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可憐的潑皮
陽春時節,天氣溫暖,稀拉拉的糞湯味道也是濃的很,兩個潑皮一落進糞坑中,當即就哇哇大叫了起來。若是不折騰還好,一撲騰就有糞湯緩緩灑落嘴中,於是兩個潑皮站在糞坑裡就吐了起來,他們吐得稀里嘩啦的,到最後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太難聞了,兩個潑皮總算明白掉進糞坑有多慘了,那感覺比挨上一頓毒打還要讓人難受。潑皮想要爬上來,魯智深怎會如他們願,水火棍一陣招呼,打的兩個可憐的潑皮一陣哇哇大叫。
方大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也不是蠢人,這個時候自然是要逃的,問題是他右腳被老鼠夾子夾了一下,就是跑也跑不了的。
「你們快逃,給三哥和四哥報信,讓他們領人來救老子,快....」
幾個潑皮對望一眼,丟下方大山就往南邊院牆跑,魯智深自知不可能全部抓住,只好把受傷的方大山提留了過來。站到糞坑旁,他如法炮製,一抬胳膊,方大山如小鳥般落進了糞坑。
由於腳有傷,方大山站立不穩,一頭栽進了糞湯里,等到抬起頭時,那頭上臉上黃的黑的嘩啦啦往下掉。別說方大山自己了,就連魯智深都看的直皺眉頭,也不知道這一下方大山喝進了多少糞汁。
「咳咳...咳咳.....」方大山張開嘴想把胃裡的東西吐出來,誰知這一張嘴,那臭味熏得他差點沒暈過去。
「好你們這些潑皮無賴,真當洒家是好欺負的么,今日就讓你們嘗嘗這糞坑之苦,也好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疼!」
聽魯智深如雷般的聲音,方大山臉色更苦了,以前把那些和尚丟糞坑裡的時候,他們還在旁邊笑,如今一想,才發現有多愚蠢。
「大師父,饒了我等如何,小的們保證以後再也不來你這搗亂了!」長久混跡市井,方大山清楚地知道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服軟沒有錯,待逃出這裡,再領兄弟們前來,有上幾十人,還怕這兇猛的大和尚么?
方大山一對綠豆眼滴溜溜亂轉,他心中有計較,魯智深也不是蠢人,抖抖手裡的水火棍,大和尚鄙夷的笑道,「好一個不知廉恥的狗東西,洒家現在放你走,你後邊立刻領人來搗亂?哼,都在糞坑裡待著吧!」
魯智深的話剛一落下,趙家姐妹就鼓著掌笑眯眯的從屋中走了出來,「大和尚所言不虛,決不能放他們走,總要這幾人吃夠教訓才是!」
好臭,趙福金平生還是第一次離大糞坑如此近,不由得癟著嘴捏住了鼻子。
聞聽趙有恭所言,魯智深和幾個潑皮都朝他瞅了瞅,魯智深還好,方大山一看到趙有恭的模樣,心中就暗道一聲苦,這不是趙小郡王么,怎麼這小祖宗跑這裡來了?
東京城裡,趙小郡王對高衙內那些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可要鎮住這些潑皮還是沒什麼難度的,如果不是如此,當初他也不可能橫行市井了。
「永寧郡王,你怎地....怎地....哎,小人不知大師父是郡王的朋友,郡王就饒了小的們吧....」方大山領頭,站在糞坑裡就彎腰作揖起來,也虧得糞坑不是太深,否則他們這一彎腰,保准又要喝糞湯了。
那一聲小郡王,魯智深心中的震驚可是無以復加的,之前想到過趙家姐妹不是尋常人,可如何能想到他們會是皇家之人。
永寧郡王,在汴梁城裡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當然全都是一些壞名聲。魯智深對於永寧郡王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似這種欺壓良善,作惡多端的郡王,見了他就是老拳伺候,要說交朋友,那簡直是無法想象的。可事實上呢,他真的與這趙小郡王交了朋友,還一口一口趙老弟的叫著。
一時間場面有些冷,魯智深面上笑容全無,皺著眉頭看了趙有恭一眼,「趙老弟,你可真是那永寧郡王?」
「呵呵,大和尚為何這個表情,小弟是不是永寧郡王,有那麼重要麼?」
趙有恭留下一句話,便不再理會魯智深,捂著鼻子蹲在糞坑邊,他抖了抖手裡的彈弓,邪惡的笑道,「幾位,不如我們打個賭,本王用這彈弓丟上十個石子,誰要能躲過兩個,便放他離開!」
趙小郡王看上去和藹無比,語氣溫和,可三個潑皮卻嚇得眼淚都出來了,如此近的距離,就算小郡王的準頭再差又豈會落空?再加上他們杵在糞坑中,行動不便,別說躲過兩顆石子,哪怕一顆都不容易啊。
「郡王,饒命啊,只要放過小的們,小的們以後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滾蛋,本王需要你們做牛做馬么?既然不願賭,那本王也無法了,大和尚,你自己看著辦吧!」聳聳肩,攤攤手,趙有恭來到趙福金面前,兩人坐在大柳樹下輕巧的聊了起來。
魯智深一直留意著趙有恭的,如今他的心裡亂糟糟的,著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時的局面。不過趙有恭有句話說得對,此時還是先解決這些潑皮,至於剩下的,之後再說也無妨。
沖那幾個潑皮冷哼一聲,魯智深走到牆角下,沒一會兒就抱來一堆木柴。木柴落在糞坑邊,三個潑皮定定的看著,自始至終沒搞明白大和尚要做什麼。沒等太久,只見魯智深引燃火摺子,一對木柴呲呲拉拉的燃燒了起來。
魯智深為什麼一定要在糞坑邊點火呢?原因當然出在趙有恭身上了。
糞坑臭,尤其是那一池糞湯的糞坑,可這還算不上真正的刺激人,如果再糞湯旁燃燒大火,火勢一旺,糞湯一蒸發,那升騰的濕氣落在人身上,就像長了一層毛一般。尤其是那種蒸發的臭味,猶如針尖,直鑽毛孔,有時都能把人熏死。
開始還未有什麼感覺,火一起,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很,可過了沒半刻鐘,三個潑皮就有些受不了了,周圍臭味越來越濃,呼吸越來越困難,一張嘴那濕漉漉的臭氣就往裡邊鑽,才一會兒,幾個潑皮就受不了了。
方大山覺得此時的自己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趴地上讓大和尚打上一頓呢,如果這次不死,他從今往後都會裡糞坑遠遠的。
「大師父,求你了,把火滅了,把火滅了吧,我們就是一群混蛋,你就饒了我們吧!」
這次方大山是真的認栽了,這大和尚看上去粗獷,沒想到心思卻如此狡詐,放火蒸糞坑的法子都能想出來。不就是偷菜么,以後不偷就是了,總比被噁心死強的。
「呵,你這潑皮,說得好聽,洒家哪次放你,你不是如此回復的?可放你一走,不出三天必來搗亂,真當洒家好騙不成?」魯智深牛眼一瞪,手中水火棍一挑,一條燃著火苗的木棒騰空而起。
魯智深把握的非常巧妙,那木棒正好擦著方大山的頭皮飛過,雖為命中,卻也嚇得方大山腦袋嗡嗡的,下半身更是屎尿齊流,只不過此時他就在糞坑中,也沒人知道了。
原以為大和尚只是力氣大,手上有幾分功夫,此時才知道這禿驢功夫竟如此了得。
「大師父,再不敢欺瞞於你,放了小的吧....」
火苗亂竄,映著幾個破皮的淚花,就在魯智深猶豫不決的時候,菜園門口傳來一陣雜亂不堪的吵鬧聲,只見十幾個潑皮魚貫而入,這些人有拿木棍的,有拿柴刀的,還有一個竟然連做飯用的鐵勺都拿來了。
十幾個人高矮胖瘦,什麼樣的都有,看到這些人,趙福金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凌哥兒,快瞧,這是耍雜技的么?」
「耍雜技的?四姐兒莫亂開玩笑,這可是那些潑皮的救兵,咱們躲躲,莫牽涉到咱們!」
不由趙福金反對,趙有恭拉著她的手跑到了遠處,站得有些距離了,他還朝那十幾個潑皮笑道,「諸位,你們要找的人在那呢,可與我們沒關係哦!」
十幾個潑皮一同怒目而視,什麼玩意,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當真是兩個不知死活的小白臉,瞧這倆人穿的人模狗樣的,竟與那禿驢糾纏在一起。這十幾個潑皮全都來自北城黑河幫,其中領頭的倆人喚作過街老鼠張三和青草蛇李四。聽聞兄弟方大山被擒,他們救人心切,也懶得管趙有恭是什麼人了,再說他們也不認得趙有恭。
「兩個小白臉,當真是不知死活,兄弟們,動手,打死這兩個小白臉!」
小白臉?那不就是說明他趙某人長得帥么?趙小郡王笑嘻嘻的,趙福金卻是羞怒無比,「無恥,你們這群潑皮,真是無法無天了!」
「咦?」張三倆眼一瞪,笑得更盛了,沒想到還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娘子,「哈哈哈,活該老子撿便宜,沒想到這佛家寺院,竟冒出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擼擼袖子,潑皮們興奮無比,分出幾人就要將趙福金拿下。見如此多人,趙福金心下一慌,自覺地躲到了趙有恭身後,對於四姐兒如此表現,趙有恭甚是無語,既然沒那本事,就不要逞能嗎!
張三打頭,只是還未走幾步,他就覺得自己像鳥兒一般飛了起來,接著是撲通一聲,準確無誤的掉進了糞坑中。
「嘔....大山.....嘔....」張三一陣狂吐,話還沒說完,就見又有一個黑影落下,自己的好兄弟李四也來做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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