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朋友的告別

「娘娘，你是不是覺得王爺當了皇帝，我便跟著沾光了，便不願意說真話了。可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沒有騙你。我欠了勤王爺很多人情，這一次我又擅做主張把他拉入了泥潭，你見著他了，替我說一聲抱歉，這輩子我們可能做不成朋友了，也希望來生他不要再遇到我這樣不稱職的朋友。」

淑妃的表情有些難看：「既然蓮兒都這麼說了，我也沒有什麼不相信的了，顥兒把你當做朋友，說明你有你的過人之處，你的話我就不帶給他了。」

翹蓮有些失落，她再也沒什麼顏面見勤王，尷尬道：「謝謝娘娘的理解。」

這個時候糰子醒來了，正哇哇的大哭。

宇文毓連忙跑出來道：「翹姐姐，小糰子哭了！」

淑妃站起來道：「既然蓮兒忙，我就不打擾了，毓兒很喜歡你，希望出宮后還能時常來看你。」

翹蓮連忙吩咐烏拉：「送娘娘和十三皇子回宮。」

翹蓮以為宇文盛定然是知道淑妃來看過她的，可是他卻什麼也沒問；就像上次秦琳琅摔倒在地動了胎氣，他也沒有責備她。他反而告訴她，她是他唯一愛的女人，即便假傳先皇遺旨，也不責怪她。

「阿盛，今日淑妃娘娘帶十三皇子到明月宮來了，你知道嗎？」

「恩，皇宮比不得王府，以你的性子定然會覺得無聊，多個人來陪你說說話也好。」

翹蓮沒想到宇文盛這麼平靜：「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遺旨事件后，她和淑妃、勤王的關係可是很敏感的，要是以前，宇文盛定然不會允許他們有所來往了。

「我有什麼要問的，我是喜歡把你掌控在手心裡，那樣我就能多疼你一點，可我還沒那麼強的掌控欲，任誰靠近你一些，我便疑神疑鬼的。」

翹蓮有些不耐煩了：「阿盛，你又不是不懂我說的什麼意思，還是你真的就那麼相信我？」

宇文盛見翹蓮發火了，握住她的手認真道：「蓮兒，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總會抹去你曾經的傷痛；我相信你對我的愛，最終會原諒我曾經對你的傷害。」

「阿盛，你……」翹蓮差點流下淚來，笑道，「你越來越善解人意了，而我越來越想獨佔你了。」

宇文盛把翹蓮摟入懷裡道：「請你相信，我本就是你的。」

宇文盛的登基大典，翹蓮沒有出席，她現在是不要引起大家注意的好，不然又要讓宇文盛為難了。

但是翹蓮沒想到會遇到勤王，她最沒有顏面見到的人。此刻他不應該在宇文盛的登基大典上嗎？

「勤王爺！」

宇文顥一眼就能看出翹蓮對他的生疏，心裡有些緊有些痛：「翹翹，你難受嗎？」宇文盛登基，秦琳琅成為皇后，而翹蓮什麼也沒有，可以說連一個名分都沒有。

翹蓮的心裡很是歉疚，有些不敢看勤王，搖了搖頭。

然後就是良久的沉默，翹蓮不習慣這樣的沉默，可是她已經沒有任何資格開口，她欠勤王的，這輩子註定無法償還。

久到翹蓮再也不能忍受的時候，翹蓮開口了：「勤王爺，為何你不問我？」

「問你什麼？」

翹蓮沒有回答，但是宇文顥已經明白翹蓮指的是什麼了。

「我母妃不是問過了嗎？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翹蓮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她這輩子究竟是託了誰的福，就交到了勤王這麼一個朋友。

「難道你就沒想過，我願意對你說真話，可並不代表也會對淑妃說真話？」

宇文顥倒是沒想到翹蓮會這麼說，那事情的真相倒真讓人覺得越來越模糊了。

「現在事情已成定局，真真假假又還有什麼意思呢？而且父皇去世前的確對我不瞞，我心裡是明白的。」當初為了掩蓋宇文盛為了翹蓮而殺害宇文泰的事情，他把事情都推在了自己身上，雖說宇文泰謀逆，但到底是先皇曾經最愛的兒子，先皇的心裡對他是不舒服的。

「我們原本說好曾經種種都放下，做最單純的朋友，可我卻再一次利用了你。原本你不願意要的東西，我逼迫你去搶，等你去搶了，我又要你放下；你好不容易心平氣和了，我又給你點了一把火，這把火剛剛燃起你的希望，再次被我掐滅了。你說我怎麼對你就這麼狠呢，這輩子我註定是要欠你的了，連對不起這三個字都沒資格再說。」

翹蓮濕了眼眶，她知道她說再多的話也沒有任何意義，友情本就不該是她這樣用來消耗的。她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勤王了，這樣就不會繼續傷害他。

翹蓮轉身離開，宇文顥卻拉住了她。

翹蓮望著宇文顥，他看到了她發紅的眼眶，有些猶豫。

宇文顥有話在心口難開，卻還是問出了口：「翹翹，既然你覺得這輩子註定欠我了，那麼下輩子償還給我好不好？」

「什麼？」

「你知道我喜歡你，你這輩子有了四哥，那麼下輩子就給我，好不好？」宇文顥覺得自己挾恩相要有些可恥，可是他喜歡她到了這個地步，只希望得到一個根本就不可能的希望。

當他看到翹蓮為難的臉色就知道自己多嘴了，連忙道：「既然為難就算了，那麼我就等你的下下輩子好了。」

翹蓮見不得曾經無比瀟洒的勤王在面對一個多次利用他的人還如此的卑微，她不想他這麼委屈。

「勤王爺，不是我不許給你下輩子或是下下輩子，而是我的下輩子已經在心裡許給阿盛了。因為我已經打算離開，此後他做他的皇帝，我做我的閑人。況且我也不願意給一些根本就是幻想的承諾給你來換取我的心安。」

宇文顥變得有些激動：「你要去哪裡，你愛四哥，你真的捨得嗎？」

翹蓮苦澀的一笑道：「我是個自私小氣的人，我若是愛一個人，就希望那個人只有我一個，可是阿盛不是。雖然我知道阿盛愛我，可想到他的妻子是其他女人，他還會和其他的女人相敬如賓，我還是會嫉妒，還是會不舒服。這並不是因為秦琳琅成為了皇后，而我卻一無所有。你能夠明白嗎？」

宇文顥以沉默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我們三個人是一個局，若是沒有一個人付出真感情，這個局便罷了；但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擁有真心，越往下走就越亂，要想解開這個局，便得有一個人退出。我不想將來成為深閨怨婦，也不想和他人鬥來鬥去，所以我選擇了退出。我知道阿盛很愛我，捨不得我，但他也不能辜負秦琳琅；退出的人不是秦琳琅便只能是我。要怨的話只怨我們相愛恨晚。」

宇文顥了解翹蓮，她就不該是被囚禁在籠子里的人。

「可是你要去哪裡，你要怎麼離開？孩子怎麼辦，你放心讓他人照看嗎？」

「糰子我自然是要帶走的，只是怎麼離開，要去哪裡，我沒有想好。只要不是被囚禁在這四方之地，我想哪裡都很美。」

宇文顥只是想了片刻就道：「翹翹，我和你一起走吧，你一個女人，總是需要有人照顧的。」

翹蓮搖了搖頭：「勤王爺，你忘了我欠你有多少了嗎，你還對我好下去，我豈不是要內疚死。你放心啦，我身邊有烏拉，定然不會吃虧的。」

宇文顥道：「這怎麼算是對你好了，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出去看看世界嗎？」

翹蓮道：「不能，你還有母妃和弟弟呢，你不在家，怎麼照顧他們？而我就不一樣了，我替阿盛照顧兒子，阿盛就替我照顧我娘了，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再回來盡孝。」有一天她老了，心平靜了，再回來，就再也不會那麼難受了吧。

宇文顥道：「我母妃現在也年輕，等幾年再回來也沒什麼。」

翹蓮覺得自己要嚴肅一點。

「勤王爺，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這輩子唯一愛的人就是阿盛，即便是離開，我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以後若是有機會，我或許還會回來，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定呢。」

宇文顥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拒絕得這麼徹底，他還能說什麼呢？

「好，若是在離開的問題上有什麼難處，你可以找我。你不用覺得麻煩，因為這件事不會對我造成不好的影響。」

「勤王爺，你忘了，我讓你和阿盛有了心結，你若是幫了我，阿盛知道了，定然會怪罪你。我有我的辦法離開，你不用擔心的。」

宇文顥想到這輩子或許和翹蓮都不會再有任何牽扯了，他心裡很捨不得。這份捨不得，不只是因為愛，還因為他毫無保留的付出了這麼多。他的付出要的只是能夠看到她平安幸福而已，她離開后，他怎麼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呢。

「翹翹，你從來都只叫我勤王爺，最後一次，你能不能換一個方式向我道別？」

「耗子，阿顥，這輩子還很長，生活還有很多種可能，你也還能找到你的幸福，所以我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