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漏洞
陳卿琰聞言大駭,他原本以為現在唯一的法子只是想辦法攔截這些信,好讓她們接不到頭,再想辦法讓計劃作廢,卻想不到秦諼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娘娘的意思……恕卿琰有些不明白,這些人如狼似虎,若真的攻進了皇宮,只怕後果難料,娘娘三思。」
秦諼笑一笑,「他們的計劃固然是好,可是卻有一個漏洞,若是讓我抓住了這個漏洞,那麼就有機會獲得以後再難遇到的機緣。」
「漏洞?機緣?」陳卿琰皺皺眉頭,並不贊同,他知道秦諼是想要插足其中,心裡有些擔心。
「漏洞就是太后,既然他們不敢和皇上直接硬對硬,而是要藉由太后要挾皇上,被我們提前得知,自然要從太後下手,再則,他們計劃的關鍵是打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皇宮人人驚惶失措不知發生了什麼,才可迅速掌握皇宮,你上次說皇上祈福去的並不遠,即使如此,若讓他們得逞,皇上得到消息再回援投鼠忌器,已是晚了,但是若是我們幫助太后,想辦法捱到皇上回援,他們即使掌握了皇宮,卻沒有太后依傍,知道皇上要來,還不是依然得灰溜溜的離開。」秦諼笑著慢慢解釋。
雖然秦諼的目光里流露出自信,陳卿琰心裡卻還是安不下來,忍不住嗔責道:「娘娘你可真會趟渾水,那群人是好惹的么,我們哪能在他們面前保住太后?能自保已經是難得了。」
秦諼不由得一笑:「笨蛋,我們不能力取,自然是要智斗,提前在他們進入皇宮前把太后藏匿起來。」
秦諼之所以有這個自信是因為她知道皇宮的一處密道,這是在修建皇宮時候便設計好的。歷朝歷代只有皇室里位高權重的人知道,秦諼以前是皇后時候,初進皇宮。便跟著皇上探視過那密道。
陳卿琰看秦諼語氣堅決,只得嘆一口氣。「娘娘吩咐,卿琰無比遵命,只望娘娘能夠從容而退,不受傷害。卿琰,誓死保護娘娘就是。」
秦諼聽陳卿琰竟萌了死志,心裡也是感動,想起以前答應他的話,內心裡卻有些愧疚。她要在這次機會中為自己和元黎博一個將來,卻如何能隨他出宮,那固然是自己許多時候纏綿夢中的所願,可是一朝捨棄眼前這些,又如何能夠做到。
「還有一件事,請你萬萬要幫我。」秦諼因為愧疚軟化了語氣,卻知道不能不提。
「娘娘有何話,只管吩咐卿琰就是。」陳卿琰笑一笑。
秦諼堅定的一字一頓,「在與太後會合前,你務必要幫我趁亂。先斬了慎妃!」
這也是秦諼最終主要的目的,一切等皇上回宮,又回到起點。自己步步驚心,又失愛子,一時半會又如何能拿下慎妃。
只有趁亂而殺之,為多年恩怨有一個了結。
雖然她本不想如此便宜慎妃,卻也實在沒有辦法,兒子在此關鍵時期離開自己,讓秦諼一時也放不下心來,若是真讓他們將黎兒捧上皇位,那也是叛逆。如此,又豈會長久。最關鍵的是,他們父子便要早早在元黎還未知事時候。成為仇敵了。
這或許就是慎妃花那麼大代價要奪自己兒子的目的吧。
陳卿琰這些日子比誰都知曉秦諼的心情,知道苦勸無用,只能點下頭來,「卿琰,遵命。只要娘娘能夠真的開心,卿琰便為娘娘手刃慎妃。」
秦諼感激的朝陳卿琰笑了一笑,笑容里有些隱隱的擔心和歉疚。這些日子她已經感受到了陳卿琰對自己未曾掩飾的關心,這般為自己命是從,再看不出來他對自己有情意,那便是假的。
而他未嘗不是慢慢走入自己的心,很多時候訣別的話語在腹中醞釀出了許多個輪迴,卻割捨不掉每日對他的期盼,此事過後,她與他最後,卻要如何收尾。
嘆一口氣,回過神來,陳卿琰已經離去了,望著漸漸涼透的茶盞和他早已離去的後窗,秦諼心裡忽然生出了無處排遣的憂鬱惆悵之感。
他本該如閑雲野鶴,去留隨意,卻先是為了他的師父入宮行刺,后又為著自己留在宮裡。囚禁他的並不是這皇宮一個侍衛的身份,而是自己。
一輪彎月在天際遙遙與這土地相望,看透人世滄桑,無情而永恆。
第二日中午,秦諼才用過午膳,在房內休憩,陳卿琰便越窗而來,秦諼看到,知道定是有急事,忙起身去鎖緊了房門。
「怎麼這時候過來,大白天的,也不怕被人發現。」鎖好門後秦諼不由得出聲問道,放低了聲音。
「這時候來自然是有事相告,他們的行動就定在今晚。」陳卿琰語氣里並未有許多情緒,依舊如常。
秦諼心卻是一跳,接著有一種恐慌侵入肺腑的麻痹感,雖然自己早有應對對策,卻無疑是險到極點,今夜,有著諸多變數,自己縱然有十分的打算,卻並不知道是不是有十分的運數。
「你是如何知道的?」鎮定了心神,秦諼問道。
陳卿琰坐下,就著秦諼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秦諼皺皺眉頭,終是沒有出聲。
一杯水盡,陳卿琰這才開口,「昨日我是去找了沉星樓一個相熟的朋友,他本以為我死了,自然是吃了一驚,後來我便誆他自己是宮裡的內應,他也信了,畢竟不是這個組織的頭目之一,誰又清楚一共有多少內應呢。我看他不對自己生疑,便試探的說道小融子自盡,這些信未能及時送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對計劃有影響,他全無防備下便對卿琰說了真話,行動便在今晚,這些信並非只有一封,宮裡的線人也不知只有小融子一個。」
秦諼點頭,看來這是確切的消息了,又想起陳卿琰,不由得擔心,「他既知道你未死,若是和別人說了,你豈不是危險?」
陳卿琰看到秦諼關心自己,心裡一暖,溫聲道:「放心,我對他說了我想辦法在侍衛所做線人,萬萬不能與別人說,否則一個行差就錯,就難逃死厄了。」他知道輕重厲害,也是不會亂說話的人。
秦諼點點頭,但願今日過後能把這個組織一網打盡,陳卿琰到時候縱然出宮,也沒有可以拘束他的人了。
「我先去侍衛所,能不能捱到皇上來就要靠這唯一一支反抗力量了,我會想辦法透露些訊息,袁鶴總領雖然走了,副總領還在。下午我會儘早來,早早藏匿在你宮裡,行事也方便些。」陳卿琰長身而起,最後囑託道。
秦諼知道他是關心自己的安全,笑著應了,送陳卿琰出門,陳卿琰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確定無人在意后,才翩然飛出,離開了秦諼的視線。
秦諼嘆了口氣,再一次在心裡確定了一下今晚的打算,先誅慎妃,再護太后,最後藏匿起來,等待皇上回援。
這其中必然有許多兇險和難以預料之處,但願今夜過後,一切有個分曉。
再想起自己的兒子元黎,心裡還有許多放心不下,索性坐在桌前,拿出筆墨,鋪展開宣紙,提筆寫道:「
吾兒元黎:
你看到這封信時候,想來已經慢慢知事成人,只恨娘親不能在你身邊,守護於你,問及余身,也不得不恨。
此時此刻,你身邊口口聲聲的母妃是誰呢?
本宮不求你記得還有本宮這一個母妃,親身的娘親,只是有幾句話千萬囑咐你,首先要正心,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俯仰不愧作於天地。其次要正行,不落人於口舌,光明磊落。最後勿忘正性。日後無論屬於你的道路是何,你都是皇長子,要為眾皇子公主做表率。
除此更要孝敬皇上,你小時候他對你百般疼愛,日後無論你們父子有什麼矛盾,都勿忘初心,娘親不能陪你,真正與你血脈緊密相連的只有你的父皇。
娘親不能夠陪你身邊,時時刻刻護佑於你,你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去謀,去走,若有一個萬一,持此信去找劉嬪娘娘,她定會助你。
願吾兒,一切順遂。
宜嬪秦諼,親筆」
寫完這封信,秦諼的心裡也是一派通明,有一個念頭也從她心裡衍生而來,無論如何,都要除去慎妃,抱走元黎,若路上遇到困難,便將黎兒託付給陳卿琰,憑他的輕功和武藝,沒有自己的拖累,一定可以護佑他至密道。
想到這裡,秦諼心裡微微安定下來。
離日暮還有許多時辰,困意已無,秦諼不知如何打發這段時光,遂將平日喜愛珍視的一些玩意書籍等收集起來,鎖進柜子,以免晚上的人趁亂洗劫。
隨後讓如鏡如花陪她在中安宮隨意走走,外面春光明麗,一派和諧安寧的味道,宮裡一向如此,如此年華,未必不是一種寂寞,有個可以去憎惡算計的人,或許也是一種只得去感恩的事情。
今天與這之前或者以後的任何一天,在表面上,都沒有什麼不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