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為誰奔忙
第一百四十二章為誰奔忙
霜染唯恐說出實情以致於璧頌雅去尋玄霄,心中不願二人交惡,只一徑搖頭,「師兄別生氣,沒有人欺負我……」
璧頌雅對她何等了解,自是明白其中必有隱情,他並不說破,只看向一旁的男女,淺笑道:「多謝二位照看染兒,璧頌雅感激不盡,他日但有所求,璧頌雅定當竭力而為。」
肖良眉頭皺了皺,垂眸斂目,「無須如此,染姐姐平日亦對我多有照拂,這只是我分內之事罷了。」
「只是舉手之勞,無足掛齒。」如墨緩緩搖頭,繼而不疾不徐的叮囑道:「只是這位夫人孕期害喜十分嚴重,且她懷中胎兒天賦異稟,極大耗費了她的精力……」
「你說什麼?」璧頌雅霍然打斷他的話,臉上已不見半點笑意,眉頭緊蹙,目光泠泠,「染兒懷孕了?」
「正是如此,這位夫人已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如墨恍若不覺,只頷首應答。
自跟著肖良一路走來,他雖早已看出這其中必有一番曲折,然這些人皆與他毫無干係,冒險潛入瓊華派搭救那女子也僅是為了肖良的請求罷了,旁人之事,還是莫要多加理會的好。
只是……肖良與那女子是何關係?觀之言語分明是初初相識,卻為何那般著緊在意?
在他思慮之時,璧頌雅已轉向霜染,探到她確屬滑脈之後,面色一冷,春水瀲灧般的雙眸染上寒意,強壓下心頭的氣怒,沉聲道:「染兒,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你如何會懷孕?難道又是玄霄……」
「不是玄霄師弟……這個……我也不知道。」感覺到璧頌雅的怒意,霜染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右手不自覺的放上去輕輕摩挲,語聲低不可聞,「師兄……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忽然就懷孕了,我明明沒有……」
莫非是有人迷惑玷污了染兒?!才令她在毫不自知之下懷上身孕?
璧頌雅緊緊握拳,冰冷的雙眸中沉澱的是迅速凝結的洶湧風暴,一貫溫和的面容彷彿罩上了一層寒冰,周身縈繞著懾人心魄的冷酷殺意。
看著璧頌雅彷彿要毀天滅地的氣勢,肖良縮了縮脖子,噤若寒蟬,兩手不停的揪著胸前的髮辮。
察覺到她的動作,一旁的如墨忙出聲道:「此刻天色已晚,此處亦非可久留之地。這位夫人身懷有孕又身體虛弱,夜間更深露重,若是受涼怕是不好。」
璧頌雅本人亦精通醫理,自是察覺此次身孕對霜染的極大負擔,只從隨身攜帶的乾坤袋中取了一件狐裘,將人包緊后尋了一個方向,向二人打過招呼后便迅速飛身而去。
肖良腳下追了兩步,復又停下來,只遠遠的遙望二人離去的方向。
如墨見她神思不屬,眉頭皺了皺,隨即化成一隻通體墨黑的碧瞳小貓,敏捷地躍入她懷中。
「如墨,今天謝謝你。」肖良回過神來,輕輕撫了撫貓兒柔順的背毛,一邊往瓊華派的方向而去,「希望一切能順利。」
一切結束后,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璧頌雅帶著霜染尋了離播仙鎮不遠的一個去處,將出行必帶的玲瓏閣放大后便成了一所不小的精緻宅院,二人便在此安置下來。
霜染腹中胎兒不斷汲取她的靈力,於她的身體而言是極大損耗。
璧頌雅本不想留下她腹中不知其來歷的胎兒,然而在她的堅持下,也只能無奈的著手煉製各種丹藥,極力調養她的身體。
如此過了數日,她的面色終於恢復往日的紅潤,暈眩欲嘔之感也漸漸少了。
期間,璧頌雅無數次讓她複述離開縹緲峰后的發生的種種,以期能找到有關她懷孕的蛛絲馬跡,不想,他反覆思量數十遍,終究是無跡可尋,只能暗恨在心。
這日,霜染在睡夢中被一陣震耳的轟鳴聲吵醒,正欲出門看個究竟,雙腳剛著地,眼前便一陣天搖地晃,晃得她險些摔倒在地。
璧頌雅疾步進了屋,一把將她按到床上,取過錦被嚴嚴實實的包好了,「好好待著,不要亂跑,外邊的動靜這般大,玲瓏閣雖有陣法防禦卻也有些不穩當,你且安靜的躺著吧。」
霜染忙坐起來,抓著他的手不讓他走,一疊聲的道:「師兄,外面發生什麼事了?莫非是地龍翻身?不對,瓊華地界一貫不會發生此事……」
見她滿含憂慮的模樣,璧頌雅忙拍拍她的手安慰,「無事,只是瓊華派所處山頭脫離地面而已。」
「瓊華派脫離地面?」霜染面色一變,「玄霄師弟要在今日令瓊華飛升?!」
「舉派飛升,談何容易?一介凡人妄圖將凡間山川移入仙界、篡改天地仙人之格局,簡直異想天開。崑崙八派之首,想必便要就此沒落了。」璧頌雅淡淡一笑,對玄霄意圖使雙劍令瓊華舉派飛升之舉極為鄙薄。
凡人修仙不易,草木化靈修仙更是難上加難。他璧頌雅本是一支青竹,于山林中生長了五百年方開了靈智,每日戰戰兢兢唯恐被人伐去,此後又修行了一千年方可化為人形,這還是他得遇良師的結果,更有許多草木同族修行萬年仍不能化形。
又一千五百多年,他方才從一隻小小竹妖成為令仙界亦忌憚不已的青玉竹仙,其中艱難自不必說。而人類修士得天之獨厚,卻大多是貪心不足,急功好利,且總有那等齷齪之人,時時覬覦他們同族妖修的內丹靈體,著實令人厭惡。
「不行,師兄,我要出去看看!」霜染不知他心中所想,聞言心中更是放不下,忙掀被下床,急急出了門。
璧頌雅坳不過她,只得無奈的跟在一旁護著。
踏出玲瓏閣,眼前便是一陣沙塵蒙眼,遠方的播仙鎮已是一片蕭條破敗,號哭哀慟之色隱隱可聞。
原本鬱鬱蔥蔥的綠洲早已被黃沙掩埋,河水亦已斷流枯竭,遠遠望去一座山頭拔地而起,藍白二色的光芒尤其顯眼。不時有滾滾山石墜落而下,天際一片黑壓壓翻滾的陰雲。
見霜染面色蒼白,璧頌雅忙攬住她,溫聲勸道:「染兒,瓊華以一己私慾造成凡間這一番動蕩,屆時仙界必會幹涉其中,我們身份不比尋常,你如今又身懷有孕,未免節外生枝,我們還是先離開瓊華地界吧。」
「可是……」
「染姐姐,你在這裡呀!」正當霜染猶豫不決間,一抹俏麗的紅影自遠處飛身而來,歡喜的看著霜染,「我找了你好久了。」
如墨緊緊跟在她身旁,為她遮擋厚重的風沙,不時揮擋飛射而來的亂石。
霜染目光半刻不離天邊的瓊華山頭,心不在焉道:「你找我有何事?」
「啊,是這樣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染姐姐你也看到瓊華山門已經升起了。」肖良伸手一指,秀美緊皺,不待霜染反應便一連聲道:「莫問他爹一心要用雙劍令瓊華飛升,可是雙劍之一的望舒劍一直在透支菱紗的生命,菱紗是莫問的朋友,所以莫問和他的朋友們就去阻止他爹了,可他爹不聽他們的,現在恐怕要打起來了……」
肖良一番語無倫次的敘述,霜染竟也聽了個大概,一時雙唇泛白,呼吸不穩,「父子相殘,何至於此?」
頂著璧頌雅寒冰一般的目光,肖良僵硬的伸手想拍撫霜染的背,隨即又迅速縮了回來,乾巴巴的繼續道:「染姐姐,莫問他爹那麼厲害,莫問和他的朋友們恐怕不是對手啊,萬一莫問受傷怎麼辦?」
她的最後一句話宛若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霜染一直記得小湯圓曾被玄霄打傷致使體內的陽炎爆發之事,如今的玄霄師弟喜怒不定,心性難測,焉知那次的事不會再次發生?
且他如今破冰而出,又手握羲和劍,就是十個小湯圓也不是他的對手,萬一他氣急之下對小湯圓出手,那她豈不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霜染面色蒼白,不敢再細想下去,忙轉向璧頌雅,「師兄,我要去看看。」
聽出她話語中的堅決,璧頌雅縱然不贊同,亦只能無奈的頷首答應了,「罷了,我隨你一起去吧。」
「那我們快些走吧。」肖良喜不自禁,迎著璧頌雅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時吐吐舌頭,收斂了面上的喜意,揀了根樹枝掃開腳下的碎石,替身後的人開路。
璧頌雅攬著霜染跟在後面,眼光一掃,不由為她的體貼細心側目。他身負通天之能,自是不懼於小小碎石絆了腳,只染兒身懷有孕,行走間自是得小心謹慎。
他隨意一掃,目光卻不由定住了,溫潤的雙眸微微眯起,細細打量起少女的面容。
初次見面之時,他的心神皆在染兒身上,雖打了個照面,卻是不曾仔細看過這小姑娘。
而此刻細看之下,卻越發覺得這少女的五官極為熟悉,特別是那小巧的鼻子和不時抿起的唇瓣……
璧頌雅正兀自思考間,視線中少女的面容猝不及防被一片玄色的衣料擋住,他抬眼一看,正對上如墨絲毫不見一絲溫度的雙眼。
心中是自己方才緊盯著人的舉動引起了他誤會,璧頌雅卻也不解釋,只帶著霜染繞過他,一邊淡笑著看向肖良,「肖姑娘的面貌似是有些熟悉,我們可是在何處見過?」
「啊?」肖良一愣,險些被腳下的石頭絆倒,忙一把將那塊擋路的石頭踢開,一邊埋頭開路,一邊否認:「沒有啊,像璧仙人你這樣容姿出眾、風華無雙的人物,我若是見過怎麼可能忘記呢?」
「是嗎?」璧頌雅淡淡一笑,不再多言,鼻間卻是清楚的嗅到了前方少女身上隨風傳來的一陣熟悉蓮香。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有木有注意,肖良一直在很小心的不碰到小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