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悲劇人生
青年一直在沈子曦身邊忙來忙去,遞一下調味料或者端盤子,看似混亂,但沈子曦注意到這個傢伙下盤一直很穩,右手虎口處有些薄繭,像是有些身手的。
不過有身手也好,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斬雞。遠離現代三十六年,有沒有身體原主的記憶,沈子曦自知自己一旦離開這裡,以後生活漂泊無定,恐怕會很凄慘。
雖然莫名有了個丈夫讓人不爽,但這又能怎麼辦?身體本來就是這個青年的妻子,她只是鳩佔鵲巢,借屍還魂罷了。既不能一走了之,也不能說出真相,還不如暫時扮演好這個角色,以圖后謀。而且……這個青年看著眉宇清正,長相又沒得挑剔,貌似還是自己佔便宜了?
沈子曦桌上香飄四溢的四菜一湯,再想想青年之前倒騰出的那碗「生化武器」,再一次感嘆自己上輩子學習甚多,廚藝幾番錘鍊之後小有成就,不然兩人的胃就要遭殃了。
「小曦,你多吃一些。」青年滿臉微笑,帶著暖暖的清爽的味道。
他似乎很喜歡給自己的新婚妻子夾菜,盛滿米飯的小碗搭出一個小小的尖包。沈子曦一忍再忍,最後忍不下去了便對著他冷冷道,「食不言寢不語,專心吃自己的飯!」
青年夾著的筷子抖了抖,溫柔的笑容僵硬一下。沈子曦正要懊悔自己怎麼突然沉不住氣,卻見對面的傢伙連忙埋首苦吃,三下兩下搞定,嘴角沾著兩粒米飯……怎麼看怎麼傻氣。
她突然有些後悔扮演這個青年妻子的決定了,有這麼一個略二的丈夫,以後的生活估計會很難受。下意識抽了張紙將他嘴邊的米粒擦掉,「吃飯怎麼快做什麼,也不怕消化不好。」
青年看到她的動作,烏黑明亮的眸子似乎亮了亮。其實結婚之初,青年並不想和沈子曦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畢竟兩人只是成為夫妻的陌生人,對彼此還不熟悉。
但是那些懷著看好戲的傢伙……據說是「自己」曾經的好友唯恐天下不亂,欺負青年對這個世界還不熟悉,以為他腦子壞了,故意在兩人酒中做手腳,然後事情就有些脫軌了。
不過現在看來,貌似情況還不錯。對方也沒有像別人說的那樣排斥自己,更加沒有他們說的蠻橫驕縱,反而充滿一種說不出的讓他親近的氣質……他突然覺得自己來到這個陌生世界也不是壞事,脫離單身行列,還有手藝超好、為人溫柔的妻子……
沈子曦吃飽喝足,四肢暖洋洋的,欠缺的精神頭也恢復不少。她這才有功夫打量自己的「丈夫」,不管是從何種角度看,這都是個相當俊美儒雅的青年,雖然留著一頭差不多及腰的頭髮,但並未添多少女氣,反而有一種山水潑墨畫一般的恬靜氣質。
第二世不成婚,除了害怕有家庭血緣牽扯,還有一個原因很重要。處在一個女子為尊,男人為附屬的世界,女人的權力很大,而男人……都是困於後宅勾心鬥角。
沈子曦不是介意娶一個有心計的「相公」,而是受不了對方整天塗抹胭脂!對於一個第一世在二十一世紀長大的人來說,這個現實太可怕了!她喜歡的是魁梧壯漢啊!
呃……自己現在該怎麼開口才能套到他的話,知道他的名字和自己這具身體的名字呢?
沈子曦犯了愁,青年主動擄袖子要幫忙洗碗筷,她也樂得清閑。
大概是昨晚是第一次,又實在是累得夠嗆,沈子曦坐在沙發上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睡過去了。青年忙完事情,取過一件蔥綠色的女式針織外衣蓋在她的肩頭,動作細緻又小心。
「唔——」中午本就容易犯困,這一覺沈子曦睡得很沉,等她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身上還蓋著衣服。坐起身子,只聽大門處有開門的聲音。
「小曦,你已經醒了啊?」青年兩手提著好幾個大袋子,看袋子下垂的模樣,重量肯定不輕。而青年卻輕輕鬆鬆提起,完全沒有吃力的意思,額上連薄汗都沒有。
「嗯,我睡了很久……」沈子曦想要幫他分擔一些,青年連忙避開。
「這東西可是很沉的,我來提著就好。」青年將冰箱打開,各種食材分門別類放好,其中有一個大包裝著零食,「不知道你是否喜歡吃零食,也不知道你喜歡哪種,就都買了一些……」
看著對方動作利落地收拾,沈子曦暗自滿意,以後的家務活可以兩人分擔了……
準備晚飯之前,青年將兩三張銀行卡和一把鑰匙交給她,看得沈子曦迷糊,這是做什麼?
青年羞澀地撓了撓後腦勺,局促地說道,「我聽說這些東西都該妻子的管的……反正我平日里也用不到什麼,你就先保管著,要是喜歡什麼東西就自己去買。」
沈子曦晃了晃神,突然意識到這三張銀行卡……莫不是這個傢伙的全部家當吧?至於鑰匙,說不定還是家中保險箱的。這個傢伙當真這麼白目,竟然將錢財大權交給她了?
沈子曦哪裡知道青年以前過的生活?他本是避世而居的機關術大師,潛心修習機關術,對凡間俗物沒什麼了解,至於將錢財交予妻子保管這樣的話,也是偶然出門和普通百姓交易換取食物時聽到的。而且因為生活單純,他對錢財當真是沒有任何概念。
「你……」沈子曦也吃不準這到底是神馬節奏,但看到對方眼底純澈一片,暗中咬了咬牙,掙扎著說道,「雖是這樣說,但你若是將這些都交給我了,你以後需要錢財該如何?」
「向你要嘍……」青年回答得非常順溜,好像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沈子曦:「……」對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她竟然無言以對。
也許青年一心想要和這個陌生的妻子拉近關係,也許他本身就是個話嘮,和沈子曦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事情。沈子曦間或回應一句,其餘時間都在認真聽講,搜集關於這具身體的事情。
然而當她聽到青年叫「謝逸棠」,這具身體叫「沈子曦」的時候,腦海中猛地有什麼東西炸開,讓她痛苦地悶聲一哼,額上迅速冒出豆大汗水……
謝逸棠……昨晚吸收的記憶像是走馬觀花般在她腦海回蕩,她看到記憶的主人強烈的不甘,很多模糊的東西也迅速清晰起來,彷彿身臨其境。
在這段記憶中,「謝逸棠」本是一個大家族的嫡系繼承人之一,從小聰慧絕頂,外表儒雅溫和,但內里卻壓抑著一個瘋狂的靈魂。他為了上位,用鐵血手段幹掉眾多競爭者,成了最後的、也是唯一的繼承人。不過這樣一個冷血的傢伙,最後卻甘心和眾多男人共享一個女人。
本來「謝逸棠」只想遠遠看著那個女神一般的人,可實在是壓抑不了內心的渴望,在這樣的痛苦之下經常買醉。一次酒醉之後傷害了一個叫「沈子曦」的姑娘,還一夜中標了。
「謝逸棠」自覺背叛了女神,卻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誤,反而將一切最責怪到別人身上,對「沈子曦」更加沒有好臉色,竟然非常變、態地報復她,讓她每隔一月失去一名親人!
一開始「沈子曦」還不知道自己的親人為何接二連三出事,直到辛苦生下孩子沒多久,那個「謝逸棠」將她和剛出生的孩子扔到一間廢棄倉庫,然後一把大火焚燒殆盡……
從回憶中醒來,沈子曦只想以頭搶地!看似人模狗樣的謝逸棠……自己以為是個好丈夫的青年,骨子裡竟然是個這麼變、態的鬼畜!簡直是鬼畜中的至尊王者啊卧艹!
「小曦!」謝逸棠見她突然頭痛,心中擔心得不得了,也顧不得什麼,將她打橫抱起放在沙發上,臉上的緊張不是作假的。沈子曦剛想罵這個傢伙是人渣,卻猛地僵硬了一下。
不對!她看到的事情好像和這段記憶不一樣!沈子曦雖然不敢說自己的老狐狸級別的傢伙,但看人的眼光還是準確的。謝逸棠目光純澈,面相清貴,哪裡是那種魑魅魍魎般的鬼畜?
而且根據記憶所描述,「謝逸棠」和「沈子曦」認識也是兩人二十五六的事情了,更加沒有所謂的結婚……這、這……是不是那段記憶描述的對象並非是他們兩人?
「我沒事……只是頭很痛,好像突然記不清事情了……」沈子曦蒼白冒冷汗的表情可不是作假的,此時說出這話,縱然有些奇怪,卻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頭痛?記不得事情?」謝逸棠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謝逸棠的手指觸碰到額頭的時候,她感覺有一股清流湧入,疼痛減輕不少。
「是……突然就記不得了……」沈子曦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趁機坐實了失憶。
不過失憶這種事情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她為了讓對方相信,少不得要演幾場戲。
讓她錯愕的是,她連戲都不用演,這個謝逸棠就相信她的話了!這個傢伙,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謝逸棠將她抱回兩人的房間,安撫地說道,「先睡一會兒,我去訂外賣,今晚就別下廚了。」
出了房門,謝逸棠臉上的溫和笑容瞬間消失,眼底閃爍著几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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