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出身

067 出身

天大亮的時候。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闖進了這原本安靜和寧的農家小院。

房門大開,明媚地陽光照射進來。

青苹瞬間驚醒。

「丫頭,你果然在這裡!」

「青苹,你怎麼會在這裡?」

「青苹姑娘,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

方景天,還有張富貴帶著他的大小老婆們,孫管家,一邊七嘴八舌地問著話,一邊用一種訝異地眼光望著她。

青苹有些懞了,頭也痛得厲害。

「咳咳,景天,那紅酒酒勁老厲害了,我才不過喝了一小壺,就醉成了這樣,要不是碰上青苹,我指不定現在就被一群野狗分著吃了。」

華辰軒打著呵欠,施施然地從角落裡站起來,隨即瀟洒地拍拍衣衫上的灰塵,笑著跟方景天打起來招呼。

方景天更加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華辰軒卻朝他微微地點了點頭。

孫管家面色微變,走上前去對華辰軒道:「華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華辰軒看著他笑道:「我不在這裡,應該在哪裡?」

孫管家一時語塞,面上的神情卻很怪異。

青苹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在低頭看到自己一身整齊的衣衫過後,瞬間放了心。之後隨意捋了捋額前的頭髮,順著華辰軒的話,故作淡然地道:「哦,昨兒晚上回家的時候,碰見了這醉鬼,一時發了好心,準備送他回家的的,哪知沒這廝醉得一塌糊塗,早認不得回家的路了,我就順手將他安置在這院里了。我當時也困了,將就著睡了會兒。」

青苹說著就滿臉疑惑地看著這一大群人。「噫,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表情都怪怪的。

青苹故意打了個呵欠。然後道:「我好睏哪,!你們走不走,你們不走我走了!」說完便當先朝門口走去。

方景天隨即揮了揮手,「沒事了,咱們走吧。」

「景天,就你小子故意整我,下次再找你算賬!」華辰軒笑嘻嘻地說著,又抬頭朝青苹笑道:「大恩不言謝!再會哈!」然後也懶得去看各人的嘴臉,快速地搶先離開了。

隨後,眾人也都離開了。

回到酒店。方景天正要開口。

青苹卻揮揮手,止住了他的問話,「你現在什麼也別問,我得先去補個瞌睡,實在太困了。」說完不待他有所反應。逃也似地回了自個兒的屋子。

青苹躺在浴盆里,半天沒有動。

她在糾結昨晚的事兒。

就在剛才,她已經仔細檢查過了,自己並沒有任何不妥。

也就是說,那廝還算有點良心,沒有趁人之危毀了她的清白。不過他也是個另類的,居然在那種情況下也能忍住。什麼時候,這個花花公子也變成柳下惠了?要不,就是自己太沒有魅力了,連這傢伙都勾/引不了。

猶記得,關鍵時刻,自己居然被他打暈了。也不知這傢伙是怎麼熬過來的。他——他好象也受傷了吧。頭上手上腳上都流著血呢,會不會有事啊?

想到這裡,青苹哪裡還躺得下去,急忙跳出浴盆,隨意穿了件衣裳就跑了出去。在大堂里正好碰上方景天。

青苹不由急急地道:「你帶我去趟華辰軒家吧,我有事找他!」

「你找他幹什麼?」方景天皺了皺眉,臉色隱隱地有些不悅。

「哪那麼多廢話?你要知道,帶我去就是了。」

「我不知道他家住哪裡,不過他一般會去鎮西的麗春院。」

青苹悚然一驚,「麗春院?那不是妓/院嗎?」

「是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幾乎有三百六十天都歇在了那裡。」

「好吧,我知道了。」青苹說著,已是跑得不見了人影。。

方景天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昨晚,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想知道,但又不想知道。

這一會兒的工夫,青苹已經到了麗春院。

青苹大大方方地進門,大大方方地跟姑娘們說她要找華辰軒。

那姑娘很是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卻什麼話也沒說,直接領著她往麗春院的後院走去。

後院很大,景緻也好。紅花綠樹,小橋流水,應有盡有。

不過青苹卻沒心情欣賞,她此時只想找到華辰軒,問問他的傷勢,順便為昨晚的事兒道個謝。不管怎麼說,他總是救了她的。

遠遠地,她聽到了一陣悠揚的琴聲。那琴聲雖然悠揚,意境卻很蒼涼,像在懷念什麼,如泣如訴得讓青苹都忍不住要掉下淚來。

「姑娘,你自己去吧,公子就在那裡。」那帶路的姑娘將她帶到這裡后,就轉身走了。

青苹順著聲音走過去。

很快,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此時已經換過了衣衫,穿一身雪白的單衣,迎著風,玉立在那裡。許是因為失血過多,他的面容看起來有些蒼白,眼裡的情緒相當寥落。

青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華辰軒。

記憶中,這男子總是一副吊兒啷噹的模樣兒,壞壞地讓人特別地想要揍他。可此刻,他卻是這般落寞的神情,讓青苹的心也跟著悸動起來。

「你來啦?」他依然背對著青苹,卻淡淡地開了口。

「你知道我要來?」青苹走過去,與他並肩站著,望著遠處的山巒出神。

「能來這兒找我的女孩子,除了你,不會再有第二個。」他忽然轉過身來,依然壞壞地笑著,「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別的女孩子都不敢來,只有你有這個膽量。寶月樓的事,我可是歷歷在目呢。」

「切。」青苹不由笑了。

他說的沒錯,但凡良家女子,是絕不會踏入青/樓半步的。因為在她們眼裡,這裡是骯髒的煙花之地,事關名節大事。自是誰也不敢輕易嘗試的。

「你的傷——」青苹說著,有意地往他身上瞄了幾眼。

「已經不礙事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就好。」青苹再不敢去看他,想著昨晚的事兒,又莫名地臉紅起來。

華辰軒似乎也在想昨晚的事兒。

此時兩人都有些尷尬。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華辰軒忽然拉住她的手,往廂房裡走去。

青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拖著走出了老遠。

房間里,光暗很暗。

青苹站定了好一會兒,才漸漸適應過來。待看清廂房裡的布置的時候,不由大吃一驚。

這哪裡是間廂房,分明是間靈堂嘛。

入眼處,正中的牆上,掛了一副女子的畫像。畫像上的女子一襲白衣,散著青絲。脂粉未施,竟是美貌驚人,姿容絕世。正中的案几上,立著一塊碩大的靈位,上邊寫著:先慈許秋娘之靈位。不孝子華辰軒敬立。案幾兩邊,擺滿了香燭,此刻煙霧繚繞。

顯然,這靈位,這畫像,便是他的母親。

青苹不由看了他一眼,這小子。完全遺傳了他母樣的美貌,難怪長得這般地妖孽。

「青苹,你知道我母親是什麼出身嗎?」華辰軒突然問道。

青苹搖搖頭,但她心裡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了。

果然,華辰軒有些痛苦地告訴了她答案,「我娘。她叫許秋娘,本是世家之女,卻因為家族之禍被迫賣入青/樓,但她卻潔身自好,憑著美貌和才情。贏得了花魁之譽。謝絕了多少達官貴人的求親,卻將自己交給了一個人渣!從而誤了終生!」

「她一生最想要的,便是那個人渣的正妻名分,可是她至死,都沒有得到任何名分。」

其實,這個故事很老套。青苹在前世的電視劇里看到過不少,然而此刻聽來,卻是那般的震撼,讓她不由得滋生出幾分潸然的情緒來,「你們為什麼不去找他?」

「你怎麼知道我們沒去找他?」華辰軒白了她一眼,面上的神情更見痛苦,「十歲那年,母親帶著我遠赴京城,在他的大宅門外足足等了三天三夜,才總算有了機會見到他。可是,他已經不認得我的娘親了,他坐著豪華車轎,與他的公主妻子一路笑語斐然。任憑我娘叫破了喉嚨,也沒有轉過頭來看我們一眼。」

「後來呢?」

「後來,就在我和我娘絕望的時候,他忽然叫人送來黃金千兩和一封絕情的書信。我娘看了書信,當場暈倒,醒來后再不復笑臉,勉強回到溪水鎮后,就鬱鬱而終了。」

這實在算不得一個好聽的故事,可是青苹卻聽得入了迷,感動得流了淚。

「此後每個月的初一,我都會收到一筆來自京城的巨款——所以,我一直生活得很好。」華辰軒說到這裡,又望了一眼青苹,自嘲地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因為我這見不得光的身份,更因為我住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不,你錯了!我從沒有看不起你!」青苹直視著他,語氣堅定地道:「這世上的很多事情,並不是我們自己能夠決定的。你雖然無法選擇你的出身,但你卻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私生子又怎麼啦?私生子也會有自己的光彩人生!我相信你,相信你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我能么?我真的能么?」華辰軒喃喃地,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擁有那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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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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