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mgod，暗衛暴露了
繁密的山林中跑馬，本來是不可能的事兒，但一男一女的坐騎在遠離了主隊人群的視線后，就從飛馬風轉的四蹄下生出一片藍色火焰，所過之處，形成阻礙的藤枝樹榦都如同虛空一樣被輕鬆穿透。
素有穿空之名的幻雲馬，毛色形態與普通馬並沒什麼區別，如果沒有專門識別魔獸的魔法道具，幻雲馬不踩青焰之前，沒人能看出它的特別。
馬上紫巾遮面的女子神色略有些焦急，「洛飛，小姐她往魔魂出現的方向去了。」俯身貼馬的姿態，在樹林中穿梭如幻影。
波妮卡的魔武劍已經修得很有水平了，雖然她是徒步，但以幻雲馬無視一切障礙的直線速度，也沒那麼快能追上。
年輕的男子寬額英眉，冷汗滲出額頭，卻冷靜地做出判斷：「魔魂大概是三個，雖然還不清楚是那種魔化的形態，但你我二人也應該能應付，以小姐的身手，雖然沒有對付魔魂的經驗，但不會這麼快就吃虧，只要我們趕得及時，就不會出問題。」
女子焦躁中深吸口氣平復情緒，她有些後悔，當初就應該忽視什麼暗衛條例直接回去向奧藍大人稟報波妮卡的去向，讓家族長輩把這個不靠譜的小姐抓回去好好教訓，那就不會有現在的倉惶了。
「不好！」男子驚叫一聲，只見前方倏然而起爆出一團清亮的藍光，其中渾噩而令人恐懼的魔力氣息讓兩人坐下的幻雲馬都亂步嘶鳴起來。
「小姐！」兩人驚慌起來，馬韁生生撕傷了幻雲馬的馬嘴，逼它急速追了上去。
在騎手拚命的催促下，馬蹄飛簇，著地聲密集到了極點，不一會兒，兩人兩騎就衝進剛剛魔力爆發的地方。
一片腰折枝散、零落殘亂的樹林豁然跳入兩人視野，東邊陽光下，古木底部臂粗的盤根翻倒於地面之上，一身土褐短衣卻颯爽幹練的風靈回頭輕咦一聲，隨即對腳邊灰頭土臉、落了一身泥土殘葉的波妮卡問：「這是你家的暗衛吧？」
「什麼？」波妮卡在古木粗壯根蔓的遮擋下看不到人，一躍站到風靈身邊，才打量著這一男一女，悻悻說：「沒成年之前，是不能看到暗衛面孔的，這兩人就算是暗衛，我也不可能認識啊。不過他們騎著的幻雲馬，到是我們奧蘭家暗衛統一配屬的坐騎，只要去看看馬齒上有沒有我們家族的徽章就知道了。」
這一番很不負責任的評判，讓一男一女頓時苦了嘴臉。
知道沒成年之前不能看暗衛面孔的規定，你跳上來看我們幹嘛啊！我們回去以後怎麼想暗衛總長大人交代啊！奧蘭大人會輕饒了我們嗎？大小姐啊，體諒體諒我們這些整天費勁心思跟你屁股後面兒，還得想著法不讓你認出來的人的幸苦吧！
如果是波妮卡危難，他們迫不得已出手相救那還有情可原，但眼前這個情況，怎麼看都是足可讓他們被凈身出戶的局面……
風靈打量著一男一女的樣貌，覺得不對勁，飛身一晃落在兩個暗衛馬前，兩手伸出就不客氣地掰開馬嘴，見牙齒上淡金色的魔法烙印果然是奧蘭家的紫荊花標誌，她鬆手看向馬上兩人，問：「奧蘭家的暗衛，可有精通變物魔法的？」
兩人心中沮喪，女子更是苦笑說：「奧蘭家的暗衛只有任務派到一起時才會知道彼此，我所認識的暗衛加上洛飛只有四人，你想找人，得去問奧蘭家的暗衛總長。」
風靈低頭沉思，這麼說，布洛諾斯港遇到的那個夜潛高手不是波妮卡的暗衛？那他到底是什麼人？
「風靈，他們是……」穆克爾帶著三匹已經順從了他的魔化山狼走來，正想問馬上的一男一女是什麼來歷，早引來這兩人的驚呼：「獵魔人！」
兩人不約而同從穆克爾身上的聖石短劍推斷出了他的身份，那種九寸長用紅水晶做劍鞘的聖石短劍，只有獵魔人會佩戴。
平時穆克爾都把劍插在長靴里，以避人耳目，這時為了防止魔魂暴走傷人而備在腰間，被兩人輕易認出，瞭然了他的身份。
馴服山狼，只要有超過山狼的實力和恰當的方法就行，但要馴服魔化的山狼，就要收服附著狼身的夜魔族的魂魄，能做到這種事的，只有人類共識中品性極其惡劣的獵魔人。
剛才那一瞬而起的渾雜而可怖的魔力來源，終於能鎖定到這個獵魔人的身上了。
穆克爾很不會配合那種恐怖凶暴的印象，一咧嘴笑得蜜罐兒似的，對自己問話被打斷的事一點兒都不在意，反而對兩名暗衛謙謙有禮說：「抱歉，要同時收服三個魔魂有些麻煩，那邊的幻雲馬我就沒法顧及了。還好，看起來你們的馬經過很好的訓練，沒被直接嚇跑了。」
三匹魔化山狼跟在穆克爾身邊從灌木中走出，泛著灰藍色光芒的皮毛在陽光下虛若水霧，三寸長的劍齒帶著捕食者的??漬，由上顎而出，向下垂探，嘴角溫順地貼緊，淡藍色的瞳孔中沒有絲毫魔魂的暴虐及野獸的兇狠——穆克爾的馴化，十分完美。
洛飛沒有回話，對穆克爾極為警惕。
正如穆克爾所說，如果沒受過奧蘭家的應戰訓練，換做普通的幻雲馬，在感覺到獵魔人宣洩的魔力時早撒蹄子四處奔逃了，再堅固的馬韁也拉不回來——獵魔人從來都不是可以掉以輕心的存在。
哦，說起來，三人捕狼的過程……總之是相當的簡單，一人堵一頭，把三匹魔化的狼都逼到十米見方的一個小圈兒里時，由穆克爾上去一個馴化大招就了事，耗費的實際狩獵時間滿打滿算不超過三分鐘，這直接導致白急了一場的兩名暗衛衝上來時，看到的就是他們收工的場面。
「你們叫什麼名字？」波妮卡拍打著身上的落土走過來問。
洛飛無奈下馬行禮，單膝跪地，右手按膝，左手點地，聲音幹練冷清：「我叫洛飛，她叫落影，這次波洛爾山我二人會一直陪同小姐，等護送您回到默多學院后，奧蘭大人會給您指派新的暗衛，我們應該不會有再次見面的機會了。」
說到這裡，洛飛有些失落，這樣回去，暗衛總長肯定會把他們踢到軍營里去當哨探，明明再過兩年波妮卡十八歲時，自己和落影就有機會轉正為她的侍衛總長了。
波妮卡笑眯眯看著洛飛悵然若失的臉，以及緊隨洛飛跪地行禮的落影，說道：「我問的不是你們在暗衛里的代號，是問你們的真實的名字，這次回去，你們肯定會被齊納大叔扔到軍營去，我知道你們的名字，日後也好找你們去，從我八歲到現在，你們暗中隨護我整整七年，我也不能讓你們白幸苦啊。」
洛飛和落影頓時愣了，有點兒回不過這彎兒來，這位大小姐的意思是，日後還會找他們照顧照顧這些年的情面？這小孩子氣的善意忽然讓洛飛覺得自己剛剛糾結的事情有些可笑了，他深深鞠一躬，「小姐，我暗衛的職責還沒有解除前，不能告訴您我的真實姓名。」
落影也是抱以歉意，連遮面的紫巾都不曾摘下。
波妮卡一撇嘴，「什麼嘛，等你們回去找那個討厭的齊納大叔解除職責后，還哪兒有機會再跑來找我告訴我真名？現在就說啦。」
洛飛很嚴肅地抬頭看向波妮卡，成熟剛強的臉龐嚴正而待，帶著幾分強硬質責了波妮卡的小孩兒脾氣：「小姐，奧蘭是武將世家，以軍伍之法治家，軍則軍規，令行禁止，不該有半點兒馬虎。而且，齊納總長是位盡職盡責的長者，即便是小姐您，也不該用調侃的語氣談論他。」
波妮卡被洛飛的死板勁兒給惹煩了，氣惱的神色不加掩飾，直接吹圓了她氣鼓鼓的臉。
落影看著波妮卡這神色也是一時好笑，沖淡了剛剛的沮喪，隨即，很地恭敬說道：「小姐，之後的路，請允許我們和您同行。」
波妮卡撇過頭不理他們，卻和風靈去討眼色。
風靈為難地看了看大隊人馬遠去的方向，漫不經心地說：「我們和深藍傭兵團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落影有些奇怪，認真糾正道：「並不算很遠，最多兩三個小時就能找回去了。」
風靈看著一身月長石輕甲的落影，笑著搖搖頭，手裡比劃一下解釋：「他們想加快行程，用了行軍魔具千軍歌魔法書，一百多人的隊伍憑藉這種魔具可以日行千里，我們就算拚死累活，不歇不宿，要追上他們也得三天時間。」
如果只是風靈、穆克爾和波妮卡，也不會這麼費勁，但有洛飛落影拖慢速度，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這種話，風靈當然不會說出來，如果這兩人是死忠的類型，怕他們會自行離開甚至當場自裁也不會樂意做個拖後腿的。
「千軍歌魔法書？」波妮卡搜尋著腦中關於這種魔法道具的記憶，試圖理解現在的狀況。
所有人都聽過這個行軍魔具，而奧蘭家暗衛更是熟悉得很。
讓洛飛和落影吃驚的是，這樣遙遠的距離，他們根本捕捉不到大隊的痕迹，只能憑藉來路和雙方的正常行進速度，估算出自己和對方的距離，但風靈怎麼就這麼確信那邊的一舉一動？難道她能從這麼遠的地方察知到魔法波動嗎？
波妮卡看著洛飛、落影吃驚的表情，特得意地扯過風靈介紹：「這是我在默多學院的同學兼室友，名叫風靈，是我們這一年級里我唯一打不過的人，以後有困難找她哦。」
風靈給波妮卡一個狼眼瞪過去，「他們的主子是你，不是我！為什麼有困難不找你，卻來找我！」
……
一行三人，轉眼就成了一行一百多人，再轉眼，又成了一行五人。
兩匹載重的馬在風靈突發奇想要去抓魔化山狼的時候，被遺落在大隊人馬中，隨著那本千軍歌魔法書，飛也似地不見了蹤跡。
同樣不幸的是，為了儘快追上波妮卡，洛飛和落影把探險隊分配的粗糧帶也扔到了隨大隊人馬遠去的四*車上。
風靈、波妮卡、穆克爾的輕便小包里，是三天份的緊急口糧，大蛇皮水袋，便攜魔法道具箱，醫藥箱，防風雨衣，洛飛、落影隨身的補給也差不多，糧食是七天份的，稍多一些，此外各自攜帶的武器和魔法道具因為個人風格不同而有所差異。
確認完現有補給后，風靈開始沉默，好一會兒才無奈嘆息一聲說：「放了那三匹魔化山狼吧，我們得商議一下以後的行程。」
「哈？」波妮卡當即蹦了起來，「放、了、它們？風靈你個死女人！你到底為了哪根蔥跑出來巴巴捉這三個傢伙兒的？嗯？現在弄的吃沒吃，穿沒穿，你忽然說出這話來什麼意思！
風靈無奈攤手說：「一百多人同行，雖然人多看起來安全，但氣味太明顯了，容易招來更強大的捕獵者，所以，我想搶先抓三個魔狼隨行，這樣可以混亂氣息，遇到強大的魔魂時，他們首先會對付的，是三匹有搶地盤兒嫌疑的魔化山狼，而不會是大隊的人類，這樣就有機會做充足的準備。可，我們現在被大隊甩了。」
暗衛洛飛聽了心中疑惑，問道：「既然魔化山狼已經馴化，跟著我們也可以幫忙抵禦魔魂，為什麼要放掉？」
風靈搖搖頭，很實在地說：「我們人數少，小心掩飾氣息行進很容易，帶著這三個山狼反而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引起強大魔魂的注意，也就是說，離了大隊，它對我們有害無利。穆克爾控制三匹魔化山狼也會耗費多餘的精力，這不值得。」
穆克爾奇怪地看了看風靈，倒沒覺得風靈判斷不妥，但也詫異於她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魔化山狼，卻要放了它們。
波妮卡早就暴跳起來：「你這不是坑人嗎！一根毛的好處沒有，你帶大傢伙兒出來溜著玩兒？你、你你……」
波妮卡開始還氣哼哼指著風靈發脾氣，可你了幾聲之後，忽然覺得不對啊，隨即啪地一拍巴掌，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哈哈，風靈，你也有這種時候啊？你也有被我訓斥，卻只能灰頭土臉，半點兒脾氣都沒有的時候啊！哈哈哈，可算報了一箭之仇了啊，不對不對，是報了無數箭之仇啊，哈哈哈……」
「小姐……」落影試圖阻止波妮卡這種自曝辦了無數傻事兒，並被風靈一次次訓斥得灰頭土臉的行徑，可看波妮卡的歡樂勁兒，終於還是把這種潑冷水的話吞回肚子里去了。
洛飛暗中搖頭，這樣咋咋呼呼、一點兒都不穩重的大小姐，以後怎麼領軍啊？
「咳咳，」幾聲重咳引起眾人注意后，洛飛開始把話題扯回正事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