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節 大難前
「還是小心點為好。」
等了好幾天,殺手沒來,反常的酷熱天氣倒不邀而至,烤得所有人都一臉怒火。什麼人間四月天,風和日麗,草長鶯飛,統統是酸文人的鬼話,風生燥熱得要把電扇拆下來,裝在身上涼快。
策劃中心繼續「水土流失」,請客喝酒、徹夜長談、強調感情、重重許諾,也不頂用了,還是不少人走了。
石頭進來說:「小林心如去大德了,連招呼也不打一個。」之前信誓旦旦,不斷效忠,一看風聲不對,比誰溜得快,咳咳,人哪。風生說:「算了,隨他們去吧。」
石頭說:「不能這樣耗下去了,他們吃得飽飽的,留下一個空殼讓我們扛。」
風生自信自己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可為什麼在這事上表現得如此娘們,連石頭都深度不滿了。
「是什麼讓你如此留戀?」風生問自己,找不到答案。
石頭說:「事已至此,走為上策,該有個了斷了。」
風生含糊不清:「沒那麼糟吧...再等等,沒準.....」
石頭問:「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力挽狂瀾?」
風生說:「沒有,一點辦法也沒有。」
「咳,你.....」
石頭失望的時候,虹影來電話,說大師出事了,在醫院。
風生大驚,問大師出什麼事了。虹影說:「這些天老覺得對不住你,一直喝酒,出去飆車,撞到渣土車下面了。」
風生忙趕到醫院,抓住住院部一個護士問:「大師怎麼樣了?」「這裡沒有大師,只有醫師。」護士說。
風生說:「,哦,他叫馮家康,瘦高瘦高那個。」
「是他呀,撞得沒人樣了,手裡還捏著酒瓶,我們掰了半天下不來,麻醉師只好用鋸子鋸,絕了,天底下還有這號要酒不要命的人,笑死我們了。」
風生吼:「他怎麼樣了!」
「嘈什麼,命算保住了,兩條腿和一隻手沒了,下半輩子只能躺床上,呶,在那房間,自己看去,什麼人,真是!」
風生恨不得把這個以取笑病人為樂的老護士塞進旁邊的痰盆里,被石頭拉住。
重症監護室,大師像木乃伊一樣躺著,風生握住那隻破得皮無完膚的雞爪手,無言以對,只有緊緊握著,好像一鬆手,面前這個殘損不全的男人就會撒手而去。
那隻瘦手也緊緊抓著風生,抓得風生生疼生疼。風生知道大師想說什麼,掙扎半天,只看見他眼裡滑下兩行淚。
一隻小手擦乾大師的淚水。風生這才注意到,一旁坐著一名穿著樸素的年輕女子,覺得面熟。
風生以為是大師家裡的什麼親戚,便問了聲好。女子說:「我見過你。」
風生愣了。
「我們外面說話吧。」她說,「我是曉帆,你不記得啦?」
天,就是那天晚上想送她回家她不讓的那個三陪小姐,她怎麼會在這?詭異的生活啊,風生縱有再高明的想象力,一時也無法在曉帆和大師之間理出一個頭緒。
曉帆浮出和她年紀很和諧的紅暈:「他後來不斷找我,對我蠻好的,就在一起了......他人不壞,就是嘴太臭,現在出事了,我想我不能不管。」
風生說:「對,不能不管,費用什麼的,儘管和我說,不要客氣。」
曉帆說:「虹總已經預交一年了,你們碰到她,代我再謝謝她。」
風生說:「我們以後會常來看大師的。」
「那我進去了,」曉帆笑,風生覺得這個曾經的風塵女人好美。
風生感嘆:「大師再怎麼地,還有一個女人陪著他,那像我們,孤魂野鬼。」
「你還好啦,雖然吵吵鬧鬧,也還有一個她。」
「誰呀?」
「別裝糊了。再怎麼的,人家還惦記著你,我就可憐了,哪天死了,連為我掉兩滴貓尿的女人都沒有,白活了。」
「啊哈,我知道了,石頭思春了。」兩人打鬧,這個酷熱晚春里難得的歡樂。
石頭一直催風生拿主意,說拋硬幣,面朝上就是離開。一拋落地,硬幣分成兩半,既不朝上,也不朝下。石頭罵開了:「天殺的,造假幣造到這份,還要不要點職業道德!」
石頭顯得前所未有的沮喪,風生安慰他:「天無絕無人之路,或許過了明天就沒事了。」
石頭說:「沒路了,就在今天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