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對不起
包穀認為局勢並沒有她師姐想象中那麼遭。
修仙界的勢力拚斗,最高戰力起著很大的決定性作用。妖盟的最高戰力是玉石麒麟,玄天門的最高戰力是南山一劍。南山一劍與玉石麒麟的實力在伯仲之間,如果以足夠的猴兒酒給南山一劍作後盾,南山一劍和玉石麒麟單獨拼殺會有極大的勝算。
不可否認,妖盟「人」多勢眾,但它們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因著有共同的敵人才走到一起,包穀眼下就有好幾個法子應對他們。
她見玄天峰里裡外外都被法陣護得嚴嚴實實,就知道她師公已經做好堅守的準備和打算,而玄天門確實可以守。
玄天門有強大的法陣相護,妖盟很難一舉攻下玄天門。由結盟方式走到一起的妖盟,如果連續久攻不下士氣就必然受挫,一旦出現稍微大點的傷亡,必然瓦解。
玄天門可以和妖盟慢慢地耗下去,越耗到後面越對玄天門有利,眼下最重要的是——防和養。防是防守,養是休養生息。
包穀見眼下無事便想回去休息,這才注意到自己還不知道住哪。她又趕緊朝正邁下玄天殿門口那長長的台階踏進玄天廣場的玉宓喊了聲:「師姐,等等我!」施展輕功一陣風似的追上玉宓,問:「我們住哪?」
玉宓怔了下才想起玄天門重建的這段時間裡包穀一直醉酒酣睡,對重建的玄天門都不了解。她說道:「師公根據眼下的情況將玄天門重新作了整合。以前大家都是各自跟著各自的師傅,如今大家都沒了師傅,都由師公親自教導,便都聚到一處修習功法,每日早晚在這玄天廣場聽早課,白日里閑來無事的便在這裡練功,若需要閉關的向師公請示,持師公給的通行令進入靜閉林修鍊。」
包穀問:「靜閉林?」
玉宓說:「是在後山特意辟出來的一片地方。靜閉林中根據金木水火土靈根的區別布下相應的聚靈法陣、靜心法陣等輔助法陣,在那裡閉關修鍊比在外面要好上許多。」
包穀應了聲:「哦。」她又問:「那大家住哪?」
玉宓說:「玄天殿後面的那座院子是師公起居的場所,再往後那片地方是長老院,風師伯和南山前輩都住在長老院中。」她抬指朝玄天廣場左側的那一片屋宇一指,說:「那一片房屋都是留給築基期居住的房間,每個築基期弟子都分有一間屋子。左側這一片都是將來留給內門弟子居住的場所。實力在金丹期的弟子有自己的院子,分散在各處。」
包穀趕緊說:「師姐,我和你住。」
玉宓抿抿嘴,說:「師公給你安排了一座院子,離我的院子不遠。」
包穀噘嘴叫道:「我還才築基二階,不知什麼時候才到金丹期,怎麼能有自己的院子?師公既然定下金丹期弟子才有自己院子的規矩,怎麼又自己破壞這規矩呢?師姐,你別嫌棄,我跟你擠一擠挺好的,大不了我向你交房租。」
玉宓斜睨一眼包穀,說道:「師公給你開小灶你還不樂意了?」
包穀抱住玉宓的胳膊撒嬌道:「師姐,我和你住嘛。不然把我的院子和你的院子打通?」
玉宓瞪圓眼叫道:「每座院子都有獨立的法陣相護,你若是能把師公布下的法陣也打通我就准你!」
包穀叫道:「一言為定,不準反悔!」
玉宓:「……」她點點頭。她太知道包穀的陣法造詣有多高深了,就連她布下的法陣包穀都破不了,改造法陣對包穀來說簡直就是個大難題,更別提是由改造她們師公布下的法陣了。
包穀轉身就朝玄天殿中奔去。
玉宓頓時傻眼。她心道:「你不會是讓師公去替你改造法陣吧?」她想想都不可能!包穀這樣去,非得被師公訓不可。她叫了聲:「回來,你當心師公罵——」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包穀施展輕功一個躍身蹦進了玄天殿中,連通報都不通報一聲就蹦了進去。這簡直沒法沒天了!玉宓一踱腳趕緊追到玄天殿門口,抱拳正要行禮,就聽到紫天君抬眼看向剛蹦進殿中的包穀,又朝她掃了眼,然後問:「何事?」
玉宓頓時後悔自己跟過來被連累,直想剁腳!
包穀眨眨眼,說:「師公,那個,我剛才……呃……」
紫天君綳著臉說:「有話直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包穀想了想,問:「師公,我在築基期,為什麼不讓我和築基期的師兄們一起住?」
紫天君深深地看了眼包穀,綳著臉說:「你覺得你和他們住一起,他們還能好好修行?」
玉宓幽幽地瞟了眼包穀,心說:「怎麼不能好好修行了?」
包穀問:「我和他們住一起,他們就怎麼不能好好修行了?」
紫天君沉著臉說:「你自己心裡清楚得很!」又朝玉宓方向瞪了眼,直言斥道:「你能老老實實住下來不想著避開巡邏弟子偷偷地往玉宓那鑽?」他在心裡補了句:「憑巡邏弟子那點修為能攔得住你的那隻天狐?別累得我半夜起來抓妖!」
玉宓頓時臊得滿臉羞紅,恨不得找條縫鑽下去。
包穀「呃」了聲,真想贊一句:「知我者師公也。」她頓時明白她對她師姐的感情,她師公心裡明鏡兒似的。她忽然意識到小師叔和妖聖之間的關係她師公只怕也是清清楚楚的。
紫天君見包穀立在那不動,問:「怎麼?不滿意我的安排?」
包穀乾笑一聲,說:「師公,我……我想求您幫個忙。」
紫天君瞅著包穀,沉著臉吐出一個字:「說」。
包穀把眼睛一閉、把心一橫,說:「我想求師公幫忙把我和師姐的院子打通。」
紫天君真想拂袖把包穀給抽飛出去。
玉宓嚇得心肝脾肺腎都在顫。師公能這麼給你安排已經是格外開恩,你還貪心不足不知進退!
包穀久待不到紫天君的回應,可憐兮兮地睜開眼看向紫天君,卻見紫天君面色陰沉得想要滴出水來狠狠地瞪著她。儘管紫天君把氣息斂得很好,她仍能清楚地感受到紫天君的怒氣。
紫天君深吸口氣,怒不可遏地怒罵一聲:「混賬!」
包穀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玉宓硬著頭皮踏進殿中,低頭抱拳說:「師公息怒」,就想把包穀拽走。她真是服了包穀!越來越沒規矩沒法沒天了。在這事上,師公已經夠縱容她,還敢找師公提這要求。
紫天君冷冷地盯著包穀,吐出三個字:「滾出去!」
玉宓趕緊說:「師公,我們告退。」一把拽住包穀就要把包穀往外拽。
包穀運轉丹田中的靈力將雙腿死死地定在地磚上一動也不動。
紫天君眸光冷冽地盯著包穀。
玉宓用力地拽住包穀的手腕,傳音道:「走了!師公已經震怒了!別再胡鬧!你住進我的院子!成嗎?祖宗!」她見拽不動包穀,又怕紫天君真會責罰下來,索性也動用靈力意欲把包穀強行拽走。
包穀犯了倔勁,她調動自己最大的力量穩住自己與玉宓抗衡。五行靈力從丹田中源源不斷地往外涌形成一道護體真氣罩住她,雙腿就像生了根似的扎在地面上一動也不動。
玉宓知道包穀是五靈根五行同修,內息原就比一般人深厚,再加上之前玄天劍撐破周身經脈破而後立,又服食大量的靈丹寶葯,體質及靈力容納量都比常人深厚,所以她以金丹末期的實力都動用了兩層力量,居然沒把包穀拽動,著實把她驚了一跳。她多加重了幾分力道,包穀仍舊不動,她只好動用更強的力量。
五成力量,莫說築基期的弟子,就算是金丹中期的弟子都能拽飛,偏偏包穀還能穩穩地立在那,只不過滿頭大汗渾身顫抖,周身的氣息急速流轉顯得包穀也極不好受。
包穀咬緊牙根,把身上的力量動用到極至,面對玉宓施加過來的越來越強大的力量,她甚至試著勾動玄天劍的力量來緩解壓力。
以紫天君的修行造詣自然看得清楚玉宓動用了多強的力量。他斷然沒有想到包穀居然能夠抗住玉宓五成的功力。他默默地看著這較勁的師姐妹,很想看看包穀到底能夠支撐多久。
包穀撐得十分辛苦,汗如雨下。她丹田中的靈力幾乎耗盡,很想摸出猴兒酒喝兩口補充靈力。可她知道如果她師姐所施的力量再強一分她都撐不起,哪怕是喝酒都不行。她又不願低頭,於是撐到最後一縷真力耗盡還在竭力相抗。
忽然,她感到體內的經脈有一股撕裂感湧現,渾身的力氣陡然消失,她的眼前一黑「噗——」地一口噴出一大口鮮血,落入玉宓的懷中昏了過去。
玉宓嚇得大叫一聲:「包穀」,趕緊抱住包穀。她慌忙去探包穀的脈膊,以神念查探包穀的體內,發現包穀丹田、經脈中的靈力都掏空了,而包穀的腑臟和胸前的一些經脈都出現損傷且正在出血。她慌亂地叫了聲:「師公!」她沒想到包穀竟然有傷在身。包穀受了傷怎麼不告訴她?
紫天君查探過包穀的傷勢,摸出兩顆療傷葯給包穀喂下,問:「她之前和什麼人交過手?」話音剛落想起包穀之前和蛟龍交過手,還把蛟龍給滅了。
玉宓臉色煞白地說:「蛟龍……」她想起蛟龍死時所釋放的巨大能量,嚇得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身上有內傷,再耗空所有的靈力,這……沒暴斃當場都是運氣。玉宓嚇得渾身發冷。她趕緊取出猴兒酒給包穀灌進去,正想渡靈力給包穀,卻見她師公已經出手。
紫天君以自身靈力渡入包穀的體內為她控制住傷勢,再靠療傷葯和猴兒酒的效用給包穀療傷。
大概過了一柱香時間,紫天君便收了功。他說道:「沒事了。應是之前交手時受到劇烈衝擊造成震傷,傷勢原本無礙,休養幾日便能自行癒合,剛才與你拼內力耗空所有靈力致使原本受傷的經脈腑臟瞬間撕裂。」他幽幽地看了眼包穀,站起身說道:「你帶她回去休息吧。」他還真沒看出包穀犯上倔勁時竟是個不要命的。
玉宓應了聲:「是」,將包穀橫抱在懷中,她望向紫天君,說:「師公,剛才包穀無禮放肆,請您莫要怪她。」
紫天君擺擺手,說:「去吧。」他早就知道包穀對玉宓極不一般,卻沒想到現在只要扯上玉宓的事,包穀就跟魔怔了似的。他說道:「玉宓,我想你很清楚包穀的情況,她這樣對修行無益。」
玉宓應道:「玉宓明白。」她明白,但卻沒有辦法。她沒辦法,卻不敢告訴紫天君。師公待她們再好再親厚再縱容,終歸是一派尊長,一旦她們行事太過,由師公出手,必然會遭到處置。她並不願見到包穀有損。她抱著包穀不便行禮,便以低頭行了一禮,說:「玉宓告退。」抱著包穀踏出玄天殿,祭出飛劍飛回自己居住的院子。
玉宓把包穀放在自己的床上,她坐在床邊,心亂如麻。她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竟讓包穀如此不顧後果地亂來。她不明白包穀,更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值得包穀如此執著。沾上她的事,包穀便不計一切後果和代價。這讓玉宓感到惶然和惶恐。
她想了解包穀,卻發現越來越不了解包穀。
夕陽的餘輝從窗外照了進來灑落在床上。
包穀睜開眼,見到玉宓坐在床邊怔怔發獃。她叫了聲:「師姐。」坐了起來。
玉宓抬手壓在包穀的腕脈上以神念探入包穀的體內,見到包穀丹田中的靈力已恢復了七八成,身上的傷也癒合大半。她說道:「你有傷在身,這幾日不能動用靈力,得好好休息。在萬魔窟的時候,我問你有沒有受傷,你為什麼要騙我?」
包穀獃獃地眨眨眼,一臉茫然地說:「我沒受傷啊。」她隱約想起自己好像當時吐過一口血。她當時雖然吐了血,但沒有哪裡有不舒服,因此並沒有往心裡去。
玉宓默然無語地看著包穀半晌,才說:「包穀,你這樣……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包穀更覺茫然,問:「怎麼了?」她反應過來,說:「對不起,我當時……我以後不跟你犯犟了。」
玉宓站起身盯著躺在床上的包穀,問:「你當時怎麼想的?師公都已經震怒了,你還站在那——」她眉頭緊皺,說道:「就為了我一句話,你竟然敢讓師公……包穀……師公不僅是師公,更是一派掌門,便是小師叔都不敢在師公面前如此放肆胡來!你如此造肆,還把師公、還把玄天門的堂堂掌門放在眼裡嗎?行事過分、過了界,誰都保不住你。你一向聰明,怎麼偏就在這事上犯起了糊塗?」她深吸一口氣,又說:「你這樣會誤了你的修行,你的修行實力若無長進,壽命暫短,便是我能將心許與你,你又能陪我到幾時?修仙歲月,幾十幾百年也不過是彈指一瞬間,我的彈指一瞬間便是你的一生,包穀,你拿什麼來與我長久?我明白你對我的用心,可你這樣只能令我無措。你為了我願意傾盡你的一切,我拿什麼來回報你的如此深情相待?你若沒有未來,我傾情於你,待你壽終以後,你讓我如何自處?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包穀,你讓我害怕,越來越害怕。」
包穀被玉宓說得無言以對,呆怔當場。
玉宓沉沉地嘆了口氣,說:「前幾日,師公說起要招收弟子。我仔細想過,打算去凡間走走,尋找有資質的孩童領進山門。」
包穀問道:「師姐,你要離開?」
玉宓「嗯」了聲,說:「嗯。沒有後繼者、只有幾十人的玄天門是永遠壯大不起來的。」
包穀喚了聲:「師姐……」一瞬間,她的心堵得難受。她知道是她逼走玉宓的。在這有外敵威脅的節骨眼上,即使在尋找有資質的孩童召收新弟子也不該是年輕一代中實力最強的玉宓去,派豐夢龍、花笙去足夠了!
玉宓低聲說:「我去意已決。若你真要為我好,就好好修行。我這院子你若喜歡,以後就住我這吧。」說完,轉身便朝門口走去,她走到門口時停下步子說:「我去和師公辭行后就離開。」
包穀翻身下床,追到門口,叫道:「師姐——」她沒法開口留玉宓,只能改口說:「那你把靈兒帶上。」說完將血誓令牌取出,說:「外出危險,小靈兒跟著你也能歷練歷練。我在師門有師公他們照拂,你大可放心。」她又從自己的超大儲物袋中取出一大堆猴兒酒和摘了不少寶葯裝進儲物袋中遞給玉宓,說:「出門在外,多些防身物總是好的。你知道我這裡的東西多的是,你拿著。」
玉宓失神地看著包穀,眼眸中隱有淚光浮現。她低嘆一聲:「傻!」
包穀將小天狐靈兒的血誓令牌和裝有寶物的儲物袋一併塞進玉宓的手裡,說:「你帶上靈兒和拿著這些我才能安心,再去找師公求兩道保命符。」
玉宓收下包穀給的血誓令牌和儲物袋駕馭飛劍衝天而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包穀背靠在門口看著她師姐遠去的身影,獃獃的、怔怔的。
她突然明白有時候對別人的好原來也可以是自私。有時候對別人好原來並不是真的為別人好。
她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卻從來不曾想過她師姐真正想要的是她給不起的。
她師姐曾說見多了修仙界為了修仙資源為了寶物道侶反目、你死我活。她願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師姐,願傾盡一切護好她。
她師姐曾說不想像南山一劍那樣成為喪偶孤燕,不願經歷那樣的悲痛。她有這麼多的續命寶貝,甚至向妖聖換來涅槃丹備著。
她是五靈根,坐擁如此多的修仙資源,每天喝著猴兒酒、吃著靈丹寶葯仍舊修行緩慢艱難,連躋身金丹期都遙遙無期。她修行本就異常艱難,還一心撲在雜事上,又為感情所累,莫說她師姐,便是任何人在她身上都看不到希望。
包穀忽然發現修行其實是很孤獨的,因為要走的路又長又艱難需要全心全力地撲在修行上,談論其它都會耽誤修行。而她,煩這枯燥煩悶的修行。這又是她修行路上的一大坎。
她師姐在她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即使是喜歡她也不敢交出自己的心,因為不想受傷、不想將來承受傷痛,只為保護自己。
包穀頹然地吐出三個字:「對不起。」她從沒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自己的糾纏對玉宓來說會是另一種傷害,更沒想到最後自己會逼得玉宓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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