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終將鬧開
顧章冷冷地倚著籬笆門站住,冰冷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緊盯著羅氏的,良久才緩緩開口,「娘,不要鬧騰了好嗎?居家過日子該有個過日子的樣子,再這麼鬧下去這個家遲早要散!」
羅氏本來嚎哭得正來勁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看上去好不可憐。可一聽到顧章的話,頓時一點兒聲響都沒有了,好像剛才那嚎哭的人不是她一樣。
她睜大了眼睛盯著顧章看了半天,像是不認識這個兒子一般。
這個兒子可真是個白眼狼啊,媳婦才娶回來幾天啊,就敢這麼跟她說話了。往常他可從沒有這樣啊。
只是羅氏沒有意識到,這個媳婦沒有娶回來之前,她也沒有這麼鬧騰過啊,頂多就和顧鴻鈞撒撒潑,顧鴻鈞又年長她許多,都是由著她的性子的。
何況顧鴻鈞好好的時候,成日裡帶著大兒子上山打獵,很少有空兒在家裡。
羅氏那時候的小日子過得著實滋潤啊,老頭子不在家,她吃好喝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著村裡的牛車到鎮上一去就是好幾日,反正她鎮上有個表妹,說是去表妹家住幾日,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
如今可倒好,那小賤蹄子竟然在拜堂當天把奄奄一息的顧鴻鈞給救回來了,實指望那小蹄子剋死了這死老頭子,她就逍遙自在了。
老頭子死沒死成,癱瘓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她操辦,她一肚子的火氣不朝這小賤蹄子撒朝哪兒撒去?
可恨大兒子竟然話里話外地威脅她,讓她不要鬧騰,再鬧騰下去家就要散了。
她就是要鬧騰,她就是要把這小賤蹄子趕出去,就是要把老頭子給鬧騰死,到時候她可就是鎮上李大官人的人了,吃香的喝辣的,還能把女兒嫁給鎮上的好人家!
這樣的好事兒打著燈籠都難找,她何樂而不為呢?
羅氏一想到正是那小賤蹄子阻了她嫁給李大官人的路了,眼眸里就滿是仇恨的光芒。
清晨的霞光里,這縷光芒就像是剛出叢林的餓狼一樣閃著幽幽的光,連顧章看了都覺得渾身不適。
東次間的門再次響起,蘇若離手裡拿著一個灰黑色的布包徐徐走了出來。
她熬了一夜,又被羅氏給氣了個半死,這會子臉色極其難看。晨光打在她臉上,皮膚白皙地幾近透明。
顧章擔憂地望了她一眼,倚在門邊沒有動彈,更沒有伸手去扶羅氏。
他娘的脾性他實在是受不了了,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要成天針對著媳婦,這樣好的媳婦是他們顧家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才娶回來的,他娘為何就是看不到她的好呢?
身為兒子,他哪裡知道羅氏內心陰暗齷齪的想法呢。
羅氏心裡早就有了譜兒,不論蘇若離做了什麼,她都不會接納她,因為是她救活了顧鴻鈞,阻了她去鎮上過好日子了。
蘇若離真是躺著都中槍啊。
一見蘇若離手裡拿著一個布包出來,羅氏跟被人奪了食物的猛獸一樣,嗷嗷叫著從地上躥起來就奔上前去。
蘇若離輕蔑地瞄了羅氏一眼,一聲不吭地往籬笆門走去。
桂花嫂子的兒子還等著這東西救命呢,她若是去晚了,孩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哪裡有空跟這不要臉的老娘們兒死磕?
羅氏剛才被蘇若離給揪著衣襟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氣,顧章也沒給她好臉色,她哪裡還受得了?
這回她抓住了把柄預備要豁出去鬧一場了,好不好的把這小蹄子給趕出去再說!
「天殺的小賤人,還說沒給那小浪**帶吃的,你他娘的手裡拿的是什麼?」羅氏粗鄙不堪地罵著,就要伸手去奪蘇若離手裡的布包兒。
「這是救命的良藥,可不是能吃的東西。」蘇若離慢悠悠地說道,順手把手往背後一背,羅氏就撲了個空。
顧章一看他娘沒完了,急得不行,桂花嫂子還在家裡等著,毛毛雖說退了燒,可依然昏迷著呢。他娘在這兒瞎攪和什麼啊?
他上前一步,一把架住羅氏的手,不讓她去抓撓蘇若離。
蘇若離就趁這個當口趕緊推門而出,還不忘轉身朝羅氏粲然一笑,打開那布包給她看,「你看這東西能吃嗎?」
卻是半塊長了綠毛的死麵餅子。
羅氏被顧章給攔住,沒能收拾蘇若離一頓,氣得上躥下跳的。
待看見蘇若離手裡赫然是半塊餅子時,她頓時心疼地抓肝撓肺,「這不是吃的這是什麼?小賤人睜眼說瞎話嗎?你給我回來,今兒敢把吃的送那小浪**,就別回這個家!」
蘇若離置若罔聞,不怕死地把手裡長毛的餅子朝羅氏晃了晃,「你可看仔細嘍,這都成這樣了還能吃嗎?這可是治病的良藥呢。」
羅氏氣得眼冒金星,兀自喘著粗氣罵道,「那小浪**餓極了,什麼東西吃不得啊?你這賤蹄子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你要是敢送過去,這輩子都別想回來。」
哼,不回來就不回來,還以為我有多依戀你這破家啊。
蘇若離輕輕地哼著小曲兒,快步來到了桂花嫂子家。
顧章等他娘發作得差不多了,也跟著過去了。
羅氏氣得快要瘋掉了,見沒人理她,站那兒破口大罵了一通,就蹬蹬地轉身回到了堂屋裡。
蘇若離也顧不上羅氏要不要跟她算賬,趕緊把那餅子上的綠毛給弄下來,搗鼓了一陣,給桂花嫂子的兒子毛毛灌下去了。
桂花嫂子早就聽見了羅氏的叫罵,非常過意不去,等蘇若離忙活完了,才歉意地搓著手,「都是我害得嫂子生氣,等毛毛醒了,我去和嫂子賠罪去。」
顧章兩道濃眉往上挑了挑,不動聲色地笑道:「沒什麼,我娘脾氣大,嫂子還是看顧好孩子要緊!」
蘇若離又囑咐了桂花嫂子一些事項,就跟了顧章出了門。
忙活了一夜,這會子早餓得前胸貼著後背了。
誰知道兩人剛推開籬笆門踏進院子,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就從東次間飛了出來,迎面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