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碗城
第二天一早，磐元鎮所有居民都聚集在了小鎮中心的廣場上，而在廣場正中央，有著一輛馬車，駕車之人是一名身著黃色武服的鎮鬼宗中年驅鬼師，這名驅鬼師臉上有些一道長長刀疤，從右太陽穴一直延伸到左邊下巴，就像是臉上長了一條蜈蚣。
這名刀疤臉男子正在和一名身著橙色武服的年輕女子交談，這名大約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子正是負責駐紮磐元鎮的鎮鬼宗驅鬼師袁守婷。
袁守婷後方，站著三男七女，鄭天棄位列其中，而在他的左側，站著一名長相頗為帥氣清秀的少年，這是陸胖子的寶貝兒子陸承淵，至於其他八人，鄭天棄卻一個都不認識，他本就是重生，又忙著鍛煉身體，哪裡有空和同齡小孩鬼混。
「這就是磐元鎮的小孩？」刀疤臉男子看向十名少年，被他兇狠的目光一掃，除了鄭天棄之外，其他人都露出畏懼之色。
「哦？倒是有個不錯的小傢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通過測試。」刀疤臉男子笑著說道。
「還要麻煩張師兄了。」袁守婷恭敬說道。
「嗯，上車吧。」刀疤臉男子一聲令下，十名少年依次上車，鄭天棄正準備上車，忽然身後傳來父親的喊聲，他腳步一頓。
「二愣子，注意身體，別感冒了！」
聽到這話，鄭天棄渾身猛地一顫，重重點了點頭，走上馬車。
……
馬車駛出小鎮，朝著南面駛去，畢竟鎮鬼宗所在的鎮鬼城位於天璣大陸的最南端，同時也是南面最為繁華的城鎮。
鄭天棄閉目靠在馬車上，並沒有理會其他九人，其他人也沒理他，畢竟鄭天棄的孤僻是出了名的，倒是鄭老三在離開前的那句話，被陸承淵陰陽怪氣念叨了好多遍，惹得馬車中一片笑聲。
對於這些嘲笑聲，鄭天棄卻充耳不聞，只是專心調整自己的身體狀態，為接下來的測試做好準備。
馬車行駛了一天一夜，最後在一座荒涼的小城面前停了下來，在小城周圍，早就停滿了各種馬車，顯然，周圍城鎮中挑選出的小孩都被帶到了這裡。
鄭天棄走下車，當看到眼前那座城市之後，不由一呆。
這真的是鎮鬼城？
只見這小城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之中，風沙席捲，讓人看不清小城的真實樣貌，不過等鄭天棄等人靠近之後，不由呆住了！
這座小城竟然完全由破碗和碎石組成，城牆上面石頭十分嶙峋，還有大量的破舊瓷片，彷彿隨時都要塌了一樣，別說住人了，這片幾乎可以稱之為廢墟的城市彷彿只要被人輕輕一推就會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倒塌，風吹過那些破碗組成的建築，發出一陣陣猶如嬰兒哭泣的聲音，再加上城中偶爾閃過的點點磷光，讓人不寒而慄！
這哪裡是什麼鎮鬼城，分明就是一座鬼城！
「到了，這裡就是碗城。」刀疤臉男子從駕駛位上走下，漠然說道。
「碗城？這裡不是鎮鬼城么？」陸承淵疑惑問道。
刀疤臉男子冷笑：「我什麼時候說要帶你們去鎮鬼城了，這裡就是你們接下來進行測試的地方——碗城，只有通過測試，你們才能加入鎮鬼宗，成為三等見習弟子。」
「在這個地方測試？」陸承淵聞言不由打了個寒顫。
「放心，這裡面的鬼怪，我們鎮鬼宗已經清理掉了，而你們要做的事情，一會長老會吩咐，走吧。」
說著，他便不再理會眾人詢問，率先朝著碗城那看似城門的地方走去。
在那裡，早已經站著數十名和刀疤臉男子一樣身著黃色武服和一百多名身著橙色武服的鎮鬼宗驅鬼師，就在這些人面前，則聚集著兩三千名等待測試的少年男女，這些先來的少年們一個個面帶恐懼、驚訝、慌張的神色看著眼前那座可以用廢墟來形容的城市。
鄭天棄他們進入隊伍之後，又等了十幾分鐘，當最後一批新晉弟子在此匯聚，碗城門口，已經有著不下五六千人了。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青色長袍的老者緩步從碗城中走出，這名老者鬚髮皆白，精神矍鑠，神情不怒自威。
看到這名青袍老者，在場眾多身著黃色、橙色武服的鎮鬼宗驅鬼師紛紛行禮，顯然，這老者就是這次收徒大典的主持者。
青袍老者目光一掃眼前五六千名少年，聽著那嘰嘰喳喳的吵雜聲，不由眉頭一皺。
「肅靜！」
他一聲低喝，聲音並不大，卻在所有人的耳邊同時響起，這等「神通」頓時鎮住了在場的三四千名少年，一時間，整個廣場雅卻無聲。
鄭天棄亦是心中一凜，之前他雖然聽過驅鬼師種種神通，但大多都是居民謠傳，如今親眼見到，讓他不由心生敬畏的同時，也更加期待成為驅鬼師了。
待眾人安靜下來，青袍老者這才面無表情說道：「今天是我鎮鬼宗每年一次的收徒大典，你們雖然都是各個城鎮之中選拔出來，但能入我鎮鬼宗的，或許十不足一，但是，一旦成功入選鎮鬼宗，你們父母就能得到大量賞賜，若是能為鎮鬼宗立下功勛，父母更是能夠獲得在鎮鬼城居住的資格。」
這些話，在場少年們早就聽各個城鎮駐紮的驅鬼師說過，現在再次聽到，依舊讓在場少年們一個個熱血沸騰。
看著面前那一張張布滿激動的面孔，青袍老者嘴角帶起一絲淡淡的笑容，伸手在虛空中一壓，剛剛響起的吵雜聲頓時消失不見。
「下面，我宣布這次測試的內容。」青袍老者說著，抬起手，眾人仔細望去，就見他的手中抓著一隻小蟲子，這小蟲子只有大拇指甲大小，通體漆黑，但其尾部，卻閃爍著明亮的磷光。
「所謂驅鬼師，就是修鍊魂魄，正所謂七魄驅鬼三魂陰陽，就是說，驅鬼師的修鍊，就是分別修鍊七魄，七魄屬陰，想要修鍊，就必須吸收陰氣，所以驅鬼師的資質，往往是男看陽女看陰，也就是說，男性驅鬼師先天陽氣越足，就能用陽氣壓制住吸收進體內陰氣，女性則是先天陰氣越足，就能夠吸收更多陰氣。」
說到這，青袍老者指著手中小蟲子說道：「這隻蟲子名為磷火蟲，非常喜歡先天陰氣或是陽氣充足的人，而驅鬼師，就是用它來測試資質，你體內陰氣或是陽氣越足，就越能吸引這蟲子，而這座碗城之中，生活著大量磷火蟲，只是現在這時候，這些磷火蟲處還在碗城廢墟中沉睡，所以想要抓住極為困難，而資質的劃分，就按照時間來分，一炷香內抓住蟲子就為甲等資質，半個時辰內抓住蟲子為乙等，兩個時辰內抓住為丙等，若是兩個時辰都沒抓住蟲子，那麼就被淘汰。」
聽到這話，人群不由一陣騷動。
鄭天棄微微皺眉，這測試太過隨便，很容易導致作弊等現象發生。
他這想法剛冒出來，不遠處就有人說了一句：「哥哥你資質很好，一會抓到先給我吧。」
說話的是鄭天棄右側不遠處的兩名少年，他們身上穿著華麗的綢緞衣服，腰間掛著玉佩，讓人不由側目。
這個世界畢竟鬼怪縱橫，大部分的小鎮都自給自足，所以在場少年大部分都是粗布麻衣，就連磐元鎮最富裕的陸胖子也只是穿著一件布料好一點的衣服，故而這兩名少年在人群之中就顯得格外鶴立雞群。
「看來這兩人應該是四大衛城中挑選出來的。」鄭天棄看了一眼兩名少年。
小的那個大概才十三四歲，臉上有著點點雀斑，大的那個則是一名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這少年劍眉星目，器宇軒昂，不過眼中卻帶著濃濃的倨傲之色。
「他們就是陳峻和陳賢？」
「是啊，東衛城陳家的公子，尤其是大的那個陳峻，東衛城駐紮的驅鬼師斷言他這次測試成績必定是前三名！」
旁邊一些人的嘀咕聲證實了鄭天棄的猜測，他微微皺眉，暗自思索著要不要跟著這兩個傢伙，到時候方便出手搶奪磷火蟲。
不過青袍老者接下來的一句，卻是斷了陳賢和鄭天棄的念頭：「一些人若是想依靠這個作弊的話，那麼就大錯特錯，因為磷火蟲一旦被資質高的人抓住，就算想送給資質低的人也不行，不過，若是兩人資質相差不大的話就沒這問題了。」
聽到這話，鄭天棄雙眼眯起，心中暗道：「原來如此，不過資質相仿人沒問題，這就等於是在鼓勵讓那些少年強行奪取資質相仿之人的磷火蟲。」
正當鄭天棄思索其話中深意的時候，青袍老者再次說道：「補充兩點，第一，同資質爭搶雖然可以，但不能殺死對方，殺人者一旦被發現，立刻革除資格；第二，這碗城中的碗鬼雖然大部分都被清除，但也有幾隻殘存，若是碰上……嘿！」
說著，青袍老者就站在了一旁，該說的已經說完，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手下去辦。
就見幾名身著黃色武服的鎮鬼宗驅鬼師越眾而出，引導著少年們來到碗城城門口。
鄭天棄剛到城門口，忽然就見前方一陣騷動，緊接著，一群磷火蟲竟然直接從城中飛了出來，徑直衝向人群中一名少女。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頓時讓大部分人呆住了，不過鄭天棄只是微微一愣，就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將一隻磷火蟲握在手裡，但，還沒等他高興，這磷火蟲之上竟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掙脫了他的手掌，身邊一些和他做出同樣舉動的少年亦是如此，紛紛被磷火蟲掙脫，最終，這一群磷火蟲竟然圍在了那名少女周圍，翩翩起舞！
鄭天棄詫異地看著不遠處的少女，這少女大概十四五歲，年紀雖小，卻是十足的美人胚子，一頭柔長烏亮的秀髮垂在肩上，眉目如畫，配以皎潔如聖靈般的面容，宛如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不過這件藝術品卻是冰雕的。
少女的眼神冷漠，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和她無關，整個人更是散發著無比冰冷的氣質。
好一個冰美人！
鄭天棄心中暗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