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重聚(大結局)
瑾元八十八年,司徒丞相逼宮謀反,七皇子率兵頑強抵抗。混亂中皇上駕崩,改朝換代已成定局。司徒丞相蓄謀已久,其實力不容小覷,七皇子可謂步步維艱。
就在叛軍快要攻陷皇宮之時,左右將軍率領三軍將士班師回朝,這哪是一支戰敗的隊伍。雄糾糾氣昂昂的氣勢豈是這幫在京城用銀子養起來、身穿鎧甲才算得上士兵能比較的!可謂不費吹灰之力將叛軍剿滅,坐擁七皇子登上皇位。
新皇登基當日便昭告天下:鎮國大將亓炎驍勇善戰,足智多謀,為保瑾元安定立下汗馬功勞。不幸戰死沙場,朕深為痛悼,故追封為鎮國公,以示褒崇。
頭戴烏沙的乾瘦男子跪在地上,誠惶誠恐,「下官不知朱副將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七尺高的健壯男子立於面前,「起吧!倒是要恭喜田大人,你為新皇登基立下了汗馬功勞。想必再過兩日,調你上京任職的詔書就要到了。」
「下官還要多謝當日朱大人提攜,屆時定將酬謝。」田大人喜不自勝,再三叩謝,這才爬起來。
朱武瞥了他一眼,「酬謝倒是不必,只有一事相求。」
田大人拱手,「大人請講。」
「本官肩負尋找將軍夫人一責,因要事不得不暫時離開,近些日子,還請田大人多多留意,一有消息立馬通知本官。」
將軍夫人?莫不是當日與他一同入關的那位夫人,「是!下官定效犬馬之勞!」
一番交代完畢,朱武駕馬南下,馬不停蹄。
換了皇帝,改了朝代,對百姓來說最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只要日子照常能過下去,三餐管飽,柴米油鹽不缺。那便是天大的喜事兒。
山子上了葯,傷勢不再惡化。卻沒見好轉。二人不敢在這裡待得太久,怕暴露了行蹤。辭別了農家漢子,駕著那輛破車,搖搖晃晃往前走去。
趕了三天三夜的路,趁著夜幕這才稍加歇息。寶兒拾了柴火,架起爐子,燒了些熱湯,端上馬車。
山子蓋著棉被。靜靜躺著,面色蒼白,已是進氣兒多,出氣兒少了。
「山子,來,我扶你喝點熱湯暖暖身子。」寶兒將碗放在一旁的几子上,扶著他坐起身來,半倚在身上,細心的將湯送到他嘴邊。
山子輕輕的搖頭,握著寶兒的手。「你不必再為我費心了,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快莫胡說!「寶兒打斷他的話,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放心吧!都會好起來了,咱們回寨子去,重新拾落拾落,種些瓜果,養些牛羊…」
山子望著車窗上的樹影,微笑著,如果真能那般該有多好。
「寶兒,你可曾怪我,怪我拆散了你跟他。怪我害死了他?」
寶兒內心悲痛,卻不住搖頭。「不,不怪。是我對不起你。」
山子像是累極了,緩緩閉上了眼睛,拉著的手卻是未松半分,嘴裡喃喃的說著:「寶兒,還記得你我初見之時,你潑辣的說我不是好人,最後卻還是救了我。你給我買糖葫蘆吃,讓我在同伴中長臉,你教我種瓜,教我做生意…教會了我喜歡一個人…」
如何會不記得!淚水止不住的落,心撕裂般疼痛,山子對她的好,每時每刻,她哪會不明白!只是寶兒再說不出一個字,喉嚨如同哽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將所有情緒憋在身體中,生生的疼。她感覺懷中人兒的生命在漸漸流逝,溫熱的身體開始變冷,冷的她的手臂都已無知覺。
寒風呼嘯著捲起帘子不住翻騰,鵝毛般的大雪密密麻麻落下,天地之間一片灰白,看不到盡頭,也沒有盡頭。
火已熄滅,只冒著一縷徐徐的青煙,上升天際。就似一個離去的靈魂,尋找最終的歸宿。
大雪連下三天三夜后,天便放晴了。已然到了立春,只是今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慢。好在過去的悲歡離合都已遠去,新的一年又將有新的開始。
一個著墨綠裙襦的婦人一手挎著竹籃,一手拿蜷成團的紅紙,邁著輕快步子朝隔壁小院兒奔去。似褪去了厚重冬衣的變得輕盈,亦或是對新年到來的期盼。
「亓家娘子,亓家娘子。」婦人高聲喊道,聲音透亮。
院兒里人應聲開門,一個清麗女子探出腦袋,「楊家嬸子怎來了?快屋子坐。」
婦人面帶笑意,將女子上下打量,眼神中流露出羨慕和同情。這亓家娘子貌美,又能斷文識字。只可惜男人死在戰場上,將她一個人留在世上,連個孩子也沒有,卻是可憐。不過沒孩子也好,以她這條件,即使改嫁,也能找著個好男人,後半輩子不用愁!
對於夫人的同情之色,亓家娘子恍若未見,熱情將人迎進門,搬來凳子,倒上茶水。
「娘子,我給你帶了些米面兒。」婦人說著將籃子往亓家娘子懷裡帶。
亓家娘子面露難色,「嬸子,你這是作甚,前些日子送來的還未吃完。只我一婦道人家和一隻小狗,哪用得著這麼多米面兒,你快快拿回去。」
「娘子,你快莫推辭了,今兒我是有事兒相求的。」婦人笑著將揣在懷裡的紅紙拿出來,「多謝你教我做那泡菜,拿去鎮上,賣得可火了!不少人想用高價買方子。還好你提醒我,不然老婆子見識短淺,可不就貪圖小便宜。托您的福,可是能過個好年了!這不,我昨兒上街扯了二尺紅紙,巴著您給寫副春聯呢!知您懂學問。」
婦人一臉的感激,說著眼眶竟有些晶瑩。
亓家娘子忙拉住婦人的手,「得,我這就去拿筆。」
洋洋洒洒幾筆,婦人捧著樂開了花兒,謝了又謝,這才離開。
又是一年新春到了,往年身邊總是有人陪著,不覺寂寥,這會兒竟一點兒都不習慣了。
娘子笑笑,喚來小黃,順著它的背撫摸,各中苦澀只有自己知道,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小黃似能懂得主人的哀傷,靠的更近了,在她懷裡親昵的蹭著。
「娘子!亓家娘子!」
外頭聽得楊家嬸子去而復返,娘子忙拭去面上熱淚,起身相迎,「嬸子怎又回來?」
「亓家娘子,你…你家男人找來了!我剛進門,有兩個男人找上門,說是您夫家!我高興得不行,但是我又怕…哎呀!娘子,你說咋整!人怕是馬上就尋來了。」婦人又是焦急,又是高興,娘子生得美,生怕遇著壞人。若真是她那打仗的男人,自己怕是又阻撓了人家團聚。
娘子心一驚,莫不是那些官兵找上門了?
「嬸子,你快回去,就說沒見過我!」亓家娘子焦急道。
「噯!我曉得了!」婦人重重點頭,忙往回趕!
只是還未走兩步,兩個男人便找上門來了。娘子已經關上柴門,只是矮小的柴門哪兒能擋住纖細高挑的身影,一眼便能瞧見日思夜想的人兒。
「寶兒!」男人步履變得艱難,心愛的人兒就在眼前,卻躊躇著不敢上前,生怕這是個夢。
娘子猛然抬頭,一臉的驚愕,卻不知早已淚流滿面。他瘦了,黑了,憔悴了,身子怎變得這般單薄,可是受傷了?
慌忙推開門,奔過去,一番檢查,「哪兒傷著了?怎這般消瘦了。」
亓炎晟哪能說出一個字,一把將愛人拉進懷裡,「這兒傷了!」
聽著「咚咚」響如鼓的心跳聲,寶兒環住了男人的勁腰,嗔怪道:「這麼久,你都死到哪兒去了!」
說完嚶嚶哭了起來,亓炎晟忙撫著寶兒的長發,柔聲安慰,那般寵溺。
朱武如釋重負,在邊關盤旋許久,沒想到夫人竟逃到這般遠。幸好線人來報,卻不敢確定!雖只一線希望,卻不容放過!夫人毫髮無傷的被尋回來,真是萬幸!朱武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給那心善的楊家嬸子,說是感謝照顧夫人,硬是要她收下。
對方盛情難卻,楊家嬸子只好收下,道謝離去,替那娘子高興著,果然還是好人有好報啊!
小黃站在門口叫嚷不停,像是自己主人被人搶了去一般,不高興呢!
「你不是中了埋伏,死…死了嗎!」
「新皇登基,朝綱不穩。鎮國大將軍是個隱患,與其等皇上除去,還不如我自己離去,於是將計就計演了這一齣戲!」
「你是騙了所有人,連我也給騙了,我還以為…」
「所以你便自稱為死了男人的亓家娘子?寶兒啊!可害得我好找,若不是這處出了一個什麼『泡菜』,我怕是還不能這麼早尋著你!」
「一路有官兵追趕,我不得不隱藏身份,甚至不敢回家,怕連累了爹娘!山子…山子死了…」
「嗯…過去就過去吧!我已派人跟爹娘說了,讓他們放心,我定能找到你!」
「誰是你爹娘!」
「當然是你爹娘了!以後就是咱們爹娘!」
「臉皮真厚!」
「那也得是看對誰!寶兒,咱們回去就成親吧!爺爺也已經在去鎮子的路上,我不想再等了,要讓你做真正的亓家娘子!」
「…嗯!」
院兒外的柿子樹上,一隻喜鵲兒叫個不停,像是高興著春天的來臨,又似乎告訴世人,喜事將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