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已無愛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一連發生兩次事故，哪怕厚厚的紅包里居然有一千塊錢，也不能讓夏曉陽釋懷，耷拉著腦袋，早失去了剛開始的活潑樣。

廖燕也覺得腦袋一跳一跳的疼。

事情不對。

這種渾身發毛的感覺，就像老天爺根本不想讓她在世間存在一樣。

兩個人都沒了四處轉的興趣，到圖書館找了個座位坐下，分別拿了本小說隨意翻看，廖燕卻只是擺擺樣子，一閃念，就又到了他們廖家世代相傳的『水晶宮』。

『水晶宮』那一塊塊水晶做的碑石中，除了教授各種各樣的知識技能之外，還有一些廖家歷代祖先經歷的人生故事。

不得不說，和學習相比，這些故事的吸引力要大得多，廖燕細細觀摩，看得心蕩神搖，彷彿跟著祖先漫遊於大好河川，欣賞世間最美的風景，遇見無數的奇人異事……

這會兒，她卻沒有繼續窺視別人人生的好興緻，仔仔細細審看了許久，總算鬆了口氣——完美覺醒先祖血脈的祖先們，似乎多數都是壽終正寢，就是有那麼幾個英年早逝，也是死於亂世。

亂世的人命如草芥一般，那幾位先祖也不算是早夭。

似乎……自己今天遇到的狀況，應該只是意外。

「燕子。」

正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廖燕，被夏曉陽捅了一下，抬頭就見她擠眉弄眼，一臉的晦氣。

抬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居然看到了商哲，這還是她重生以來，不，應該說，從重生前五年，一直到現在，第一次看到商哲。

稚嫩的，十七歲的商哲！

他就坐在窗前捧卷細讀，眉目疏淡，文質彬彬。

廖燕忽然發現，二十年後的商哲，和二十年前的商哲相比，除了一張臉更具有成熟韻味之外，居然差別不大，還是那麼單純的幸福著。

也對，他的人生應該經受的風雨，都是自己給遮擋了去。

他一上高中，父母就車禍身亡，叔伯搶佔了本該屬於他的家業，只剩下一座陳舊的老宅，按說，他的日子理應過得很凄苦才是，自己卻犯賤地主動送上門去，替他洗衣做飯，替他攢錢交學費，替他購買各種學習資料，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安心讀書。

於是，他免去了打工的勞苦，可以專註學習，保住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漂亮成績，進入重點班，考了最好的大學。

他本該為了學費苦惱，可苦惱的人從來不是他。

廖燕記得，當時自己急得差一點兒去賣血，後來還偷了家裡據說是從太奶奶那一輩傳下來的一套翡翠首飾，送給了商哲，讓他去變賣交學費。

她那會兒也太單純，都不知道學費其實並不是無法負擔的，他一個已經十八歲的男孩子，只要肯打打工，再申請個助學貸款，就能解決掉這點兒問題。

商哲順順利利地讀了國內第一流的高校，她因為高中時期只顧著他，耽誤了功課，最後勉強考上了個普通的二本。

再後來呢？

廖燕冷淡地收回目光，再後來一個男同學和商哲為了個學妹爭風吃醋，說了幾句難聽話，被氣昏了頭的商哲，從背後給推下樓去，當場摔斷了腿。

他只是掉了兩滴眼淚，說自己不是故意。正好給他送水果，撞上此事的自己，就義無返顧地跑去承擔責任，告訴別人，是自己推的。

結果可以預料，被退學，被拘留，父母拚命求人，給人家賠禮道歉下跪，總算沒讓她這個白痴女兒，真的因為故意傷害而被定罪。

當時自己怎麼想的？

對了，她還覺得自己的前途盡毀，商哲卻還承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甚至還說出畢業就結婚的話來，實在是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好男人，她覺得好感動，更加拚命打工賺錢，就為了自己的男朋友能過得更好些。

「真傻。」

「什麼傻？」夏曉陽不明所以，偷偷摸摸瞥了商哲一眼，拿了根水筆在便簽上寫，「你和他吵架了？好樣的，小白臉不可靠，可別人家一哄，你就心軟。」

廖燕淡定地低下頭，真正見到這個男人，她很確定，雖然還是會難受，還是會傷心，愛情這種東西，卻已然不復存在。

正說話，郭美琪還有劇組幾個工作人員居然也來了圖書館。

夏曉陽的眼睛頓時大亮，蠢蠢欲動。

只是一中的管理一向嚴格，在圖書館中不允許喧嘩，其他學生們看到偶像明星，也有想上前討簽名和照片的，卻只是一個個和長了毛一樣在椅子上扭動了幾下，很遺憾，還是不敢把想法付諸行動。

誰也沒想到，下一刻，居然衝進來一群記者。

長槍短炮地對準郭美琪。

「郭美琪小姐，聽說你已經和劉天王秘密結婚？」

「8月15有人看到你和劉天王去了醫院，是不是奉子成婚？」

「郭美琪小姐……」

三個圖書管理員已經從桌前站了起來，臉色都難看的厲害，嘴角抽動。

廖燕看熱鬧看得挺帶勁，她以前也做過好幾年的娛記，雖然累，雖然有時候也做得很不耐煩，但重生一世，回想起來，到是那五年，算得上她人生中少有的充實幸福的時光了。

前面吵吵鬧鬧，好些學生都竊竊私語，站起身看熱鬧，就在管理員大概已經無法忍受，準備驅趕人群時，廖燕忽然聽見破風呼嘯聲，一扭頭，就見一把長刀模樣的東西，砰一聲撞碎落地玻璃，勢頭不減，直衝她的臉而來。

刀光凜冽。

廖燕果斷地伸手夾住刀尖兒。

咯嘣一聲。

刀尖斷裂。

所有人傻愣愣地扭頭，簡直像看到了超人。

刀是那種典型的腰刀，刀背還算厚，鋒利異常，但現在卻斷成兩截。

如果弄斷它的人手裡同樣拎著把好刀，那也就罷了，再不然，動手的是個老和尚，老道士，要不然是個五大三粗，一看就硬氣功功夫到家的高手，也不是無法接受，但現在——穿著銀白色短風衣的少女，姿容柔美，有一張雖然年幼，卻頗有傾國傾城底子的面孔，一臉的無辜。

若非她纖細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尚且留著『罪證』——那半截刀尖。誰都不會相信，剛才那一幕堪比武林高手絕學的神技，居然是她展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