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家

和唐城預想的一樣，面對滿眼的灌木雜草，尾隨而來的日軍沒敢直接越過水汊子，反而是在水汊子邊上停了下來。小林野這會難過的心都在滴血，他可沒想到追著追著還出現了這樣的地形，先前被唐城他們的數次伏擊已經弄的有些疑神疑鬼，小林野連帶著他手下的士兵只好等在水汊子這邊按照步兵操典先進行火力偵察。

「噠噠噠噠噠噠」日軍的試探火力飛過水汊子撲入那些灌木雜草之中，帶著強勁動能的子彈把水汊子對面的灌木雜草擊打出一地狼藉。沒有動靜，被日軍用火力試探過的對面毫無動靜，小林野不相信有人能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試探中活下來，看著對面的毫無反應，小林野無奈只好下來火車，因為他知道已經沒有繼續追擊下去的必要，那些支那人一定是逃走了。

「少佐閣下，請允許我帶一個班過去搜索，我一定會找到那些支那人。」小林野明白了於事無補，可他手下的幾個老兵卻畢這麼想的。唐城他們雖說只有十幾個人，卻給小林事務隊造成了近四成的傷亡，如果不能殺掉這些支那人，整個小林事務隊的人恐怕都咽不下這口氣。手下老兵的請求，身為小隊長的小林野自然是不允，可是架不住那幾個老兵的堅持，無奈之下，小林野只好同意那老兵帶著一個步兵班過去搜索。

過了水汊子便是大片長滿了雜草灌木的野地，十幾個日本兵和平時的前出搜索一樣，小心的貓著腰端平了手中的步槍眼也不眨的提防著可能出現的危險。手下的士兵有無經驗在此時顯露無疑，新兵們雖說在小心戒備著，可他們卻沒有真正戰場老兵那樣的警覺，尤其老兵們的手指是搭在扳機護圈裡的，只要發現異動，老兵手中的步槍便能隨時開火，而新兵卻無法做到這一點。

沒有異常，水汊子對面的野地里只剩下了人走過的痕迹，帶隊的日軍老兵蹲下身仔細查看了那些痕迹，他已經能斷定這些痕迹就是那些被追擊的支那人留下的。帶隊老兵打出前進的手勢，十幾個日本兵分成了三伙，按照左中右三路齊頭並進的繼續向前，5米、10米、都已經搜索過去快有30米了，這些日本兵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被追的狼狽之極的支那人不見了，這些自願越過水汊子繼續搜索的日本兵不願相信這個結果，可心中的焦急和無奈卻使得他們的怒火越發的強烈起來。「去前面的土丘，那裡地勢高些，能讓我們看的更遠。」帶隊的老兵指著前面數十米外的一個土丘低聲喝道，他們身後還有幾十個帝國士兵做後盾，帶隊的老兵並不擔心自己這些人會在這裡遭遇支那人的襲擊，他現在著急的只是如何找到那些支那人的存在。

有了繼續前行的方向，野地里的日本兵開始加快速度，只是在他們加快速度的同時，原本還算嚴謹的警惕卻鬆散了許多。這十幾個日本兵的速度很快，幾十米的距離只是眨眼功夫就跑了超過一半，就在他們馬上就要靠近那土丘的時候，沖在最前面的那個日軍老兵卻臉色大變的張口喊叫道，「小心，有埋伏。」

老兵的喊叫聲很是響亮也傳的很遠，至少水汊子那邊的小林野也聽到了，可他的喊叫並沒能改變什麼，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就像隨著他的喊叫聲出現的密集槍火。三挺輕機槍進的同時開火能造成多大的殺傷，唐城和那些川軍的人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近距離觀看過，現在機會來了，一字擺開的三挺輕機槍在距離這些日本兵身前不過20米的距離齊射開火，這樣的大場面看的那些川軍的人心曠神怡。

發現了異狀的日軍老兵試圖用自己的喊叫聲提醒身側的同伴，可惜對面埋伏著的老東北他們卻沒有給他繼續喊叫的機會。日軍老兵剛喊出有埋伏，還不等他朝著腳下的野地合身撲倒，老東北的那挺輕機槍就已經搶先開火，其他兩挺輕機槍的射手隨即也都扣下了扳機。「噠噠噠噠噠噠」三道火舌竄出灌木撲向還猶自前沖的日軍隊形中，措不及防的十幾個日本兵立時被放倒了大半。

「乖乖的，這機槍就是厲害，一掃就是一大片啊，你看看那前面的草，比我拿鐮刀割的都齊整。」趴伏在土丘后的烏老三樂的一個勁叫喊著，只是他叫喊的內容令眾人有些不喜。大家都在看那些彈雨中到地的日本兵，而烏老三居然還有時間留意那些被彈幕掃平的雜草，這貨到底是個長著腦袋的還是個笨蛋傻子。

「沖啊殺啊……」槍聲突兀響起，停留在水汊子這邊的小林野便要下令手下的士兵過去求援，卻突然聽到對面響起的喊殺聲。喊殺聲剛起小林野便聽到手雷的爆炸聲，雖說手雷的爆炸只有寥寥幾下，可小林野他們聽到的喊殺聲卻像是有過百人發出的動靜，那幾個準備越過水汊子趕去求援的日軍老兵們拿不定主意了。

水汊子那邊對日軍沒過來，趴伏在土丘後面的唐城多少有些失望和慶幸，失望指揮這支日軍的軍官有些膽小，慶幸日軍不敢過來，自己這些人算是真正的安全了。「全體都有，抓緊時間打掃戰場，咱們離開這裡。」唐城總算是能喘過了一口氣，馬上下令他的人收撿了戰利品準備急行軍繼續後撤。

帶著從那十幾個日本兵屍體上搜撿來的戰利品，唐城他們一口氣又奔出了一里多地，直到走出這片野地，唐城手下的這些川軍士兵這才真正放鬆下來。被日軍緊追不捨的慌亂和緊張已經完全消散，他們開始一邊走一邊談論著剛才的戰鬥，開始都在講著自己的驚險歷程，隨著離戰場越來越遠，大家氣氛越來越活躍。唐城卻一直在心裡偷笑：要是戰鬥真的像他們描述的那樣，又或者他們每個人都像自己說的那樣悍勇，估計追了他們一路的那百多個鬼子兵早就全軍覆滅了。

當然唐城也沒掃他們的興，反而給他們加油添醋了一番，再三為某些士兵說的「好像命中了」作證，讓這些士兵們感到自己真的消滅了不少小鬼子。在連續轉了兩個河灣后，唐城他們終於到了烏老三藏船的地方，原來興高采烈的隊伍馬上安靜下來。看著烏老三從蘆葦盪中劃出的木船，他們想起了那些早前被送走的傷員和屍體，沒有那些袍澤的受傷和犧牲，也許就沒有自己現在的安然無恙。

所有人已經很克制了，但他們中還是有人小聲的苦了出倆，連續被日軍追擊了數個小時，就是個鐵人也會撐不住，何況他們只不過是一群不被國府重視的川軍。眼前的木船意味著繼續活下去的保證，這來之不易的保證觸碰到了他們的神經，面對戰場威脅積累出來的怨氣在此刻徹底爆發出來。

「別管他們了，讓他們哭吧，也許上了船，他們就會好的。」老東北瞪著一雙牛眼想去教訓那幾個哭嚎的傢伙，卻被面色如常的唐城伸手攔了下來。這幾個哭嚎著的傢伙讓唐城想起了自己在上海趁夜刺殺那三個日本人的時候，殺了壽司店裡的是那個日本人，當時的唐城也是這樣哭了出來，唐城當時以為那是對羅伯特逝去的悲戚。直到現在唐城才明白過來，那是自己的哭泣並不是什麼悲戚，而是心中對日本人的怒氣得到釋放之後的正常反應。

「上船，我們過河回家。」13個人擠坐在一條木船里並不是很寬綽，可唐城沒打算讓烏老三划著這條木船在富水河上來回折返兩趟，誰知道追了他們一路的日軍會不會再追來。「都高興些，你們可是幹掉了100多個鬼子兵，還弄到了那麼多的武器彈藥，這樣的仗再多打幾回，你們團的人就能全都有武器和彈藥了。」見大家的情緒都不是很高，唐城笑著勸解道。

「弟兄們，小鬼子沒什麼了不起的，你們也都經歷過了，殺小鬼子就是這麼簡單。」唐城彎著腰好讓老東北檢查自己背上的傷口，但兩隻手臂卻是有力的揮舞著，「雖然，我們的弟兄也被小鬼子傷了不少，可你們說，咱們能讓這些小鬼子平平安安走回去嗎？他們欠了咱們中國人太多的血債，只有殺光他們，咱們才能算是給那些殉國的和受傷的弟兄們報仇。」

「殺光他***給弟兄們報仇……」「帶卵的、長鬍子的他娘的待會別腿軟……」「他娘的連『驢糞蛋』那熊樣都殺了兩個鬼子，咱們害怕啥？」被唐城煽動起來的喊叫聲中，唐城後邊的講話完全被聲浪壓住了，他也不在意反倒是還很高興，和同樣額角包了紗布的老東北對視一笑，唐城不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