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九章 奇門周家
天邊微微泛白,習慣早起鍛煉的人已經起床了,秦澈一夜無眠,此刻卻並不覺得睏,她對紀墨白這一個月來的事很感興趣,雖然他之前並不打算說,但是從他出現在她面前開始,秦澈便肯定紀墨白一定會說出一切。
大概之前態度表現得太堅決,這會兒紀墨白有點尷尬,輕咳一聲說:「其實我要跟你道歉。」
來了,秦澈笑而不語,等著他的下文。
紀墨白似乎在考慮該怎麼說,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道歉是因為之前利用了你,雖然我說要陪你一起去冥界,但其實我是打算利用這個機會去冥界找個人。」
悠夜聞言,笑眯眯的過來挨著秦澈坐,順便拉她的手捏啊捏,那意思似乎在說:看吧,除了我對你好之外,其他人都是假的。
秦澈沒有把手抽回來,好奇的問紀墨白:「這一個多月你都待在冥界嗎,閻帝沒找你麻煩?」
「麻煩是有點,好在我都能應付,只是要找的人並沒有找到,有些可惜。」紀墨白垂下眼帘,他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我要找的那個人你也很熟悉,她叫江月華。」
「江月華?」要不是手被悠夜拉著,秦澈此刻已經驚訝的站起來。這名字她確實熟悉,自己母親的名字哪有不熟悉的道理,可是紀墨白又為什麼要去找她?
看到秦澈激動的表情,紀墨白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緩緩的說:「想必你聽聞過奇門吧?」
秦澈點頭:「奇門這個稱呼現在已經很少提及了。」
在古代,奇門並不在三百六十行之內,算是另一門行業的總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不可勝天,但可偷天。奇門以偷天秘術聞名,與六壬、太乙並列。
奇門並非一支,而是被分成陰陽、玄學、密宗、占卜、八卦、攻伐等多個支系,其中秦家便是傳承奇門攻伐術的分支,這點在秦澈很小的時候便已知曉。
紀墨白又問:「那你可知道奇門中的占卜術?」
這個問題難不住秦澈,她微微一笑:「占卜術算是奇門中最精深的偷天術法了,相傳鬼谷一脈就精通此道,可惜此法算天算地算人卻偏偏不能算己,而且運用占卜術的人極易被天地之靈反噬,是以鬼谷一脈人丁稀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二十年前鬼谷當家妄圖逆天改命,卻差點造成滅族的危險。不知紀醫生提及占卜術,是否和鬼谷有關?」
紀墨白輕笑:「你只知鬼谷家通曉占卜術,卻不知精通此道的卻是周家。」
「周家占卜術我在一些卷宗里看到過,早在上千年前,周家一夜之間突然消失,有人傳聞是周家被強盜滅門,家族所傳秘術便因此失傳了,這已是奇門中公開的秘密。」秦澈很不解紀墨白為何要提及周家,這跟她母親又有何關係?
紀墨白的目光在秦澈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看向窗外天邊露出的魚肚白,悠悠的說:「其實當時周家並未死絕,他們不過是詐死以換得家族永世平安。」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自有占卜術以後,早有姜子牙,而後周家鬼谷並駕齊驅,但是鬼谷一門重謀略,而要論占卜偷天機則無人與周家比肩。可惜周家名聲在外,終究會引來禍端。一千多年前,宋太祖趙匡胤的弟弟趙光義早有反心,卻礙於名不正言不順,他曾秘密拜訪周家想逆天改命,周家門主為人正氣,可惜鋒芒太露,剛烈易折。他嚴辭拒絕了趙光義后,趙光義唯恐事情敗露,連夜殺了他哥哥奪位,更是放出部下將周家滅門。周家家主為保全家族血脈,以詐死騙過趙光義,帶著存活下來的族人隱姓埋名以逃脫追殺,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以周姓示人。」
這些都是很久遠的歷史,如今聽紀墨白說來彷彿就在就發生在昨天,秦澈不禁唏噓:「原來周家曾遭遇過如此浩劫,那宋朝滅亡后,周家人便可不再忌憚,為何後世很少有人聽聞周家占卜術呢?」
紀墨白解釋說:「周家自被血洗后,當時的周家家主還有心報仇,不惜被天地之靈反噬也要破壞趙家風水命脈,以至於不到四十就油盡燈滅。奇門中秘術多以言傳身教,並未留有典籍給後人參照,也是為了不被外人盜用。周家家主一死,其後人年紀尚幼,根本無法參透秘術奧義,久而久之,那些晦澀難懂的秘術口訣便失傳了,留下的占卜術跟鬼谷派相比,也有些上不得檯面,周家自然就沒落了。」
秦澈聽后恍然大悟的說:「之前你提到我母親的名諱,現在又說起周家占卜,莫非我母親是周家後人?你又是為了什麼葯找她?」
紀墨白讚許的點頭:「她是我一位故人的後代,在人間我找不到她,自然要去冥界找找看。」
「你的故人是……?」
紀墨白淡淡一笑,露出懷念的神色:「他便是剛才我說的那位周家家主周長林,我跟他以兄弟相稱。如果我沒有弄錯,他算是你的老祖宗了。」
如果說剛才聽紀墨白提起母親的名字秦澈很驚訝,這會兒聽到紀墨白的故人居然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秦澈已經不能簡單的用驚訝來形容了。
努力平復自己的思緒,秦澈不確定的問:「奇門中人很少與外人關係親厚,而且對異類毫不心慈手軟,可是你卻說周前輩是你的故人,還四處尋找他的後人下落,莫非……你認識周前輩的時候還沒有變成殭屍,而且也是奇門中人?」
秦澈此話不假,奇門中人因為自身修為的原因,跟平常人並不親近,一來是奇門中人行事不被常人理解,就算勉強被人接受,也多是依仗他們的能力,不是有求他們便是對他們心存忌憚罷了;二來奇門中人所用秘術皆是逆天而為,很容易受到天氣之靈反噬而遭來惡果,他們或許可以通過自身修為避過,但是卻會危及身邊的其他人。所以為了身邊人安全,奇門中人不願也不敢跟常人深交。
紀墨白眼眸暗了下來,一絲痛苦參雜其中,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看到他的反應倒讓秦澈更加確認了,點頭說:「難怪你會布陣,還懂得如何隱蔽陣眼,如果不是奇門中人,這些秘術是不可能知道的。」
紀墨白嘆口氣,擺手說:「我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已是有辱師門,你還是不要提起了。」
想想也是,秦澈又問:「既然你身處奇門,又怎會變成殭屍?而且你找我母親又是為了什麼?」
「這事還要從周家家主周長林說起,我跟他雖不是一門,卻是不打不相識,關係也不錯。占卜之術只算旁人,卻不能算己,這也是為什麼周家無法逃過災難的原因。周兄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在報仇后深知自己破壞了天地法則,將不久於人世,於是他強行用家族中最精深的秘術推運算元嗣千年的運程,以求周家血脈不斷,可惜只推算到五百年他便驚動天雷,沒有逃過一死。」
「我當時與周兄關係極好,他又有恩於我,我自當以己之力照拂他的後人。為此我特意將我的靈力注入他們的魂脈,這些靈氣會流傳到後代的魂脈中,無論繁衍多少代,只要靈魂還在而且沒有被凈化,我都有辦法通過這一絲靈力找得到他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後來我身上發生了一些……變故,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出現在周家人面前,都是很隱秘的保護他們,所以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三百年前我受了很重的傷,沉睡了很久,蘇醒過來之後卻是再尋覓不到周家後人的蹤跡了。」
紀墨白面帶愧疚,接著說:「我四處打探,只要有蛛絲馬跡都會前去查看,周家人身上我都留有一絲靈力,可惜時間間隔太長,中間又隔了幾代人,傳承下來的靈力很稀薄了。輾轉了很久我才打探到你母親可能是周家後人,可是她已不在人世,你身上又沒有任何我曾經留在周家人身上的靈力,所以我也不確定,這才想去冥界尋找你的母親。」
秦澈皺眉:「你的傷莫非是在冥界的時候……」
「這倒不是,是我的一位舊識所為,」紀墨白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其實周家本該子孫眾多,只可惜周兄當時妄看天機,不光自己被反噬,更是壞了周家的運程,在之後的千年周家人丁都不興旺,以至於周家血脈如今幾近滅絕。」
秦澈搖頭:「逆天改命本就非人力所能為,周前輩又何必如此執著。」
紀墨白對她的話也是贊同的,可是好友因此喪命,他自然不好多說什麼,只說:「周兄是我的恩人,他委託我的事我自當儘力。周家血脈已經所剩不多,我希望能在災禍發生前儘快找到他們,周家血脈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你說我有可能是周家後人,可是卻感應不到我身上有周家特有的靈氣,而我母親已經去世二十年了,估計她早已不在冥界,你又該如何確定我的身份?」秦澈嘆口氣,她也曾有過去冥界見自己父母的念頭,可是自己人微力薄,根本不可能實現。更何況時隔多年,父母應該已經轉世投胎去了。
紀墨白沒有回答她,而是動用靈識又仔細感應了一下,只覺得秦澈身體里有兩股靈力流轉,而且其中一股靈力致陰致寒,竟將他探尋的靈識反彈了回來,不禁疑惑:「你身上多出來的靈力是怎麼回事?」
秦澈看了眼正低頭玩捏她手指的悠夜,避重就輕的說:「那是被人暗算的,在我體內停留快兩個月了,我還沒找到辦法弄出去。」
紀墨白沉吟片刻,不確定的說:「我跟你當初見面的時候沒有感應過你體內是否有我留給周家人的靈力,可是現在你身體里的靈力似乎在保護力,讓我沒辦法用靈識感應。」
聞言秦澈也很無語,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悠夜抬起頭,插嘴說:「說不定你小姨知道你母親還有些什麼親戚,從他們身上或許可以找到線索。」
秦澈眼睛一亮:「對啊,我小姨跟我母親是遠房表姐妹,據說她們兩人的外祖母是親姐妹,說不定她也是周家的後人。」
紀墨白心念微動,試探地問:「不知我能不能見一見你的這位小姨?」
能追本溯源是好事,秦澈想了想,覺得小姨也並非是不能接受異類的人,於是點頭說:「巧的很,我小姨昨天剛到,就住在我表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