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等待

清晨的霧氣漸漸散去，列多鎮里早起的人們開始聚在一起議論著從昨天半夜裡響起的槍炮聲，華萊士也一大早就來了醫院，他是來找喬治打聽列多外圍戰況的。得知唐城要帶著手下的潰兵過河清剿殘餘的日軍，華萊士是一萬個願意，甚至在遠征軍司令部那個上校找自己問詢的時候，也拍著胸脯說這個計劃是昨天就制定好了的。

作為對華萊士仗義承擔的回報，唐城這次過河並沒有真的攜帶華萊士手下的英軍士兵，跟著唐城一起過河的那100個英軍士兵實際只是駐紮在距離木橋一里地外的一處高地上，暫時擔任唐城的後路警戒部隊。不用自己手下的士兵真的和日軍拼殺，最後的戰績里卻分潤自己一份，這樣的好事可不是每天都有的，雖說還從沒真正上過戰場，可華萊士不是個傻子，自然立馬便答應了支援唐城一些彈藥和給養。

「喬治，你說唐他們能不能幹掉列多外圍的那些日本羅卜頭？」華萊士雖說已經跟唐城同流合污，可他的心裡卻還是七上八下的有些慌張。唐城能守住列多，華萊士一直認為是那門40毫米高炮的功勞，再說當時唐城手裡還有不少的輕重機槍。可外出清剿日軍又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唐城他們在山地作戰的時候，是沒辦法攜帶重機槍那樣的重火力武器。

「我親愛的上校先生，你要對唐他們有信心，列多不是也被他們守住了嘛。我們當時穿越叢林來列多的時候，我可是親眼見著他們在不停的消滅日本羅卜頭，甚至有一次，唐只用了十幾個人就幹掉了一整個小隊的日本兵。「喬治倒是不慌張，反倒勸慰著有些慌亂的華萊士。」唐的本事還有很多，你只需要讓你的士兵守住木橋和列多就好，說不定他們明天就能勝利返回列多。

對於唐城他們的戰鬥力，喬治從來都是有信心的，這都歸於穿越叢林這一路上，喬治的親眼所見。「長官，發現小鬼子的動靜了。」正當喬治和華萊士窩在列多醫院裡談笑的時候，過河清剿殘餘日軍的唐城一行人已經出現在距離列多20多里地的一處山谷外。離了列多之後，唐城便派了骰子為首的十幾個斥候前出搜索，可除了找出十幾個掉了隊的日軍散兵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日軍留下的痕迹，疾行到了這處山谷外，前出搜索的斥候才傳回了好消息。

唐城貓著要，跟著返回報訊的斥候向前移動，一直移動到了骰子他們趴伏的位置，唐城這才停了下來。骰子和他手下的斥候呈扇形趴伏在山谷外的野地里，斥候們身上覆蓋的偽裝很好的隱蔽了他們的身形，唐城和骰子的位置就在整個扇形的最前端。「正前方200米，就有一個哨位，還好我剛才看到那邊有煙冒出來，要不然我們這些人可就麻煩了。」骰子一想起剛才的驚險就還有些后怕，不過跟唐城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中卻是帶著對日軍濃濃的不屑。

唐城聞言舉起自己的望遠鏡朝著骰子所說的方向看去，如果沒有骰子的指點，唐城一定看不出日軍的哨位在什麼地方。有了骰子的提醒，唐城倒是很輕易就分辨出隱藏在幾株灌木后的可疑土黃色來，土黃色是日軍軍裝的顏色，唐城可不信列多這裡正好有人喜歡穿這種顏色的衣服。唐城一直用望遠鏡盯著那幾株可疑的灌木，直到半小時之後，其中一株灌木終於動了，被唐城發現的可疑土黃色也終於現了原形。

一個身形廋小的日本兵從那灌木叢後面鑽出站起，先是左右張望了一陣，然後才疾步奔去了離著灌木叢不遠的一處凹地。少頃，這個日本兵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褲子一邊快步再次返回，端著望遠鏡的唐城暗自發笑，敢情這貨是上廁所去了。「繼續監視，現在天色還早，咱們等著天黑了再動手，正好讓弟兄們輪流睡覺緩緩勁。」唐城叮囑了骰子幾句，便又慢慢的退了回去等待天黑。

已經發現了日軍的蹤跡，就不能再點火，所有人包括唐城在內只能吃冷罐頭。填飽了肚子的潰兵們開始輪流睡覺，一直等著天色快黑下來，觀察敵情的骰子才被手下的斥候替換下來。「狗日的小鬼子怕是沒吃的了，我見著躲在灌木後面的那鬼子兵在挖草根和野菜，日本人就是野蠻，連煮都不煮，就那麼生著填進了肚子里，活脫脫就是牛羊托生的。」骰子的話引的一眾潰兵們偷笑不已。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想想咱們當初走野人山的時候是個啥樣，這些日本兵能走出林子已經是大本事了，哪裡還會有多餘的糧食。能吃上草根和野菜就已經很不錯了，說不定過幾天就該直接吃草了。」唐城也在笑，日軍斷糧對他而言卻是個好消息，只要把這些日軍再攆回林子里去，說不定餓也能餓死他們。

經過多半天的養精蓄銳，唐城他們又恢復了留守列多時的精神氣，按照斥候們的指引，唐城帶著擔當突擊的十幾個潰兵悄悄的向前摸去。越過斥候們前鋒的地方，便只距離把日軍的哨位不足200米遠，唐城等人開始越發的小心起來。給身邊的侯三打了個手勢，趴伏在野地里的唐城慢慢掀開身上披裹著的偽裝，左腳蹬地右腿曲起已經做好了衝擊的準備。

隨著唐城的手勢，做好衝擊準備的還有擔當突擊任務的那十幾個潰兵，所有人都保持了靜默，他們等著唐城下達衝擊的命令。但是唐城卻一直沒有動靜，大家的正前方黑漆漆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好像黑暗裡面隨時會衝出一些吞噬人生命的怪物、猛獸一樣。

時間好像過的很慢，唐城握住槍得手都滲出了汗水，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但是他的唾液早已經咽幹了，嘴巴里乾乾的，有些苦。唐城終於動了，隨著唐城手臂的用力揮下，已經潛行到距離那些灌木只剩不足50米遠的突擊潰兵們同時起身快步沖了過去。沒有大家擔心的猛獸和怪物，也沒有唐城擔心的密集彈幕，一直到縮躲在灌木後面打盹的兩個日本兵被活捉過來，唐城所有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終於能暗自鬆了一口氣，唐城留下擔當突擊的十幾個潰兵原地警戒，自己卻帶著同樣會說日語的趙亮帶著那倆被活捉的日本兵退回到了出發地的林子里。趙亮這是頭一次見識到唐城審問俘虜的手段，滿是血腥的審問結束之後，趙亮也早已經吐的昏天黑地幾乎走不動路。「日本人一直都是我們的敵人，對待敵人就不能手軟，對他們手軟，就是對自己對身邊袍澤的不負責任和漠視。」唐城另類的解釋沒能令趙亮好受一些，唐城只好把他留下跟著那些斥候。

「情況是這樣，山谷裡面的確有日軍，而且人數不算少，大概能有50多個，領頭的是個日軍少佐。不過他們有兩架擲彈筒和一挺輕機槍，而且多是老兵，這一仗，咱們可不好打。」重新返回前哨位置的唐城一邊擦拭著手上的血跡，一邊召集擔任突擊的潰兵們聚在一起商量對策。「唯一的好消息，日軍的確是沒有吃的了，如果咱們不來，他們就準備明天開始掃蕩周圍的村子弄糧食。」

圍聚在一起的潰兵們都看著唐城，打仗他們在行，可要說指揮戰鬥，他們中卻沒人敢說自己比唐城強。「我想這樣，俘虜交代山谷裡面的日軍都集中在一個山洞裡藏身，暫時不知道那山洞有沒有奇特的通道，咱們就當這個山洞只有一個出口好了。今夜，咱們先端掉小鬼子的崗哨，只要洞里的鬼子不出來，咱們就不主動攻擊，等天亮之後，直接堆柴火熏死這些日本兵拉到。」

唐城的計劃讓潰兵們連聲叫好，這樣是最保險的，既不用大家和日本兵拼死拼活的，還能以逸待勞就能解決掉山谷里的日本兵。只是多耗費一夜的時間，不過對唐城他們而言，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藉助著夜空中的星光和朦朧月光，唐城他們十幾人散開潛行進山谷，把日軍布置的另外兩個崗哨也一一拔除，一切都妥當之後，唐城調來輕機槍守住山洞的洞口，其他的人便各自散開只等待天明的那一刻來臨。

夜幕中，山谷里依舊靜悄悄的，一切都好像風平浪靜，但是在平靜的掩蓋下的，卻是一場即將到來的戰鬥，也許這將是唐城他們平生最簡單的一次戰鬥。時間一分一分的流逝，擔任機槍手和副射手的兩個潰兵是最緊張的，兩人一直神情緊張的盯著前面，儘管前面還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但他們知道山洞的洞口就在距離自己不足30米的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