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風雪客歸來
遠處,灰色的天空中雪花飛舞,片片純白的精靈隨風飄落,房頂、屋檐、樹枝上……到處一片雪白。此情此景,讓葯廣白的腦海中很自然的浮現出了曾與心愛的姑娘在雪中快樂嬉戲的場面,一個個小雪球嗖嗖的向他砸來,他笑呵呵的躲閃,全然不還手,一團雪准準的砸到了他的臉上,那寒意讓他睜不開眼,姑娘銀鈴般的笑聲隨之而傳來,久久回蕩在耳畔,回蕩在雪花紛飛的銀色世界里……
「是啊,這場初雪還真讓我想起了璞玉呢!」葯廣白垂眸,嘴角掛著沉醉的笑意。
「璞玉?」恆薔一愣好似被雷到,如此稱呼那大色女真讓她吃不消,她的小臉上掛起了局促的笑,接著輕抿雙唇將自己的意見保留,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也許有人就喜歡色女呢?
「瞧你那眼神和彆扭的笑容?」葯廣白搖頭,「她到底變成什麼樣了讓你一聽到她的名字就是這幅神情?」
「呃……嘿嘿……」恆薔低頭吐了吐舌頭,「師傅,我都解釋好多遍了,她沒有變,就是像所有大梁女子一樣娶了很多夫君,所以徒兒我總擔心您在她心目中還有沒有地位,也許她將您忘乾淨了呢,所以我才是這幅表情。」恆薔敷衍著葯廣白。
「那你就錯了,璞玉若知道我還活著,她一定會休了她那些所謂的夫君,只與我一人長相廝守。」葯廣白話語自信,眼神篤定。
「切……妙手島上的神醫都這麼自信嗎?」恆薔見葯廣白那嘚瑟樣子,很自然的想起了另一個比他還自信的鬼畜男,不禁撇嘴問道。
「鬼丫頭!」葯廣白挑眉大喝一聲。
恆薔被嚇得香肩一顫,無辜的眨眼望向了他。
「師傅絕對說的是真話!我和璞玉情比金堅!所以,你必須活的好好的。將來我還指望你賜婚呢!」葯廣白很是嚴肅的說道。
「情比金堅?撲哧……」恆薔被葯廣白那種人到中年還極富感情的樣子逗笑了,「哎……師傅,不是我打擊你。我那皇姨身邊美男如雲,就你這幅長相吧勉強能給她提鞋。情比金堅也難敵美色撩人呀!啊——!」恆薔話還沒說完,一隻黑棉鞋就朝她砸來,她驚呼一聲,抱頭逃跑。
「提鞋?先讓你見識下師傅我的鞋!」小屋裡傳出輪椅快速轉動的咕嘰聲,一頑皮女子死乞白賴的求饒聲亦不斷傳出……
「篤!篤!篤!」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葯廣白和恆薔停止了貓捉老鼠般的追趕,師徒倆都轉頭望向了房門。
「藥師兄,李忍冬前來拜訪!」清朗好聽的男子聲音從門外傳來。
霎時,恆薔嬉笑的小臉猶如結了冰。笑彎的眉眼變得橫眉冷對,小嘴向上彎的弧度也變成了向下彎,周身散發出了戒備的氣息。
「怎麼了小柔?你聽錯了是嗎?是忍冬回來了,不是外人,別怕!」葯廣白見恆薔的舉止有些反常,還以為她誤認為追殺她的人來了,急忙寬慰她。
「哦,看來我真的聽錯了。」恆薔敷衍著,神情有些不自然。她雖以玩笑的形式告訴過葯廣白她的真實身份,但卻從未告訴他關於她與李忍冬之間的事。只是簡單說她流落在白雲谷時曾對李忍冬有恩,其實那恥辱的秘密要爛在肚子里。
「藥師兄,開門啊!李忍冬前來拜訪!」清朗的聲音再次傳來。
葯廣白看向恆薔。「去開門吧,外面那麼冷,別讓忍冬凍著。」
「哦。」恆薔牽強的答道,腳卻是一步未動,「這還未及三月,怎麼李大夫就回來了。」
葯廣白垂眸,略加思索,「這次忍冬是替我父親出診,他老人家上次已出診近一月。忍冬再去兩月合情合理啊,況且都快過年了。誰不想早點回家?此次他來,必是來看望我這個大師兄的。快去開門吧!」
「哦。」恆薔弱弱的答道,皺著眉磨磨蹭蹭地向門口走去,那腿彷彿灌了鉛。
來到門口,恆薔打開門栓,面色不悅得推開門,一陣寒風卷著雪花吹進屋來。風雪中,身披厚厚黑色斗篷的李忍冬和通體雪白的小狐狸無塵一起矗立著,他的身材那樣高大,氣質那樣清冷高貴,皮膚白皙無暇,五官又俊美立體,讓人見之如臨隨風墜落凡間的仙人。恆薔不是聖賢,對這樣的極品男子,雖知他心如蛇蠍,但也難敵其好皮囊的魅力,不禁屏氣凝神的多看了兩眼,給人一種失態的錯覺,而這種錯覺讓許久不見她的李忍冬非常滿意。
「柔丫頭別來無恙啊!一別兩月,一定非常思念主人吧?」風雪中,李忍冬沾沾自喜的望著前來為她開門的可人兒,聲如蚊訥,但卻是字字清楚。
「嗖……」恆薔只覺得一陣寒風襲來,一隻烏鴉帶著汗飛過,眼前美男的形象瞬間破碎,還讓她倍感惡寒,「嘔……」終於,她單手卡住脖子做嘔吐狀,「偽君子,如果你不這麼快死回來,我興許是一直無恙,這下好了,本姑娘又要整天心煩了。」她嫌棄的瞥了李忍冬一眼,「我師傅有請,進來后別忘了把門帶上。」說完轉身就走。
「你……」李忍冬彷彿被潑了一盆涼水,滿臉得意的表情瞬間垮掉,望著恆薔絕然的背影,直氣得肩頭明顯起伏,皓齒咬的咯咯作響,低頭看向站在他腳邊的無塵,「那個不識好歹的東西,咱們是不會跟她記氣的是嗎?」
無塵抬頭,烏溜溜的大眼睛虔誠的望著他的主人,嗓子里發出低低的嗚嗚聲,不知是在附和他的主人還是在為恆薔求情。
「進屋,我很想了解一下那個笨女人每天都學了些什麼,被我知道她不學無術,她就死定了!」李忍冬蹙眉將堆積在肩頭的雪花噗噗的撣落,一抬腳跨進了門檻,雪球似的無塵緊隨其後。
走進屋中,葯廣白正撥動輪椅向他行來,一見他人,便親切的招呼道:「忍冬來啦?外面天兒冷,快進屋喝口熱茶。」
「是,李忍冬見過大師兄!」他雙手抱拳向葯廣白深深鞠了一躬。
「不必多禮,快請坐。」葯廣白點頭道。
「謝師兄!」李忍冬依然很有禮貌的抱拳鞠了一躬,接著上前去推葯廣白的輪椅,把他推到堂屋裡的圓桌旁,李忍冬才脫下斗篷,坐在了他的下手處。
這時,恆薔低著頭端上了熱茶和點心,李忍冬忍不住又多瞅了她幾眼,不想她卻是目不斜視,上完茶后更是提出要回家,氣的李忍冬將藏在衣袖中的左手捏的緊了又緊,還不好發作。
「阿柔,你別急著走,你李大哥一回島就來我這,必是操心你學醫的事,你去為我們燙壺酒來,再做兩個拿手的下酒菜,我與忍冬好好聊聊。」葯廣白對恆薔語氣溫和的說道。
聞言,恆薔雖不情願,但師命難違,只好應承一聲,悶悶不樂的去廚房做下酒菜。
葯廣白對李忍冬曾經協助葯銘治療他多年的事很感激,與李忍冬寒暄時非常親切,加之他二人在醫術上的見地幾乎相當,兩人一起聊醫術,聊養生,聊志向聊得相當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感。當聊到恆薔每日所學時,李忍冬聽的特別仔細,完全像恆薔的親人一般不時的感謝葯廣白,還希望他耐心的栽培的恆薔,讓不知其中就裡的葯廣白真心的讚賞他,認為他是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當成了親人,其人品值得信賴,是可交之人,便與他滔滔不絕的聊起來。
在廚房做菜的恆薔一直撅著嘴,她真想把菜做的難吃無比,最好再下點瀉藥,可考慮到師傅要吃,只好用心做了一碟什錦豆乾和一碟老醋木耳,燙了一壺花雕,用托盤端出。
「呵……忍冬啊,師兄真要感謝你帶回阿柔這麼個好姑娘來!冰雪聰明,活潑可愛,還做的一手好菜,師兄近來可是享福了!」葯廣白看著恆薔端上來的小菜,不覺咽起口水。
李忍冬揚起嘴角,笑得與榮有焉,「師兄謬讚,秦姑娘雖能幹,但也沒有師兄說的那樣好。」
「怎麼不好?你是不知島上有多少人想娶這樣的好姑娘!可惜上天卻眷顧了田玉郎那小子,讓他抱得美人歸啊!」葯廣白端起酒杯,笑對李忍冬,「來,師兄敬你一杯,感謝你多年來對我的照顧,也感謝你給我送來這麼好的徒兒!」
「什麼?師兄說田玉郎怎麼了?」李忍冬將酒杯懸在空中,沉下俊臉,神情變得緊張。
「不好!」手拿托盤剛離開了幾步的恆薔也被葯廣白的話驚住了。
「嗯?」葯廣白見李忍冬的神情不對,詫異的眨了眨眼,瞳仁轉動間才恍然大悟,遂舉起手輕拍腦門,「哦!我都忘了這是上個月的事,那時你不在島上。」
「師傅,您就不要和李大夫開玩笑了好嗎!飲酒吃菜!」恆薔急忙轉身,大聲阻止葯廣白繼續說下去。
「呃……」葯廣白望著恆薔誇張眨動的杏眼,馬上感覺到她在暗示著什麼,遂轉過頭舉起酒杯不甚自然的笑道:「瞧阿柔多敬重你,連句玩笑話都不讓我跟你說。來,那我們就飲酒吃菜,師兄我先干為敬!」說完,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李忍冬並不是傻子,相反他反應還很快,饒是葯廣白迅速將口風遮掩,他還是聽出名堂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