看來。這又是你的主人的考量。」唐承念若有所思。
既然看守者說,不告知樓層數量,也是考驗中的一部分,她便不問了。她雖然與看守者相識不久,但自忖對它也算是夠了解的了。它平日里很好說話,可是。一旦問題涉及到了它的主人,它立刻就變得很不好說話了。
既然看守者說。這是它的主人留下的命令,其實也就是說。沒得談。
「春,夏……那麼,下一層應該是秋?」唐承念猜測著。
其實,從第一層到第二層之間的春,從第二層到第三層之間的夏,也並不是純粹的春與夏。第一層取的是春的美好,再輔以離開的煎熬,使人生出不願離去的感覺。但那畢竟是第一個關卡,太簡單了,這簡單粗|暴的所謂挽留,只會令人生出更強烈的遠離感。第二層取的是夏的炎熱,衍生為心的炙熱,愛的熾熱。然而,它偏偏沒有算到那所謂的她心中唯一摯愛,其實早已經是昨日黃花。她偶爾有些死心眼,若是死心了,就絕對不會回頭。
秋,秋的情感又是什麼呢?
悲涼?
唐承念對這考驗生出了一絲趣味,她朝著階梯走去,踏出了半步,準備迎接那雲中城統治者的別樣構思,恰在此時,背後傳來了一連串「咚咚咚」的急促腳步聲。
陳文謔雖然慢了一步,但也跟了上來。
他走出幻境后,還愣在原地,茫然了半天,才緩緩找回狀態。
「你的速度不算慢嘛。」唐承念並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她贊了一句,才轉回身,踏上了階梯。
「我看你能不能笑到最後!」陳文謔的眸中,閃過了一絲冷色。
他也沒有停留,依舊跟在唐承念身後,踏入了階梯中。
結果,付榕下好不容易才爬上來,就只看到了陳文謔的背影。
然後,陳文謔踏上了樓梯,再也聽不見他的任何聲音。
「又上去?又上去?你不用休息嗎?」付榕下忍耐不了,在原地咆哮起來。
可是陳文謔是不可能回頭的了。
付榕下接著就看到了同樣呆在第三層的雲眼,他連忙問道:「那個小女孩呢?」
「她是第一個上去的。」看守者回答道。
付榕下瞪大了雙眼,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那階梯上的人,「瘋子!神經病!」
他氣急了,他好不容易爬上來。誰知道這兩個人居然像是無所謂似的。
莫非,那傳承真的與他無緣?
不!他不信!
那本該是他的!這……這不過是一道考驗罷了!只不過是考驗而已!他還可以繼續堅持下去!他行!付榕下越想就越是覺得自己有道理,於是,也打算跟著陳文謔的腳步,一起上去。
然而雲眼中卻忽然響起了看守者的聲音:「你真的打算直接上去?」
付榕下一愣。「有什麼問題嗎?」
「你不要以為這道階梯真的無害……一旦你陷入了迷障中,無法自拔,很可能導致自己的頭腦受損。這對於人而言是最重要的部位,它直接影響你的修道之途……這句話是我的主人說的,他要我告誡你這樣的人。」看守者說道。
其實看守者本來沒別的意思,他生性冷靜。如何會故意揶揄一個人呢?更遑論是打|擊了。
然而付榕下卻勃然大怒:「我這樣的人?我是怎樣的人?我怎麼了?」
彷彿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看守者回答道:「你兩次通過幻境,都太勉強了。現在的你,心境有些動搖,何必勉強自己呢?」
「我無妨的!」付榕下立刻說道。
看守者只好嘆息一聲。
其實,雖然付榕下並沒有付氏血脈。但它依舊願意給付榕下一點幫助。畢竟,是付榕下開啟了遺迹,讓雲中城重現世間。
所以,它的本意是希望付榕下能夠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
他太急於求成了,卻忘記了,它設限的日期,是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人調整好心態。一步一步來。當然,但這其中其實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挑戰者並不知道高塔一共有多少層。在這種情況下,自然誰也沒有心情調整心態,只怕自己走得慢了一步。
但這些人卻忘記了最基本的一個道理:磨刀不誤砍柴工。
「罷了,隨你吧。」看守者已經盡了自己的本分,提醒過了,也就罷了。
其實。在它看來,三人中唯一可以稱得上真正不在意的人。只有一個。即便是另一個人,所抱有的心態也有些過於急切了。只不過。那個人的實力高於付榕下,所以暫且壓下了幻境對他的影響。只是,最後一關,對於此人,恐怕是難了。
看守者坐在雲眼之中,莞爾一笑。
至少,還有一個人有可能得到它的主人所留下的傳承,那不就很好了吧?
它原本以為,這雲中城,還要在世間留存許多年,才能找到那個重現威風的人呢。
想不到,第一次開啟,便等到了這個人。
對了,那女孩的名字是怎麼寫來著?看守者低下頭,看向它的面前,在那裡,有它寫下的三個字。
唐承念。
……
秋風蕭瑟,唐承念懂這四個字的涵義。
可是,這裡豈止是蕭瑟?她彷彿走在寒冷的冬天裡,渾身上下,簡直像要結冰。
她穿著自己的衣服,不過,在這樣的環境里,她穿什麼都沒用。
這是幻境,無論身上披著多少件衣服,她的感覺都只有造這幻境的人想要她感覺的冷。
她感覺自己好像走了許多步。
已經不止三十步了。
「這幻境終於有些意思了……」唐承念不禁感嘆道。
忽然,她覺得自己的鼻子一酸,無端端有一滴眼淚從眼眶裡滑落,順著面頰,滴到地上。
滿地的枯葉,承受了這一滴眼淚后,竟然全部碎了。
「你的心,還不夠堅強。」
就在唐承念還在疑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來了。
那人嘆息一聲后,唐承念忽然感覺到自己被一股狂風推了出去。
出去?(未完待續)
ps: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