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五章山雨欲來風滿樓

沈進憨厚的一笑，「別打擾我，我正寫的順呢，我現在是下筆如有神。(本章由ＨＡＯ１２３-中文網-.Se轉載發佈)」

大家鄙夷地癟了癟嘴，但是也都開始埋頭創作。

班長依然舉著一本《新學員入學入伍訓練手冊》，在那用心研讀。

很快，沈進上交了洋洋洒洒的五頁紙，班長也樂意地接過來，開始賞析沈進的作品。

班長眉頭是有時晴來有時雨，沈進笑眯眯地看著班長的表情反應，幾個寫完的也都好奇地看著這像二人轉一樣的兩個人。

最後班長看完了，足足有一分鐘沒說話，不知道是醞釀情緒還是在打腹稿，抬頭無奈地搖頭道：「可惜啊，沈進。你的文筆還算可以，但是不識時務，現在教導員要求實際是讓你寫的決心書，寫你準備如何做好一個軍人，你看人家張浩寫的決心書多好，你倒好，全寫些什麼東西。」

全班注意力都集中到班長這裡。

班長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張浩笑道：「班長，別吊我們胃口了，他寫的什麼反動內容啊？」

班長說道：「他寫的是讚揚人民子弟兵的文章，但是後面對國家對退伍軍人政策的執行提出了質疑，你才一個剛來的新學員，說這些幹什麼，而且這也不是我們能解決的，甚至這也不是部隊能解決的。多少年前就呼籲不要讓英雄流血又流淚，前些天聽我們那裡的一個老兵講他的一個自衛反擊戰的戰友，拒絕戰友們的援助看病，他說他堅持要讓有關部門給個說法，說他堅持正道，甚至後悔沒和戰友一起戰死在越南。哎，其實，有些東西不是我們能改變的，我們作為幾百萬大軍中的普通一員，就是做好本職工作，時刻聽從祖國人民的召喚，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但是我相信，我也堅信，我們的國家一定會蒸蒸日上，退伍轉業的軍人和烈屬們也一定會得到國家更好更多的照顧。」

黃志鴻也贊同道：「就是，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張浩幽幽說道：「任何時候太陽都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我們要看大流，看主要矛盾，沈進啊，你要有技巧，反映問題是必要的，但是你不妨把他們藝術性的體現出來，讓人看得很樂意，還能積極的響應你的號召。」

錢鑫財笑道：「看到沒，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多厲害，未來的共和**隊領導人啊。」

李強也來湊熱鬧，「還不是他厲害，俗語還說過十個湖北佬也比不上一個江西佬。」

班長佯怒道：「大膽，敢調戲班長。」

大家笑作一團。

歲月在艱難里，在煎熬里，在笑聲里，在打鬧里繼續。

隊列訓練很快從稍息、立正、跨立到停止間轉法，到蹲下、坐下、起立，到三大步伐；體能訓練很快從兩公里到五公里，單雙杠從接觸到一二練習（註釋4），俯卧撐仰卧起坐也呈幾何級數般的長進；內務訓練就是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張浩也展示了自己超凡脫俗的身體協調性，很快便成了隊列動作的佼佼者，那一板一眼深受出身於國旗護衛隊升旗班的副隊長林益仁的好評，差不多每天隊列結束都要表揚張浩為首的幾個人，惹得其餘幾個人相當的嫉妒，尤其張浩的上鋪錢鑫財更是總以能者多勞為由，請求張浩同志給予支持，而張浩也還幫忙，其樂融融。黃震永這個秀氣的傢伙，倒真能幹細活，那軍被真的在他手下變成了豆腐塊，標準的直線加方塊，同樣深受領導好評。體能方面，沈進的爆發力，錢鑫財的耐力倒的確不錯，還好沒有各項都差的同學。九班倒是有一個杜未名體能、隊列、內務都弱，但是人家非常專心，非常刻苦，非常虛心，非常低調，當然進步也非常慢。

反正生活在痛苦中繼續，的確達到疼並快樂著。

聖人彈指一揮間，終於過去半個月了，可憐的新學員們卻在接受空前的訓練中度日如年。

大家紛紛洗漱完畢，準備就寢。

黃志鴻笑哈哈進門嚷道：「告訴大家一個新聞。」

王建立即強調：「按協議啊，不準逗大家笑。」由於超大強度的訓練，新學員們幾乎所有人的幾大塊主要肌肉全都生疼，只要一大笑，疼痛難忍，故大家相約不準有意逗別人笑，所以平時大家都笑的很淺，意思下就可以了。

李亞鵬從蚊帳里探出半個腦袋,笑嘻嘻問道：「什麼新聞？」

顏賽龍也進來了，輕蔑的看了一眼黃志鴻，「他能有什麼消息，狗嘴吐不出象牙。」

黃志鴻樂呵呵笑道：「我終於拉屎了！來了半個月，可嚇死我了，我以為身體機能出現問題了？」

李強笑道：「你的消化能力太強了，每天都消化得差不多完了，所以沒什麼存貨在肚子里，正常。」

班長也發話道：「當年我也是10天才解決的大問題，這個主要是精神的緣故和氣候適應的問題，軍訓一結束，你們的身體各項機能就恢復正常了，別怕。」

黃震永也來湊熱鬧,「我也要爆料。」

錢鑫財也吸引來了，「什麼八卦，快說，別學班長老喜歡話到唇邊留半句。」

班長不滿道：「你小子，膽兒肥了，敢數落班長了。」

錢鑫財立即大喊道：「我會緊密團結在英明偉大的潘向鋒班長周圍，高舉鄧小平理論偉大旗幟，把自己鍛煉成為一名合格軍人的偉大事業全面推向今年國慶。班長，你是我們前進的方向，你是我們指路的明燈，你是我們……」

班長連忙制止道：「行了，行了，再拍下去，我都要吐了。」

大家都艱難地笑罵錢鑫財，無一不疼的齜牙咧嘴。

滕儒林趕緊問道：「震永，你剛要說的什麼八卦啊？」

黃震永有點低沉的說道：「我撒尿是紅的，下午撒了次，嚇我一跳，剛才還比較紅。」

班長驚奇地問道：「震永，你也太快了！正常的話是到你們正步訓練中後期才開始尿血的，按每年的比例最後會有七八成的人尿血，身體素質非常好的不會，我估計我們班的錢鑫財、王建、沈進可能最後不會尿血。你這麼早，身體素質太差了，咬牙堅持啊，你隊列在咱班也是靠前的，不能堅持不下去。」

黃震永有點擔憂地問道：「身體不會有什麼問題吧，不會把我淘汰回去吧，我可不想再考大學了。」

班長神秘一笑。

李亞鵬作揖哀求：「班長大人啊，別賣關子，趕緊說啊。」

沈進也伸出腦袋催促道：「就是，班長快說啊。」

張浩看到班長連續兩次欲說還止的樣子，幽幽說道：「別催了，估計班長說的東西要麼涉密，要麼可能隊幹部不讓說。」

班長說：「好，告訴你們，但你們一定要保密。」

大家紛紛伸出腦袋。

班長笑道：「我們那一年就沒有淘汰人，而且過幾天會有個入學體檢的，只要那個沒問題，就不會淘汰的。隊長嚇嚇你們，就是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們不要偷懶，好好訓練。我告訴你們的目的，就是大家不要害怕，放下壓力，但是一定要堅持到最後，爭取上方隊，你們128人，方隊是8乘8的，外加24個替補所以必然有40人是上不了的，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我的學生都能上去。」

看大家若有所思的樣子，班長補充道：「64個人是第一方隊，24的替補是第二方隊，最後40人就是第三方隊，第三方隊最後幾天就負責所有的公差勤務，還要給前面的88人打水，充當值日等等，反正會累屁的，所以你們一定爭取進第一方隊，起碼也第二方隊。我們以前老喜歡給幾個隊伍叫假a，假b和乙級，你們自己可要爭氣。」

錢鑫財嘆了口氣，「淘汰那麼多，哎，估計我沒戲嘍。」

沈進也嘆了口氣，「我也危險，看來還是爭取個替補席位吧。」

顏賽龍也補充道：「對，做人就要低調點。」

班長說道：「你們刻苦練，沒事的，身體協調性差點，沒關係，還有半個多月，有充足的時間提高。」

哨聲和三區隊長黎野的熄燈聲傳了過來。

班長起身熄燈，「趕緊，開始體能訓練，達標就睡覺。」

很快，俯卧撐的、仰卧起坐的、倒立的（僅限上鋪）、拉韌帶的都悄然的開始訓練，同樣痛苦的床鋪述說著新學員的艱辛。夜，再次登場。

正如班長所言很快，過了一周到了9月13日（當然這些新學員們在國慶閱兵之前是沒有星期天的，而且當時軍訓，學校尚未推行雙休制），正步的訓練到了最關鍵的快慢步和連續正步，對軍人姿態、隊列悟性和協調性有極高的要求（當然，地方軍訓的所謂正步就不要拿來比了），早晚大強度的體能訓練，已經讓班裡的除3個強壯的傢伙王建、沈進、錢鑫財之外，全部尿血，可憐的孩子們，黑瘦的非常明顯，當然進步的也更加明顯。

每天訓練時，幾個幹部最喜歡測試學員的身體是否繃緊，一腳踹向小腿，發軟的就說明偷懶，效果不知道如何，反正搞得只要有領導經過，所有人立即全身緊繃。而由於學校的安排，下午潘班長他們回去了，換了同隊的另外一批人來了，擔任班長，而隊列即將展開操槍訓練。

下午大家就在代理班長張浩的帶領下，自己鍛煉連續正步。課餘休息時，大家都躲在400米障礙的高牆下躲避陽光，錢鑫財一時性起，爬上高牆，朝大家做鬼臉。

大家都在享受這難得的蔭涼，都開心的支招這個高牆該怎麼過，只聽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錢鑫財，給我下來。」

只見區隊長黎野怒氣沖沖的大步流星而來，憤怒的聲音已經使他的面部有點扭曲。大事不妙，錢鑫財趕緊下來站好，其餘的也趕緊站起來，等黎野訓話。

黎野也沒講什麼，就說道：「把腰帶紮好，錢鑫財給我跑圈去，叫你停，你就停。張浩代理班長，指揮不利，罰跑兩圈。」

烈日的暴晒下，錢鑫財強壯的身體一圈一圈的跑下去，很快大家都開始訓練了，而他依然在跑圈，步伐已經有一些凌亂，黑紅的臉龐已經接近醬紫色，滿臉的汗水，身上的衣服已經明顯看到了鹽漬。張浩的體能是不錯的，很快就氣喘吁吁的回來了，看臉色比較無奈，倒沒有生氣的意思。

沈進趕緊在第二次隊列訓練休息時，把水壺遞給還在跑圈的錢鑫財，錢鑫財跑了幾米喝完剩下的半壺水，丟在地上，沈進連忙拾了回來。

又跑了一圈后，張浩又遞他一壺水，沈進趕緊喝了幾口，急忙又跑過去遞給了錢鑫財，同樣是不到10米，又全喝完了。

錢鑫財艱難地說：「不用了。」

黃震永小聲讚歎：「強啊，這鳥人的體力的確不是蓋的，乖乖起碼有六七公里了，要是我不是累暈了，就是中暑了，看來人家十幾年的功夫沒有白練。」

李強不無後怕的說道：「好險，剛才我也差點爬上去了。」

沈進拎水壺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滿說道：「不知道犯了什麼條令，另外也沒講不能爬高牆啊，而且我們幾個人都在這裡，危險也沒有，更何況就是頭朝下從這兩米的牆上摔下來，一個身強力壯的傢伙也不一定出事啊。」

黃志鴻說道：「我來之前，我老爸告訴我，在部隊是龍你蜷著，是虎你卧著，夾尾巴做人，他當過兵的。」

顏賽龍笑道：「我來之前我爸也告訴過我，少說話，多吃糧，多幹活。」

王建笑道：「按現在熱播的電視劇《宰相劉羅鍋》裡面主題曲一樣，說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說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

下午要收班了，精疲力竭的錢鑫財終於停止了跑圈，黎野讓他歸隊了，他一臉的嚴肅，估計憤怒到了極點。

黎野嚴肅告誡新生們，「紀律是把刀，誰碰了都會流血。」

然後他嚴厲的眼神猶若兩把鋼刀，從新學員心裡劃過，他轉向剛跑過來的錢鑫財，盯著他問道：「知道自己為什麼跑圈？」

錢鑫財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看了自己的腳。

區隊長眼睛一瞪，「快點，回答！」

錢鑫財抬起了頭，長吁一口氣，好像做出了什麼決定似的，「不知道？」

黎野立即血湧上頭，「你沒錯？」

錢鑫財兩眼直視黎野，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沒——錯。」

黎野頓時滿臉通紅，吼道：「你再說一次你沒錯。」

錢鑫財反而一笑，「我沒錯，你在哪本條令里能找到，隊列訓練的間隙之餘不能爬障礙。」

下面的人卻都呆了。

黎野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旁邊剛好走過來的副隊長林益仁大喝道：「你想幹什麼？」

沒想錢鑫財倒是放鬆了，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輕蔑地說道：「副隊長，我想問你，我在休息的時候爬了一下高牆，錯在哪裡？」

副隊長正準備回答。

錢鑫財卻立即步步緊逼道：「好，就算我沒聽招呼，就算這個有危險，就算我們新班長沒到位，這可以成為我跑3個小時的理由嗎？我可以告你們體罰，我現在就是人證和物證的統一，我保留作出進一步申訴的權利。」

副隊長正準備斥責他。

錢鑫財又補充道：「我為什麼跑圈，因為我服從命令，但是並不代表我做錯什麼。所以我強調一句對於這件事我沒有錯，我也拒不認錯。」

副隊長也臉上通紅：「你沒錯，你這種態度跟我和你們區隊長說話，就已經是錯誤。」

然後吼道：「***，這個班的代理班長呢？」

張浩小心翼翼的答：「報告，我就是。」

林益仁大手一揮，「把他帶回去。你們都回去，三區隊長，過來下。」

於是張浩把這個區隊（含錢鑫財）都帶回去了，隊伍顯然士氣很低迷，大家的口令聲音都喊的不是很高，而副隊長和黎野正在激動地討論著什麼。

全班人一進宿舍。

沈進趕緊跑到錢鑫財前面問道：「哥們，你今天怎麼了？」

錢鑫財幽幽說道：「媽的，欺人太甚。老子不幹了，等下我就去找基礎部主任，我不幹了，媽的，我退學。」

張浩安慰道：「別激動，鑫財，現在是要把眼前難題解決。」

王建也說道：「是啊，別激動，先平息一下。」

滕儒林說道：「你這下鬧大了，下周就授銜了，再忍幾天不就好了。」

錢鑫財不屑的說道：「忍？我在舔自己的唾液的時候我忍了，我在隊列走不好時挨罵我也忍了，我在被子被丟到廁所樓下我依然忍了，緊急集合對我橫眉豎眼的我還是忍了，今天他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罰我跑了三個小時，他還要我承認錯誤，辦不到，我決不妥協。」

沈進趕緊企圖以自己的經歷來打動他，「鑫財，你看你的被子被丟的時候我的一定被丟，你不被丟的時候，我還可能被丟；你耐力比我好，身體比我壯；再說隊列，我們倆每天不都在乙級混，你還升過兩次假b，我有一次觀光都被攆回來，每次副隊長講評隊列不都說，以沈進為首的一小撮差的分子今晚加練一小時。你看我不都堅持下來了。」

李亞鵬也說道：「就是，論慘，沈進才最慘呢，冷靜點。」

李強也嘆了口氣：「兄弟啊，過三關的最後一關就是委屈關啊，你看，你現在就差這一關了，不能功虧一簣啊。」

樓道里傳出教導員段鐵的聲音，「那個十班的錢鑫財來一下。」

張浩拍拍錢鑫財的肩膀，囑咐道：「去了慢慢說，別激動。」

過了會兒，大家還在猜測事情的進一步走向的時候，錢鑫財推門進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衣服都比較臟，大家回來一般都是坐地），長吐了一口氣。

黃震永趕緊地問：「兄弟，咋樣了？」

錢鑫財表情依然很嚴肅，「等下吃過飯了，我請假到門口崗樓旁邊給家裡打個電話，給家裡人商量一下怎麼辦。」

沈進問道：「教導員怎麼說？」大家都集中目光看著錢鑫財。

「咳，你們別操心，我這個人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餓，但是就是怕憋屈。」

大家看他也不想說，就沒再追問。

晚上新班長依然沒來，據說次日早晨和副班長一起到。

夜訓完畢，晚點名。

黎野在隊列前面說道：「慈不掌兵，我知道我很嚴格，你們甚至有人在下面偷偷叫我冷血，但是我現在挨你們的罵，是為了將來不挨你們的罵。還記得開訓動員副隊長說的話不，歡迎來到野獸訓練營，這裡不要把自己當人，當機器，當木頭，再苦再累不就一個多月，而且都過了大半了。今天教導員給我說，要我和大家都溝通，我想想確實也是，我與大家交流不夠，這方面我會注意。」

「今天出這個事情，我很生氣，錢鑫財作為一個新學員，頂撞上級領導，氣焰囂張，不思悔改，不處理是不行的。我們區隊報隊里的意見是警告處分一次，明天會宣布隊里的最終處理意見。大家有什麼意見。」

「報告。」

(第五章完)

註釋4：雙杠一練習就是靜止雙臂屈伸；雙杠二練習是擺動的雙臂屈伸；單杠一練習是引體向上；單杠二練習是轉身上，又稱腹繞環（許三多做了三百多的那個東東，不過實際上做80個以上就非常困難了，雙手估計都沒皮了，達標要求是5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