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暗中較量
二十多匹黑馬走在前頭,以顯眼的紅棗馬打頭陣,鐵蹄步伐緩慢,如同走馬遊玩般隨性自在,沿道百姓夾道觀望,卻不見軍營士兵巡邏時的嬉笑玩鬧,一個個的忌憚表情,似是看待進入雞窩的異類。
軍隊在軍營門口停下,未有一人下馬,全都高高在上的揚著脖子,等待軍營里的大佬們出來迎接。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馬兒都有些站不住的前後走動了,才見幾個士兵架著一個穿白袍,還連聲咳嗽的女人姍姍來遲。
「啊——是柳元帥!」
「柳元帥病得好嚴重啊……」
「可惡,元帥身體沒好還出來受風,這些人是什麼人,好大的排場!」
「元帥好可憐!」
群眾聲一聲接一聲,一聲賽過一聲,把五皇女一行人氣得頂茶壺蓋兒,面上仍舊裝作我什麼都不知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若能將那手上的青筋給忽略掉。
面色蒼白多走幾步就呼吸不暢,頻頻抽氣的女人,走下三米長階,制止了手下攙扶的動作,膝蓋一軟磕到地上,帶得地面都是一顫,整個人險些匍匐倒地。
「咳——曹營柳寧拜見五殿下!」
人群之中的車稚擰起眉頭,腿上的傷剛好,這一磕下去,怕是得見血了。
即便五皇女有幾分壓抑的怒氣,可柳寧如此殘傷的身體,行此大禮叫人有火發不得,表面還是客客氣氣的掩飾了過去。「柳元帥為國效力,有傷勢在身不必行此大禮。」
暗笑幾聲,這人還真夠虛偽,等在軍營門口半天不下馬,不就等候她的見禮么,怎的,還嫌棄上了?
五皇女話雖親熱。馬上的人依舊沒有動作,溫和著一張臉道:「前些日子,本殿下皇姐派人過來傳旨,不知怎的竟死在了路上。元帥可知是何原因?」笑眼中夾著陰戾狠辣之光,笑裡藏刀怕不過如此。
柳寧先是怔愣了片刻,既而一臉驚訝:「內侍大人死了?這是何時的事?」
收起笑容,五皇女往她臉上多看了幾眼,繼而一擺手從馬背上躍下。「既然大元帥不知,就當本殿下未曾說過!」
頓了一下,柳寧順驢下坡。「舟車勞頓,殿下先往客棧歇息還是別院擺膳?」
「不用了,本殿下隨處走走!柳元帥不用陪同。」說著朝她手下的士兵揮揮衣袖,領著人直接進入軍營。
「馬將軍在何處?」柳寧眉頭皺了皺。五殿下的行動只怕是沖著三皇女來的,但馬芳也存在一定的危險性。
「稟元帥,馬將軍一早去城外押運糧草了!」
「糧草就不夠了?」
柳寧雖然不解,可她人出去了還好,暫時的軍營里是安全的。五皇女此次來勢洶洶,就那五六萬精兵,也夠軍營里的士兵們頭疼一陣子的。皺著眉眼神一掃,對上一雙冷幽的眸子,心下一跳,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
蘇若,這個女人怎麼會和五皇女在一起。看身後士兵及排位走序,再加上獨屬於皇家禁軍的紅巾,她竟是禁衛軍上將的職位。
略帶深意的一笑,蘇若帶著人先柳寧一步追著五皇女去了。
「皰三妹,你早就知道了是吧?」無喜無怒的喝著葯,柳寧突然對身邊發怔的皰護將發問。
好似受到驚嚇的哆嗦了一下。皰護將對上柳寧的眼睛頃刻如斗敗的公雞,無力的低垂腦袋。
「……我也不知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老大是有苦衷的!」如垂死掙扎的溺水者,放射自欺欺人的迷幻光耀,希冀的看著柳寧。
什麼話都沒有說。柳寧揮揮手讓皰三妹出去,自一開始她就懷疑蘇若的用心,一個常年見不得光的土匪頭子,為何突然棄草從戎,當時的狀況太過混亂,她沒有時間心思去揣測,但當下她卻不得不多一絲提防,雖然她的目光看起來對自己無害,但也絕對不會是好事,寧可懷疑錯,不可不做準備。
「元帥,該換藥了!」車稚將門一合,端著藥膏一步步走近,大手揮動,按在柳寧還未有動作的大腿上。「今日的表演相當精彩,我竟不知元帥還有戲子唱戲的本事,只這腿……」說著,咔嚓骨頭聲響,疼得柳寧痛都來不及喊,人就已經虛軟了下去。
「喂,不過是骨頭移位,你用不著下這般大狠手的!」柳寧幾乎將牙齒都磨掉了一層,她到底是走的什麼運啊,碰上這麼個煞星,完全就是來磨她壽命來的。本來腿沒有大事,卻生生被他掰脫臼了再接上去,夠狠心的有木有?她前世是不是挖了他家祖墳了?柳寧在心裡淚奔。
車稚兩隻手用上暗勁,直接將柳寧的褲子從膝蓋處斷了。嘴裡說出的話相當無情:「你若在我護理期間再生傷,我便叫你傷上十倍!永遠別想踏出這間屋子。」
嘴角動了動,很想將他一巴掌拍進牆縫裡。「你敢不敢說出好聽的來?」
「嗯,到你墳前?」
噗——柳寧氣得無語心肝兒疼,半天沒緩過味兒來。
「脫衣服!」系好膝蓋上的繃帶,冷冰冰的發出一道命令,目光直接毫不掩飾的盯著柳寧。
「喂,能不能先扶我到床上去趴好……」
「不能!」剛剛不是很神氣么,有本事自己上去。
鼓了一嘴氣,柳寧無語望天,這個男人又抽風了,咋辦,要自己飛到床上去?好有難度!
薄唇一張,催促到:「趕緊脫!」
哀怨的翻了翻死魚眼,男人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心急,人家一點兒也不喜歡玩兒脫衣遊戲。
「磨磨蹭蹭做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柳寧覺得自己忸怩了半天,真她奶奶的矯情,人家這麼爺們,她作為一個女尊漢紙用得著替人家擔心么,不就是脫脫衣服。想著,手下動作不慢,三兩下就把自個人剝了,只剩一個兜、肚掛在身上,英勇就義的看著車稚。「來吧!」
卻看見前一刻還冰山聖潔的男人,下一瞬滿臉漲紅,一件擺件飛過來砸到柳寧頭上,弄得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登徒子!」
藥膏扔在桌上,人已經一陣風飄遠了,柳寧對著關上的房門傻瞪眼。什麼情況啊喂?
「哈哈哈——」
窗子外頭一陣大笑聲,引柳寧發怒,直接抓過剛才砸了自己的擺件扔過去,把窗紙砸出一個洞,沒一會兒扈芷從房樑上翻跳下來。「哎呀呀,偉大的柳大元帥也有被人指著鼻子說登徒子的一天,太有趣了!哈哈哈哈……」想著方才的情景,扈芷再次捧腹大笑,比起柳寧的慘狀她覺得自己在西茗那兒受的氣完全就是小意思。
聲音嘎然而止,只見扈芷頭上蓋了一件大衣,阻了兩人的視線。
「笑多了小心不孕不育!」柳寧眯了眯眼睛跛著腳往床的方向跳去,心裡後悔怎麼沒下點猛葯,讓扈芷在床上多躺幾天。
「咳咳!」扈芷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跟柳寧待在一處沒點定力確實不行,搞不準哪天就被她彪悍的話語給嚇死。
卷了卷被子,真特么的冷啊,就現在的天氣狀況來看,怕還有一場霜凍。「看什麼看,還不過來給我上藥!」
「我有些懷戀柳夫郞在這裡的日子了!」哀嘆一口氣,有程青逸在這種小事怎麼會輪到她頭上,且元帥最近陰晴不定,完全就跟這天氣一樣沒個準頭,哪像程青逸在這裡的時候,整個寒冬也是艷陽高懸哇!
陰測測的看了她幾眼。「你嫌棄本帥給你安排的活兒太少了?」
趕緊麻溜的端著藥膏過去,扈芷笑得艷光四射。「沒有,絕對的沒有,天地可鑒,我對元帥可是一片赤誠之心。」
翻了白眼,死屍狀躺著,感覺背上一陣舒服的清涼,將眼睛閉了起來。過慣了風裡來雨里去的日子,讓她一下子躺了半個月,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叫囂不痛快,恨不得立馬跑起來疏鬆疏鬆筋骨,她就是個過苦日子的命!
「你有去看路夫郞嗎?」綁好布條,扈芷冷不丁的開口詢問。
柳寧側著身子看她,「你突然這麼問是為何?」
「我方才進門瞧見五殿下到路夫郞房中去了,腳步匆匆的好似在追趕什麼人。離得有些遠,她們人數太多,我沒敢追過去看。」
雙手撐起身子,柳寧寒著張臉看她。「怎麼這會兒才想起說?」爬起來坐著,沒一會兒又躺了下去。
扈芷看她這番動作不明白了。「你不去看看?」
「不去!」
「那可是你大哥呢,你就不擔心?」
柳寧眼神一暗,聲音有些悲涼就好像突然經歷滄海桑田,整個人滿載風霜,「正因為是我大哥,才不能去!」而且,她已經準備好將自己摘出來,就不會再隨意去冒險。大哥有路瑛的盾牌在,明處沒人會動他一個男子,但她走進去意義就不一樣了,勢過大必然帶來殺機,又加之大哥身孕在身,稍稍有個差池,有滅族的危險。
扈芷腦袋裡轉了幾個彎兒,將疑惑的眼神對準她。「三皇女若是被抓,我們這半年的戰爭還有意義嗎?」
「意義?」柳寧揚眉冷笑。「你覺得戰爭是為了什麼?僅僅皇權的繼承者?」
ps:
前面有兩張五皇女打成四皇女了,嗚嗚,回頭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