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敵蹤

「吃柿子要挑軟的捏，日軍這次進山清剿還帶了幾百個皇協軍，咱們可以試著先打這些皇協軍，咱們這次過河的目的並不是要引起日軍的注意，而是為了武器彈藥，皇協軍部隊應該是個不錯的目標。」間這幾個川軍老兵不說話，膛線笑了，如果連皇協軍都不敢應對，那張樂山手下這些士兵就只能回家種田去了。

孫國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唐城在一一說服那幾個川軍的老兵，和老東北聊過之後，孫國華才知道唐城這個看著還很年輕的小子居然是88師的上尉連長，而且還是個打過上海和南京戰役的老兵。一人勇不算勇，百人勇方為勇，接受命令帶領一支救國軍在敵後展開行動的時候，訓練孫國華他們的軍統教官便是如此說的，孫國華現在就想看看唐城是如何把這些川軍變成勇猛之士的。

「我們打皇協軍，不只是能弄到武器彈藥，還能在削弱日軍兵力的同時調集人手進行輪戰，只有真正上過戰場和日軍打過死仗的士兵才能算得上精銳，我想你們張團長也一定會同意我的這個看法。」日軍的一個大隊有千人規模，雖說這支大隊級別的日軍部隊在追擊新四軍的戰鬥中有所傷亡，可也不是唐城他們幾十人所能對敵的，所以唐城便想著把張樂山團整個拉過富水河和日軍進行輪戰。

經歷過小界嶺戰事之後，唐城對大規模作戰已經心生忌憚，人數成千上萬的大規模戰場上，他們這樣的小股部隊只能淪為炮灰，要想在殺敵的同時保全自己，只能以小股對小股的作戰模式和日軍作戰。「行了，現在就出發，去李家山東麓，那裡有一支皇協軍的連隊，我們先拿他們開刀。」見這幾個川軍老兵已經有些意動，唐城隨即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日軍圍剿李家山裡的所謂新四軍，採取的還是老一套的先包圍再實施凸點進擊的戰術，和抗日部隊一樣，日軍也知道皇協軍的戰鬥力不怎麼行，所以在日軍完成對李家山的包圍之後，隨隊前來的皇協軍部隊就成了李家山外圍的警戒部隊，李家山東麓的這支皇協軍連隊便是如此。綽號薛蠻子的薛廣就是這支皇協軍連隊的連長，原本是九江團丁的薛廣投靠日軍只為混口飯吃，如果早知道會被調來排市駐防，薛廣是如何也不會當這個皇協軍連長的。

日軍來襲，抵抗日軍的不止有國軍和救國軍，還有共產黨的新四軍部隊，這幾支抗日武裝中，就屬新四軍不好對付。此次被調來排市追剿新四軍，薛廣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準備，如果不是為了家人和生計著想，薛廣寧可去碼頭扛大包也不會當皇協軍，可惜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漢奸的名號早已經背在了身上。

「你們都沒吃飯咋的，說了幾遍了，把溝挖的再深一點，這是能保住你們小命的東西，再這麼糊裡糊塗的，到時候真的丟了小命，你們他娘的可別怨老子。」穿著馬靴的薛廣在自己的防區里叉腰喊叫著，他手下的百多個皇協軍士兵只好苦著臉再次跳進明顯不夠深度的壕溝里繼續挖土。掘挖壕溝是日軍的決定，薛廣自己也很是不樂意，可這是日軍的命令，如果不遵守就要挨大嘴巴，所以薛廣只有狠下心來折騰自己手下的這些皇協軍士兵。

「大哥，這裡有風，你還是先回指揮所歇會吧，弟兄們都明白你的苦心，他們會弄好的。」薛廣的副官吳海小聲的勸說道。吳海不只是薛廣的副官，還是他的結拜弟兄，薛廣可以對其他人發火，唯獨對這個救過自己一命的吳海發不了脾氣。吳海是個識文斷字的，又是個會說的，幫著薛廣籠絡了他手下大部分的皇協軍士兵，如果沒了吳海，薛廣這個連長也當不踏實。

「你呀，就知道幫著他們說話，要是咱們的壕溝沒有按時弄好，那幫子日本人可放不過咱們。」薛廣沒好氣的斜了吳海一眼，在吳海的賠笑下，有些悻悻的向自己的指揮所走去。見自己的勸說起來作用，吳海跟幾個班排長都暗中使了眼色，然後才跟著薛廣一溜煙的走了。

薛廣連的主要任務便是封堵李家山東麓唯一的通道，一旦山裡的新四軍衝破日軍的防線，封堵在這裡的薛廣連隊便成了最後一道攔截防線，所以那條壕溝很是重要。回到指揮所的薛廣和吳海坐著喝茶，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一支部隊正向自己這邊趕來，而且大有要一口吃掉他們的心思。

唐城手上關於李家山東麓有皇協軍駐防的情報都來自於剛才的那個日本兵，雖說那日本兵說的不是很清楚，可經過唐城的反覆推演之後，最後得出的結論竟然和實際情況差不多少。和以往的行進一樣，靠近李家山之後，唐城還是先派了尖兵斥候出去，這次的尖兵斥候是孫國華手下的兩個人和烏老三。

發現皇協軍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孫國華手下僅剩下的兩個人到底是和日軍打過仗的，發現皇協軍之後，他們並沒有馬上退回來，而是找尋了一個還算隱蔽的地方仔細的觀察了這支皇協軍部隊。「有160人？」消息傳到唐城手裡，唐城也為這支皇協軍連隊的人數感到驚奇，這支人數在150人的皇協軍連隊在規模上都已經超過國軍連隊的編製了，不過唐城隨即又高興起來，幹掉這支皇協軍連隊就意味著能有大批的武器到手了。

唐城最是擅長的便是伏擊，可前出的尖兵已經探查到這支皇協軍連隊在挖壕溝，即使自己派出誘餌進行引誘，對方也可能不會上當主動出擊。用誘餌引對方出來不行，對方的人數太多，假扮日軍混進去從裡面開打也不行，唐城徹底犯了難。就在這時，趴伏在身邊的老東北卻突然用胳膊肘頂了唐城，「快看，有一隊鬼子兵出來了。」

接過老東北遞來的望遠鏡前往，果然，有一隊幾十個日本兵正從李家山裡面出來，看他們抬著的擔架，唐城知道這些從山裡出來的日本兵顯然是護送傷員的。「別著急，再看看。」晃動著肩膀不去理會老東北的抓撓，趴伏在地上的唐城仍舊端著望遠鏡看向皇協軍的防區。可能是因為這些日本兵是從山裡出來的，皇協軍的人並沒有去檢查那些日本兵，只是任由這些抬著擔架的日本兵晃著膀子通過自己的防區。

「跟上去，先打掉這些專門護送傷兵的鬼子，真要是咱們的運氣夠好，說不定還能跟著他們找到日軍的野戰救護所，藥品可比彈藥更能救命。」選擇日軍還是皇協軍做對手，這在唐城看來根本就不用選擇，何況如果跟著這些穿過皇協軍防區的日本兵找到他們的救護所，所獲得的戰利品遠比幹掉一個皇協軍連隊來的豐富。

唐城只留下了孫國華的那兩個手下和幾個川軍的人盯著這支皇協軍連隊，他自己則親自帶著剩下的士兵緊跟著那些抬著擔架的日本兵一路向東。進山的日軍如此規模的向山外搬運傷兵，就絕不會沒有在山外準備救護所，如果要把這些受傷的日軍士兵一路抬去排市，累都能累死這些抬擔架的日本兵。

跟著這些出山的日本兵向東走出不到3里地遠，唐城的視線里便出現了一個小村落，只是看到那些在村外游弋的日本兵，唐城便知道已經找到了目標，看來日軍是把這個小村子當成是了他們的一處據點。慣走山路的川軍士兵繞著村子走了一大圈，誰也沒有見到進了村子的那些日本兵離開，這就說明日軍的野戰救護所就設在這個村子里。

「都休息，先喘口氣，等著天黑了就行動。」和前次一樣，唐城這次還是把大部分川軍士兵留在了離著村子一里地之外，他自己則親自帶著老東北和幾個川軍老兵向前移動，去抵近觀察被日軍佔領的小村子。先謀定而後動，這是進入二連的第一天謝波教給唐城的一句話，尤其唐城現在指揮著幾十個川軍士兵過河作戰，作為指揮官，他要為大家的性命負責。

日軍對村子防守的嚴密出乎唐城的預料，在距離村子幾百米外趴伏了整整2個小時，唐城也沒能找出日軍防守上的漏洞，而且在這兩個小時之內，日軍已經頻繁的巡邏或是換防了十數次，即便唐城想要假扮日軍混進村子也是不大可能。「要不幹脆等天黑透了，硬打算了。」老東北的提議讓唐城皺了眉頭，自己這邊就只有幾十個人，在還不知道日軍虛實的情況下就發動強攻夜戰，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的選擇。

「村子左面那兩處日軍崗哨是固定的，如果咱們能引開他們，那樣的話是不是就順利的多。」一直趴著沒出聲的孫國華開了口，讓唐城眼前一亮。對啊，自己一直都陷入了一個誤區里，只想著如何從村口突入，卻忘記了可以改換方向和方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