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刀俎和魚肉
沈正輝接到了吳仁海部長秘書楊超的電話，說部長約他到新科大酒店有事情談，特別說明請他一個人過來。
這是什麼狀況？接到了電話之後的沈正輝感到驚訝無比，這種要求秘密會面的要求直接激發了沈正輝隱藏在內心深處一切不好的聯想。心中琢磨這是吳部長要被雙規找自己要錢跑路呢還是準備談下一年的分紅，順便再把手尾弄得乾淨一點。眼下剛剛換了書記，書記一定會對自己的班子進行調整，沈正輝的思路自然而然地被帶到政治的坑裡面去了。於是他特意打了一圈電話，向自己父親，名義上的「岳父」，名義上的「女朋友」通報了這個情況，免得自己到時候失蹤了，這些人不知道該如何找自己。臨到出門，想想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又拿了一隻英雄鋼筆別在自己胸口的口袋上，槍沒有，刀子太刻意了，用一隻鋼筆也足夠防身了。
不過在出門的時候沈正輝又安慰自己，也許事情沒有這麼糟糕，也許吳部長是想介紹自己的**給自己讓自己照顧，又或者他也想把女兒介紹給自己，所以不敢讓劉德凱知道呢！帶著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沈正輝到達了說好的新科大酒店。
服務員熱情地迎了上來，聽說是楊主任的客人，立馬把沈正輝帶到了318房間門口。服務員居然沒有幫他推開門送他進去，只是站在門口說客人已經在裡面等你了，然後就走開了。沈正輝掃視了一下這層樓，驚訝地發現三樓幾乎看不到其他服務員，這種反常的現象讓他有些惴惴不安起來。摸了摸口袋上別著的鋼筆，沈正輝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機錄音功能打開在口袋裡面放好，再將一個小巧的錄音筆也打開放在了衣服的內袋裡面，然後才鎮定地敲了敲門。
「請進！」是楊超的聲音。
沈正輝推開了門，入目的首先是楊超那張年輕的臉，不過房間裡面吳部長不在，卻出現了一個讓沈正輝萬分吃驚的人。
「喲，老同學，你好啊！」李睿坐在餐桌後面正對著門的位置上，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著沈正輝。
楊超站起身來，「沈總來了，」他走到了沈正輝的身邊，用禮貌地語氣說道，「李公子讓我約你吃飯，我先走了。」
「不是吳部長嗎？」沈正輝揚了揚眉，用帶著責問的語氣問道。
楊超似乎因為太年輕還有些不太好意思，「這個……」
「好了，小楊，」李睿說道，「你先走吧。」他又看了看沈正輝，「我這是給老同學一個驚喜，他絕對不會怪你的。」
楊超逃也似的急匆匆推門而去，走的時候把門關得嚴嚴實實的。
沈正輝打量了一下這個巨大的包間，餐桌只佔了很小的一部分，房間裡面還有套間，沈正輝毫不懷疑這裡面肯定不止李睿一個人，他的保鏢什麼的說不定就在關上門的套間里豎著耳朵監視著這個房間裡面的動靜。
「不坐下來嗎？」李睿說道，同時又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大轉盤上，「你不用擔心，今天我可沒興趣找人來打你。」
「如果你這樣說，我倒是覺得今晚我的下場會比挨打一頓更慘。」沈正輝坐了下來，他背對著門，坐在了李睿的正對面，「我先聲明，如果一定要打，不能打臉。」
「你不坐到我身邊來嗎？」李睿問道，他把那杯茶轉到了沈正輝的面前，「這樣好說話一點。」
「算了，我還是有點害怕。」沈正輝伸手將杯子從轉檯上拿起來放在了自己面前，「咱們還是開門見山比較好。」
「我不太喜歡和你開門見山，」李睿坐直了身子，「你簡直掃興之極，上次就是。讓我一點都體會不到欺負你的快感。」
「實在抱歉沒有讓你體驗到S的感受，但是我嚴格遵循上次的承諾，」沈正輝回應道，「你看看，我都沒有留在首都直接回老家了，所以我完全不明白你這次追到我老家來到底是為了什麼，能開門見山地說嗎？」
「別這麼心急，作為同學，見了面不是應該敘敘舊嗎？」李睿低下頭來喝了一口茶。
「咱們只能算是校友吧。」沈正輝揉了揉鼻子。
「我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態度，」李睿說道，「好像你真的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一樣。」
「這個……」沈正輝移動了一下茶杯，「要不然我站起來？」
李睿深深吸了一口氣，「實際上上一次你的承諾並不讓我滿意。」
「哦？要不然你再提一個補充條款？」沈正輝坐的穩穩的揚眉說道。
李睿用力握了握手，他突然笑出聲來，「你不要太囂張，覺得孫靜芳真的看上你了。」
「我從來不敢這麼想，」沈正輝嚴肅地回答道，「也不希望這樣。」
「你還真得意！」
「這是誤解，實際上孫靜芳對我的態度讓我也很煩惱，當然，因此而帶來的你的問題讓我更加煩惱。」
李睿一臉壓抑不住的惱火，「呵，你還越發得意了。」
沈正輝攤開了手，「為什麼我說實話你們老是不相信呢？」
李睿的目光像是兇惡的狼一樣將沈正輝牢牢盯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我和孫家的婚約已經黃了。」
沈正輝攤開手，一臉無辜的表情。
沒有理會沈正輝的態度，李睿繼續說道，「孫家的丫頭用很堅定的態度說服了她爸爸。」李睿的目光變得玩味起來。
「真的不關我的事情。」沈正輝心中正在痛罵這些二代吃多了沒事幹。
「孫靜芳他們家已經在幫她申請去美國留學了，」李睿繼續說道，「所以拒絕我的理由很正當，她還要讀書，不想這麼早談戀愛。」虛偽的笑容浮上了李睿的臉，「確實表面上和你沒有關係。」
「實際上也沒有關係。」沈正輝辯解道。
李睿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花板，然後低下頭來看著沈正輝，「你覺得我是來和你講道理的？」
「感情這種事情呢，是不能勉強的。」沈正輝舔了舔嘴唇，心中突然之間湧起來對TVB的感激之情，「而且我絕對沒有喜歡孫靜芳的意思，你看看，我在鵬城已經有女朋友了。」沈正輝想著這個時候先把劉欣頂上來用用，同時他心中暗罵，你這個蛋疼的二代，什麼時候也在意精神的純潔性了？主席當年都沒在意過，你爹當年也沒有在意過。
李睿偏過臉去看著窗子外面，「你心裏面肯定在罵我，還覺得自己很無辜。」
「呀，你這樣說了我也不好意思否認。」沈正輝歪了歪嘴，「我覺得我還是很配合你的，這對我來說根本就是無妄之災嘛！」
李睿輕哼了一聲，「按照某種說法，歷史的車輪所碾壓的東西，才不會區分什麼無辜和不無辜。」
沈正輝眨了眨眼。
「好吧，開門見山，」李睿輕吐了一口氣，「我聽說你在幹什麼了，」他認真地盯著沈正輝，「然後也認真地查了查，你看看我認識楊超就知道你所做的事情根本瞞不過我。」
沈正輝咽了一口口水。
「你不要覺得自己所作的事情沒有被我抓住痛腳就不用擔心。」李睿冷笑了一聲，「我不說吳仁海和你勾結做的那些事情，也許鵬城市委還要顧及一下臉面，不過你覺得一個動畫片算得上是多大的事情？」
沈正輝舔了舔嘴唇。
「當然，這還不算什麼，」李睿揮了揮手，「不過如果有那麼幾家銀行的行長，不，副行長因為貸款的問題被查一下，你覺得對你和你家有什麼影響？」
沈正輝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嗯，」李睿點了點頭，「還沉得住氣，大概是想著也許能靠著王安然和王家講和，畢竟大家有時候還是要講點面子的。」
沈正輝摸了摸鼻子。
「不過要是我們家老頭子定下心來要給扇我們家臉的人一點教訓的話，你覺得王家的老頭子會為你出面？」
沈正輝抿著嘴不說話，從邏輯上講這傢伙的話說不過去，不過沈正輝不敢去試，所以他的表情越發地難看了。
「你沒有意識到孫靜芳的這個表態有多重要，也許你認為或者知情的人都知道說這是個人的感情問題，但是，」李睿頓了頓，「它確確實實有時候被理解成了政治風向。」李睿笑眯眯地盯著沈正輝，「現在你明白了吧？」
沈正輝點了點頭，「明白！」他嘆了一口氣，「這樣吧，」他說道，「我把玩具公司的股份全部轉給你，我本人也不會留在國內了。」
「你還想去美國？」李睿反問。
「那我去日本好了。」
「你真是太掃興了，所以我討厭和你開門見山。」李睿哼了一聲，「我不逼你走，也不會要你的股份，不過你也不要想著能夠保留它了。」他停頓了一下，注視著沈正輝的表情，「我知道王安然是你鐵哥們，你把股份送給他好了。」李睿的後背靠著椅子，「我幫了他掙了這麼多錢，看他還有臉日後找我麻煩！」
沈正輝心中長舒了一口氣，不過又被一陣懊惱衝擊著腦神經——我都幹了些什麼事情啊！這些蛋疼的二代，一個個碰都不能碰。從李睿得意的表情來看，他要做的事情似乎不止這些。
李睿端起了杯子，「祝你以後能夠好好地認真地為王家工作。」他這樣說道，在沈正輝看來，似乎隱藏著更大陰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