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關於稱呼的問題
沐衣照本人為人粗鄙慣了,自不會有什麼感覺,如果此時問他聞到的是什麼味兒,他一定回答兔子肉很香,可陸謙卻不這麼覺得,他鼻子不斷抽著,可依舊擋不住那股子濃濃的腳臭。
這個沐三郎,明明有著一雙大臭腳,還偏偏愛赤腳,當真是害人不淺。
「哎,這不是陸兄么,今個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沐衣照總算留意到了陸謙,他把兔子肉放旁邊盤子里,還用嘴舔了舔油油的大拇指,「還愣著幹嘛,趕緊給陸虞侯搬張椅子來!」
陸謙有點勉為其難的笑了笑,他深知沐三郎的性子,這傢伙是典型的粗人,還是那種貪財無腦的粗人,所以面對他,最好是有話直說。
「三郎,為兄此來是有一筆買賣,你可是想聽?」
「買賣?哈哈,兄長說笑,你給的買賣那肯定是好買賣的,快快說吧!」一聽到做買賣,沐衣照眼睛就開始冒光了,他平生最愛做的就是無本買賣。
「簡單,為兄也是受人所託,希望三郎能幫忙殺兩個人!」
殺人?沐衣照不由得多看了陸謙幾眼,他和陸謙相交這麼多年,心中自然清楚的。陸謙看上去和善無比,但骨子裡卻是個地地道道的陰損狠人,若說殺人,他自己就能做了,又何必求他沐衣照?心裡猶疑,不過沐衣照也不會不答應,殺人賺錢,可比打劫過往商隊簡單多了,「兄長受何人所託,要殺什麼人?」
「受何人所託,就受為兄不能直言相告了,三郎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至於殺什麼人嘛,三郎也該聽說過的,就是那位永寧郡王!」
「永寧郡王?」沐衣照本來歪著身子坐著的,乍聽之下,就像被電了一下般,立馬坐直了。他瞪圓眼睛,確定陸謙沒有開玩笑后,便撓著額頭嚴肅道,「兄長,你這不是為難兄弟么,那永寧郡王常在京城,兄弟這點人哪裡動得了他?」
「呵呵,三郎莫急,永寧郡王現在就在邙山!」
陸謙將趙有恭的事情粗略說了一遍,沐衣照臉上就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別人知道趙有恭在哪,卻偏偏不動手,顯然是要讓他沐衣照當刀子呢。殺人不是問題,但也要看殺誰,殺了永寧郡王,那後遺症可是非常大的,「兄長,兄弟可以殺了永寧郡王,只是這價錢....呵呵,你也知道的,做這種事要擔多大的風險!」
聽沐衣照的話,陸謙便是會心一笑,「三郎打算要多少?」
「十萬貫!」
「是不是有些多了?」饒是陸謙知道沐衣照會獅子大張口,可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貪心,十萬貫,如此多的錢高太尉能給么?
「嘿嘿,這是定金,事成之後,再付另外十萬貫!」
多麼?沐衣照可不覺得多,若是真殺了永寧郡王,說不定以後他這個山賊都沒法當了,十萬貫買下半生的生活,一點都不貴。也許十萬貫定金對於別人來說算是多,可沐衣照不覺得,因為就算沒有這筆買賣,他平時打劫,一年也能攢下萬貫家財,如果價錢不高,他何必冒風險呢?
沐衣照言辭鑿鑿,似乎毫無商量的餘地,陸謙遲疑了一下,拱手苦笑道,「可否給為兄點時間!」
「兄長隨意!」
夕陽未落,陸謙又急匆匆的離開了邙山,一直到了子時時分,才重新返回,這次他還帶來了十萬貫的交子。
拿出十萬貫,高俅自是心疼的,不過與討好官家相比,十萬貫又算得了什麼,如有必要,百萬貫也要拿出來的,只要有管家的寵信,多少錢找不回來?
由於木婉清有意避著大路,兩人一馬便在這邙山之中行走了許久,時至夜晚,離著邙山南部的出口還有一段距離呢。沒有辦法,只能就地休息,木婉清早就習慣這種生活了,她靠在樹上吃著東西,動作柔美,說不出的靜謐。不過趙有恭就有點享受不了了,兩世為人,他還從沒睡過樹林子呢。
邙山本是秦嶺分支,暖春時分,林中已是蚊蟲眾多,趙有恭本就飢腸轆轆的,又被蚊蟲叮咬,頓時愁的都想罵娘了。
「木女俠,能不能借用下火摺子?」
趙有恭想生把火,有了火,既能驅趕蚊蟲,又能烤點吃食,再晚了還能減少濕氣,當真是一舉多得。滿懷期望的,誰知木婉清卻輕聲道,「沒有,去京城的時候丟了!」
「丟了?」趙有恭真想哭了,木婉清平時是怎麼行走江湖的?火摺子沒了,就再弄一個啊。
愁,真是愁死人了,沒有火摺子,那現在該怎麼辦?瞅瞅地上的樹枝,伸手摸索了好一陣,總算找到了幾根乾枯的木棒。借木婉清的匕首用了下,趙有恭就忙活了起來。
鑽木取火,老祖宗最偉大的發明,因為火,人類文明才能取得質的飛躍,曾經一直覺得鑽木取火很神奇,沒想到今日自己就要嘗試一下了。拿著那根削尖的木棒轉呀轉,搓的手心都發熱了,可依舊沒看到半點火苗。
木婉清起初沒覺得什麼,可看趙有恭忙的那麼出神,她便蹲在旁邊觀察了起來。她半蹲身子,一雙白皙的玉手托著下巴,一對靈動的眸子如明珠般閃亮。她的身子並不似其他女子般瘦削,看上去豐潤而妖嬈。
趙有恭吭吭哧哧的,累的汗水直往外冒,不過其中更多還是鬱悶的,木婉清這個女人永遠不知道她此時的姿勢有多誘人。那一身黑色勁裝,並未降低她的魅力,反而更加顯露她的身材,堅挺的雙峰,精緻的美臀兒,看著看著,鑽木取火沒成功,他的小腹已經先升起了一股邪火。
「惡賊,這樣做真的能升火?」
「鑽木取火知道么?幾千年前,老祖宗就是這麼生火的!」嘴上回著,一對眼睛卻不時地瞟著木婉清,抽抽鼻子,好香。
身邊的女子不少,可似木婉清這般味道的卻沒有,她的香味很淡,可又讓人無法忘懷,就像有一種魔力一般。
「又胡說了,幾千年前的事情你怎麼知道?」
「你要相信我,趙某從不騙人!」
「噗嗤」木婉清忍不住嬌笑一聲,那對如水般的眸子輕輕地剜了剜,這無賴好生不要臉,他若不說假話,那這世上還有騙子么?
有木美人在一旁盯著,做起事來勢必事倍功半,不過努力總算有回報的,當手快搓出老繭的時候,手下總算冒出了一股輕煙,木婉清也是驚喜萬分,趕緊添了點易著的乾草。火有了,趙有恭如釋重負的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休息片刻,正想口花花一下的,卻發現周圍沒了木女俠的影子。
木美人呢?趙有恭坐在地上喊了起來,「木姐姐....木妹妹....木美人....人呢?」
連喊幾聲,依舊沒有迴音,正想再過過嘴癮的,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冷冷的聲音,「哼,你這小賊,再亂喊亂叫,我一劍刺死你!」
木婉清當真羞惱的很,什麼木姐姐木妹妹的,一個人可以當兩個人么?還有,就是總覺得如此喊,太過親昵了,她終究適應不了。
回過頭,便看到木婉清手裡提著兩隻倒霉的野雞,敢情木女俠是去打獵了。沒能多喊幾聲木妹妹,趙有恭還是有些失望的,不過臉上還是堆滿了訕笑,一咕嚕爬起來說道,「女俠去抓雞了啊,這下趙某有口福了!」
「哼,我與你再說一次,以後再亂喊亂叫,當真戳你一劍!」
接過兩隻野雞,趙有恭愁眉苦臉道,「那喊什麼?娘子?」
「啪」木婉清秀眉微蹙,抬手抽了趙有恭一巴掌,那清脆的響聲格外響亮,趙小郡王卻是倆眼一眯,用手肘蹭蹭胸膛,滿是沉醉的笑道,「不喊便不喊,不過,手好香!」
「你....這惡賊....」
木婉清到底是與人相處時間少,哪裡知道什麼罵人的話,能說出來的也不過是無賴惡賊幾個詞罷了,如今想罵些難聽的,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了。一劍殺了趙有恭,還有些捨不得,無奈之下,只能坐在旁邊悶悶不樂的看著趙有恭烤野雞。
半個時辰后,野雞烤熟了,趙有恭吃了兩口,便皺起了眉頭,竟然烤焦了,哎,難吃也得吃,總比沒得吃強啊。
木婉清撕下一片相對鮮嫩的肉絲,輕輕地咀嚼著,如此難吃的烤雞,她也算重新找到了挖苦趙有恭的理由,「不會烤就不要烤,如此難吃!」
「.....」趙有恭劍眉上挑,顯得老鬱悶了,難道告訴木婉清他上輩子烤肉串的本事很牛叉?
趙有恭久久不語,只是悶悶不樂的吃著烤雞,他話少了,木婉清心裡倒有些空蕩蕩的,雖然這惡賊總是口花花,可聽他嘮嘮叨叨的,還是很有趣的。
「喂,怎麼不說話了?」
「說什麼?反正說什麼都要挨打的,不讓喊姐姐,不讓喊妹妹,那喊什麼?女俠?聽上去總是有些彆扭!」
聽趙有恭嘮嘮叨叨的,木婉清心中一陣無語,弄半天他竟是為了這事發愁。心下一笑,可又為難了,不喊姐姐,不喊妹妹,確實不知道該喊什麼了?如之前所說喊小娘子?那惡賊願意,她還不願呢。
「此處你我二人,何須那麼多?」
「若是有許多人呢?你怎知趙某一定是對你說的呢?所以總該有個稱呼的,嗯,不如這樣吧,你覺得婉兒如何?」
「哼!」木婉清嬌哼一聲,乾脆的撇過了頭,這惡賊繞來繞去,就是想占些便宜。難道世間男子都如他一般么,看來師父是對的。
山風微涼,林中濕氣很大,黑玫瑰趴在樹旁打著鼻息。趙有恭和木婉清呼吸均勻,彷彿睡得很安心,只是此時遠處正有一隊不速之客緩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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