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 66 章

轎子抬得飛快,王泰豐坐在轎子里心裡不禁納悶,有張懷清在,哪還用得著自己呢,這不是王泰豐妄自菲薄,而是真心覺得,自己不如那個小丫頭,上回自己讓余雋探了探那丫頭,是不是跟當年的獲罪的太醫院院正蘇毓敏有淵源,余雋說那丫頭根本不知道蘇毓敏是誰,這就奇了。

前些日子自己特意去查了太醫院封存的醫案,找出蘇毓敏過去開的方子,無論用藥還是手法,都跟那丫頭如出一轍,若說這兩人之間沒關係,如何用藥跟手法都一致,若說有關係,卻又毫無線索。

且此事干係重大,又不能明著調查,倒頗有些難,只是王泰豐始終覺得,當年的淑妃一案是個冤案。

自己剛進太醫院的時候就跟著蘇毓敏,蘇毓敏相當於他的半個師傅,更何況,若不是當年蘇毓敏一人擔下所有罪責,恐太醫院的人都要獲罪抄家,自己也不能倖免,所以,王泰豐這些年一直在暗中調查此事,可淑妃跟長慶公主的醫案,卻找不到了。

當年太醫院那一場大火之後,淑妃跟長慶公主的醫案記錄不翼而飛,這一切一切都讓王泰豐不得不懷疑,當年的淑妃一案是有人背後指使陷害,太醫院那場大火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就是那些醫案。

而巧合的是,蘇毓敏當年獲罪關入天牢,也是一場大火燒的面目全非,這兩場大火燒的著實詭異,而在十四年後卻出了個張懷清,她跟十四年前的淑妃一案,莫非有什麼關係嗎?「

想到此,王泰豐忽覺腦子有些亂,撥開窗帘往外頭看了看,轎子正過灃水橋,迎面一對年輕男女走了過來,一錯眼的功夫,王泰豐不禁一楞,男的是六皇子,而女的卻是張懷清,這怎麼可能?可惜轎子很快過了灃水橋,王泰豐也來不及看底細。

慕容曦笑看著懷清道:「怎麼樣,爺沒騙你吧,京城的燈節可是大燕兒最熱鬧的所在。」

懷清點點頭:「倒是比我們南陽熱鬧些。」

慕容曦嗤一聲笑了:「什麼你們南陽,你才在南陽待了幾年,就成你們南陽了,莫非把你老家都忘了不成。」

懷清也笑了,是啊,不知不自覺自己已經把南陽當成家了,在她心裡,南陽甚至比鄧州府還要親近的多。

慕容曦見她的風帽掉下來,臉蛋鼻子尖都凍得紅紅,忍不住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道:「凍的像個三瓣嘴的小白兔。把她的風帽扣上,指了指前頭不遠的酒樓道:「哪裡的湯圓好吃,我們去哪兒坐坐。」

懷清點點頭,兩人進去,顯然掌柜的跟慕容曦相當熟悉,一見他忙貓著腰過來請安:「哎呦六爺來了,小的給您請安了,四爺跟余公子在上頭呢。」

懷清一聽,不免一怔,停住腳心說,真是冤家路窄,昨兒想吃碗炸醬麵遇上了尹進寶,今兒看個燈又遇上了這兩位,自己跟慕容曦這麼著給他們撞上可不妥。

想到此,跟慕容曦道:「怪冷的,要不咱們回去吧。」誰知慕容曦卻拉著她的手道:「早呢,吃碗湯圓再回去也不晚,正好四哥跟余雋在更熱鬧,四哥在南陽待了那麼些日子,難道你跟他還不熟,這麼畏首畏尾倒不像我認識的小丫頭了。」說著不由分說拉著她上樓了。

其實慕容昰老遠就看見慕容曦跟懷清了,畢竟這兩人都不是容易讓人忽略的人,尤其那是懷清。

余雋自然也看見,先是愣了一下,年前見這丫頭的時候,還說今年在南陽過年,不來京了,可今兒怎會在這兒出現,還是跟六皇子在一起,且,兩人的情態可有些過於親密。

余雋不禁悄悄看了表哥一眼,即使表哥裝的再好,再平靜,仍然被余雋捕捉到一閃而逝的黯然,到底是心頭好,嘴裡說的大度,真到了眼面前兒,能維持風度已屬不易。

余雋始終不能理解表兄跟懷清的關係,要說,兩人之間陌生吧,不像,熟悉吧就更不像了,弄的余雋都糊塗了。

可喜在旁邊真替主子不值啊,下了這麼些心思,幫了這麼多忙,送了那麼多東西,玩意,末了這丫頭一點兒沒領情不說,還跟六皇子好上了,這叫什麼事兒啊,想起來都讓人窩火,可窩火也沒用,人都公然出雙入對了,還能怎麼著,自己爺這一番心思算打水漂了。

慕容曦一進來就道:「爺剛還說呢,怎麼今兒逛了這麼半天,一個熟人都沒碰上呢,原來都在這兒呢,四哥,余雋,你們倆倒好自在啊。」

余雋道:「比不得六皇子有美人相伴,我跟表兄湊合搭個伙罷了。」說著看向懷清:「你不說你不來京城嗎,鬧半天是騙我的。」

懷清頗有些不自在,蹲身見禮:「懷清給四皇子請安。」

慕容昰不著痕迹打量她一遭,見她穿著一身男裝,不禁想起當日在伏牛山的事,彷彿這會兒背上還留著那種溫暖,目光一閃抬抬手道:「不必多禮,在外頭自在一些方好。」

慕容曦看向懷清道:「爺倒不知,你這丫頭還有如此規矩的時候,可見你是見人下菜碟,一見四哥什麼規矩都會了,怎不見你跟爺這麼著。」

懷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說這也就是在古代,要是在現代,這小子一口一個爺的,早讓她給踹邊兒上去了,哪還會跟他逛大街啊。

卻聽慕容昰道:「葉夫人早產,你可知道?」

懷清一驚:「四皇子說什麼?」

余雋接過去道:「剛我跟表兄在我師傅府上,本說蹭一頓湯圓吃,不想葉府來了人說葉夫人早產,我師傅忙忙就去了,這會兒估計到葉府了。」

懷清忙道:「懷清告退。」轉身就下了樓,慕容曦從後頭追了出來,扯住她道:「你這丫頭跑什麼?就算去葉府也沒說腿兒著去的。」叫陳豐把馬車趕過來,兩人上車,馬車飛快跑起來,不一會兒就轉過街角沒影兒了。

余雋看著四皇子道:「表兄也真是的,做什麼告訴這丫頭,想必表兄清楚這丫頭今年為什麼沒跟老太君來京,別看這丫頭出身尋常,骨氣硬著呢,而且,葉之春本來打算把女兒嫁給六皇子,這會兒六皇子卻跟著懷清過去,你讓葉之春怎麼想。」

慕容昰道:「把女兒嫁給老六,不過是葉之春一時糊塗罷了,而這丫頭跟葉府的干係,並不是因為葉之春就能割斷的,葉府不光有葉之春,還有老太君,有葉若瑤,若真能狠下心,就不是她了。」

余雋嘆道:「表兄倒深知這丫頭,可惜啊,你這一番心意恐要白費了,你真甘心?」

慕容昰沉默半晌兒:「只要她快活我就甘心。」余雋徹底沒話了。

回頭再說王泰豐,進了葉府忙去瞧了葉夫人,不禁暗暗皺眉,這一跤可是摔的不輕,不過脈象倒還算好。

葉之春在產房外直搓手,真說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若不是自己排斥張懷濟,懷清今年必會來京,有懷清在,自己也能更踏實些。

見王泰豐出來,忙上前:「如何?」

王泰豐道:「還好,夫人身體養的好,胎兒不算大,雖是早產,應該能順利生產。」

葉之春頓時鬆了口氣,老太君也點點頭喃喃的念了句:「阿彌陀佛祖宗保佑……」

這兒正說著,忽張婆子進來道:「懷清姑娘來了。」

葉之春一愣,怎麼也沒想到懷清會在京城,老太君倒是歡喜起來,一見張懷清便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到的京,怎不提前送個信兒來,我好派人出城接你去。」

懷清這時候方想起來,自己忽然冒出來有些不妥,怎麼解釋自己進京卻沒來看老太君,不免有些躊躇。

老太君彷彿明白了什麼,岔開道:「快去瞧瞧夢雪吧,不知怎麼摔了一跤。」

懷清倒沒著急進產房,先跟王泰豐見禮,王泰豐道:「夫人保養得當,雖摔了一跤,想來及時護住了肚子,只是動了胎氣,應該可以順利生產。」

懷清進去瞧了葉夫人,這才鬆了口氣,心裡也不禁嘆氣,雖想跟葉府遠著些,卻到底情分擺在那兒,一聽葉夫人早產,自己就急巴巴的趕了來,連貿然出現不好解釋都沒顧上。折騰到天蒙蒙亮,終於生了出來,是千金,只不過因為早產,孩子有些弱。

累了一晚上,懷清把外頭等著的慕容曦給忘了,若自己不來葉府還罷了,既然來了,再走就著實說不過去了,便看在老太君如此疼她的份上也不能走。

懷清出來想去知回慕容曦,叫他回去,不想一出二門,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張婆子急忙扶住她:「有雪地滑,姑娘小心,夫人可就是在這兒摔的。」

一聽葉夫人也是在這兒摔的,懷清停住,低頭看去,不禁一愣,有些亮閃閃的東西在雪下,懷清彎腰用手摸了一下,是油。

懷清目光一閃,暗道,莫非葉夫人的摔倒是人為的,若真是,此人可算極為歹毒,且頗有心計,今兒落了雪,抹上油上頭蓋一層雪,如何會被發現,若不是自己也滑了一跤,待太陽出來雪一融,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一想到有人想出如此歹毒的計,懷清便不寒而慄。

張婆子也看出來了,驚道:「竟是油,誰人如此歹毒,這是想害死夫人啊,不行,我得回老太君。」

畢竟是葉府的家事懷清不好插手,好在葉夫人命大,不然摔這一下,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而兇手是誰?其實也不難猜,敢下手害葉夫人的,絕對是葉之春跟前伺候的寵妾或者丫頭,別人根本沒這個膽子。

不過這畢竟是葉府的家事,自己不好插手,既然張婆子知道了,也就跟自己沒關係了,懷清出了葉府,就見慕容曦的馬車還在對面,剛才他要跟自己進去的,是自己說,他是皇子進去不妥,不想倒連累他外頭待了一宿。

心裡愧疚上來不免道:「你傻啊,不見我出來,就自己先回去唄,在這兒等什麼,也不怕凍死你。」

慕容曦卻笑了:「小丫頭,不識好人心,爺是怕你出來見不著爺,想得慌,這才大發慈悲的在這兒等著,該走了吧。」

懷清搖搖頭:「你自己回去吧,既來再走便不妥了,老太君也不能放我去,你讓人把我的東西拿過來,回頭得空我再去找你。」

慕容曦不樂意了:「合著你這丫頭前頭都是哄爺的,這才兩天就不陪爺了,不行,你今兒就得跟爺回去。」

懷清不想他如此賴,不禁白了他一眼,卻也沒轍的道:「你到底想怎樣?」

慕容曦湊近她道:「今兒讓爺回去也成,改天你的加賠給爺。」懷清雖覺他有些無理取鬧,可心懷愧疚,便點頭應了。慕容曦這才走了。

懷清看著馬車沒影兒了,不禁笑了一聲,到了若瑤房裡,懷清已累的不行,恨不能直接躺炕上睡覺,若瑤哪會讓她睡,拽著她哼道:「你這丫頭明明在京城,怎麼不來葉府?又怎麼跟六皇子跑到了一處,快說,別想糊弄過去?」

懷清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好姐姐,你讓我先睡一會兒成不,我都困死了。」說著腦袋一歪,靠在若瑤肩頭,閉上了眼。

若瑤見她累的這樣兒,也著實心疼,叫了葉兒,兩人扶著懷清躺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輕聲道:「你先睡吧,等睡醒了我再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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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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