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試鏡
廖燕失笑，眼看著宋陳施施然起身去迎接他的女朋友，心道這下馬威似乎有點兒不太合適，她只是和影帝有可能合作而已，又不是要傳緋聞，有必要把他女盆友拎起來嗎？
這麼一折騰，明天的新聞話題恐怕一準兒會歪去十萬八千里，奈何人家就是大牌，人家願意怎樣就能怎樣，孟奇管不了，她廖燕更是管不著。
孟奇的臉色不太好，卻也一瞬間就恢復過來，如今還沒開機，要是未來劇組中導演和男一號，女一號就鬧出不合傳聞，而且其中兩個還是舉世矚目的國際大導演和國際影帝，這個……似乎很不合適。
三分鐘，宋陳讓秦琪挽著他的胳膊，一路過來，看他一低頭時小心翼翼的表情和溫柔的眉眼，廖燕都想說一句——她又相信真愛了。
「行了，人到齊。」宋陳扶著秦琪過來，根本不讓她和孟奇導演打招呼，就道，「秦琪，等會兒廖小姐試鏡，你在一邊好好看看，學習學習，也好取長補短。」
秦琪大大方方地點頭：「好。」
廖燕：「…………」
不過，試鏡就試鏡。
孟奇拿齣劇本，剛想開口，宋陳就笑眯眯指劇本道：「廖小姐請看看這一場，我覺得咱們就試試這個開頭，如何？」
廖燕一看，那是第一集，男女主角第一次見面。
男一號鄭文元在人間天堂和朋友聚會，舉報人間天堂涉黃、涉毒，趙勝男提前接到消息去抓人，卻和喝醉了的鄭文元還有朋友起了衝突，被打了兩巴掌，倒了一頭冷水，最後險之又險地在警察來之前把人帶走。
本來不算特別難。
可廖燕一看這種又是巴掌，又是冷水的劇情，就忍不住腹誹——不是說宋陳特別有紳士風度？這是想幹什麼？
不過看他的表情。聽他的聲音，卻是絲毫都聽不出惡意，整個人如沐春風，屬於那種明晃晃打你一巴掌。你還會覺得他是為了你好的人。
如果在場的不是廖燕，換了其他任何一個新人，說不得真以為影帝這是工作認真。
宋陳工作認真，本是圈子裡公認的。
就算心裡多少能感覺出不妥，卻終究還是絕對不敢隨隨便便說出口，指不定外面人問起，還要說些感謝宋老師關照教導之類的言語。
而且孟奇導演試鏡的時候，肯定不會讓外人圍觀，攝影師和助理都是他自己人，就算出點兒亂子。也不至於傳到外面去。
再說，以宋陳在娛樂圈公認的好性情好人緣，就算有人說他故意打壓自己，怕也沒人相信，肯定會被粉絲們當成黑他的黑子抨擊。
地位啊。這種東西關鍵時刻是真管用。
無論是在什麼圈子裡面，有地位的人說出來的話才有人聽。
即使只是試鏡，可因為宋陳的態度實在讓人有些彆扭，廖燕還是準備認真些。
可惜一開始也不知道需要試鏡，沒能準備上服裝道具什麼的。
宋陳的化妝師特別有禮貌的要過來幫忙，還道：「廖小姐別客氣，要是需要什麼服裝。公司應該都有。」
工作人員們還真挺熱情的，誰也沒看出宋陳對廖燕有可能是上下左右看不入眼。
廖燕客客氣氣道謝，脫下披風，交給蘇木抱著，換了男式的黑色坎肩，讓林冬梅幫她把頭髮盤起來。最後借了一根小毛筆，往頭髮上一插，齊活！
孟奇和宋陳都轉過頭看向她。
廖燕即便打扮了，還是一個很乖，很漂亮的學生妹。從頭到腳寫著年輕。
孟奇沒說什麼，宋陳壓低聲音，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語言幸災樂禍地道：「你一定讓她演？你覺得合適？」
形象確實離得有些遠。
女一號趙勝男平時總是面無表情，給人一種異常的陰鬱，一幹活卻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隨時七十二變，而且她還有自殘傾向，在陌生人面前十足的暴力。
這麼個複雜的角色，還是個女人，恐怕只有老戲骨才駕馭的了。
宋陳低聲笑：「一個小姑娘？她不行。」
孟奇頓時翻了個白眼：「你的秦琪就行？差得更遠好嗎？」
宋陳立時皺眉，有些不樂意：「秦琪當然行，她演技多好，國內女星裡面，也就尚老師，王老師能比她強一點兒，還是資歷夠高。」
孟奇：「……tat！」
原來影帝一談戀愛連眼睛都瞎了！
問題是這個傢伙已經瞎了五年，一時半會兒應該痊癒不了，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孟奇決定不理他，還是看廖美人洗洗眼睛比較好：「準備好了？」
廖燕點頭。
「那就開始。」
宋陳隨意地扯開兩個扣子，抓亂自己的頭髮，往沙發上一歪，整個人一下子就變了。
囂張，跋扈，百無聊賴，玩世不恭，對世間的一切毫不在意，他一瞬間就變成過著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日子的紈絝公子。
孟奇頷首——別管這傢伙的性子有多麼表裡不一，多麼古里古怪，可演技實在沒話說。
很多女星和他對戲都是亞歷山大，一不注意，自己在鏡頭裡就會變得毫無存在感。
在宋陳演藝生涯的第三年到第五年，有很多導演都說他的演技好的有些過。
導演是喜歡演技好的演員，演員們希望佔據鏡頭，讓觀眾注意自己，那也是正常現象，可是若演的收不住，氣勢足到一整部電影，電視劇，觀眾只能看見你一個，其他人都是小透明，連劇情都要為你讓路，那就過分了。
直到這幾年，宋陳拿到他第一個最佳男主角之後，他的演技才開始變得圓融，收放自如起來，但這會兒，孟奇一瞬間就聞到數年前那個宋陳的味道。
他想壓著廖燕，想讓人家黯淡無光。
孟奇目光閃了閃，把視線落在廖燕身上，這姑娘演的電視劇他也看過，演技確實很不錯，在新人中絕對不是頭一號的，如果不那麼苛刻，完全可以說這姑娘天生就該吃這碗飯。
雖然他這次選擇她做自己的女一號，是受了一位很信任的長輩的囑咐，可心裡若不是覺得她可以勝任，他也絕不會輕率決定，現在讓孟奇試試她抗壓的能力，到也沒什麼不好。
他們都不知道，廖燕這會兒其實有一種讓人顫慄的興奮感，撲面而來的壓力，居然讓她全身上下的細胞都愉悅起來，就和她當初拍攝危機前夜，青溫容飾演的男友死亡，她難得一次入戲，整個身體都呈現出一種空的狀態，好像有另外一個靈魂進入身體，讓她飾演的角色，變得有血有肉。
那樣的感覺，只有一次，也只有一瞬，她還以為短時間內再不可能遇見。
原來讓影帝給刺激一下，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好處！
孟奇導演和工作人員眼中，廖燕的樣子一瞬間就變了，從一個乖巧的學生妹一下子就變成個複雜多變的女人，她甚至只是一抬手憑空做了一個推門的動作。
廖燕輕巧的，悄無聲息地推開門，只退開一條一個人能通過的小縫。
「眼睛，對準她的眼睛。」
攝影師從善如流，把眼睛放大，孟奇頓時坐直了身體，廖燕的眼睛因為突如其來的光芒有一瞬間的收縮，然後就彷彿看到了什麼噁心的東西，目光冰冷而厭惡，但只有一瞬而已，隨即就恢復成冷冰冰一片，毫無感情。
她進門，宋陳很輕佻地看過去，從她的頭，看到她飽滿的胸部，又看到纖腰，和袖長的大腿，並不是一般的色眯眯的目光，更有侵略性。
宋陳演的實在不錯。
孟奇高度緊張，宋陳又來這一招，他就屬於那種眼神裡帶戲的演員，一旦和他對戲的演員有一瞬間承受不住，就會本能地瑟縮，演出來的效果就完全不行了。
——廖燕就像沒感覺到他的目光，看過去時，宛如看一塊兒死肉。
孟奇頓時吐出口氣。
「鄭少爺，請和我走，七分鐘之後警察會來此臨檢……」
這聲音……
廖燕的聲音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冰冷又熱情。
宋陳心裡一癢，一瞬間居然齣戲，連他比較親近的人都不知道，他其實有一點兒戀聲癖，當然並不嚴重，而且很挑剔，並不是所有大眾覺得美好的聲音都能讓他興奮，但無疑，廖燕的聲音聽在他耳朵里，是從小到大最讓他喜歡的那種。
幸好宋陳心志堅定，對表演也有超乎尋常的執著，只有一秒鐘出了戲，馬上站起身，一伸手，抬起廖燕的下巴——「我不喜歡你的眼神兒。」
廖燕一動不動，由著他用指腹在自己的下巴上摩挲——幸好蘇木抱著嚶嚶在外面等。
那兩隻可都不是好惹的。
「鄭少爺，請和我走。」
廖燕抬頭，趙勝男和鄭文元的視線相交，鄭文元整個人顫了顫，彷彿有一瞬間的恍惚。
孟奇點頭——這兒處理的不錯，算是為以後鄭文元愛上自己的助理管家做了一點兒鋪墊。
他不知道，宋陳根本就是還沒有對廖燕的聲音免疫。
廖燕剛到十樓，就看見胖墩墩的孟奇導演笑得和朵花似的迎過來。
ps：
剛回來，好累，游泳游的手臂抬不起來了……海水好咸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