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谷（上）

月光下的向日葵花田中，紅鴛懷抱著打起了盹的混沌，溫柔的注視著林泫消滅籃子中的一盤盤菜。

突然，正在往嘴裡送菜的林泫停下了動作，眼中略帶著點疑惑，視線投向了小院中。

是誰啟動了傳送陣？

這時，紅鴛也注意到了小院中的靈氣波動，感受到那令人熟悉的氣息，紅鴛笑道：「曜弦前輩又來了呢，還帶了一個人來，不知道是誰呢？」

林泫冷著臉，還有一絲黯然，「是夕瑤。」

「夕瑤？」很明顯是一個女人，不過對於這個叫夕瑤的人，紅鴛卻是沒有任何印象。

起身走到紅鴛身旁，林泫緩緩的伸出了手，堅定的抱住了紅鴛。

「泫……」在被林泫抱住的一瞬間，紅鴛就徹底愣住了，在這五百年來，這，是林泫第一次抱她。

輕輕的放開紅鴛，林泫拉起了紅鴛的手，朝小院中走去。

「夕瑤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或許你們能成為好朋友，呵呵，沒想到曜弦會請來夕瑤，看來他是鐵了心了想讓我重新成為邪靈至尊了。」

林泫的話，紅鴛根本沒有聽進去多少，此時紅鴛的目光死死的釘在了兩人拉在一起的手上，心中充斥著無比的幸福的感覺，五百年了，足足五百年了，無怨無悔的陪伴在林泫的身邊五百年，此刻終於換來了林泫的承認，紅鴛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幸運，自己終於找到了歸宿了，不是嗎？

走在前頭的林泫對於紅鴛的心理活動卻是完全不知，但是，林泫卻不想遮掩自己心中的感覺，五百年的陪伴，說不動心林泫自己都不信，在自己的心中紅鴛已經佔有了一席之地了，這是毫無疑問的，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讓紅鴛苦等呢？

兩人走進院中，正好看見曜弦帶著夕瑤從布置著傳送陣的小木屋中出來；而從小木屋中走出來的兩人也看到了林泫和紅鴛，而且，兩人的視線都停留在了林泫與紅鴛握在一起的手上。

林泫無所謂的笑了笑，視線直接跳過曜弦落在了夕瑤的身上，「夕瑤，好久不見了。」

「恩。」柔柔的笑著，夕瑤的眼中帶著單純的祝福，還有一絲幾不可見的黯然。

「咳咳……」見到林泫根本不搭理自己，曜弦無奈的輕咳兩聲，將眾人的視線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林泫啊，已經過了五百年了，你，還不願意回來嗎？」

「曜弦大叔，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想再繼續當邪靈至尊了，我覺得，其實當一個普普通通的邪靈很好啊，恩，真的很好！」林泫笑了笑，眼中也有幾分落寞。

「可是……」曜弦語塞，林泫鐵了心不想當邪靈至尊，他又能怎麼辦？

「其實，我有想過，當初，為什麼要當邪靈至尊。」林泫輕輕撫摸著紅鴛的手，雙眼迷離。

「我想要改變，改變許多許多，也許你們無法理解，但是當時的我，有著無比的信心，相信自己能夠做到很多很多，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一件又一件事件的發生，我漸漸意識到，我是那麼的渺小……」

雙手無意識的握緊，林泫臉上帶著一絲悲傷，一絲悔恨，語氣也漸漸的加重，「我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我也不是一個果斷的人，我根本沒我自己想象的那麼強大，究其本質，我只不過是一個弱小的存在罷了。」

仰天長嘆，林泫低聲道：「我以為改變了，但其實，什麼都沒變，什麼都沒有…改變，所謂的改變只不過是我自以為是的愚蠢作為罷了，我……什麼都沒做到，反倒，讓這一切變得更加的糟糕……我，根本就是一個一事無成的蠢材！」

「泫……」紅鴛眼中浮起了一層水霧，心口隱隱作痛，不是因為手上的疼痛，而是因為林泫臉上那自責與痛苦的表情。

為什麼，這個時候我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泫悲傷、難過？

不，我能做到，我能一直陪在泫的身邊，我能讓泫從痛苦中擺脫出來。

雙眼變得清明，紅鴛反握住林泫的手，另一隻手從後面輕輕的抱住了林泫。

「泫，不論什麼時候，紅鴛都會陪在你的身邊，不論什麼時候，紅鴛都願意為你分擔痛苦與悲傷…所以，不要一個人沉浸在痛苦中，好嗎？」

「紅鴛……」感受到手中傳來的溫度，林泫猝然發現，自己把紅鴛的手握的好緊好緊，可是，紅鴛仍然是滿臉溫柔的注視著自己……

「紅鴛……」

輕輕的閉上眼睛，林泫突然發現自己的心中開始慢慢的升起一股溫暖，讓人覺得無比的舒適，與幸福……

看著徹底沉浸在了兩人世界中的林泫與紅鴛，曜弦徹底的無奈了，不過，還好老頭子我叫來了夕瑤，嘿嘿。猥瑣的笑了笑，曜弦朝身旁的夕瑤使了個眼色。

注意到曜弦的提醒，夕瑤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看著林泫與紅鴛兩人溫馨的畫面，夕瑤心底泛起了幾分羨慕。

被夕瑤無聲的拒絕，曜弦頓時一愣，不過，在看到林泫臉上漸漸升起的笑容后，曜弦卻也不再表示什麼，甚至於曜弦心中突然有了『或許這樣也不錯』的想法。

畢竟，只要林泫這臭小子能夠開心，那，其他的都不重要，不是嗎？

身為邪靈至尊的曜弦，此時卻也只是一個關心孩子的長者罷了。

月光下，小院中，靜靜站著的四個人，氣氛卻是難得的和諧，還有著絲絲的溫馨。

良久，林泫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曜弦和夕瑤還站在一旁看著，林泫笑了笑，將紅鴛抱著他的手拿了下來，反手環抱住了紅鴛的腰，臉上露出了一抹略帶點不正經的笑容。

而在被林泫抱住的一瞬間，紅鴛的臉『騰』的紅了，那鮮紅的程度就彷佛一個熟透了的番茄般，徹底將紅鴛心底的緊張與羞澀展露無疑。

這，是林泫第二次抱紅鴛，然而無論是在林泫還是在紅鴛心中卻都知道，這，是一種徹底的承認，從今以後，紅鴛，是林泫的女人！

「那麼，夕瑤，曜弦大叔，還有什麼事情嗎？」

「額……林泫，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呆在這麼一個小山谷之中嗎？」

說起這個，林泫的臉色卻是又一滯，不過卻也只是一瞬間，林泫就將心情調整了過來，笑道：「當然不是，現在我已經看開了，或許再在山谷中住一段日子后，我會帶著紅鴛出去到處走走吧。」

話雖然說的洒脫，但是在場的四人就連林泫自己都知道，看開，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林泫，還記得你當初答應過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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