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此缺德
且說主屋內三人聽了孟文話后,表情不一。徐家七姑奶奶驚訝道:「他們這是來做什麼?四叔不是還沒點頭嗎?還是來搶雲娘的?」
孟大鵬雙目圓撐,嚷道:「你這都來了半晌了,怎麼不先說雲娘的事!」
聲音之大,西屋的雲娘和徐岳樓都聽見了。徐岳樓心下羨慕,有舅舅這樣的爹,真好。不管怎麼生氣,心裡還是惦記著女兒。可憐自己,兩世為人都混不到一個爹。
主屋內七姑奶奶一曬:「雲娘那事我才不信呢!就是大伯當年遇到的那個和尚,他說雲娘是富命,還是因富而貴的命,這富命還旺夫。」
這種事信則靈,不信則無。至少,孟家人也是信的。孟大鵬心下一松,那袁京富不好說,貴應該跑不了,自家也幫不上袁家什麼。雲娘的婆家,不是袁家就好。
徐氏到底是女人,心較孟大鵬細了好多:「不對吧?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幹嘛那麼急?」
七姑奶奶樂道:「那個和尚說得十月前娶進門,要不然就不用娶了。」
徐氏心中一動,原來如此。
強娶民女這種事還是能告的,衙門那裡光有錢打點是不夠的。據說,徐三娘只得自家少爺的寵,卻不得那家人的歡心。那家再有權勢,都不會幫徐家的。但若是那少爺本身有了功名,便可幫徐三娘打點些許。恰十月將近,他們就打算強取豪奪了。
那邊孟大鵬氣道:「小七娘,這時候你還笑個什麼勁!」
作為徐家上一代唯二沒有被送去當妾的女子之一,七姑奶奶正是因為這八卦的性子免了罪過。徐氏無奈地和著稀泥道:「大鵬別急,七妹就是這個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七妹,你姐夫脾氣不好,你也是知道的。」
七姑奶奶本不高興,自己大老遠地跑來,又不是來找吼的。一次就算了,二次三次,還有沒有頭啊。但見姐姐說的也是實情,只得憋屈道:「我笑的不是這個。大嫂花了二十兩銀子油錢買的這個消息噢!今兒可是九月三十了噢!」
說到最後,又免不了起了八卦的心態。實在是二十兩銀子太多了!她嫁人十年,婆家就不吃不喝,這十年也沒掙到二十兩呢!
話落,孟大鵬一拍桌子,毫不留情道:「你傻啊!今年閏九月!」
(作者君語:今年真的閏九月!)
七姑奶奶呆住了……
徐氏頓時愁容滿面,就算不考慮外孫女的事,不在意徐家的名聲,只說徐平。他人還沒成親呢,就學他大姐夫弄了個通房啊!
孟文建議道:「先出去?把人一直關門外不好吧?」
孟大鵬道:「有什麼不合適的!多等會兒,莊子里閑人會來更多,他們還能當著那麼多人明搶不成!」話是這麼說,他還是給兒子面子,起身往門口走。
七姑奶奶慌忙道:「等等!找個地讓我先躲起來。你們家房子矮是矮了點,間數到是挺多的。」
徐氏拉了她就走:「你從徐官莊趕來,誰不知道?別藏了,一起去吧。」
四人到了門口后,孟大鵬土匪般流里流氣道:「大哥大嫂來了,只聽說帶著禮物來走親戚的,沒見過帶這麼多人走親戚的,這是要幹啥啊?」
徐家老大長得特憨厚,但說出話不招人待見:「六妹夫,就在門口說好嗎?我們要說的是孩子的事,如果說不成,總要顧及點孩子們的名聲那!」話語之中威脅之意十足。
孟大鵬頓爽朗地笑了開來:「你們家還有名聲嗎?我怎麼不知道?各位說有嗎?」
圍觀之人頓時鬨笑一片。
徐老大懊惱!這要是在徐官莊無人敢當他面如此!奈何這是在他人地盤上。他咬牙道:「我們是來接徐月娘回家的。」
孟大鵬道:「這就是月娘的家!不久前給我徐平辦的後事,孟家莊的人都知道。月娘也是他託付給我的,你憑什麼說接走就接走?」
徐三娘柳眉一顰,泫然欲泣的模樣,柔聲道:「六姑父,月娘本就是徐家人,不該回徐家嗎?」聲若鶯啼,清脆婉轉,每個字都帶著無限的又惑。圍觀之人中,但凡男子聽了這聲都有些思緒飛揚。
孟大鵬一曬:「別給我來這套,我不是年輕不懂事的小子!你們當初不肯養月娘,不就是怕她活不下來嗎?還真讓你們給猜著了。月娘幾日前從徐官莊回來后,就一直病著,這幾日就沒見好,現在還躺榻上呢。」
乾巴的吳水附和道:「是呢,來這麼多人,說了半日話也不問問小姑娘怎麼樣,就說帶人回去。帶回去給人當通房去?半死不活的人也有人家要?」
徐老大瞪了獨子一眼,徐天立刻指天發誓:「爹,我那日見那丫頭的時候,她好的很!」
徐氏道:「是,那日她好的很,你鬧過之後就不好了。」
這邊姑侄爭論,那邊徐老大突然問道:「孟大鵬,若你讓月娘跟我們走,雲娘就不用嫁給小天了,如何?」
話落,院內「咚」的一聲,潛伏在門旁的雲娘和徐岳樓撞在了一起。這個徐老大,好噁心的心思!
徐氏猶豫間,孟大鵬吼道:「都是我家的人,你還說了算了?你以為你是皇帝啊!」
徐天得意洋洋道:「土皇帝。」
吳水毫不留情道:「那也是你們徐官莊的土皇帝,不是我們孟家莊的。」
「說的好!」少年變聲期的話音中,伴隨著「啪啪」的拍手聲悠揚傳來。
眾人一愣,這是誰啊,這麼明目張胆的叫囂?徐家不是孟家莊的土皇帝,但人家手裡有一種南方來的稻種,收益好的很,孟家莊不少人都從他家買的。有人曾試著自己留種子,可惜無人成功。吳水那傻小子叫囂就算了,人家不種地,靠的是一雙巧手吃飯。
眾人循聲回望,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儘管笑容可掬,卻無人敢親切寒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