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民族主義是什麼?
歐洲之所以成為兩次世界大戰的策源地,有其內在的原因,經濟、政治、民族等等各方面的原因如果要一一闡述開來的話,不知道要說上幾天幾夜,所以跳過原因不說,只看這兩次大戰的影響就可以看出來,兩次殘酷的大戰讓歐洲人自我懷疑、自我審視,然後閹割掉了自己的思想中的很多東西,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來講,但是這種閹割是不徹底的,也就是說無論是內部環境還是外部環境,歐洲都不是一個孤島的狀態了,他們處在世界之中,而這個實際上還有很多大塊頭的正常國家。
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發生,中間的二十年被稱作是休戰的二十年,而不是和平的二十年,那麼這二十年間矛盾是如何積累起來的,甚至向前追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如何爆發的,這都是一個很有意義的學術問題。歐洲人在二戰之後,在某種意義上新歐洲和老歐洲已經做了某種切割,在戰後面臨冷戰的威脅的時候,他們又沒有在理論上對自己的體製做出思考。站在沈正輝的視角上看,不得不悲嘆一下,戰後歐洲的反思思潮從某種意義上講出於對蘇聯對抗或者是受蘇聯影響的考慮,走偏了方向。當歐洲的哲學家,最富有頭腦的那批人對於戰爭的反思局限於集權體制對於普通人的洗腦這些課題和存在主義是一種人道主義的論述上的時候,就不能不說他們徹底走偏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歐洲人始終沒有正視和總結他們一戰二戰以來真正地最大的教訓。從現實主義的角度出發所考慮的實際的問題。當然,他們也沒有能力來處理這個問題了,在1945年之後,統治世界的是兩個超級大國,這是最現實的現實。
所以,從根本上講,歐洲人的腦子裡面缺少一些東西,這也是苦難的後遺症,應激反應的後遺症。實際上,在中國人的身上他們也有同樣的後遺症,不過中國人犯得起錯誤,有足夠的時間思考。
也因此,《戰起1938》這部電視劇從本質上講還是一部瑪麗蘇的電視劇,除了作者在整個故事中所展現出來的聖母情結、民族主義感情,面臨苦難和恐怖的人性之外,幾乎就沒有什麼更加深刻的東西了。當然,在沈正輝看起來,還是有一點深刻的東西的線索,那就是那個穿越成德國人的中國人是如何在思想上逐漸向納粹靠攏的,當然他不是純粹的納粹,不過在某種意義上,他從心理上認同元首要捍衛祖國,振興德意志的意念這個線索非常說明問題。儘管他作為穿越者知道二戰的結局因此不贊同侵略的戰爭這一點只能說是他知道歷史答案之後的作弊了。
沈正輝自然不會在電視劇中同樣交代這一點,他不需要留這樣一條線索,讓歐洲的人民看了硌得慌,大家只需要看到他們想看到的,這位女主角的強大氣場下,一位去過中國並且還會講中文的良心未泯的德國軍官深深的愛上了她,和她一起並且為她的聖母行為提供了一切便利,與此同時,他的陰險毒辣的黨衛軍好基友因為友情或多或少地對女主角設置了種種障礙——也許是出於好心,也許是出於惡意,但是可以看出來,他對他的國防軍戰友的基情讓他在面對女主角的時候採取了剋制的態度,不然的話她早就被做成肥皂了。
當然,沈正輝同樣在電視劇裡面留下了足夠多的線索讓觀眾們確認這位德國國防軍軍官一樣是一個穿越者,就是瘋丟子在海外發行的小說版本上,直白地說明穿越者身份的描述也被刪掉了,於是歐洲的觀眾們就會誤以為這是發生在二戰中的真實的故事,這位女士的運氣就好像是那個好運的猶太人,沈正輝自己都要忘掉這部電影的名字了,他在先是逃亡到蘇聯,衛國戰爭后他被德國人俘虜,於是冒充日耳曼人充當德軍的俄語翻譯,剛好他充當翻譯得時候,德軍捕獲了斯大林的兒子,然後他被德軍徵召入伍,想在戰場上向蘇軍投降,結果衝到蘇軍的陣地上,蘇軍反而向他投降了,他在戰場上立功之後最終居然在德國本土迎來了解放的蘇聯軍隊。這樣的一生簡直是傳奇,而親愛的秦恬小姐也同樣不遜色地擁有主角光環,最終居然和德國軍官在一起了。就這點上來說,她比《廣島之戀》裡面的法國女人幸運多了,居然沒有被剪成光頭。
國防軍和黨衛軍的軍官自然是顏值至上的美男子,能夠吸引足夠多的女觀眾尖叫,但是僅僅這樣還不夠。沈正輝在拍攝的時候按照小說的設定盡量真實地還原德軍的殘酷和佔領地人民的反抗和其慘痛的遭遇——這正是瘋丟子的小說裡面最吸引人心——最吸引歐洲觀眾的部分,波蘭人民自己看到他們的前輩被一個個地弔死在華沙的廣場,大學的教授和學生慷慨地面對死亡。沈正輝沒有選擇刻意地煽情,他處理這些鏡頭甚至有些冷酷,犧牲者的慷慨大義和言語上的愛國主義都用生命和死亡來表現了,歐洲的小清新們在面對這種鏡頭的時候所受到的震撼一點也不亞於他們看到阿凡達,雖然震撼的內容是不同的。以一個外國人的視角看看待本國人民,然後本國人民再站在這個外國人的視角再來理解本國人民。這種過了一層的感覺,反而讓人傾注了更多的情感。這就好像中國人從埃德加.斯洛、史沫特萊、又或者是傑克.貝爾登那裡不僅僅收穫了外國人對於自己民族的印象,還收穫了外國人對於我們民族的情感。這種情感,遠遠勝過了那些自玩自high的神劇。特別是在沈正輝嚴格的視覺水平的控制下,這些冷峻的鏡頭往往比大聲喊叫和廝殺更加刺激當地人的民族主義情緒。
所有的表演都是內斂、沉重、嚴肅的,此時的瑪麗蘇不是某種帶入的情緒的滿足,而僅僅是提供了一個視覺介面,讓所有人透過這個過濾鏡去感受濃縮的情緒。小人物在歷史的車輪錢所表現出來的彷徨、傷感、堅持和掙扎,只是籠罩著主角光環的主人公的情感的材料而已。
當然,即便是這樣高水準的影視水平和效果,如果一開始在情感上不能影響到觀眾的話,那也不過是一部殘酷和殘忍的戰爭片罷了。但是歐洲的小清新們顯然吃這一套,肖邦的音樂響徹波蘭的時候,不僅僅是波蘭人,就是在觀看電視劇的英國人、法國人、捷克人也有某種感同身受的情緒,甚至是德國人。當代的德國人也會為二戰時期的德國人而感到慚愧,國防軍軍官就好像照亮他們心靈的燈塔一樣,他們看這部電視劇的反面角色,就好像是在看不相干的人一樣,所有的觀眾都沉浸在這樣一個巨大歷史背景的故事之中,將自己的情緒投影到了女主角的身上,或者這樣說,作為外國人的女主角將她的悲憫和善良投射到了所有觀看電視劇的觀眾的身上,讓他們自己感受到了自己的升華。
即便是認人臉盲的白種人,也在腦海中深深地烙印了陳薇的身影。而除了那些慷慨赴死,反抗德國人的義士之外,用愛在這樣殘酷環境下,溫暖保護那些慘遭屠戮的猶太人的法國老太太、女人,投降的法國警察這些角色,也引起了觀眾們在感情上的共鳴。在宏大的歷史背景下,觀眾們需要的就是這樣一種在宏大背景下的個人情感的宣洩,他們平常的同情心向來得不到宣洩,於是不得不加諸於非洲、中東的難民,貓,狗的身上,他們愛遠方的人,而不願意愛鄰人。但是距離自己七十多年的同胞,顯然比在空間距離遙遠的異教徒更能夠讓他們傾注同情的目光和淚水,更不要說在國家滅亡的背景之下,有一種毀滅的美感。
於是,在歐洲、在美國,在猶太人觀眾中,《戰起1938》一下子就打破了文化隔離的藩籬,即便是一個中國女孩子的同情,也讓這些人收穫之後如獲至寶,他們通過這部電視劇發泄了自己的情感,代入了自己的情感,通過這樣的代入獲得了自己的升華。即便是德國人也是如此,歐洲人用同樣的頭腦思考,用同樣的嘴巴發聲,無非是戰爭和希特勒是如此可怕,因此要珍惜和平,遠離戰爭。那段猶太小孩子為了活命下去不得不逃入到和平的清真寺的描寫更是撓到了許多人的癢處,簡直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政治正確。不過這個世界上豬隊友也是有的,猶太人和和平教同時有人指責這個情節,許多人都有些莫名其妙,這明明是對兩個宗教最大的褒揚才對,怎麼會指責呢?
不過,沈正輝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歐洲的觀眾們,也許也有人能夠看出來這部電視劇的映射,雖然它表面上沒有講,但是順著這部電視劇隱藏的種種細節深挖的話,他們就能夠明白這部電視劇所隱藏的反諷來。但是,無論他們怎麼宣傳,從明面上,這部電視劇都不能被證實是這樣的一部作品。就好像《亮劍》,要反覆地思考和比對歷史,也許能夠深挖出來這是一部段子集合的典型電視劇,但是從本質上講是一部黑TG黑到飛起來的電視劇,但是普通的民眾不會理解到這一點,反而會覺得真實和深刻,特別是好看。那麼同樣《戰起1938》是同樣一部真實、深刻、好看,而且隱藏得更深的反面的電視劇,但是要理解這樣的反面,就要挖掘齣電視劇的隱藏的細節,中國的觀眾比較有希望,外國的觀眾們則很難,他們所看到的原版小說都是修改過的。
並且,不僅僅是電視劇本身,對於電視劇的隱射更要對照現實來理解,當老歐洲不得不面對他們所必需面對的殘酷現實的時候,他們才會去重新思考自己所獲得的歷史教訓,絕對不是什麼集權主義導致人民群眾集體的癲狂之類的話題。
《戰起1938》所產生的影響力,伴隨著一集集的播放,正不斷在歐洲乃至全世界發酵升溫,沈正輝明顯是重新開拓了這樣的新市場。導致一時之間歐洲不少國家都準備立項拍攝反映二戰時期的電影和電視劇來,這裡面有多少是正兒八經的電影、電視劇,有多少是帶有歐洲特色的神劇,那就是見仁見智了。這一次《戰起1938》所帶來的影響力明顯超過了《赤色黎明》,大概是因為這個題材更加貼近西方國家的偏好的緣故。不僅僅在網路上發行,各個國家的電視台也紛紛申請轉播的版權,在這裡面英國和美國人特別熱心,英國人熱心大概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利用這股風潮跟風一把,當然,電視台為了收視率,什麼也做得出來。在無法封殺和消除沈正輝的網路平台的影響力的時候,電視台選擇跟進分一杯羹。而美國那邊,沈正輝不確定缺乏歷史修養的美國人是不是也對歷史劇感興趣,又或者是猶太人利用這部電視劇給自己洗地,看二戰的電視劇和電影就直到,其他人負責戰,猶太人負責慘。這一部女性視角的電視劇,在慘這個角度上給猶太人傾注和吸引了足夠多的同情分數,沈正輝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猶太人在報答自己。因為很快,就有影視公司和他接觸,對他的下一步電視劇和電影感興趣了。
而以色列國家電視台同樣買下版權,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進行配音,放映,並且不遺餘力地進行宣傳,這似乎更加說明一些問題,儘管主角不是猶太人,德國黨衛軍軍官最終也逃脫了懲罰,僅僅被當作普通軍官得到了寬大的處理,還能夠享受余年。對於猶太人來說,這已經有些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