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歷史的慣性

第17章 歷史的慣性

蔡河河畔,有著一片豐盛的草地,此時趙福金拉著線不斷奔跑著,春風中,依舊能聽到那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凌哥兒,看,小妹的風箏飛得好高!」

趙福金真的很高興,也只有和趙有恭這個無賴一起的時候,她才能無所顧忌的玩耍。不知道是風太大了,還是趙福金的笑聲已經讓老天嫉妒了,莫名的那條細繩應聲而斷,可憐的風箏在空中越飛越遠。看著那漸漸變為黑點的風箏,趙福金小臉綳著,一副怒容,不過趙有恭卻開心的笑了。

「哈哈,四姐兒,這下沒得玩了,趕緊回去吧?」

「呀,凌哥兒好生氣人!」趙福金蹲在地上抓起了一塊草屑,看也不看就朝趙有恭方向丟去,這一下雖然砸中了趙有恭的腦門,趙福金卻依舊沒有消氣,跑過來推著趙有恭的肩頭,她撅著嘴哼道,「快追啦!」

「追?四姐兒,你讓為兄去追風箏?」

「對,難道不追風箏,還讓你追人不成,快點啦,找不到風箏,誰也不準回去!」

趙福金一聲令下,趙小郡王連帶著幾個狗腿子全都變成了苦瓜臉,明知道這是件勞苦的差事,可眾人不得不領命而去。好在趙有恭耀武揚威慣了,追自然是追的,不過可以讓狗腿子們去嘛。

小三小城等人吭哧吭哧的一會兒就越過了蔡河,趙有恭卻陪著趙福金在後邊慢慢溜達著。其實趙有恭感覺得到,趙福金是不願意回宮,追風箏只不過是想耗費點時間罷了。

「凌哥兒,小妹不想回宮,你能幫我找個地方么?」

趙有恭想都沒想,張口道,「擷芳樓!」

「你,凌哥兒,你真是氣死小妹了!」趙福金真的生氣了,那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睜著,可愛的睫毛撲閃撲閃的,「你除了擷芳樓和得月樓,就不知道別的地方了么?」

「知道,楚王府!」

趙福金頓時沒脾氣了,看來凌哥兒是真的有點蠢,去楚王府那不等於自投羅網么?

看趙福金有些落寞的獨自向前走,趙有恭心中也著實有些不忍,追上去,低聲問道,「四姐兒,你為何不願意回宮?可跟為兄說說么?說不定為兄能幫幫你的。」

「凌哥兒,你幫不上忙的!」

「四姐兒不說,又怎知為兄幫不上忙?」

聽趙有恭如此說,不管結果如何,趙福金總有些高興地,雖然凌哥兒痴痴傻傻,浪蕩無知,可對她趙福金真的很好了。在那個皇宮裡,爹爹和兄弟姐妹們,又有誰真正為她趙福金考慮過?

找了處乾淨的地方,趙福金蜷著腿坐了下來,她拖著下巴悠悠的望著遠處的風景,「凌哥兒,你不知道的,過了今年,我就要被賜婚了!」

「嫁給誰?」

「蔡相家的五公子蔡?!」

「他?怎麼可以?那傢伙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一點都不比為兄差,絕對不可以的!」趙有恭瞪著眼,義正言辭的說著。

事實上,趙有恭心中的震撼更是巨大的,這個北宋末年早已經面目全非,跟他認識的那個宋末有著太多的出入。原以為趙福金可以不必嫁給蔡?的,沒想到這個不一樣的宋末,還是沒能避免過去。嫁給蔡?,那命運豈不是還要維持原來的軌跡?

這個時空里,遼國雖然衰弱,可依舊很強,最重要的是在這個時空里,金人發展得更迅猛,也就是說攻破汴梁的事情依舊無法避免,就算金人不來,以大宋的實力也擋不住遼人的鐵蹄。一旦汴梁城破,迎接趙福金的會是何等命運,以她的美貌,無非是淪為那些貴族的玩物罷了。

當然,趙福金不可能知道趙有恭短時間內竟然想了這麼多,她看趙有恭蹲在草地上手舞足蹈的樣子,活像一隻猴子。所以,趙福金笑了,她的笑如百花盛開,壓倒一切,迎著溫暖的春風,她伸出手指,咯咯道,「凌哥兒,哪有你這麼說話的,和你一樣吃喝嫖賭?哈哈,看來你還知道自己的名聲臭啊!」

「四姐兒,你還笑,為兄名聲臭不臭總不會害你,可那蔡五郎如此作為,那必定對你沒好處的!」趙有恭說得很認真,此時此刻,連趙福金都有些恍然了,何時見凌哥兒如此認真過。

凌哥兒確實名聲臭,可對她趙福金終究是好的,如果不是對她好,凌哥兒何須如此說?

事實上趙福金真的很清純,也許在她的眼裡世間就只有好人和壞人兩種人了。趙有恭又真的如她所想么?當然不是,如此這般做為,一切都是為了獲得趙福金的好感,以待來日好利用趙福金達到一些目的。趙有恭算得很深沉,他在利用趙福金,也許這樣做對單純的趙福金很不公平,可世間又有真正的公平么,至少他趙有恭無論如何不會刻意的去害趙福金。

「嘻嘻,凌哥兒莫惱,小妹不笑便是。你說的誰都曉得,可爹爹的意思誰能違抗?哎,小妹知道你是為我好,可這件事,你真幫不上什麼忙的。」

「四姐兒何必如此氣餒,等過了花魁大賽,看為兄如何幫你整治那蔡五郎!」

聞聽趙有恭如此雄赳赳氣昂昂的話,趙福金倒是嚇了一跳,她坐直身子,看著趙有恭急聲道,「凌哥兒,你要作甚,可莫要闖禍,蔡府不是你能對付的!」

雖然對政事不感興趣,可趙福金依舊知道一點的,一個沒有叔父的楚王府是沒有支撐的,憑趙有恭這樣一個無權郡王,絕對無法和蔡府作對的。

「想哪去了?為兄又豈會惹事?」

「哼,你不惹事,那就不是你了!」

「.....呃,四姐兒當真會打擊人,走啦,再不走便要正午了!」

說走便走,趙有恭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搖頭晃腦的朝朱雀門走去,至於那個可憐的風箏,留給狗腿子和那幾個侍衛追就是了。趙福金這時也趕緊起身追了過去,兩人並肩后,她歪著小腦袋笑道,「凌哥兒這是要去哪?」

拍拍胸口的紙張,趙有恭毫無顧忌的笑道,「擷芳樓!」

「你,無可救藥!」甩甩手,兩人便分道揚鑣,趙福金去了哪裡,趙有恭是不曉得的,但她一定沒有回宮。

正值午時,趙有恭也餓得慌了,進得擷芳樓,他徑直朝樓上走去,樓里的人大都知道這位小郡王乃是念奴兒奪取花魁的主力幹將,所以也沒人攔著他。推開門,一股香風迎面撲來,趙有恭眯著眼享受一番,才有心思打量一下屋裡的情景。此時小檀抱著一桿紅纓槍站在旁邊,而念奴兒則解著身上的鎖子甲。

看到趙有恭,念奴兒嬌媚的飛了一個責怪的眼神,只可惜這個眼神殺傷力不足,魅力倒是挺足的。

小檀有些不高興的咳嗽了兩聲,小郡王也真是的,哪能不敲門直接走進來,就算最輕浮的人,也知道裝裝樣子的吧?

活了這麼多年,趙有恭早就不知道臉皮是何物了,他訕訕一笑,掏出懷裡的一疊紙討好道,「念奴兒,看,這可是本王剛從太學生手裡弄來的新詞,你來挑挑!」

「郡王勞累了,不過這些詞不看也罷!」念奴兒抿著嘴,手指在額前畫了一個美麗的圓。

趙有恭一臉的不解之色,不待他問出聲,小檀抱著紅纓槍附在耳邊小聲道,「郡王,崔姐兒已經找到合適的詞了!」

「啊?」趙小郡王立馬就暴躁了,他往後跳了一步,挺著胸膛吼道,「為何不早說,為了這些詞,本王可是廢了將近一千五百貫!」

念奴兒心中一陣冷笑,裝,再裝,不過裝得倒是真像。彷彿在配合趙有恭一般,念奴兒小嘴一撅,雙手疊在小腹上,用一種幽怨的語氣哼道,「郡王好生惱人,你又沒與奴家說,奴家又怎知你要去哪太學院買詞?」

小檀也是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明明小郡王剃頭挑子一頭熱,如今花了冤枉錢,到來怪別人了。

看著嬌媚的美人,趙有恭吭吭哧哧的也說不出啥來了,哎,碰上念奴兒這個百變妖姬,當真是沒脾氣。

「哼哼,算本王倒霉,不過那個寫詞的是誰?是賀老頭,還是周老頭?」趙有恭所說的兩個老頭當然是周邦彥和賀鑄了。

念奴兒並未急著回答,她繞過案子,輕飄飄的來到趙有恭面前,她那櫻桃小嘴一張,便是滿口余香,「郡王真想知道?」

「嗯!」

「嘻嘻,那詞是奴家自己寫的哦,厲害么?」

念奴兒笑靨如花,趙有恭心中卻已經跳得厲害,眉頭也不著痕迹的蹙了一下。當然這一切小檀是看不到的,卻逃不過念奴兒那雙眼睛。

「真的?那太好了!」

「郡王好生有趣,當然是假的了,奴家哪有那份本事,那首《定風波》可是別人送的呢!」

念奴兒輕輕轉身,將那柔滑的粉背留給了趙有恭。

此時趙有恭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這些都是有關念奴兒的,這個女人到底是無意間開的玩笑,還是她已經看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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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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