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玉珠中的地圖是通仙路被毀之前的地圖,如今地貌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很多山脈河流都找不到了。萬幸,昭燁的洞府坐落在茫茫大海之上,而非那些已經消失的山嶺之中。
於是,他們要在茫茫大海之上,尋找不知道是否存在過,更不知如今還在不在的上古修士洞府……感覺好累再也不會愛了怎麼破?
生活不靠譜到如此令人絕望的境地,人們努力自救,做些靠譜的事情,比如海鮮燒烤。
——這麼一幫子修真者,竟然只有莫言覺得這個主意有問題,到底是該絕望呢,還是絕望呢?
——好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主角」不走尋常路的體現。
為了彰顯自己與「凡人」的不同,修士,但凡能避谷的,絕不吃飯,不能避谷的,也只吃避谷丹。眾所周知,長期不見油水的脾胃,沾了大魚大肉,定然是要不好的。修士也是人,就算以筋骨強勁著稱的體修,腸胃也與常人無異。
章姚是經常吃零食的,章和是早被帶壞的,章姬也是時不時的吃上一點。可苦了妃瑤和莫言。在享受了海鮮大餐之後,這兩位的肚子就鬧騰開了。最慘的是莫言,也不知是那不相宜,他起了一身疹子,其癢無比。皮膚都抓破了,還是鑽心的癢。
章姬見莫言渾身的疹子連成片,皮膚紅腫,又疼又癢,很是心疼。但是,在這沒有撲爾敏、地塞米松的年代,她也不知道要怎麼治。所以,章姬她也只能心疼著了。
瞧莫言那可憐的模樣,即使是看他最不爽的妃瑤,都不好折騰他了。妃瑤甚至給了他好幾個笑容——幸災樂禍的。
妃瑤是個美女。修真界拎出個女人,都挺漂亮。似她這般美麗的,亦是極少見的。妃瑤仙子的笑顏,哪怕是幸災樂禍,也晃瞎了莫言的眼。他那臉上掛著紅疹子,痴痴傻笑的模樣,逗得妃瑤頻頻發笑。
一個人若是將另一個人放在心上,那人的一點兒變化,都能察覺。即使一時被蒙蔽,終有看清的那一天。莫言的醜態,章姬看得分明。她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卻說不出什麼。他們之間本就沒什麼承諾。他只是她的徒弟——就像她一直強調的那樣。她有什麼資格阻止他欣賞美/色呢?
「難道我真的喜歡上莫言了?不!那些男人,我哪個都不會喜歡!我只是感動,以及愧疚,我只是想補償他!」章姬默默地對自己說。然而,心中的酸澀雨季的河水,一點點漫了上來。她不自覺地揉了揉眼睛,壓下了那股子噴涌而出的熱流。
如果說,莫言在妃瑤面前犯傻,還只是雄性本「色」在作怪的話,接下來,他的作為就令人感慨了。
從上吐下瀉中緩過勁,妃瑤發現她喜歡上了一種長相驚悚的魚,生吃。這種魚並不是很多,還只有她一個喜歡。在捕獲的海鮮中,妃瑤喜歡的這種魚很少。要說讓她特意抓這種魚,妃瑤仙子的吃貨等級還不夠高,對美食的追求不夠執著。於是,妃瑤很少吃到心愛的美食。
莫言偶然發現了妃瑤的愛好,他特意抓這種魚,收拾乾淨了給妃瑤送去。如果只是如此,最多說他細心體貼。然而,莫言恰好對這種魚過敏。每次碰到,他的手都會很不舒服。接觸性過敏,都是越來越重。一開始只是發癢,後來是起疹子,最後乾脆起了水泡。繞是如此,莫言依舊不遺餘力的為妃瑤抓魚。這讓人不得不感嘆莫言的用心。
要說莫言有多喜歡妃瑤,還不是那麼回事。美人兒嘛,誰都愛看。但是為了討好美人而危害自身,能做到的還真不多,尤其是,那個美人別說回應,連最平常的善意都沒表現出來。莫言本是瞧不起妃瑤的。他把這位嫵媚的魔修當成了章姚的寵侍。清平真人的一切行為,他都以最大的惡意揣摩,而後悄無聲息的鄙視。似乎這樣,那位始終不肯接納自己的元嬰真人就真的成了不堪的存在。然而,這幾日的經歷,讓莫言意識到,與章姚同行的那對男女,是比他師父強大的修士。化神太稀少,他不敢想。元嬰修士啊,如果能夠掌控——美貌風騷的妃瑤一下子有了無窮的吸引力。
無疑,章姬的性格給莫言造成了錯覺——女修不過是一群依靠男人的小女人,和那些凡人沒什麼區別;即使看起來高傲凌厲,也不過是在外人面前的偽裝罷了。
妃瑤不拒絕莫言的示好。像章姚那樣,都是元嬰修士了,還沒有個服侍的人,說是鳳毛麟角也不為過。妃瑤的小意溫柔只在心儀的男人面前出現。在她的洞府,服侍的人為數不少。簡而言之,她伺候男人,別人伺候她。莫言自以為是的討好,在妃瑤眼中,不過是下人拙劣的服侍,接受得理所當然。
章姬時刻關注莫言,怎會看不出這明晃晃的討好?她越看越不痛快,乾脆對莫言的過敏視而不見,想著他受了教訓才好。
旁觀了這一切的章姚不由得為章姬不值,同時又覺得這一幕很熟悉——性轉一下,他莫言不就是純真又現實的小白女主嗎?
——這麼說,章姬註定失望了。單純的小青梅註定被狂霸邪魅拽的壞男人吸引,忠犬的竹馬哥哥只能當男配。
——這麼一想,莫言可愛多了呢。
莫言的鬧騰只是個小插曲,尋找昭燁洞府才是他們要做的事。靈氣的分佈是不均勻的,靈氣充裕濃厚的,是修真界,靈氣稀薄幾近於無的,就是凡域。陸地上如此劃分,茫茫大海之上,亦是如此。不同的是,海中的「修真界」,住的不是修真的人類,而是水生妖類,故而,這樣的地方又被稱為「妖域」。而海中的「凡域」,就只有普通的海鮮了。靠近海岸的海域,大多是「凡域」,偶有海妖誤入,又不小心被漁人瞧見,便有了海怪、鮫人等或恐怖或凄美的傳說。
出海一個月,章姚幾人終於找到了一處與地圖中描述得十分相似的「妖域」。此時,他們看著光鮮依舊,身上的味道,比鹹魚還要嗆人。
大海啊,看起來都是那個樣,怎麼分辨哪裡是地圖中描述的海域?常年出海的老漁民或許能看出些門道,但是,似章姚幾個門外漢?還是洗洗睡吧。
他們「認出」這片海域,得益於特殊的生物——鮫人。
鮫人是人身魚尾的水妖。對,就是傳說中可以媲美珍珠蚌的那個。與傳說中的凄美柔弱不同,它們是地地道道的肉食動物,什麼肉都吃。它們喜歡音樂,擅長模仿各種聲音。或許是上半身的結構與人類相似的緣故,它們一直對人類的聲音存有嚮往。它們會靠近海岸,被凄美的歌聲感動,留下了泣淚成珠的傳說。什麼?歡快的歌?歡快的歌當然也能感動它們。心情好了胃口就好。鮫人,是徹頭徹尾的肉食動物!
這種美麗兇殘的妖類,是孤僻的獨行者。而這片海域,住了整整一群鮫人。
這美麗的海妖扒著船舷,凝視著船上的人,目光纏綿。露出水面的鮫人就有七個,每一個都不比金丹期的修士差。激蕩的水波,時隱時現的魚尾,昭示著,還有鮫人躲在水中,伺機而動。
莫言被這魔性的妖物迷惑,發瘋似的往水裡跳。章姬將他按住,顫聲道:「他們要做什麼?」
章姚欣賞著貨真價實的「人魚線」,漫不經心的回答:「等著你唱歌,然後決定要不要吃了你。」
章姬:「……」t-t
這水妖敏感而聰明,即使章姚三人不曾將威壓外露,它們也知道哪幾個不能招惹。他們這邊的鮫人,乖巧溫順,其中一條頭枕著船舷,任憑妃瑤撫摸他深藍色的頭髮。對著章姬的那一條,面目猙獰,頻頻伸出長著尖利指甲的手,想將她拖下船。
章姬心裡害怕,出手攻擊,想要將鮫人趕走。同等修為,人修的戰鬥力本就不及妖類。章姬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招式。她的攻擊暴露了她外強中乾的本質。那鮫人更張狂了。章姚三人只在一邊看熱鬧。莫言神智不清,完全是個拖累。為了自保,章姬不得不繼續出手。
章姚幾個的職業是修真者,不是漁民。他們哪懂得出海要什麼船?只要能漂在水面上,讓他們歇歇腳就成。若不是飛行法器自帶靈力,會幹擾他們對外界的感應,他們連船都不會帶呢。他們隨便拖來的這條小船,鮫人扒著船舷,伸伸爪子,就能抓到船上的人。這麼一條不靠譜的小破船,能有多結實?章姬再差,也是實打實的金丹修士。她和鮫人折騰了兩下,又有一道法術失了準頭,落到船上。那小破船,終於報廢了。
章姚三人似是早有準備,及時升上半空,連鞋都沒濕。章姬和莫言落水,後者更是被鮫人捉住,往水裡拖去。
章姬趕忙抓住莫言的胳膊,放了個大招,才擺脫鮫人的糾纏。她提著莫言,升上半空。莫言極不配合。他仍被鮫人的魔力迷惑,掙扎著,想要靠近那些食人的水妖。
章姬無奈的將莫言敲暈。她心有餘悸的向下看去。她是火靈根,專修火系法術,方才的大招自然是火系的。鮫人是水妖,火屬性的傷害令它們十分不適。它們有點兒……好吧,是非常激動。
章姬捂著心口,吐了一口氣,隨即想到了見死不救的那幾個。她看向他們。即使知道自己惹不起,眼中依舊帶了憤怒。
「看我做什麼?你若不管你懷裡那一個,那幾條魚還能傷著你不成?」妃瑤悠然道,「一個吃裡爬外的東西,也值得你那麼寶貝!」
「勾搭人家的男人的女人,還有臉說話呢!」章姬諷刺的說。若是有誰最讓她討厭,非妃瑤莫屬。憤怒之下,她終於將不滿說出口。
「『人家的男人』?」妃瑤的目光在莫言身上一轉,不屑的說,「我可什麼都沒做呢~」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章姬氣乎乎的說。
「你們兩個!消停點兒!」章和不悅的說。
妃瑤回了一個百轉千回的「好」。章姬重重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方才那鮫人說了什麼?」章和問道。
「那鮫人說,這附近確實有一處水域,那裡的陣法很厲害,誰也進不去,也不見裡面有人出來。我正想問那處水域的所在,」妃瑤嫌棄地說,「可惜被某個蠢貨打斷了。」
「胡說!那鮫人幾時開口了?」「蠢貨」章姬不滿地說。
「唉~鮫人擅長模仿各種聲音,當它們真正開口說話,那聲音不會被任何人聽見。小傻瓜~」妃瑤滿臉憐憫地說。
章姬臉一紅,隨即強辯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鮫人說話的聲音很特殊,人的耳朵聽不見。」章姚解釋道。那聲音的頻率不在人耳的接收範圍,用一些特殊的法術能夠捕捉。不過,事先不知道,誰會使用那樣的法術呢?而且,即使捕捉到了,也是難以理解的音節——鮫人與人類語言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