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大結局】給你一世榮寵
還未走出寢宮,就看到迎面而來的男人,沈千姿趕緊小跑了上去,「欽城,歡樂出事了,你趕緊換衣服,我們現在就出宮。」
「嗯。」月欽城嚴肅的應了一聲,牽著她的手往回走。
「這事會不會是伏順王做的?我們需要直接找他嗎?」路上,沈千姿忍不住問道。對於外面的情況並不是很了解,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篩選幕後之人。
月欽城抿著薄唇薄唇,眸光緊斂,只是加快了腳步,並未回話。
對於他的沉默,沈千姿能理解。在他心中,或許也不想這事跟伏順王有關係,畢竟那是他的親兄弟。她知道,一旦伏順王真是綁架歡樂的幕後者,那就意味著他們的手足之情徹底斷裂。對他來說,伏順王是手足,但是上官家,在他心中,有著比手足更深重的感情。
那是恩情、親情、友情合併的整體。
她只希望這件事只是一樁意外,那伏順王最好別參合,否則他一定死的很難看。打一個孕婦的主意,不是人!
夫妻倆換好便服,低調的從宮門離開。
馬車上,沈千姿好奇的問道,「欽城,追魂呢?」
月欽城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面臨時當車夫的楊智就回道,「娘娘,追魂帶著皇上的令牌調兵去了。很快就會與我們會合的。」
「嗯。」沈千姿稍微鬆了一口氣。如此最好不過!不管是誰帶走了歡樂,他們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上官家多年來對她家欽城的幫扶和支持,更對不起義父對他們夫妻倆的疼愛和關心。
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們提前了兩刻鐘左右。
上官府里很安靜,因為留在府中的人很少,大部分的人已經被派出去尋找鄭歡樂的下落了。
書房裡,上官泰和上官游父子倆神色凝重,除了沉默還是沉默,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
「欽城,千姿,你們來了。」見到夫妻倆出現,上官泰招呼了一聲,都是有氣無力的。
「義父,上官大哥,我們聽到消息就趕來了,怎麼樣,有消息了嗎?」沈千姿急聲問道。
「唉......」上官泰搖頭,臉上的皺紋似乎都多了許多。
上官游淡淡的搖頭,俊臉上的陰霾很深,那雙墨眼不見往日溫潤瀲灧的光華,被過度的擔憂所取代,顯得頹敗又無措。這還是沈千姿第一次看到他這副失魂落魄又帶著一絲狼狽的樣子,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心疼他這個樣子,同時也替鄭歡樂感到緊張。
那個自卑怯弱的丫頭可千萬別出事才好。或許她自己感受不到她在上官家的重要,可是她的重要性卻讓人無法忽視。她不光是上官游在乎的人,她肚子里更有上官家的子嗣。她若出事,受傷的會是許多許多的人。
上一次被寧珍掠去,那一次她僥倖逃了,這一次,希望她也能勇敢的面對,盡量的保護好自己。
「義父,人我已經派出去了,會有消息的。」面對愁雲滿布的上官泰,月欽城低沉的安慰道。
他得知消息的時候就已經下令,關閉了東南西北四處城門。眼下,那些將士會挨個巡查,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縱然掠走鄭歡樂的人有飛天的本事,也休想在他們眼皮下作惡!
「嗯。」上官泰點了點頭,但臉上的愁雲依舊沒有減少。
月欽城緊緊的抿著薄唇走向一旁的兄弟,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若無法安心,不如我陪你出去找找。」
上官游什麼也沒說,眼底突然捲起陰戾的氣息,起身,大步的朝外走去。
月欽城朝沈千姿點了點頭,隨即跟了上去。他們兄弟間二十載的交情,不需要多餘的言語就能知曉對方心中所想。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親自去找,而他,會義不容辭的陪伴。
沈千姿本想跟著他們去,可一看上官泰還在書房,想著他也需要人陪伴,於是只好打消跟上去的念頭。家裡必須留人等候消息,不可能全都出去,要是有什麼急報,也能有個主事的人。
「義父,別擔心,歡樂一定沒事的。」搬了一張凳子坐到上官泰身邊,沈千姿開始陪他說話,試圖減少他心中的不安。
「唉......」上官泰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那丫頭性子軟弱,我就怕她扛不住這樣的事。」
沈千姿耐心的勸道,「義父,你別把歡樂想得太沒用。她雖然看起來軟弱,可是人還是很堅強的,否則那些年早就被錢氏母女倆害了,我們要對她有信心才是。更何況綁架她的人肯定是有目的的,如果只是單純的想害她,不過把她劫走,如此費心的把歡樂劫走,他們一定是有目的的。只要對方沒達到他們的目的,那歡樂就不會有性命之危。義父,你覺得我說得可有道理?」
對於綁架案,她經歷過,對於綁匪的行為,只要認真分析,多少也能拿捏住他們的心理。對方若只是想殺害歡樂,那在鄭家就已經將人殺害了,如此費心的把人劫走,可見他們的目的並不是歡樂。
至於全城搜索,她是贊成的。對方肯定也會在暗中觀察他們的動靜,他們動靜越大,對方也會看重歡樂,如此一來,他們才更不會傷害她。在沒達到目的之前,綁匪若是讓人質出事,那他們手中就沒籌碼了。敢和他們作對,對方不會傻到隨便撕票,否則幹嘛將人劫走呢。
聽到她的勸說,上官泰覺得也有些道理,只不過臉上的擔憂並沒有減去多少,再次嘆了一口氣,他很是自責的說道,「說起來,也是我這個當爹的沒做好。自從那丫頭進我上官家的門之後,一直都過得不順心。那孩子原本就過得可憐,本想著到我上官家以後就不用吃那麼多苦了,可現在......唉!想我上官家,雖說世代經商,可卻坦坦蕩蕩,並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可為何卻發生這種讓人心驚膽顫的事?那丫頭年紀最小,承受得如此重,而今又懷著我上官家的子嗣,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上官泰就算死也沒臉見列祖列宗,更沒臉去見她那死去的娘。」
沈千姿被他說得都動容了,這還是第一次,她看到這個被世人稱讚並敬重的半百老頭兒有如此無措的一面,說不心疼是假的。在她印象之中,商人都是虛偽的、勢利的、吝嗇的,可是在上官泰身上,他或許也虛偽、勢利、吝嗇,可是對他們這些晚輩,他卻是用盡了心在疼愛和付出。他的大義、他的熱情、他的包容......他幾乎是傾其所有的寵愛著他們。
在他身上,哪怕不是他親身的孩子,都能體會到他身上濃濃的父愛,甚至還生父都無法超越。有些東西真的不是用錢就能換來的,他上官泰不需要靠所謂的慈善去換取別人的尊重。這是一個偉大的爹,一個讓所有兒女都尊重和愛戴的爹。
他,以及沈老頭,都是這世間最溫暖的人。
「義父,你別想太多。歡樂出事並不是你的責任,說起來,都是我跟欽城不好,是我們連累了你們。」抱上上官泰的手臂,沈千姿忍著流淚的衝動,發自內心的說道,「一直以來,我跟欽城都在蒙受你們的照顧,要不是我們放縱某些人,或許今日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說起來,我跟欽城真的挺對不住你們的。」
她所說的『某些人』她相信他一定懂。在這京城之中,還有誰能有膽子去動上官家的人?明知道上官家和他們夫妻倆關係緊密形同一家人,動上官家的人就等於動他們夫妻倆。誰有這膽子大家心中都有數。
上官泰扭頭欣慰的看著她,「你們都是些有情有義的孩子,也不枉義父白疼你們了。」
不想讓他繼續陷入傷感的情緒中,沈千姿索性轉移了話題,突然問道,「對了,義父,我爹他應該還不知道我不是她親生女兒吧?」
她的身份,只有月欽城、上官泰、上官游清楚,但上官泰和上官游只知道她不是原來的沈千姿,並不知道她的來歷。
聞言,上官泰這才擠出了一抹笑容,拍著她的手說道,「你放心,為父不是個多嘴的人。沈瀟能有你這麼個閨女,是他的福氣,不是我看不起他的親閨女,而是我知道她已經不在世上了,對於她,我沒資格去評論什麼,你能取代她,是沈瀟有福。換做是那個女孩,估計沈瀟會難過。」
沈千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義父,你說的是真的假的,我真有這麼好?」
上官泰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額頭,突然嗔怪的說道,「什麼都好,就是摳門,這麼久了,都不見你送為父什麼,哼,在你眼中,就沈瀟是你爹,費勁心思給他準備禮物,不是金香爐就是什麼寶劍。我呢?連個不值錢的玩意兒都沒有!」
「......?!」沈千姿頓時一頭黑線,「義父,你還缺那些啊?」都不知道他還珍藏了多少奇珍異寶沒拿出來,跟她討要東西,會不會太欺負人了?不知道他們夫妻倆很節省?
上官泰惱道,「總之你對為父就是不上心!」
沈千姿嘴角狠抽,趕緊抱著他的手臂晃了晃,「好好好,你別計較了,我補上、補上行不?」
上官泰撇嘴,「補好的東西也是有疤的。」
沈千姿忍不住瞪眼,「老頭兒,別得寸進尺!那你說我要如何做你心裡才能平衡?」
上官泰冷哼,「你送沈瀟一件,那就得送我一件另外還要補一件。」
沈千姿磨了磨牙,「好。」這狡猾的老頭兒,改明日做兩個錢袋子送他!
書房裡,沉重的氣氛因為兩人的鬥嘴稍微緩和了一些。
對於上官泰替自己隱瞞身份的事,沈千姿心裡也有了數,至少沈瀟和沈韻堂還不知情。說實話,她並不是真心要隱瞞欺騙那對父子,而是真的不想去破壞他們的幸福感。
她看得出來,沈瀟在乎她,沈韻堂也在乎她。在沈韻堂心中,他已經認定了她就是他的妹妹,在沈瀟心中,認定了自己的女兒已經原諒他了。若是讓他們知道真相,不知道要面臨多大的打擊。要她去傷害那對父子,她做不到。
更何況,真正的沈千姿已經死了,而她的仇人也已經死了,讓他們知道真相,只會徒增他們的悲傷和痛苦罷了。義父能繼續替她隱瞞,想必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沈瀟父子對她和欽城的幫助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更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她不能在沈瀟膝下盡孝,唯一能做的就是替那個沈千姿好好的活著。她活得越好,那對父子才會越欣慰。
在這件事上,沈千姿是徹底安心了,只不過上官泰卻被她勾起了話題。
「千姿,你老實跟我說,你到底是何人?」突然,上官泰很認真的問道,看著她的雙眼帶著幾分猜測。
沈千姿沒想到他會突然追問起這個問題來,一下子有些呆愣,不,應該說她根本沒打算向除了月欽城以外的人坦露自己的身份。畢竟她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有些東西真沒法向人解釋清楚。
「義父,好端端的你幹嘛問這個啊?」她佯裝抱怨道。
上官泰挑眉,「怎麼,連義父都說不得?」
沈千姿摸了摸耳朵,嘿嘿的笑了笑,「不是說不得,只是不好意思說。我就外地流落到此的,說來都很丟人。」
上官泰眼中多了一絲好奇,「聽說你和欽城相遇是在幽冥山?」
沈千姿點頭,這個也不算秘密了,「是啊,我那時走投無路,在幽冥山混日子,哪知道那一次運氣背就遇到欽城了。」
「那你如何同另一個沈千姿認識的?」
沈千姿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她要是不解釋清楚,估計這老頭兒會一直猜疑下去。好在她早就想到要如何圓這個謊,「義父,說起來我跟那個沈千姿也是有緣。她被蕭齊謀害扔到了幽冥山,我路過那裡的時候發現她還未斷氣,也不知道我們前世是不是有緣,我發現她竟然跟我長得一摸一樣。是她告訴我她的身世,還委託我替她報仇,所以我才假扮成她的身份到了蕭家。到了蕭家以後,蕭姍姍又找到我,說她不想嫁給承王,我覺得報仇的機會來了,認為嫁給承王就能有靠山,所以就答應了蕭姍姍替她出嫁。這才跟欽城又一次見面,這以後的事你們也該清楚的。」
上官泰聽得很認真,最後也點了點頭,算是心中疑惑徹底解開了。
「對了,千姿,你爹娘呢?」
「我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拋棄我跟我娘了。至於我娘,幾年前因為重病也去世了。」對於這些,沈千姿也沒隱瞞,算是說了真話。
上官泰眼中多了一絲憐憫,「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不過,為父很欣賞你的勇氣。」
想到自己過世的母親,沈千姿心中有些酸酸的疼痛。眼下的情況並不適合她釋放自己的傷感,忍著對母親的懷念,她朝上官泰笑了笑,「義父,別替我難過,我能有你們這些親人朋友陪著,我幸福著呢。要是我娘在天有靈,也會替我高興的。指不定我娘為了感激你,還會保佑你長命百歲呢。」
「呵呵......」上官泰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孩子,就喜歡拿我尋開心。」
沈千姿也陪著他呵呵笑了起來。
儘管心中依舊擔心著鄭歡樂和她肚裡的孩子,但她還是想多逗面前的老頭兒笑笑。畢竟人歲數大了,她是真不希望他心情不好。在這個大家庭中,他是他們所有人的頂樑柱,他若因為太過憂愁而倒下,那才是大家最為緊張的。
只不過沈千姿的心愿很快就被破滅了。正當父女倆暫時拋去憂愁像開玩笑一般說著知心話的時候,李庚匆匆來報打探的消息。
「老爺,各鋪子都回了消息,並沒有發現少夫人的下落。」
上官泰神色又變得沉重起來,對李庚擺了擺手,「老夫知道了。」
既然有人存心想劫走他兒媳,肯定不會在大街上招搖過市。
沈千姿拍了拍他的手臂,「義父,再等等吧,欽城和上官大哥還沒回來呢。」
上官泰無奈的點了點頭,「希望他們能有所收穫。」
一個時辰之後,月欽城和上官游回來了。兩人臉色不好看,特別是上官游,那雙眼眸都泛著紅絲,身上的氣息更是冷冽得有些凍人。
「欽城,怎麼樣了?」沈千姿上前,拉著月欽城的手低聲問道。
月欽城緊抿著薄唇搖頭,「暫時無果。」
沈千姿皺眉,「那伏順王呢?你們可有找到他?」
月欽城濃眉皺得很緊,俊臉上也布上一絲可怕的寒氣,「他也不知所蹤。」
聞言,沈千姿心中的一點僥倖算是破滅了。這樣的結果還用說嗎?鄭美麗和歡樂同時失蹤,如今連伏順王都不知蹤影,這代表著什麼他們不需要明說了。
那狗造的東西,要真是敢傷害歡樂,她絕對會把他剁成肉醬!
握著他微涼的大手,沈千姿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了,她都不敢去看上官游的臉色,第一次覺得有些害怕接近他。此刻的他就像被巨大的冰雹包裹著,稍微一觸及,他或許就會爆炸,然後那些冰雹就變成暗器向人襲擊,反正怎麼看怎麼危險。
「欽城,京城都找過了對嗎?」
「嗯。」月欽城反手將她柔胰握住,不著痕迹的將她帶到身前,輕擁著她。
沈千姿繼續皺眉,「確定每個地方都派了人去搜?」
月欽城垂眸,有些不解她話中的意思。
沈千姿磨了磨后牙槽,「還有一處地方沒搜。」
聞言,月欽城像是恍然大悟般,眸瞳緊縮,放開她,他轉身跨出了書房。
「千姿,還有哪是我們落下的?」突然,沈千姿的肩膀被人抓住,某人的力氣有些大,讓她微微吃痛。轉頭,就看到上官游陰沉冷冽的俊臉。
「行宮。」沈千姿也沒瞞他。看得出來,面前的男子已經亂了陣腳,甚至有點六神無主的感覺。
那麼大一處地方,他們竟然都忘了要去搜。
這一次,上官泰也沒耐性再等待下去了,父子倆一同帶著人去了月凜的行宮。
。。。。。。
自從太上皇得了瘋症以後,行宮早就變了一番摸樣。那些奢華的建築被拆了不少,就連行宮裡做事的宮人都減少了。若是每個宮殿都去走過,定會發現許多地方都是空的,說是人去樓空一點都不誇張。曾經月凜正常時,那些不得寵的妃子多少還有點依靠,就算這輩子不能做個太妃太嬪,至少衣食無憂,當太上皇的女人也是享福的。
但如今,太上皇已經瘋了。不是胡言亂語,就是揮刀砍人,還總喊著自己是皇帝,任何人都得對他臣服。這一兩日女人們還受得了,大不了躲著不見太上皇就是。可誰知道太后慕容氏居然下令,但凡行宮中的女人都必須輪流服侍太上皇。
這命令一下,行宮裡的女人們幾乎都嚇傻了。要他們服侍君王可以,可要是讓她們服侍一個瘋子,誰願意?說不定太上皇一發瘋就將她們給砍了,她們連冤都沒處伸。
這也就是如今行宮格外冷清的原因。膽小的、沒有後路的,自己找個地方把自己了結了,膽大的、不想死的,早就帶著自己的人逃走了。對這樣的現象,太后慕容氏也沒什麼反應。自從女兒朝陽公主死了以後,她大部分時間都會在行宮後面的小佛堂居住,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在太上皇瘋癲以後,她更是極少過問行宮的事務,彷佛對所有的人和事都放棄了。就連伏順王前來行宮照顧月凜,她也幾乎不露面。
看著昔日奢華貴氣的一座座宮殿如今變成一座座空屋,沈千姿心裡是得意的。不是她心有多狠,而是她心中很恨。太上皇早些年做過那麼多的荒唐事,差點連自己的江山都玩完了,如今讓他們過點清心寡欲的日子,說實話,她還覺得他們挺仁慈的,畢竟要養整座行宮,每年的花銷並不少,他還能有個善終,也該知足了。
如今行宮裡,絕大多數的事情都是月凜身邊的老太監常青在打理。此人跟隨月凜的時間最長,儘管曾經有些仗勢欺人甚至是一副惡奴的嘴臉,但卻算是個掏心掏肺的奴才。
聽聞皇上帶著人馬前來行宮,他帶著宮人前來恭迎聖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一眾宮人伏在行宮門外高呼。
站在最前面,月欽城背著手,面容冷肅,即便只是一身簡便的月牙色長袍,可也掩蓋不住他威嚴冷冽的氣勢。
「常公公,朕問你,伏順王今日可有來過?」走到常青面前,他並未叫起,只是嚴肅的開口問道。
常青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搖了搖頭,「回稟皇上,這幾日奴才都沒見著伏順王。」
「當真?」月欽城微微眯眼,低沉的語氣帶著質疑,更顯冷冽。
「回皇上,奴才不敢欺君。」常青回得很快,只見他再次抬頭,白凈無須的臉上帶著一絲不解,「皇上,恕奴才斗膽一問,可是伏順王出了何事?」
月欽城微寒的眸光在他臉上掃了片刻,隨即,緊抿著薄唇繞過地上的眾宮人直接邁進了巍峨的行宮。
他不作答,常青肯定不敢追問,只能疑惑不安的看著他帶著上官家的人進入行宮。上官泰和上官游這對父子,他雖然沒同他們接觸過,但還是認識的。他不明白這對父子到行宮來做何?
上官家同太上皇之間向來如水火,如今上官家的人出現在行宮,難道是來看太上皇的笑話的?可要真這樣,他們早該來了。皇上帶著這麼多的人前來,口中又詢問伏順王的事。
他們到底想做何?
對於月凜瘋癲之事,常青一直都很自責。他如今之所以對這對帝后恭敬有加,那也是因為月凜的瘋病。常年伴隨在月凜身邊,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月凜的身體,向來包養有方的月凜一日之內就得了如此瘋症,別人會信,可惟獨他不信。偏偏那一日他外出辦事,第二天回來就看到月凜瘋瘋癲癲的樣子。
他懷疑月欽城和沈千姿動了手腳,把月凜害成這樣,可是他根本就不在現場,就算問行宮裡的人,他們也只說皇上是來接皇后和小太子的,因為太上皇無緣無故把皇后和小太子劫持到行宮裡。至於其他的,宮人全都說不清楚。沒有證據證明月欽城和沈千姿對月凜做了手腳,常青無奈,他甚至和伏順王一同尋遍了京城有名的大夫,還暗中買通關係請御醫前來,可最終結果就是月凜是受刺激過度導致瘋癲的。
儘管所有的人都這樣說,可他依舊不信。他知道月凜的瘋症跟這對夫妻有關,他甚至替月凜感到心驚和恐慌,也覺得月凜這一次做的是有些過了。如今皇上氣勢如虹,怎麼能去招惹他的妻兒?
對月欽城和沈千姿,他現在是小心翼翼又心生敬畏。連太上皇他們都敢下手,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奴才,他死了不足惜,可是如今太上皇正是需要人照顧之際,他死了還有幾個人會盡心儘力的伺候他?
所以他對月欽城和沈千姿恭敬起來,一來是希望自己能保住性命,二來希望他們夫妻倆有朝一日能原諒太上皇一時的衝動,讓太上皇痊癒過來。
等到大批身穿盔甲的將士進了行宮,常青這才從地上爬起來,帶著一眾宮人跟了進去。
沒有知會任何人,月欽城直接下令讓將士將行宮包圍了起來,開始逐一搜查。
半個時辰之後,消息還是讓人失望的。伏順王和其側妃鄭美麗並沒有在行宮出現過,更沒有鄭歡樂的蹤影。
最後一絲線索就這麼斷了,對於上官游來說,可謂是打擊頗大。
看著他帶著一身肅殺之氣準備離開,沈千姿手快的抓住他的衣袖,有些緊張的問道,「上官大哥,你去哪?」
「你們不用管我。」上官游頭也沒回,只是聲音很低很沉,甚至帶著幾分沙啞。
沈千姿沒放手,並暗中示意月欽城將他攔下,「上官大哥,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歡樂不見了,我們也很擔心,我們和你一樣,都不希望她出一點意外。可是你不能因為擔心就自亂陣腳,這樣對你對歡樂都不是好事。你別告訴我你現在就是想去尋死,我跟你說,你要真有這種想法,我就讓義父和欽城直接把你綁了。你可得想清楚,你死了不要緊,萬一歡樂突然回來了呢,難不成你讓她和肚裡的孩子再陪你死?」
上官游緊緊的攥著拳頭,眸光沉冷的有些可怕。是,他的確想死,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死。
就鄭家那樣的地方,他明明可以不讓她回去的,可是都怪他該死的心軟,要不是他,歡樂根本就不會落入別人手中。
那小女人要是有防身之術他還不至於緊張到如此地步,可她偏偏什麼都不會,要她去面對一些喪盡天良的人,她如何能應付?
他恨死自己了!
作為她相公,居然會讓她在自己眼皮下出事!
沈千姿撫了撫額,再聰明的人,在自己在乎的人出事時,都會失去理智的。更何況,面前這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在鄭歡樂面前就從來沒有理智可言。
「上官大哥,不管如何,你都得冷靜下來,聽我說,此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險惡,他們抓歡樂,可以說毫無用處,一定還會有其他的目的,我們先冷靜下來好好分析行不?」
上官游突然回頭,陰沉的眼眸中染著猩紅的血絲,冷聲問道:「你一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麼?」
聞言,沈千姿瞬間黑了臉。
扭頭,她朝身旁某男人瞪過去,「欽城,給我揍他!」
這混球,大男人主義太嚴重了,以前是這樣教訓她,現在也是,實在是欠揍!
月欽城揉了揉額頭,上前抓住上官游的胳膊將他往一旁拽,眸光也不贊同的瞪他。別說他的女人惹不起,就算惹得起,他也不同意。
「放手!」上官游煩躁的開口。
「你當真是欠揍。」月欽城冷臉相對。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上官游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沉痛。
「因為理解,所以不想你做傻事。」月欽城拍了拍他的肩,他們自幼交好,親如兄弟,彼此就算沒有言語,也能因為對方的一個眼神看透對方的心思。他知道他不好受,若是換做是他,他也會抓狂的。
就在幾人有些束手無措之時,突然聽見有人傳報,說伏順王來了。
上官游一聽,甩開月欽城的手臂突然沖了出去——
月欽城被人攙扶著搖搖晃晃的朝人群走來,那滿身的酒氣、微醺的神態,很顯然是飲酒過度。
還未靠近人群,就見一抹藍色身影朝他衝過來,推開了攙扶他的人,下一瞬,他的衣襟被人拽住,對方一記拳頭恨恨的揮在他臉上,直接將他打飛在地。
「唔——」
來不及呻吟,衣襟又被人拽住。或許是因為突來的疼痛讓他酒醒了,那微醺的眼眸逐漸清明起來,甚至噴出了一團怒火,只是不等他先開口質問對方,就聽到對方的厲吼聲在耳邊響起。
「月清,你這卑鄙小人,不想死的話就把本少的女人交出來!」
面對上官游鐵青駭人的臉,月清眼裡的怒火高漲,抓住上官游的手腕試圖將其拉開,怒道,「上官游,你這是做何?你的女人?你的女人同本王有何相干?」
上官游一手死死的拽著他衣襟,另一隻手眼看著就要揮拳而下,突然,舉高的手腕被人抓住。
「上官,你先放手。」站在他身側,月欽城不贊同的朝他使眼色。
上官游壓根就聽不進去勸,此刻的他早就被過度的擔憂沖昏了頭,對著月欽城就是一通吼,「你這是想袒護他不成?你也猜到是他抓走了歡樂,為何不逼他把人交出來?是,他是你親大哥,他做何事你都可以視而不見,這明明就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為何要牽扯上我們上官家的人?如今歡樂不見蹤影,生死未卜,難道你還想為了袒護他置歡樂生死不顧嗎?」
「上官游!」月欽城臉黑的朝他怒吼道。二十年的兄弟之情,他們這還是第一次爭吵,他沒想過上官游竟然衝動成這樣,這廝怎麼能如此說話?
強硬的將月清從他手上拉開,換成他死死的拽著因醉酒雙腿發軟的月清,朝上官游咬牙道,「你看清楚,在我眼中,他不是我的兄弟,他更不及上官家一分!」
一記拳頭很準的落在樂清的肚子上。月清當場就被打飛出去。
「唔——」抱著肚子蜷縮在地上,月清扭曲著臉不斷的呻吟。
上官游冷著臉看著這一幕,胸口不斷的起伏著。
「游兒。」在他身後,上官泰出聲喚道。
上官游沒理會,陰沉的眸光依舊緊緊的盯著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緊握著雙拳恨不得撲上去把對方給撕了。要不是這個人,他何以會同自己的兄弟翻臉。都是這個人渣,自己沒本事,卻還自以為是,總以為他還是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就在月欽城正打算上前將月清拽起來的時候,只見月清口吐污水,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反正那些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水帶著一股子酒味和酸腐的味道,難聞至極。而他吐完之後,兩眼一閉,四肢一軟,突然間就昏了過去。
「來人,將他帶下去!」看著突然昏厥的人,月欽城冷聲下令。
看了一眼旁邊被戾氣籠罩的上官游,他什麼話都沒說,綳著一張俊臉轉身走開了。
「欽城!」沈千姿焦急的喊道,可是男人走得極快,連她都沒理會。
「上官大哥,你怎麼能那樣說他?」走到上官游面前,沈千姿也有著幾分氣性,她絕對不會看錯她家欽城眼中那抹受傷的神色,「欽城一直把你們當家人,在他心裡,你們早就超過了他生父和兄弟,沒有你們,就沒有他的存在。可是你卻犯渾的說他袒護別人。你哪隻眼睛看到他袒護人了?」
上官游緊緊的抿著薄唇,手背上青筋一跳一跳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某人消失的方向,那黑眸總算有了一絲清明的光芒,一絲悔意從他眸中閃出。
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沈千姿看得有些心驚膽顫,面前的這個男人明顯就是喪失了理智,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不經大腦,他也不想想,既然伏順王敢出現,人家肯定就不會承認自己做了什麼事。更何況他們還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證明歡樂失蹤跟伏順王有關,畢竟那是在鄭家發生的事,歡樂失蹤同鄭美麗有關,伏順王根本不在場。
就算懷疑伏順王,也得有充分證據才行,否則以伏順王的心計,就算是他做的,他也不會承認。
「上官大哥,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心情,沒錯,你是可以為了女人傷害自己的兄弟,可你真要翻臉,也該等找到歡樂再說。我相信欽城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這些年受你們家照顧,他才能活下來,也是有你們支持,他才能坐上那把龍椅。你可以看不起他,但請你看在他自幼沒人疼的份上,別去傷害他的自尊。」
放眼望去,沒有人比她家欽城遭遇的種種更加讓人寒心和心疼。出身高貴的皇子卻不受親人的待見,被自己的祖母選作質子軟禁他國,他在棲身自己的時候非但沒被尊敬反而還被生父狠心追殺。好不容易撐到現在,他在為這個江山社稷努力付出的時候,他最信賴、最依賴的兄弟卻說那樣傷人的話。
試問,他哪裡做錯了?陪在他身邊這麼久,他都沒自私過一次。
上官游的話無疑是一把刀插向他......
「我......」上官游薄唇蠕動,陰沉的面上也浮出一絲懊悔。
「游兒。」上官泰嘆氣的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不贊同的說道,「你啊,是該冷靜冷靜了。千姿說的也正是為父想說的話,你若再衝動行事,為父也只能把你關起來了。」
上官游收回目光,想開口說話,可沈千姿已經扭頭跑掉了。
「爹?」看著自家老爹,他目光帶著一絲可憐。
「哼!誰讓你胡言亂語的?自己說的話自己負責。」上官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
假山旁邊,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孤單的一動不動,背著對人也看不到他的神色,但那頎長的身軀所散發出來的失落的氣息卻讓人扎眼的疼。
「欽城。」走上前,沈千姿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身,熟悉的竹葉香帶著微涼的味道,「你別跟上官大哥見氣,他現在處在激動中,說什麼話都是渾的,我已經狠狠的罵過他替你解氣了。」
男人轉過身,將她擁在懷中,下顎抵著她的頭頂,只聽他低沉沙啞的嗓音突然響起,「我是不是很沒用?你會不會像他一樣有一天也會指責我、厭惡我?」
沈千姿心口一緊,抬頭很認真的看著他,「你別這樣說行嗎?沒有人會那樣說,也沒有人會指責你、厭惡你。歡樂出事,跟你沒關係的,你別往心裡去。上官大哥他那樣說,只是失去理智罷了,他那些話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千姿,我不想要這個皇位。」突然,男人淡聲的說道,儘管他說的很小聲,可那話中的含義卻讓沈千姿渾身僵硬了起來。
「傻瓜,為何不想要?難道只是因為被上官大哥說了幾句你就受不了嗎?我所愛的欽城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可以任性,但絕對不會感情用事,他很理智,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而不是因為一兩句話就打退堂鼓。」緊緊的抱著他,沈千姿聲色動容的說道。
她知道他有壓力,而且不是常人能夠體會的壓力。從小到大要學會怎麼去保護自己,哪怕坐上了那把龍椅,他也沒有一天心安過。
偌大國家需要人掌管,特別是他登基開始的那一年,稍不注意,他失去的不僅是那把龍椅,更是千千萬萬臣民的信任。若隴南國在他手中滅亡,他就是歷史的罪人,明明是自己父親一手造成的,他卻成了背負黑鍋的人。
那種壓力,真的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寧太后之死、朝陽公主之死,不是說他無情無義、六親不認,而是她們太過分,把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如今太上皇瘋魔,伏順王還對皇位虎視眈眈,這些人若只是普通人倒也好處理,可是偏偏不是,那是他在世上最親的人,他也是有血有肉的,要他不顧一切除掉他們,他肯定是下不去手。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個能除去他們的理由,這個『理由』就要看伏順王是如何取捨的了。
他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相反的,就是因為給了太多機會,迫於血緣親情,他默默的忍讓著,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寧太后和朝陽公主以及太皇上,他們的下場看似很慘,可他們的下場都是他們應得的。這些別人覺得『凄慘的下場』,在上官游看來根本就是他不舍造成的,他覺得他們對欽城的付出還不上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在他們看來,欽城就是心軟。
所以才有今日上官游的不滿。
「千姿。」男人的嗓音低喃的響起。
「嗯。」
「你會像他們一樣對我失望嗎?」
「不會。」沈千姿想都沒想的搖頭。眼前的男人,幽深的眼眸中彷彿浸滿了濃霧,沒有了平日瀲灧的光華,更沒有朝堂上威武大氣的氣勢,他黯然的神色像一個處在迷霧中找不到方向的人。也是,若是她的朋友如此說那些話,她也會受傷,她也會彷徨不安。畢竟在他心中,那是他信任和依賴的兄弟,比親人還有感情的人。
「欽城。」
「嗯?」
「對自己多點信心好嗎?上官大哥他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你沒必要如此看輕自己。在他們心中,你也是他們家的一份子,你更是拯救了整個隴南國的好皇帝。歡樂失蹤,若真是伏順王做的,我們相信你能秉公處理,不要給自己壓力,好不?」
「嗯。」月欽城深吸了一口氣,擁著她的手臂突然收緊。
沈千姿知道他已經想通了,這才欣慰的笑了笑。對於這個男人,她了解、也理解他。還記得當初明珠跪在她身前,求她好好的跟他在一起,說他過得很多時候都把自己關在書房暗自傷心。這是她第一次接觸他脆弱的一面,說不心疼是假的。
只是他把自己包裹得太好,讓人很難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上官大哥的一番話雖然只是無心之言,可是卻觸痛到他心裡的傷痕。
不想他再陷入那些傷感和彷徨之中,沈千姿將他推開,開始同他談起正事。
「那伏順王也不知道從哪裡回來,一身酒氣,你說他跟歡樂的事到底有沒有關係?」
月欽城淡淡的搖頭,「他不在鄭家,我們無法拿出證據證明他跟歡樂的事有關。」
沈千姿點頭,「嗯。這才是最麻煩的。他要是不承認,我們也拿他沒法,如今只能等著他們自己露尾巴出來。」
突然間,月欽城又將她抱緊,「千姿,答應我,若是有何危險的事發生,讓我去面對,你別插手好嗎?」
沈千姿愣然。原來他也發現了嗎?
她僵硬的笑了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在你身邊哪會有危險。」
月欽城低沉的在她耳邊嚴肅的說道,「總之不管發生何事,你都不準插手。」
沈千姿挑了挑眉,「我怎麼能不插手,我還得幫忙尋找歡樂呢。」
只見月欽城突然變了臉,「該死的,你是故意跟我裝傻?你明知道歡樂不見肯定是沖我們而來,你還故意裝傻是不是?」
那鄭歡樂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抓她去還能做何?無非就是沖他們夫妻而來!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得清楚形勢。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她,這女人不衝動而已,一衝動起來絕對讓人招架不住。若是對方真是如他們所想的這般,那他要如何做?難道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
沈千姿抿了抿唇,也不敢再跟他裝傻了。只不過為了打消他的不安,她耐著性子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有你和霖兒在,我不會讓你們擔心的。現在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我們別把事情想得太複雜,行不?」
月欽城緊緊的摟著她,儘管有她親口擔保,可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不安。他能理解上官游的痛苦,若是換做了他,他也會崩潰的。
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她出任何一點意外!
。。。。。。
半個時辰之後,月清從昏厥中醒了過來。
行宮的寢房裡,看著出現在床邊的一男一女,他沒好臉色,甚至是帶著幾分憤怒朝夫妻倆質問道,「你們這是要做何?皇上,這乃是父皇休養之地,你竟帶兵隨意搜查,難道就不怕被世人唾罵大逆不道?父皇已經這樣了,你們不盡孝道就罷了,還如此任性妄為,是不是非得逼死父皇你們才甘心?」
月欽城半眯著雙眸,對於他的話充耳不聞一般,只是眸光陰測測的落在他剛毅又帶著憤怒的臉上,「伏順王,朕只想問你一件事,你的側妃鄭氏去了何處?」
聞言,月清不解的問道,「你問她做何?她不是在我府中么?你們要找她去府上就是。」
月欽城眸光驟然收緊,「你確定她在府上?」
月清不耐煩的怒道,「你這是何意?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在府上還能去哪?」
沈千姿有些看不慣他的態度,冷笑了一聲,「可是我們去過伏順王府並沒有找到她。」
月清更是不耐煩,甚至帶上了幾分憎惡,「那女人去哪跟我有何關係?我都好幾日未回府了,更何況就她那樣的女人,你們覺得我有必要天天守著她?」
沈千姿磨著牙,恨不得上前揍死他算了。他擺明就是想置身事外!
說他不知道鄭美麗的下落,鬼都不信!
可他們早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結果,知道從他嘴裡問不出什麼,夫妻倆相視了一眼,冷漠的離開了寢房。
「欽城,你說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都過去一天一夜了,他們居然穩得住?」路上,沈千姿抱怨道,以前辦案她多少還能沉得住氣,可是如今被綁架的人是歡樂,她的心境跟遇到普通的綁架案不一樣,「我真後悔剛剛沒揍他一頓!我就不信嚴刑拷打他會不招!」
月欽城握著她的手收緊了一些,「就算要動手,也會有人代勞,不必你親自出馬。」
沈千姿恨恨的吐了一口氣。
兩人本打算去跟上官泰父子會合,再想想辦法順便安撫那對父子。但走在半路就見楊智匆匆的朝他們跑來,神色很是慌張。
「皇上、娘娘,屬下有急事稟報。」
「何事?」月欽城皺眉問向他。
楊智趕緊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雙手呈上,「皇上,這是崔華崔大人剛剛收到的。您看看看吧。」
那是一封極為普通的信,月欽城接過來,拆開一看,眸光驟然變得冷冽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沈千姿見他神色不對,趕緊從他手中將信拿到自己手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她頓時就爆粗口了,「媽的!這鄭美麗也真敢做!」
信上的字跡帶著幾分秀氣,一看就是女人所寫。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威脅味十足,甚至是獅子大開口,鄭美麗承認是她帶走了鄭歡樂,說如果要她放人,就必須在一天之內交出玉璽和能號令三軍的兵符,還必須寫下詔書,要月欽城對天下宣告將皇位傳給伏順王月清。
若是他們晚一天做不到,就會將鄭歡樂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送到他們面前,若是他們還不答應條件,就把鄭歡樂也殺了,送他們人頭。
月欽城緊緊的抿著薄唇,沒發一言,只不過緊斂的雙眸中布滿了陰戾。沈千姿心肝肺都險些被氣炸,那鄭美麗還真是膽大包天,居然如此開口!
她原本以為她抓了歡樂只是想用歡樂來交換她,畢竟她比歡樂更加有威脅價值。可沒想到她竟如此直接,要他們把手中的一切都交出去。
簡直是痴心妄想!
看著此刻戒備森嚴的行宮,她憤怒的蹬起了腳,真的是被這封信被氣跳了。行宮已經被搜完了,連角落都沒放過,外面也是地毯式搜索,可是就沒鄭美麗半點蹤影,她真想不通這女人到底會躲在哪。
「皇上,娘娘,這該如何是好?」楊智緊張的問道。路上他偷偷的看過信,也氣憤不已,可是他不是皇上,他做不了主。
「崔華是如何收到這封信的?」月欽城不答反問。
楊智如實報道,「回皇上,是有人送到刑部的。」
「那崔華人呢?」
「崔大人讓人把信先送來您過目,他現在正帶著人去追查送信人的下落了。」
月欽城半眯著眼,眸光沉沉的看著前方,突然邁步走了出去,「擺駕,回宮。」
「皇上?」楊智一驚,可抬頭,人已經走遠了。
「娘娘,皇上他不會真的要照信上所說的去做吧?」回頭,他糾結又不安的看著沈千姿。
「別想那麼多,先回宮再說吧。」沈千姿也拿不準月欽城此刻如何想的,帶著一腔火氣追了上去。
。。。。。。
得知消息,上官泰和上官游都很是震驚。父子倆幾乎是同時起身同時就要衝出去,可楊智早就被受令,在通報消息時就已經派人把守了書房大門,甚至是上官府的大門。
很顯然,是想把這對父子給留在府中不讓他們出去。
「楊智,你這是做何?」看著門外眾多的將士,上官游怒聲問道。他們從行宮回來就是想在府里等候消息,畢竟派出去的人有那麼多,只要還有人沒有回來,那就說明還有一絲希望。可他沒想到那鄭美麗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拿他女人脅迫欽城退位。
「楊護衛,此事理應我們出面,你為何要阻攔我們?」上官泰也按捺著性子問道。他們懂欽城的意思,就是不想讓他們父子插手,可是拿他們上官家的人去威脅欽城,那以後隴南國有何意外,他們上官家豈不是成了敗國的罪人?這讓他如此去見先帝?他曾經受先帝恩寵,也發誓要守住隴南國的江山,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要他置身事外,他如何能夠?
楊智一臉的為難,「上官老爺,上官公子,你們就別為難小的了,小的也是奉命辦事。你們放心吧,皇上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的,也一定會救出上官少夫人的。」
有關那封信,他其實可以保密的。可是保密有何用,把他們父子倆莫名其妙的關在這裡,他們一樣會追問。他如此做,一來是想要他們父子倆放心,二來也是想告訴他們,他們皇上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他們上官家對皇上的恩情,這些年他也都看在眼中。即便皇上為了一個女人真的交出皇位,他最多也是遺憾,但絕對不會怨恨。
皇位沒有了,但他相信憑皇上如今的能力和地位,早晚有一天也會將皇位再拿回來。而他,哪怕是死,也會幫皇上再登帝位!
「楊智,本少命你立刻把人帶走!」上官游沉著臉怒道。事關江山社稷,要他們父子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欽城把皇位交出去,他們做不到!
「上官公子,您就聽小的勸,安心在此等候吧。」楊智繼續勸道。
「別逼我們父子動手。」上官游沉著臉瞪向他。
對上他沉冷的雙眼,楊智只覺得頭皮發麻,為何要他來辦這事啊,讓追魂來多好。在這裡,他是左右都為難啊。
無視他的糾結,上官游已經抬腳走向了門口。
「今日誰擋我們父子的路,誰就是叛國的罪人!」站在門口,他咬牙一字一字的說道,溫潤的形象不再,取而代之是一身冷冽逼人的氣勢,「如今皇上被人威脅,皇位即將不保,爾等不勸阻皇上,卻在此為難我們父子,難道你們是想看到江山易主?」
門外數十名將士沉默的低下頭,沒有任何人搭話,也無從搭話。曾經,太上皇在位時剋扣軍營糧餉,是上官一家鼎力相助,才得以讓他們這些將士能夠繼續為國效力。如今皇上要交出皇位,甚至是兵權,要讓他們效忠新君,他們實難服從,更甚至惶恐不安。
皇上英明,心繫百姓,實乃明君,而上官家有情有義,對整個隴南國幫扶甚大,有他們在,隴南國只會越來越強大,若是易主,就算新君再有能力,他們也不相信其能勝過當今皇上。
更何況,誰敢保證新君上位會不會又是下一個『太上皇』?
。。。。。。
龍案后,看著男人將玉璽重重的壓在金帛上,沈千姿木楞的站著,不言不語。
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憤怒,無奈,不甘......從來沒有那一天,她覺得這麼無力,無力到她想哭都哭不出來。
在隴南國搖搖欲墜的時候,是他接手並晝夜不眠的整頓朝堂,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讓隴南國漸漸的恢復生機,擺脫了為難,讓百姓脫離了水深火熱的痛苦。眼看著在他的統治下,隴南國日趨強大,百姓的生活逐漸穩定,可是這一刻卻要把這些通通拱手於人。
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他們費了多大的心力才將隴南國帶上正途,對他來說,這江山就如同他的孩子,甚至他用在朝政上的時間比陪在霖兒身邊的時間還要多,而今,他徒手拱讓,她真的為他感到不甘,甚至是委屈。
可再多的不甘又如何,她沒有阻攔的力氣,那裡還有一個孕婦等著他們去救,上官家對他們恩重如山,他們怎麼能置歡樂的生死不顧?
江山可以再奪,可人要是沒了,那是一輩子都不安的良心債。
看著男人平靜的神色,那如畫般的眉眼俊美無雙,她以為他會憤怒不甘,可是沒有,在他溫和瀲灧的鳳眸中她找不到一絲不平靜的情緒,是那般的淡然鎮定。
從來沒有哪一刻,她覺得自己的男人是如此的好看,讓她如此著迷和欣賞。
想著他們剛開始相識、相處的那段日子。這個男人或許暴躁、或許霸道、或許傲嬌,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以後,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改變,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那些暴躁、霸道、傲嬌的性子已經逐漸的在他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成熟、穩重、內斂、大氣。
他不再是當初那個讓她總想和他劃清界限的男人,而是一個讓她想用盡全力去愛他去陪伴他的男人。看著如此完美、如此有魅力的男人,沈千姿不知不覺紅了眼眶,眼中的濕潤讓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別哭。」男人溫熱的大手突然將她緊握的拳頭包裹住,下一瞬,沈千姿被他擁在了懷中。
抽泣之間,聞著他身上熟悉的竹葉香氣,感受著他平和的內心,不知道為什麼,沈千姿就是有種想哭的衝動。她在為他感到不甘心的時候他卻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到讓她心口發疼。她自詡自己才是個堅強的人,可現在,她發現真正堅強無畏的人其實是他。
「欽城......」抱著他緊實的腰身,她心堵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為夫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在她頭頂,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深深的自責。
沈千姿搖頭,嗓音哽咽,「你沒有對不起我。」
擁著她,月欽城用手在她背上溫柔的拍著,「為夫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讓你能無所畏懼的生活,可惜......終究讓你失望了。」
眼淚順著沈千姿臉頰滑落下來,從來她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女漢子,有一顆很堅硬的心,哪怕受傷、哪怕吃苦,她都能勇敢的抗下,絕對不會輕易的屈服。而此刻,她覺得她的心好軟,軟得像一灘水一樣,那些水像閘門打開的洪水,從眼眶中湧出來怎麼都關不住。
他不擅長甜言蜜語,可是此刻他的話卻是時間最感動人的話。對一個女人來說,真正的幸福不是靠金錢和物質來體現,而是自己深愛的人能把她刻在心窩裡時刻的捂著,給她無盡的溫暖。
踮起腳尖,她摟上他的脖子,埋首在他寬厚的肩膀上,用他溫暖的肩膀擦去自己臉上動容的淚水,「欽城,沒有了皇位我們一樣可以無所畏懼的生活!」
只要救出歡樂,她一定要殺了伏順王讓他重掌朝政!
龍椅是他的,江山是他的,只要她沈千姿在,她就不允許任何人來搶他的東西。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韙,她也要幫他奪回皇位!
她不會讓他的付出付之東流,這種為他人打造嫁衣的事她絕對不會同意!
「千姿,等這事一完,我們帶著霖兒去沈家堡如何?你從未去過那裡,我也多年未曾去看看,相信你爹一定很樂意看到我們。」在她耳畔,月欽城輕柔的說著以後的打算。
沈千姿牽強的扯出一抹笑,伏在他肩頭應道,「好,你說你哪就去哪,我跟霖兒都沒有意見。」
月欽城欣慰的揚了揚薄唇,如畫的俊顏上笑容猶如陽光般和煦迷人,彷彿又回到了當初他們在淮陽王府見面時的情景一般,他永遠不會忘記在馬車上見到她時的樣子,她蒙著臉,可那雙迷人的眼眸卻讓他一下就將她認出,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時候的他整顆心都處在激動中,他沒想到他四處尋找的人會悄無聲息的到了他的府里,還同他結為連理,看著她對自己冷嘲熱諷、嗤之以鼻的樣子,寧願把大公雞當夫君都不願意承認他們的關係,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後悔。
後悔自己沒有親自同她拜堂,後悔新婚之夜將她棄於府中不聞不問,他想,若是成親的那一日他沒有任性的拋下她,是不是他們之間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爭吵和矛盾?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喜歡上她的。或許是在幽冥山被她的膽大所吸引,或許是被她伶牙俐齒的表現所吸引,總之,那個女人就是如此輕而易舉的走進了他的心,讓他無時無刻都惦記著。
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們有過爭執有過矛盾,可是他從來不覺得那些日子難受,相反的,他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她的堅強、她的膽大、她的果敢、她的聰慧、她的韌性,她所有所有的一切逐漸的展現在他的面前,讓他更是深刻到無法割捨。
她小氣、也小心眼,可是在他忙於朝政忽略她的時候,她卻從未計較過半分,不但如此,她甚至不遺餘力的協助他,為他分憂、為他籌劃。
她是老天賜給他的珍寶,跨越了時空來到他身邊的寶貝,縱然他捨棄一切,他都不會捨棄她半分......
「我們經歷了幾番成親,從初始到現在,為夫從未花過多的時間陪你四處遊玩,這一次,為夫帶你和霖兒好好的出去遊玩,讓你看夠這天下的美景,好嗎?」在她耳邊,他低沉的說道,話中有著深深的愧疚。
「嗯。」沈千姿抿著唇笑了,「你說去哪就去哪,我都沒有意見。」
得到她的首肯,月欽城這才將她輕輕推開,抬眸朝一旁的追魂看去,淡聲吩咐道,「追魂,把詔書拿下去宣讀。」
「皇上!」追魂面色冷肅,眼中帶著焦急和不贊同,「您不能——」
「不必多言,照我所說的去做就是。」月欽城抬手,將他勸阻的話打斷。
「娘娘?」追魂帶著一絲祈求看向沈千姿。皇上一向最愛聽娘娘的話,他只希望娘娘能在這件事上依然能幫皇上拿個主意。
「追魂,沒事的,不用擔心,我支持皇上的做法。」沈千姿朝他笑了笑。平時這傢伙太過嚴肅正經,可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求她也無用,她不想再做大女人了,偶爾也讓她聽一次自家男人的話吧。
「是。」追魂咬著牙,帶著一絲沉痛不情不願的下去了。
「走吧。我們會寢宮收拾東西。」沈千姿笑著牽起他溫熱的大手,主動朝外走。
「嗯。」沒有遲疑,月欽城隨她邁開了腳步。
跨出御書房門口,他驀然回首,看著自己曾經日夜忙碌的地方,眸光深邃而複雜。
誰做皇帝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一直都記得皇祖父曾經的遺言,要他無論如何都得守住隴南國的江山。他沒有辜負皇祖父的厚愛,沒有辜負萬千臣民的期待,哪怕他也有做得不夠完美的地方,但他問心無愧。
他只希望下一任帝王不要再犯父皇曾經犯過的錯,不求他問心無愧,只希望他不要讓百姓失望,如此而已。
。。。。。。
詔書一下,京城隨之嘩然。這沒有一點徵兆的讓位之舉,讓人震驚的同時,也讓百姓紛紛議論猜測,到底發生了何事。
上官泰和上官游趕到宮裡的時候已經晚了。父子倆沖入宮門,卻怎麼都找不到月欽城和沈千姿的蹤影。就連問過的宮人都紛紛搖頭,並不知道夫妻倆的去向。
「爹,欽城他怎的如此糊塗?」攥著拳頭,上官游憤恨的低吼著。此刻的他恨死了自己,若不是他之前衝動的言語,或許欽城不會做得如此果斷。
這麼大的事為何不跟他們商議?!
偌大江山,他如何能捨得下?就算他同意拱手讓人,他們也不同意啊!
上官泰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不,應該說心痛到了極點。那傻孩子,怎麼能如此衝動?
那伏順王心胸狹窄、自私自利,他何德何能能夠掌控隴南國?
隨著他們父子倆的到來,聽到消息的文武百官紛紛趕來,金鑾殿之外,站滿了群臣,可始終不見那對帝后出現。
突來的讓位詔書,打得他們措手不及,說恐慌都不為過。
朝堂在一年多以前才重建於好,除了少部分是老臣外,大多數都是月欽城上位之後通過種種考核而提拔起來的官員。如今皇上突然把皇位讓於伏順王,這讓他們如何能不恐慌?
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前程還是為了隴南國的江山社稷,這等大事他們都不可能隨意接受。好歹給他們個說法,讓他們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
行宮之中
看著身著便服的夫妻倆,伏順王臉上盡顯得意之色。
「月清,讓位詔書已經頒下去了,趕緊將鄭歡樂交出來!」沈千姿沒心情跟他周旋,一進門直言要求道。
看著面前絕色傾城的女子,對於她直呼自己的名諱,月清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等了許久,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沒想到竟然是靠鄭家那個醜女幫忙,還做得如此輕鬆,一點都不費力。他還當真是小看了那醜陋噁心的女人。
如今,皇位是他的了,以後,面前這個女人也會成為他的......
天知道,從一開始看到這個女人起,他就開始在幻想,總有一日他一定會得到她。比起鄭美麗那醜陋的摸樣,還是這等傾城之姿最讓人賞心悅目。
「你們著什麼急?我這不是還沒坐上龍椅嗎?」他冷傲的一笑,似乎自己已經掌控了大局。
「你什麼意思?」沈千姿冷著臉眸光凌厲的盯著他高傲的神色。
月清嘆了一口氣,「實不相瞞,那女人到底在何處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只要我穿上龍袍,做了皇帝,那女人一定會出現將人送還給你們的。」
「月清,你想耍賴?」沈千姿咬牙切齒,眸光險些噴火將他給燒死。
「非也非也。」月清似是無奈的搖頭,看著女人兇惡的樣子,眸光閃過一絲玩味。只不過礙於大事未成,他不得不掩飾好自己的窺視,否則,他不敢保證某個男人會當場殺了他。
「月清,皇位已經讓給你了,你現在只需要把人交出來就可,否則別怪我們夫妻倆對你不客氣!」沈千姿身上飈著冷氣,冷冷的威脅道。
沒有了皇位不代表她就怕他,在這世上,她還沒怕過任何人。別把她惹急了,否則她真的會一槍崩了他!
似是被他的威脅嚇到,月清這才鬆口,「這樣吧,我派人下去找找那女人,相信很快就能給你們答覆。不過在此之前,你們是否該把玉璽和傳國金冊交出來?」
月欽城眯了眯眼眸,儘管他將情緒控制的很好,可那冷冽的寒眸中依然顯出了一絲殺氣。
沈千姿更是嘲諷起來,「現在把玉璽和金冊交給你?月清,你做夢還沒醒吧?還是你把我們都當成了三歲孩童?」
聞言,月清臉色驟然變冷了,「你們不想救人了?」
沈千姿冷然的揚了揚下顎,眼中有著嗜血的狠絕,「月清,別以為你們有人質在手可以威脅我們,別以為我們頒布了詔書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應該知道沒有玉璽和金冊,就算你坐上了龍椅,群臣也不會聽命於你。你以為你掌控了全局?哼!今日我就把話撂在這裡,你給我好生聽著,明日早朝之時我們若是見不到鄭歡樂,你休想坐上那龍椅!事到如今,我們不怕豁出去,只要鄭歡樂少了一根汗毛,你就等著受死吧!她若被傷半分,我沈千姿絕對會讓你們付出代價!想要玉璽和金冊,你就給好好照顧她,要不然......哼!」
撂下狠話,她隨即看向身側的男人,「欽城,我們走。」別以為他們現在受制於人,要真把她惹急了,她不介意大開殺戒,讓這些知道,敢威脅他們的代價會是如何的凄慘!
對於女人的狠絕,月欽城讚賞的揚了揚唇,耍狠還是他的女人最有一手,看似被動的他們實則也有掌握主動權的時候。這一刻,他真是慶幸自己有個兇悍的女人,當今世上,估計能吵得過她的人沒有了吧?
「大皇兄,好自為之。」牽起女人緊握拳頭的手,月欽城朝主位上看去,緋紅的薄唇微揚,帶著一絲無聲的警告。
這一次,他們未必會輸......
看著離去的夫妻倆,月清鐵青著臉一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身旁的茶几上,凌厲的雙眼中布滿戾氣,憤怒得幾乎想殺人。
該死的,敢恐嚇威脅他!
如今他們已是階下囚,臨到死竟然還敢口出狂言!
。。。。。。
密室之中,明亮的月明珠照耀著這個連天窗都沒有的房間。
牆角下,一嬌小的女孩面色蒼白,氣息薄弱,但臉上的神色卻極為平靜,那雙清澈的眼眸虛弱的看著屋中正爭執不休的兩名女人。
「鄭氏,你竟敢擅作主張,可有把哀家放在眼中?」一名身著鳳袍端莊華貴的中年女子滿腹怒氣的指罵道,她有著溫婉的五官,可此刻,那美目中卻盛滿了怒火。
「太后,你怎麼能如此說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鄭美麗冷著臉,不滿的反駁她,「我可是處處都在為王爺著想,如今皇上已經頒布了詔書,馬上這隴南國就是王爺的,你不感激我就算了,為何還如此責罵我?」
「哼!」身為太后的慕容氏難掩對她的厭惡,更何況面前醜陋不堪、還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的女人不按她的吩咐做事,如此不聽話的女人她根本喜歡不起來,哪怕她是自己的兒媳,可她卻從來沒有承認過這個女人的身份。
看看這女人,長得醜陋之極,同她的清兒在一起,簡直就是侮辱了她的清兒。就連她身為女人看著都噁心,可想而知,聽的清兒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會有多犯嘔。真是可憐了他的兒子!等她清兒上位以後,她頭一件事就是要清兒休掉這個像怪物一樣醜陋不堪的女人!
「太后,你倒是說說,我到底做錯了何事?」對於慕容氏的厭惡,鄭美麗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清楚。可是即便她是自己的婆婆又如何,如此蠻不講理的婆婆,根本不值得她尊重。更何況她現在是王爺的功臣,連王爺都不敢大聲對她說話,這個女人憑什麼出言訓她?要不是有她,王爺會如此順利的拿到皇位?
「鄭美麗!」慕容氏美目圓瞪,「你敢頂撞哀家?你可知哀家的身份?」
鄭美麗不屑的撇了撇嘴,傲慢的轉過頭,索性不看她。
見狀,慕容氏更是來氣了,而且直接把話放開了,訓道,「鄭美麗,哀家要你拿這個女人去換沈千姿,你為何要忤逆哀家?」
聞言,鄭美麗忍不住回嘴,「有這個必要嗎?這個女人比沈千姿好對付,我憑什麼要去冒那個險?更何況,王爺的目的是要皇位,不管抓了誰,只要能達到目的,都是一樣的。」
那個沈千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女人。她抓了一個已經算辛苦了,這女人不體恤她的付出,反而還指責她,憑什麼?
慕容氏氣得臉都漲紅了,她清兒後院女人眾多,但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對她,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鄭美麗,就憑你這個蠢樣,你也好意思陪在我皇兒身邊?明明你可以用這個丫頭去換沈千姿的,可你卻執意忤逆哀家的意思,你到底有沒有把哀家這個太後放在眼中?那沈千姿對你來說或許沒用,可是對哀家和清兒來說,她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我們大好的報仇機會被你毀了,你不知悔過,還在這裡同哀家叫囂,你是想作死不成?信不信我立馬讓清兒把你給休了?!」
「你敢!」聞言,鄭美麗頓時惱了。她平日根本不和這個女人接觸,主要是伏順王府和行宮隔著好一段距離,她以前還想過要好好服侍這個太后婆母,爭取得到她的寵愛和賞識,可沒想到,她們第一次合作竟然會鬧成這樣。
這太后簡直是欺人太甚,她可是她的兒媳,不是她養得貓貓狗狗,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
「太后,鄭歡樂是我抓到的,要不要用她去換沈千姿,是我說了算!」她不滿的反駁道。
「你說了算?」慕容氏嘲諷一笑,「你不過是清兒身邊的一名側妃,你有何資格做主?」
鄭美麗一雙小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的揉一橫,露出幾分兇相。她覺得這太后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仗著自己是婆母,竟然如此數落她,於是乎,說出口的也開始蠻橫了起來,「側妃又如何?等王爺做了皇帝,我就是皇后,你雖貴為太后,可是也是沾我的光!」
慕容氏一聽,美目厭惡又嘲諷的將她從頭打量到腳,「鄭美麗,就憑你也想當皇后?呵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妖魔鬼怪似的摸樣,把你殺了都嫌噁心,我清兒從小到大閱人無數,他會讓你當皇后?」
不是慕容氏要同故意打擊她,而是她實在看不下去鄭美麗的自以為是,更看不慣她明明丑得無法直視卻還非常有自信的樣子。若是鄭美麗聽她的話她或許還會嘴下留情給她幾分自尊,可是偏偏鄭美麗不把她放在眼中,連她都敢忤逆、都敢頂撞。這樣的人當自己的兒媳丟她的人不說,還不服她的管束,試問,她要這樣的兒媳做何用?
再說,讓位詔書已經頒下了,那就說明她的清兒已經是皇帝了,這個女人以及牆角那個小女人,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她肯定不會留下她們。非但不會留下,她還會以此來要挾沈千姿現身。
她要替她的朝陽公主報血海深仇!
本來,得知鄭美麗抓了自己的妹妹、上官府的少夫人,她以為沒什麼用,可沒想到月欽城和上官家竟然如此看重這個小女人,還下令讓將士全城搜查。他們的動靜越大,就證明這個小女人越重要。現在清兒當了皇帝,接下來,她就要用抓來的小女人去威脅沈千姿了。
她要讓那些人一個個的來送死,讓他們的鮮血慰藉她朝陽公主的在天之靈!
慕容氏的話像一盆冷水潑在鄭美麗頭頂,讓她臉色一變白一邊青,難看到了極點。
長這麼大,都沒人敢如此侮辱她,這個太后居然如此傷人,在她眼中,她根本沒把自己當兒媳看。她如此盡心儘力的幫助伏順王登基,不惜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抓來,可她一腔熱血和真心換來的是什麼?
是別人的冷嘲熱諷,是別人的厭惡,是別人的侮辱!
看著鄭美麗還敢變臉,一點自知之明的態度都沒有,慕容氏口中的話更是帶上了幾分惡毒,「鄭美麗,識相的就乖乖離開哀家的清兒,別自取其辱,就憑你的家世和容貌,你不配待在清兒身邊。清兒的皇后一定是哀家親自替他挑選,不論是家世還是相貌,都必須配得上清兒。至於你,別說哀家不可憐你,你若是有自知之明就趁早離開,否則別怪哀家以後給你難堪!」
「好啊!」鄭美麗滿臉橫肉,說不出有多猙獰,瞪著慕容氏的雙眼充滿了怒火,「太后,你這是想過河拆橋?」
面對她的逼問,慕容氏只是冷哼了一聲,似乎根本不屑回答,但她厭惡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見狀,鄭美麗一腔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怒吼著就朝慕容氏撲了過去,「你這可惡的女人,讓你羞辱我,今日我非掐死你不可——」
儘管鄭家在京城不算有名的大戶人家,可是鄭美麗自小嬌生慣養,被錢氏寵得嬌蠻跋扈,曾經,以為一名丫鬟暗中嘲笑她的容貌,都被她活活打死,如今,面對當面羞辱她的人,她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她是真想掐死慕容氏,也是真掐上了慕容氏的脖子,並將慕容氏撲倒到了地上。
對她來說,慕容氏雖說是她的婆母,可這樣的婆母她寧願選擇不要。特別是慕容氏厭惡的目光和嘲諷的嘴臉,深深的刺痛著她的自尊。一個女人,就算是長得丑,也不喜歡別人當面辱罵自己的容貌。更何況她鄭美麗不覺得自己有多醜,因為她娘無數次的告訴她她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她的自尊和好強的心不容易被人如此惡毒的踐踏!
這個太后現在都敢對她這般,若是有伏順王在場,指不定還會給她多少難堪。
所以在這一刻,她猛然升起一股殺意,想將慕容氏給無聲無息的殺了!
皇后的位置是她的,皇上的人也是她的,她不允許任何人在中間使壞當她的絆腳石......
「唔唔唔......」脖子上的疼痛以及無法呼吸感覺讓慕容氏連叫喚都使不出來,只能拼勁全力去扳鄭美麗的手腕。
但出身高貴、多年過著養尊處優日子的她哪裡會是鄭美麗的對手。別說力氣比不上高頭大馬的鄭美麗了,就連身形都比鄭美麗小了一圈。
此刻,鄭美麗龐大臃腫的身軀像大山一樣重重的壓在她身上,她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擠壓碎了,各處骨頭關節痛得要死,最要命的是她根本說不出話來,脖子被一雙肥厚的手掐著,那手勁絲毫不輸男子,轉眼間,她一張婉約美麗的臉就變成了青色,美目突凸,顯出猙獰,張著嘴像儘力的吸取一點空氣,哪怕一點點......
可惜,鄭美麗沒有給她一絲一毫機會,在她面露猙獰的時候,那手勁兒越發加大,甚至讓她來不及懺悔自己衝動的言語,人......脖子一歪,她睜著雙眼,伸著舌頭,在一聲脆響之中斷了氣。
看著眼前的一幕,鄭歡樂簡直是目瞪口呆,是沒想到鄭美麗竟然如此兇狠,居然連自己的婆母都敢下手!
她曾經也殺過人,那一次她無意中把著火打到了寧郡主的頭上,害寧郡主被活活的燒死。可是因為情急之下,她並沒覺得有多少恐慌,時候就算是害怕,相公也一直陪在她身邊,給她消除那些余驚。
而現在,她親眼看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還是活活的被人掐死。說不害怕是假的......
此刻,她心裡恐懼著,胃裡也翻騰得厲害,可是她現在已經吐不出東西來了。她不掙扎不反抗,只是希望自己能多保留一些體力,好堅持到相公他們來救她。
看著鄭美麗從死去的慕容氏身上爬起來,鄭歡樂下意識的哆嗦起來。雖說她已經做好了隨時會死的準備,可是一想到腹中還未見光的孩兒,她心裡就恐慌、難受。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相公的骨肉,如今卻要面臨這樣的為難。她死了無所謂,可是沒能為相公留下一男半女,這是她心中最大的遺憾......
「你、你要做何?」看著鄭美麗一臉的橫肉,她膽顫心驚的問道。
鄭美麗卻突然蹲下身子,並將她手腕上的繩子給解開了。
「你走吧。」她突然說道。
「大姐?」鄭歡樂很是詫異,幾乎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是她用迷藥把她弄暈綁架來的,可是現在她卻要放她走,為何?難道她良心發現了?
看著她誘惑不安的小臉,鄭美麗高傲的揚了揚幾層厚的下巴,「如今皇上已經頒下讓位詔書,伏順王已經得手了,留下你也沒什麼用,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我今日就放了你。你趕緊走,別讓人發現你。」
鄭歡樂差點哭出聲來,不是因為她即將被釋放,而是聽到她嘴裡所說的『伏順王已經得手了』......
她如何有臉回去見他們?
此刻的她真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
「怎麼,不想走?」鄭美麗眯了眯眼,「再不走,等王爺來了你可就走不掉了。」
聞言,鄭歡樂這才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因為體虛,她不得不扶著牆。好在這兩日她這個大姐並沒有虐待她,甚至還給她東西吃,只不過因為被綁久了,她站起身來就有些頭暈眼花。
「快走!要是王爺回來了,我可救不了你!」鄭美麗不耐煩的催促道,同她一起站起身,可是卻並沒有想攙扶她的意思。
鄭歡樂哪敢再停留,甩了甩腦袋,她扶著牆,趕緊朝密室門口走去——
看著這間被月明珠照亮的密室,鄭歡樂嘴角突然勾勒,邪惡的看著那離去的背影。
這間密室其實就在行宮裡,是太后這女人精心打造的,只不過她也不知道她弄這麼個隱蔽的地方到底有何用,但也多虧了她,把密室建在小佛堂的下面,才讓那些人搜查不到。
看著太后死去的屍體,她眼中充滿了冷意和恨意。這個女人,是她自尋死路的!
她若是對她好一點,她還不至於對她下殺手。可是這女人太過分了,留下她那自己以後會有好日子過么?
這可惡的女人,她抓一個鄭歡樂就已經夠費力了,她不體恤她,反而還要求她用鄭歡樂去引出沈千姿。她有本事她自己為什麼不去?
鄭歡樂就是個沒用的小女人,控制她輕鬆得很。要是用她去換沈千姿,不僅自己要承擔風險,將那沈千姿抓來或許還更麻煩,她才不會傻兮兮的去冒險。
這該死的老太婆,以為利用完她后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她鄭美麗才不是如此好欺負的人!
誰敢當她做皇后的道,她就要誰死!
。。。。。。
月清沒想到自己離開一個時辰不到,一回到密室竟然會看到這樣的事——
「母后!母后!」從震驚中回過神,他猛的撲到慕容氏的身上痛聲嘶吼起來,「母后!母后!是誰?是誰殺了你?!」
而鄭美麗則是撲在慕容氏另一側悲痛的哭泣著。
「是誰?是誰殺了母后?」抱著慕容氏沒有心跳的身體,月清鐵青著臉朝對面的女人咆哮問道,他雙眼閃著水光,難掩痛心,目光被淚水浸染,可卻擋住他眸光中猩紅的震怒和殺意。
鄭美麗都被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以擦拭眼角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但嘴裡卻傷痛的說道,「王爺,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看好太后......嗚嗚嗚......」
對於她的自責,月清根本沒耐性去聽,瞬間怒吼了起來,「說!是誰殺了我母后?!」
「嗚嗚嗚......是鄭歡樂......太后說想用夜宵,妾身去廚房給太后準備,可等妾身回來,那鄭歡樂就不見了蹤影,然後妾身就看到、看到太后她......嗚嗚嗚......」鄭美麗斷斷續續的說著,隨即又撲在了慕容氏身上痛哭起來,「太后......太后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啊......嗚嗚嗚......太后......」
「鄭歡樂?!」月清回神,這才發現屋子裡已經沒了那個小女人的身影,此刻被悲痛刺激過度的他來不及多想,立馬站起身帶著嗜血的殺氣朝外沖了出去——
他要把那女人逮回來千刀萬剮!
看著衝出去的男人,鄭美麗抬起頭,紅艷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在鄭美麗的掩護下,鄭歡樂從狗洞中爬出了行宮。說起來,還真虧了她瘦小的身板,要不然想要離開戒備森嚴的行宮還真是不容易。
她也不知道這狗洞是如何來的,鄭美麗讓她從這裡出去,她別無選擇,只能按照她所說的鑽這個洞,爬出去以後她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在高牆之外了。
求生的本能讓她來不及多想,哪怕對附近一點都不熟悉,甚至連方向都摸不清楚,可是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留在這裡。
借著並不太明亮的月色,她沿著大路拼了命的逃跑,雖說不熟悉這條路,可是地面上有車輪滾動過的痕迹,此刻的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沿著這條路趕緊找到有人住的地方。
「站住——」
沒過多久,身後響起人高呼的聲音。
即便是隔著老遠一段距離,鄭歡樂依舊能感覺到殺氣的臨近,她不敢回頭,害怕自己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站住——」
「在那裡!快追——」
身後的高呼聲越來越近......
一步、兩步、三步......身子虛脫而疲憊的她只覺得雙腳越來越重,甚至眼前的路越來越模糊。捂著自己的肚子,她緊緊的咬著下唇,一點都不敢叫出聲。
肚子痛......
「站住!往哪裡跑?!」身後許多腳步聲已經欺近。
「歡樂——」
而就在鄭歡樂無力的倒下時,突然一雙結實的臂彎接住了她下墜的身子。
熟悉的聲音帶著欣喜、帶著緊張和不安,傳入她的耳中,可視線的模糊讓她辨不清楚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眼前徹底一黑,她癱軟在了溫暖而熟悉的懷抱中——
。。。。。。
別院里,安靜的空氣中帶著壓抑的氣息。
「馮伯,歡樂她可有事?」看著床上面色蒼白如紙,就連氣息都弱得彷彿隨時會斷氣一般的小女人,上官游心揪的厲害,看著馮春把完脈,他趕緊急聲問道。
馮伯吐了一口氣,「好在及時,否則別說胎兒了,就連她都有可能保不住。」頓了頓,他看向男人臉上的痛色,安慰道,「她這是疲乏所致,加之身子本就虛弱,我已經給她吃了護氣的藥丸,你讓她好好的睡上一覺。稍後我讓人把安胎的葯送來,你喂她服下,待她醒來之後再做觀察。」
「嗯。」上官游沙啞的應了一聲,眸光一直都盯著女人蒼白無力的小臉,坐在床頭的他緊緊的握著女人冰涼的小手。
此刻,孩子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他只希望她能儘快的蘇醒過來。他不希望她有事,一點都不想!
「對了,賢侄,你是如何找到她的?」馮春好奇的問道。歡樂的情況雖然危險,可貴在發現及時,要是晚來一刻鐘,估計孩子會保不住。現在人找到了,他倒不擔心這丫頭的危險了,有他馮春在,就算拼盡老命他也會替他們上官家抱住這對母子的性命。只不過看到某個賢侄一臉傷痛,就跟要死不活一樣,他有些看不下去。
別人懷疑他的醫術也就罷了,這小子竟然也不相信他,難道他神醫的稱號是浪得虛名?
聽到他的問話,上官游這才將心疼的目光從鄭歡樂臉上移開,看向一旁關心他們的老頭,將今晚的經過說了出來。
今日月欽城昭告全國,決定將皇位讓給伏順王,因為月欽城和沈千姿故意躲著他們父子,以至於他找了一整日都沒找到人。
因為心中的憤怒和不甘,他決定去找伏順王說事,甚至做好了殺掉伏順王的準備。對他來說,殺人並不是什麼大事,哪怕犧牲整個上官家,他也不會讓伏順王得逞。
打探到伏順王在行宮陪伴太上皇,他特意等到天黑前去行宮。
沒想到就遇到了正被大批侍衛追殺的鄭歡樂。
這真的是讓他驚喜和始料未及的!
儘管心中有許多疑惑還沒解開,她到底被關在哪,到底是如何逃出來的,可是這些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回來了,平安的回到他身邊了。
他可憐的小女人再一次給了他驚喜,給了他希望,也再一次的創造了奇迹。
聽他說完,馮春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賢侄,按你的說法,那伏順王一路追殺歡樂,肯定有別的原因。遭了,他們現在會不會去上官府了?」
聞言,上官游猛然一震。
他還真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
伏順王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按理說歡樂死不死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他又何必派人追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他沒跟他們交手,當接住她時他被嚇壞了,用足了輕功才逃離那些人的追殺。但他感覺的出來,那些人殺氣很重,似乎是想置他的女人於死地。
到底發生了何事?
將小女人的手放進被子里,他站起了身,朝馮春正色的說道,「馮伯,歡樂就麻煩你照顧了,我先回府探探情況。」
此刻他的女人是安全的,在馮伯這裡,他相信沒人敢擅闖,除非那些人不要命,否則一旦踏進馮伯的地盤,只有死路一條。他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爹!
爹一個人在府中,要是伏順王帶人去找爹的麻煩,他怕爹會出意外......
「去吧,歡樂有我守著不會有事的。不管府中有沒有事,你都把你爹帶過來。」馮春點頭,鄭重的說道。
「有勞馮伯了。」
。。。。。。
果然,上官游回去的時候,上官府正被陌生的侍衛包圍得水泄不通。
見他出現,站在大門口為首的男人立馬將他認了出來,毫不客氣的命令道,「上官大少爺,我們奉伏順王之命前來緝拿逃犯,還請上官大少爺將人交出來!」
「逃犯?」上官游眸光沉冷的迎向他,「本少的妻子被人掠去,如今本少將人找到,還沒向伏順王討問公道,你們居然還有臉來向本少問人,不覺得可恥嗎?」
為首的侍衛頭領臉色都變了。
眼前的男子,即便只是一人出現,可也難掩身上矜貴沉穩的氣質,而對方鎮定從容的神色更是讓他不敢小瞧。上官家的大少爺,京城第一公子,絕對不會是個讓人小瞧的人物。
「上官大少爺,你的女人殺害了太后,伏順王命我們前來,想將罪犯帶回去審問,還請你多多配合,別讓大家為難才是。」
聞言,上官游冷漠又從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歡樂殺了太后?
難怪這些人有恃無恐的追她!
快速的恢復神色,他嘴角輕嚼著冷笑,「若是本少不交呢?」
侍衛頭領眸光一沉,「上官游,你若不願交出殺害太后的兇手,那就別怪我們王爺對付你們了。你也應該知道,明日早朝過後,我們王爺就是這隴南國最為尊貴的人,你的女人殺了太后,王爺定是不會繞過你們上官一族!」
上官游依舊冷笑著,宛如謫仙的容顏哪怕只是淡淡的一笑,也俊美得炫目。特別是他臉上無懼的神色,讓那侍衛頭領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面前的這個侍衛頭領,上官游認得,在宮裡見過一面。只不過讓他意外的是才半日的時間,這些人竟然已經另擇主子投靠。那伏順王還未登基,這些人就已經受他驅使了,可見這伏順王也夠心急的。
當然,這些人也會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人,我是不會交給你們的。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我上官游的女人,作為她相公,她所有的事都應有我負責。你回去告訴伏順王,想要本少的女人,就讓他親自來,本少會親自同他談談。」那該死的混賬,別說他家歡樂殺他親娘,換做是他,他還得把他親娘碎屍萬段!
如此沒有人性的東西,那太后慕容氏也是該死,竟生出這樣的人渣出來。
他現在嚴重懷疑慕容氏也是參與了綁架他女人一事,若真如此,那就是更加活該!
侍衛頭領面色沉冷,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風華冠絕、處事不驚的男人,他當然知道這位大少爺是在給他們台階下,可是要他們就此空手而回,他們要如何向伏順王回話?
他們剛剛歸順伏順王,現在正是需要他們表現忠心的時候,畢竟從天亮之後,伏順王就是這隴南國的皇帝,一手遮天的人物,他們還不想自毀前程。
「既然上官大少爺不願意配合,那就休怪我等冒犯了!」侍衛頭領語氣突然變得森冷起來。傲慢的轉身,他朝舉著火把的眾手下命令道,「來人!給我搜府!若是搜完之後都還找不到人,按王爺的命令,燒了上官府!」
「你敢——」上官游猛的攥緊了拳頭,磨緊了后牙槽,火光下,他緞藍色的衣袍下驟然湧出一股陰沉駭人的殺氣。
只不過還不等他動手,突然一道破空的聲音在眾人頭頂響起,之間一道白光掠過,直擊那侍衛頭領的胸膛,頃刻間,那侍衛頭領捂著胸口,瞳孔猛睜,死死的盯著頭頂虛空的天際,一臉的痛苦。而他胸口處,正源源不斷的湧出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腳邊。
「唔——」他胸口正中穩穩的插著一把鋒利的長劍,沒有任何掙扎,直接挺直的倒在了地上。
這突來的一幕可算是嚇壞了其他侍衛。眾人毫不猶豫的紛紛抽出腰間的佩劍,驚恐萬分的看著空寂的夜空,就怕自己像頭領一樣突然就被偷襲了。
「是誰?出來!」有人耐不住,朝天空吼了一聲。
很快,一男一女的身影從他們頭上落下——
「你們這些叛徒!」一落地,女人就痛恨的罵道。這些人原本是宮裡的侍衛,可沒想到一天不到,竟然倒戈向了伏順王。尼瑪,這叛徒也當得太積極了!
「皇、皇上......」看著一襲月白色長袍,在火把照耀下,一身威嚴、神色冷冽的男人,侍衛們驚詫的往身後退了退。
但其中有一人突然喊了起來,「什麼皇上,他已經不是皇上了。天亮之後伏順王才是我們隴南國的皇上。」
「是嗎?」面對那名已經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侍衛,月欽城薄唇微揚,突然抬手將手中一件碧玉的東西呈現在眾人眼中,「朕只是頒下了詔書,可這玉璽還在朕手中,只要朕一日不交出玉璽,伏順王他一日做不成真正的皇帝,最多只能當個擺設罷了。」
聞言,眾多侍衛臉色全變了。
眼看著有人想反悔,剛剛高喊出聲的那名侍衛突然又喊了起來,「大家別怕,他現在不是真正的皇上了,就算有玉璽又如何,只要我們替伏順王殺了他搶了玉璽,伏順王定是不會虧待我們!」
他話音剛落,身旁就有人呼應起來,「對!只要殺了他搶了玉璽,他就拿我們沒法,伏順王還會給我們賞賜!」
有一人附和,就如同給其他的人吃了一顆定心丸,眾人神色一沉,紛紛舉著刀劍朝月欽城沖了過去——
見狀,月欽城摟著自家女人飛身躲過,連衣角邊都沒讓他們沾著一點。
而上官游自然是跟著夫妻倆飛了出去。
「欽城,千姿,歡樂已經被找到了。」虛空中,他突然說道。
落地的夫妻倆驚喜的朝他看了過去,隨即相視一眼,同時吐了一口氣。
找到就好!
這下子,就該他們大幹一場了!
「來人!」落地之時,月欽城朝某處沉冷的喚了一聲。
只見從黑暗中飛出許許多多的黑衣人,像蟄伏在夜空下兇猛的的蝙蝠,朝著上官府大門口的侍衛們齊齊的飛了過去——
「給朕把他們的頭顱割下懸在城頭上!」他冷冽的嗓音帶著無法形容的肅殺之氣回蕩在夜空之中。
頃刻之間,慘叫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傳來,落在地上的火把依舊熾烈的燃燒著,映染了整片夜色,地上,鮮紅的血跡越來越多,濃濃的血腥之氣瀰漫在空氣之中,不是一句觸目心驚就能形容的。
在上官府里的侍衛聽到外面的動靜,也紛紛出來,但他們的出現無疑就是出來送死的。
看著大門口血腥的一幕幕,不遠處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極有默契的朝高牆之上飛去。
上官游猜到自家老爹肯定沒在府中,要是在,肯定不會讓這些人為所欲為。有暗衛負責處理這些叛變的侍衛,他倒不擔心府中的安危。
眼下,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
行宮之中
看著找上自己的三人,月清命人快速的將三人包圍起來。
「你們還有膽子出現?!」他眼中的猩紅依然存在,恨不得立馬殺了眼前的三人好替自己的母后報仇。儘管他的母后是被上官游的女人所殺,可是他依然不會放過這些人,依然會讓這些人去給他的母后和皇妹陪葬。原本他是打算等自己拿到玉璽再動手的,可是他等不了了!
他要為母后報仇!他要把這些人一刀刀凌遲處死!
「聽說太后死了,我們來看看,順便也來送你一程。」站在兩個男人中間,沈千姿挑眉笑道,那微揚的下顎,有些不正經的語氣,冷嘲熱諷中毫不掩飾自己此刻幸災樂禍的心情。
「沈千姿,你休得狂妄!」月清暴怒,本就陷在沉痛之中的他此刻更像是炸了毛的野獸,那雙眼被毒辣熏染得猩紅而猙獰,也是第一次,他將自己所有憤怒和仇恨的情緒展現在幾人面前。
「哎喲,我好怕哦。」沈千姿裝模作樣的叫了一聲,隨即往月欽城身側靠了靠,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欽城,你看他,還敢凶我。我不管,你得替我揍他,最好把那雙眼睛揍成跟笨笨一樣的。」
「......」月欽城嘴角狠狠一抽。笨笨一樣的雙眼......
此刻對他們來說,心裡緊繃的那根弦已經沒了,鄭歡樂已經找到了,別人再也沒有把柄可以威脅他們了。難得他女人還有心情玩樂,他豈會不滿足?
「別怕,有為夫在,沒人欺負你。」攬著女人的肩將她穩穩的置在自己身側,他似配合又似承諾般說道。
對於周圍眾多的侍衛,沈千姿視而不見,繼續裝模作樣的嬌嗔道,「欽城,你得好好教訓他才是,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千萬不能放過,最好挖了他的眼,砍了他的手,剁了他的心肺,把他jj切下來喂狗。」
「......?!」聞言,月欽城俊臉突然變黑了。
「咳咳咳......」就連上官游都忍不住乾咳起來。這女人......不,這哪是女人,女人能說這樣的話?瞥了一眼自家兄弟,他別有深意的眼眸閃過一絲同情,難怪他這兄弟對這女人馬首是瞻,原來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中,這稍不注意,就有變太監的可能......
「喂什麼狗?那種不堪的玩意兒狗會吃嗎?」攬緊女人的肩頭,月欽城冷臉訓道,順便把一旁看熱鬧的某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沈千姿想笑,可礙於他的冷臉又不敢放肆。不過還是滿意他的配合,的確,那種骯髒的玩意兒狗都看不上。
「來人!」見幾人毫不避諱的羞辱自己,月清已經失去了理智,沖侍衛大喝起來,「把他們拿下,若誰敢反抗,一律殺無赦!」
對此刻的月清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他了。詔書已經頒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即將是這隴南國的皇帝,就算沒有玉璽,難道他不能想辦法搶嗎?
而他母后之死,正是給了他殺掉這幾人的借口,正大光明的除掉他們,再把玉璽搶奪過來,看誰敢不臣服於他?!
儘管侍衛眾多,可這些平時只負責看守深宮的大內侍衛對眼前的兩男一女來說,除了數量多意外,其他的他們真沒放在眼中。僅憑沈千姿一人赤手空拳都能對付的人,在月欽城和上官游面前,更是沒有一點威脅。
不過月欽城沒敢大意,腰間的軟劍被他抽出,三分精力應付著圍攏上來的侍衛,七分的精力都放在一旁女人身上。見她赤手空拳打得歡暢,就跟一頑皮的猴子一樣,他好幾次都忍不住失笑。這幾日她心中憋了很多鬱氣,如此讓她大展拳腳發泄出來,也是好事。
他的任務就是防止有人暗中偷襲,順便替她掃掃尾巴,讓她能『玩』個盡興。
眼看著數十名侍衛都拿不下三個人,且侍衛的數量還在減少,站在安全位置的月清也不禁有些慌了,遂高聲喊道,「誰將他們三人殺了,誰就是朕登基的大功臣,朕定會重重賞賜!」
聞言,本來氣勢越見薄弱的侍衛們突然精神一振,舉著刀劍突變間變得瘋狂起來。
各處高掛的宮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澤,夜空之中,原本微涼的氣息因為血腥味而變得陰沉起來。
面對氣勢大開的侍衛,三人也不敢大意了。
就在月清背著手微揚著下顎有些得意之時,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從侍衛的包圍中一躍飛起,並直直的朝他飛來——
閃著白光的軟劍在他眼中晃過,脖子上突來的涼意讓他驟然瞪大了雙眼。
「你——」就在他剛要開口時,他清楚的感覺到鋒利的軟劍更加深入他的皮肉,讓他立馬住了口。
「住手!」看著自家男人得手,沈千姿猛然喝道。
眾侍衛這才發現他們的新皇上已經被人威脅,於是乎,全都僵硬的愣在原地。
「月清,朕一再的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今日,朕不但要和你斷絕兄弟之情,還要送你歸西!」看著臉色難看的月清,月欽城微眯著眼眸,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夜色下,昏黃的光線打在他白凈如玉的臉龐上,朦朧的光暈覆在他月白色的長袍上,儘管他嗓音輕緩,可他身上那股子逼人的寒氣很眼眸中冷冽的光華卻充滿了冷漠和決絕。
他們是該做個了結了!
「月欽城,這麼多人看著,你敢殺害兄長?」月清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特別是對上他冷冽的沒有溫度的眼眸時,他心口更是跳動不停。但即便是這樣,他依舊高傲的背著手,不甘示弱的開口。
「兄長?」沈千姿好笑的走了過去,鄙夷的眸光將他從頭掃到尾,「就你這種卑鄙無恥的人,也配有兄弟?麻煩你行行好,別侮辱了我們家欽城。噁心!」
「你!」月清大怒,「別忘了你們已經昭告天下從明日起我就是這隴南國的一國之君,你們如此行為,是想謀害君王?」
「呸!」沈千姿真的呸了他一臉口水,「說你不要臉你還真不要臉!一國之君?你做夢還差不多!我看你是做夢做糊塗了,要不要自己撒泡尿喝下去讓自己清醒清醒?」
「沈千姿,我要殺了你——」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液,月清鐵青著臉,猙獰而低吼著要朝她撲去。
只不過他一動,那抵在他脖子上鋒利的軟劍帶來的皮肉之痛讓他又不得不住手。
「月欽城,你今日若敢殺我,明日你就會被天下人唾罵,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大皇兄!」面對無情的軟劍,月清暴躁的低吼著。
他唯一能拿出的籌碼也就是這層關係了。他不相信面前這男人會願意背上殺君弒兄的惡名。
他的威脅,讓沈千姿冷下了臉,同時有些擔心的看向自家男人。
「兄?」月欽城嘴角揚著冷笑,冷冽的眸光嘲諷的看著他,「你也配做朕的兄長?」
「你?!」月清瞳孔猛突,猩紅而憤怒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心驚。
也就在這時,突然響起許多腳步聲——
看著由遠及近的大批將士,月清眼中突然升起一絲驚喜,彷彿自己即將要被救出一樣,甚至先開口朝為首的將領高聲命令起來,「來人,把這幾個殺君作亂的人給朕拿下!」
為首的將領有些年長,五十來歲的樣子,身著戎裝威風凜凜,那神色更是嚴肅而凌厲。走上前突然單膝跪在幾人面前,「皇上,末將來遲,讓皇上受委屈了!」
一聽他口中恭敬又自責的話,月清更是激動起來,「那還杵著做何?還不趕緊把這幾人拿下!」
中年將領微微抬頭,凌厲而無情的雙眼朝他射了過去。
「張將軍,你怎的回來了?」看著熟悉的面孔,月欽城從詫異中回神,溫和的言語中帶著幾分敬重。
「哈哈......」上官泰背著手笑著從一眾將士身後走出來。
「爹?」
「義父?」
上官游和沈千姿同時喚道。
上官泰得意洋洋的走近,「老夫花了半日總算把張將軍請了回來,還好,總算趕上了。」
上官游噓了一口氣。他還以為他家老頭去哪了,原來是去找幫手去了。
跪在地上的中年將領嚴肅的臉上帶著一絲愧疚,「皇上,末將得知有人謀朝篡位,特回京待命!」
「這位將軍,快快請起。」沈千姿也看出幾人關係不同尋常,趕緊上前將他攙扶起來。
「謝娘娘。」
「義父,到底怎麼回事?」走到上官泰身邊,沈千姿好奇的拿手戳了戳他,試圖從他那裡找到答案。這姓張的將軍看起來氣勢和氣質都不同凡響,看起來很有來頭的樣子。
上官泰指著自己的老友朝她解釋起來。
原來前來的將軍姓張,單名一個風,他曾經和上官泰同朝為官,都頗受先皇信任。上官泰在先皇駕崩以後就辭去了朝中要職、離開了軍營,但這張風卻一直都留在軍營里,月欽城得到兵權后,他成了月欽城手下最受器重的將軍,而且此人威望甚高,只是因為低調,極少出現在朝堂。在月欽城登基不久后,為了感激他多年忠心不二的跟隨和對軍隊的付出,月欽城讓他提前回家頤養天年。
得知兵權被人搶走,張風很是震怒,來行宮之前,還去了趟軍營,當著眾將士的面親手殺了兩名想改投新君的將軍。
雖說他現在手中並無多少實權,可他在軍營中的威望卻是無人能及。他一出現,讓人心不穩的軍營立馬振作了起來。安撫了軍心,他這才同上官泰匆匆趕來行宮。
就算月欽城他們今晚不來,他也是沖著月清的人頭而來。
聽完上官泰簡單的介紹,沈千姿算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這就是所謂的民心所向吧?
今日,月清註定要死!
而月清整張臉都變了色,雙眼布滿了陰戾,對著張風怒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如今兵符在我手中,你敢不服從我的命令?」
「卑鄙小人,還敢狂傲?!」張風怒目,絲毫不畏懼他的威脅。
看著周圍已經被拿下的侍衛,月清憤怒到極點,頃刻間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狂獅,趁著月欽城看向張風之際,他竟想著反襲——
「唔——」
深入皮肉的疼痛傳來,他猙獰著眼眸看著自己的鮮血噴濺出來。突凸的瞳孔看著四周的人,驚駭而又不甘。
「你、你當真敢殺、殺——」一個『我』字被卡在割斷的喉嚨下,他身軀一晃,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直到死亡的這一刻,他眼中都有著深深的恨意和不甘。
他恨的人不僅僅是面前這一群人,他最恨的還有他那瘋瘋癲癲的父皇......
恨他的無能,丟了皇位不說,還害得他太子之位不保,眼睜睜看著屬於自己的江山被人奪去,他哪怕是死也不甘心......
看著他猙獰的死相,在場的人沒有一人生出半分同情,熟悉月清的都無不是恨他、厭惡他的。對張風以及眾多將士來說,甚至多了一絲輕蔑。
皇權對月清來說至高無上、甚至為了皇位可以犧牲一切,哪怕是血緣親情。可對於忠心耿耿的將士來說,那些權利只是上位者統治國家的手段。
他們效忠的不是權利,而是能為國家、為百姓謀福的人。
月清是不是一位好皇帝他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們只知道如今的隴南國在皇上的統治下逐漸安穩。百姓不用擔心受奸臣佞賊欺壓,朝中不用擔心貪官污吏使壞。
是明君,他們誓死效忠,是昏君,他們絕不臣服!
「欽城。」看著面無表情的男人,沈千姿走上去將他手腕握住。
月欽城回頭,收了臉上沉冷的氣息,淡笑的看向她,「無事,不用替我擔心。」
早就麻木了,他不會有半分同情。
「張將軍,有勞了。」他抬頭朝張風看去,感激的說道。是他們的忠心讓他堅定了自己殺人的決心,他豈會讓他們對自己失望?
。。。。。。
伏順王死了,還沒來得及坐上一回龍椅就死了。
翌日早朝,滿殿的文武大臣跪在地上整齊的高呼著『萬歲』。
一日的震蕩,讓這些人深深的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如今,聽到伏順王已死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在心中暗自鬆氣。
伏順王的死不僅代表著皇上依舊是皇上,而他們依舊還能繼續留在朝堂之中,即便他們沒有經歷生死,可昨日的變動卻讓他們有種『死而復生』的感覺。
。。。。。。
對於伏順王的死,京城百姓也有著自己的看法。當然,更多的是唾罵伏順王不自量力的聲音。更何況,如今人已經死了,這罵起人來更加沒有顧忌了。
每個人都似經歷了一場大難般,對於皇上能夠繼續執政,街頭巷尾讚頌的聲音和唾罵伏順王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些,對於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某對夫妻,自然是聽不到的。
月欽城早朝過後一直在御書房,一批又一批的官員等著覲見,根本不給他抽身的機會。經歷過這一場不算劫難的劫難,大家最為關心的不是伏順王死得有多凄慘,而是集體上奏要求剷除伏順王的黨羽。
說是黨羽,其實就是朝中曾經還對伏順王抱有希望的某些官員。
現在月欽城重掌朝堂,被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官員似乎受了刺激一般,對某些官員更是不留情面的指責,要求月欽城大力清理朝堂,絕對不能再留下隱患。
而沈千姿則是帶著孩子去了馮春的別院。
因為鄭歡樂肚中的胎兒不穩,為了方便行醫,上官游決定暫時在別院住下。
沈千姿去的時候,鄭歡樂已經醒了,正在上官游的服侍下喝葯。
「歡樂,好些了嗎?」讓隨行的小柔幾人在門口候著,她獨自進了屋。
「千姿姐,你來了。」鄭歡樂受寵若驚的想坐起身,被上官游冷臉制止了。
「你別動,躺著就好。」沈千姿走過去,在床尾坐下,關心的看著她,「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必須說出來知道嗎?可千萬別隱著瞞著。」
「嗯。」鄭歡樂認真的點了點頭,「謝謝千姿姐,我會記住的。」
她咬了咬下唇,看著沈千姿的眸光突然布滿了自責,「千姿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給你們添亂了。要不是因為我,你和皇上就不會被人威脅了。」
「傻瓜。」看她自責又難過的樣子,沈千姿趕緊搖頭,怕她因為負面的情緒影響到本就不好的身子,「一切都過去了,大家都沒事,你別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說起來,其實你是在替我受罪,別人不知道,可我們心中都是有數的,伏順王最想抓的人其實是我。」
鄭歡樂沉默了起來。有些事她知道就算不說,以千姿姐的聰明都應該想得到。其實她也沒受什麼罪,只要他們都平平安安的,她受的這些根本不算什麼。更何況,如果真要讓千姿姐去受這份罪,她也不會同意的。
沈千姿看了一眼床頭邊沉著臉的男人,一邊起身一邊安慰道,「好了,還有些事等著我去做,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說出來,這幾天你相公可差點發瘋了,你可別再讓她擔心了知道嗎?」
「嗯。」鄭歡樂感激的朝她點了點頭,「千姿姐,你慢些走。」
沈千姿笑著轉身,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夫妻倆。那鄭美麗已經被他們抓到了,現在正等著她去處理呢。本來欽城打算直接將她殺了,可她還有事情沒弄清楚,所以決定由她親自去審理鄭美麗。
房間里安靜了下來。
看著面容冷清的男人,鄭歡樂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因為自己出了事讓她心虛,所以她也不敢主動說話。
上官游抿著薄唇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過了片刻,鄭歡樂就有些招架不住他冷冷冰冰的反應了。
「相公......」從被子里伸出手,她小心翼翼的摸到上官游膝蓋上,覆上他溫熱的大手,眼眶瞬間就紅了,「對不起......」
她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她知道自己犯了錯,讓他擔心了。剛剛千姿姐證實他這幾日都快瘋了,儘管這話有些誇張,可她知道千姿姐不會騙她,看他的神色,她知道他心裡肯定是恨上她了。
她寧願他打她一頓、罵她一頓,也不想看到他冷漠無言的樣子。
「相公?」見他不為所動,鄭歡樂有些急了,眼淚開始往下掉,「相公,你別這樣好不好?歡樂錯了,都是歡樂惹的禍,你要打要罵都可以,但是別這個樣子好不好?我......嗚嗚嗚......我害怕。」
一句『害怕』讓她的微涼的小手被大手反握在手心之中。
看著小女人心虛又擔驚害怕的樣子,上官游突然有了反應,這才趕緊低下身子,抬手給她擦拭起眼眶湧出的淚水,「別哭,相公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相公只是想事情有些出神罷了。」
看著他靠近的俊臉,那溫潤的眼眸中布滿了心疼,鄭歡樂突然將他脖子緊緊的抱住,「相公,你真的沒有討厭我?」
上官游被她手臂緊緊勒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小笨蛋,相公為何要討厭你?心疼你都來不及呢。」
對於他直白的話,鄭歡樂突然紅了臉,也收住了眼淚。
蹬掉了腳上的黑靴,上官游索性上床側躺在她身側,將她擁在懷中。垂眸看著她突然紅紅的臉頰,他眸光忽閃,低下頭覆上了她微啟的小嘴。
兩唇相觸,一絲悸動在彼此心中劃開,幾日的擔心和緊張讓上官游的心徹底的踏實了。懷中軟軟的身子,熟悉的少女馨香,可此抱著、聞著,他突然覺得心生感動。
老天沒有讓他失去她,真的很感激......
「相公......」他薄唇貼在她唇上,讓鄭歡樂臉紅的同時又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所以忍不住喚道。
她一開口,上官游突然抬起她的下巴,長驅直入的霸佔住她香軟的檀口。
心悸、感動,讓他這一吻熱切而又瘋狂起來。
「唔......」他的變化讓鄭歡樂有些招架不住,特別是舌頭被他吮吸得發麻,她情不自禁的溢出細碎的呻吟。
劫後餘生的感動,相聚相擁的踏實,親密的舉止,彼此熟悉的味道,讓這個吻很快變了味道。
感覺到他的情動,鄭歡樂趕緊將他大手抓住,迷茫的大眼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充滿情慾的黑眸。
「相公......別......」
上官游突然住了手,放開她的紅唇伏在她脖子里喘起了粗氣。
他真的好想要她!
可是她身子並不允許。
「告訴相公,這幾日害怕嗎?」在她耳邊,他沙啞的問道,想以此來轉移自己沒法排解的渴望。
「不怕。」鄭歡樂堅定的搖了搖頭。
「可是相公好怕。」
「......」
「相公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聽著他沙啞而深情的話,鄭歡樂又紅了眼眶,「相公,我也是。」
她不怕死,她只是怕自己見不到他最後一面。
抱著他微微緊繃的身子,她心悸的同時也感動不已。每一次她出事,都會讓許多人擔憂,有時候她真的恨死了自己,為何自己要這麼沒用,她若是把自己保護好了,就能少給他們添麻煩,就能不讓他們擔心自己。
這一次,幸好大姐和那個太后不和,要是她們和睦,或許她真的就出不來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看著馮伯伯和相公的臉色,還以為孩子出了事,好在馮伯伯說孩子保住了......
這幾日,真的像經歷了一場噩夢,能讓人窒息的噩夢。她沒想到大姐竟然有那麼大的野心,居然想當皇后。而那個太后,看著高貴端莊,沒想到有一副蛇蠍心腸。
想到鄭美麗,鄭歡樂突然問道,「相公,我大姐呢?你們可有找到她?」今早她只聽見相公對馮伯伯說伏順王已經死了,至於其他的事她還來不及多問。
上官游平復好了氣息,這才從她脖子里抬頭,蹙著濃眉有些不悅的反問道,「提她做何?」
鄭歡樂討好的抱緊他的脖子,往他懷中拱了拱,「你放心,我不是想替她求情,我只是想問問她的下落。」
上官游瞪了她一眼,「在千姿手上。」不過一提到鄭美麗,上官游也有疑問,「聽說是你殺了太后慕容氏?」
「啊?」鄭歡樂詫異,隨即趕緊搖頭,「相公,你聽誰說的?太后不是我殺的,是我大姐殺的。」
「鄭美麗殺的?」上官游嘴角微微一抽,遂饒有興緻的問道,「是如何回事,跟相公說清楚。」
於是鄭歡樂將這幾天的事一一的給他說了一遍。
在鄭府她被鄭美麗用迷藥迷暈,然後被鄭美麗弄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間封閉的石屋裡,同時石屋裡還有兩個女人,一個是她的大姐鄭美麗,而另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被鄭美麗喚作『太后』。
兩個女人將她手腳綁住,太后要求鄭美麗用她去換沈千姿,鄭美麗剛開始的時候答應了。但趁著太后慕容氏不在的時候,她跟鄭美麗說話,勸她別聽太后的話。
鄭美麗先是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一心想討好太后,但聽完她說的話以後鄭美麗的心思就動搖了。她跟鄭美麗說,不需要這麼麻煩去綁架另一個人,這樣很容易給她招來麻煩。她告訴鄭美麗沈千姿有武功,而且身手高強,最好不要親自去招惹她。並告訴鄭美麗利用她一樣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鄭美麗本來不同意的,最後聽說她懷孕后,這才打消了要用她換沈千姿的念頭。
也正因為這樣,他們婆媳才鬧僵。
慕容氏的話說得的確很傷人,作為一個婆婆,還是那樣高貴的身份,她真想象不到她會那麼惡毒的人,不僅要殺她的千姿姐,還口出惡語辱罵自己的兒媳,比起大夫人錢氏,這個太后簡直一點都不輸大夫人。
看著他們婆媳爭吵的那一刻,她內心竟然很激動,看到鄭美麗活活掐死太后慕容氏的那一幕,要不是她太虛脫,否則她都想高呼助威了。
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當時很惡毒,很邪惡,竟然因別人婆媳關係不和而沾沾自喜。
「相公,我是不是很壞啊?看到大姐殺人,我竟然沒去勸阻。」現在想起來她發現自己也是一種很沒良心的人,那畢竟是自己的大姐,可她竟然眼睜睜看著她殺人。
聽完她說的事情經過,上官游都忍不住失笑,捏了捏小女人的小臉,他忍不住表揚,「他們自己狗咬狗,不關你的事。你啊,就算變得再壞,也是相公的妻子。」
他記得他們去行宮的時候搜查過那處小佛堂,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沒想到那慕容氏竟然在小佛堂里私設密室,想來早就有了惡毒的心思。
在佛祖面前也敢如此,如今被自己的兒媳掐死,也算是她應得的報應。
如此陰險、心術不正的人,就連老天都容不下她。
死得還真是絕!
鄭歡樂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相公,人家哪壞了?」
上官游抿著薄唇笑彎了唇角,用手刮她小巧的鼻子,寵溺的說道,「是,一點都不壞。」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她的膽子,說她膽大吧,她怕這個怕那個,說她膽小吧,她敢燒死寧珍,也敢看著別人殺人。他能說他太低估她了嗎?
。。。。。。
陰暗潮濕的天牢中,自上次審問趙明珠姐妹倆時來過一次后,這是沈千姿第二次到這地方來,楊智和追魂舉著火把給她照路,還沒到關鄭美麗的地方,老遠就聽到殺豬般的嚎叫。
「娘娘,要不直接下令殺了吧,您何必親自去看她?」楊智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暗自掏耳朵。那女人的聲音也太恐怖了,這大白天的都能讓他感覺毛骨悚然。
沈千姿哪會不懂他的意思,可她就想看看這狂傲不知好歹的鄭美麗是如何折騰的。
「行了,大不了待會我不親自動手,你和追魂代替我去揍她。」她邪惡的一笑,故意扭曲楊智的意思。
聞言,楊智一頭黑線,險些掉頭就跑。
而追魂都不忍住抽搐嘴角,娘娘這是要讓他去打妖怪?
不得不承認,鄭美麗是真有點本事的,從昨晚被捉到現在,都過去四五個時辰了,那叫罵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
看著被綁在石柱上嚎嚎叫罵的女人,沈千姿都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沈千姿,你趕緊放了我!」看著他們出現,鄭美麗扭動著身子,更直呼起沈千姿的名字來。
「放了你?」沈千姿都覺得好笑,「鄭美麗,我為什麼要放了你?」
鄭美麗瞪大雙眼,一臉的橫肉充滿了不甘,「我是鄭歡樂的大姐,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歡樂也不會允許你們這樣對我的!」
「呸!」楊智忍不住吐了,特別是看到女人駭人的容貌,頭髮凌亂,一臉戾氣,長得本就醜陋,現在更是像個女魔頭一樣,如何能讓他看得下去,「鄭美麗,娘娘面前你也敢造次,信不信我立馬殺了你!」
這女人可真不要臉,仗著跟上官少夫人是姐妹,竟然如此開口要他們放過她。
要知道,上官大少爺那幾日險些發瘋,要是他現在在此,恐怕根本不會給這女人叫囂的機會。
「行了。」沈千姿半依在牢門上,朝楊智遞去一眼,「上吧,按慣例行事。記得別把人打死了就成,我還得讓她留著一口氣下半輩子乞討呢。」
「是,娘娘,屬下保證不會打死她!」楊智立刻領命走進牢房。剛剛還想離開的他此刻一邊走一邊捲起衣袖,氣勢洶洶的朝鄭美麗走了過去。
這女人鬼哭狼嚎了幾個時辰,他現在就讓她叫得更慘一些!
楊智根本不給鄭美麗叫罵的機會,掄起拳頭就招呼上了——
聽著殺豬般的嚎叫聲,沈千姿將目光移開,畫面太美,她有些不敢看。
對於鄭美麗,她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把她許給伏順王是想讓她去禍害伏順王府,結果這女人居然成了他們的禍害。
因為她,他們這些人這幾日可算是忙暈了,甚至還差點把江山都給弄丟了。就憑她不自量力的德性和卑鄙的手段,在她臨死前也得讓她嘗嘗苦頭才是。
看著一旁暗自抽搐嘴角的追魂,沈千姿忍不住挑眉,「怎麼,是不是覺得楊智打得很爽、很過癮?不用客氣,本宮允許你們打女人。」
「......?!」追魂低下頭,雙肩開始抖動。他能不能懇求先離開這裡?
沈千姿也沒逼他,只是笑了笑又將目光轉到石柱那邊。
鄭美麗中氣是夠足,可肉厚皮嬌,還沒挨幾下呢,結果就暈了。不得已,楊智只好住手,還忍不住吐了兩口唾沫星子。
「呸!就你這廢物樣還敢跟我們叫板!」
沈千姿好笑的揉了揉額頭,她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感覺挺流氓的。不過這感覺挺不賴!
「好了,你罵她她也聽不見。」
「娘娘,現在要如何處置她?這女人太可恨了,差一點伏順王就得手了!」楊智憤憤不平的說道。
沈千姿收住笑,眸光一沉,朝暈迷的鄭美麗看了過去,「放心,我會讓她這輩子都生不如死!你和追魂去把那錢氏抓來,我要她們母女倆這輩子只能靠乞討為生。」
想要她欽城的江山,做夢吧!
。。。。。。
從天牢出來,沈千姿就回宮去了。
聽說上官游進了宮,她趕緊前往御書房,想將自己對鄭美麗的懲罰告訴他們。
書房裡,氣悶不怎麼好,特別是月欽城那張冷漠的臉,沈千姿一看就知道他們倆是在鬧什麼。
那一日上官游衝動下說了那些話,估計她家男人還記恨著呢。
「上官大哥,你怎麼跑宮裡來了?」走上前,她笑問道。
上官游抿了抿薄唇,朝她回道,「我趁她睡熟,這才進宮來看看。」
看著他暗中朝自己遞眼色,沈千姿有些無語,為難的朝他攤了攤手。沒法啊,她家男人心眼小,她早就勸過了。這解鈴還須繫鈴人,別把什麼事都往她身上推好不?
上官游神色黯沉下去,眸光歉意的看向龍案后的某個男人,「欽城,過兩日待你閑些,到府上坐坐吧,我們兄弟倆好些日子沒在一起飲酒了。」
對於他的邀請,月欽城眸光落在手中奏摺上,頭也沒抬的回道,「上官公子的好意朕心領了,不過朕近日有諸多政事需要處理,上官公子還是請便吧。」
「欽城。」上官游不贊同的看著他,礙於書房裡還有其他人,他張了好幾次嘴,但都沒說出話。
「千姿,送上官公子。」月欽城淡聲的吩咐起來,依舊沒抬頭。
沈千姿忍著笑,朝上官遊說道,「上官大哥,你先回去吧,他這幾日都忙的確是真的。等忙過了,我就和他去上官府。」
聽到她的話,上官游鬆了一口氣,但月欽城卻抬頭朝自家女人瞪了一眼。
送上官游出去的路上,沈千姿跟他談起了鄭美麗的事,也從上官游口中得知鄭歡樂被綁架后發生的事,頓時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真是可惜了。」她突然感嘆道。
「可惜?」上官游蹙眉朝她看了過去。
「可惜那伏順王沒有知道真相,要讓他知道自己的母后是被自己的女人掐死,我想那場面一定很精彩。」
「......」上官游嘴角狠狠一抽。這些個女人,就沒一個是正常的。
「對了,上官大哥,你也別跟欽城計較,他那人你也知道,有時候挺小氣的。」說完了鄭美麗的事,沈千姿把話轉到了正事上。今日上官游前來,很明顯是不放心她家那男人,道歉的態度很明顯,瞎子都看得出來。
上官游眸光黯了下去,自責的承認道,「那日是我太衝動了。」
沈千姿點頭,「看得出來。」
上官游不滿的瞪她,「你就不能委婉點?」
沈千姿攤手,聳了聳肩,「沒辦法,我委婉不來。」
上官游重重的嘆了口氣,無言以對。
「好了,別垂頭喪氣的了,他那人不耍脾氣還好,一耍脾氣就那個樣子,這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想看到他們兄弟倆不和,沈千姿還是好心的勸道。
「嗯。」上官游無奈的應了一聲。既然他們說過幾日才會出宮,那就過幾日再說吧。
送到台階處,看著他失落的背影,沈千姿嘆了一口氣,這才返回書房。
「過來。」她一進去,某個男人就朝她招手。
沈千姿懶洋洋的朝他走過去,譴退了書房忙活的小太監以後,這才一屁股坐上了男人的大腿,「你啊,幹嘛要使性子?難道你還真打算跟他記仇?」
月欽城繃緊了俊臉,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向她屁股,「吃裡扒外,胳膊竟然往外拐!」
沈千姿捂著屁股對他齜牙咧嘴,「什麼扒外,他好歹也是我義兄。」
「哼!」月欽城不滿的哼了一聲。
「好啦,人家特意進宮來安慰你,你也別傲嬌了,該和好就和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這樣子要是讓人看到傳出去,指不定還會說你跟他之間關係不正常呢。」沈千姿捧著他幽怨的臉,玩弄的搓揉了起來。
「......?!」月欽城險些吐出一口血。
黑著臉,他直接將女人打橫抱起並快速的往書房外走——
「你幹什麼啊?趕緊放我下來!」沈千姿不依的嚷了起來。
「回寢宮,睡覺。」男人邁開腳,大步的走著。
「屁!這才中午不到,睡哪門子覺?」沈千姿開始掐他。
「回去睡了就知道了。」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邪魅,某種心思堅定無比。
「我抗議——」
。。。。。。
華麗的龍床上,女人摸著腰哼哼唧唧,折騰了一次,連蹬人下床的勁兒都使不出來了。
「月欽城,你禽獸變得!」
看著女人情事後羞惱的樣子,某人表示心情特美麗。
不在意她罵人的話,他翻身再次將她壓在身下,抬手撫著她情事後染著紅暈的臉頰,那雙眼眸還帶著幾分迷離,絕色的容顏,又嬌又媚。被他壓在身下軟滑的身子癱軟如水,薄薄的香汗布在那寸寸紅潤的肌膚上,像沾了媚葯一般讓他忍不住品嘗,欲罷不能的想不斷佔有她......
薄唇覆在她微開的紅唇上,他輕緩的碾磨著,瀲灧的雙眸又溢出了熾熱的溫度。
「千姿。」他沙啞的輕喚,低沉而雌性的嗓音充滿了魅惑。
「嗯。」沈千姿推不動他,只能任他壓著。望著他熾熱的黑眸,她這才發現他神色上突然帶著幾分認真。
「為夫有沒有說過很愛你?」
「......好像沒有。」她又不是傻子,就算有她也會說沒有的。
「為夫愛你......很愛很愛......」他在她唇上認真而深情的說道,瀲灧而熾熱的眼眸同她的雙眸對上,彷彿要將她融化在自己的心窩裡,「謝謝你能來到為夫身邊......」
謝謝她的真心陪伴,謝謝她不求回報的相助,謝謝她給他完整而幸福的家......
這就是他美麗又善良的女人,這是她霸道又善解人意的女人,這是他愛到骨髓並深深印刻在心窩裡的女人......
他要給她一世榮寵......直到天荒地老也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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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高呼一聲,我愛你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