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堂堂的大人物使這樣的手段,我都替你覺得……羞恥!
不遠處有幾個正結伴走來,那溫熱的觸感從耳垂傳來。
謹言驚覺,往後退了一步,兩人這才分開。
幾個人這時正好經過他們,正是旁聽席上的人,看見他們,眼神不免驚訝。
幾人朝他們打量了幾眼,才走遠,低低的談論聲卻傳來犯。
......
聽到那隻字片語,謹言微怔,很快回神,去看顧又廷,聲音含著一點慍怒和委屈:「是的,你說的沒錯。你是出了力,可是你沒有懷胎十月,你憑什麼這樣說我?我不明白,你如今有名有利有地位,何必跟我爭孩子……」
話說到這裡,她也無所謂其它了,心一橫,忽然提高了聲音,「那些錄象,你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讓律師拿來對付我,你一個堂堂的大人物使這樣的手段,我都替你覺得……羞恥!」
顧又廷眉頭微鎖,也不說話,狠狠盯住她,眸光諱莫如深。
她胸前微微起伏,又說:「為什麼我們幾年的婚姻,會鬧到這個田地,還有小孩為什麼不肯認你,我覺得你最好能反省反省自己是不是有問題,否則,你接下來肯定會栽跟頭的。」下定主意說完這番話后,就轉身往前走,腳步匆匆。
走了幾步,又聽他低沉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回來。」
她一怔。
猶豫不決,卻想這人此時正在氣頭上,她跑回去,不是自取其辱?
於是,咬咬牙,加快步伐,往前走。
.....................
「你看看微博論壇都在說什麼。」真雅閉著眼,頭痛地揉著眉心道。
小助理打開微博,看到內容,猶豫不決:「…………」
微博的熱門程度又超60.5億,參與談論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饒是陪著真雅打了這麼多場官司,小助理都沒有見過對於一個案件關心程度這麼熱烈兇猛的程度,發起人的微博轉發數已超百萬,下面更有幾十萬的評論數,點開始,發現紛紛一邊倒,全是斥責女方私.生活不檢.點,蛇蠍心腸的言論,更有人指責替女方辯論的律師,為了錢,而喪失了道德。
「怎麼?」真雅等半天沒聲響,不耐煩地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那個……」
助理被望得心一驚,猶豫地說,「他們說……孩子一定要判給男方……」
「女方根本沒有半點責任心,沒有資格撫養孩子……」
「男方潔身自好多年,又有家世,孩子更願意跟著這樣的父親……」
「如果女方這次能勝訴,那簡直是人神共憤……」
「老公必贏……」
「……」聽到最後一句,真雅皺眉。
小助理趕緊解釋:「評論里有一半的人都在叫老公……」
「…………」
真雅只覺得頭又痛上了幾分,揉了揉眉心,又問:「評論還說什麼了?」
「對了,有個大V說,希望在下半場的辯論里,不要看到女方的眼淚。」小助理盯著屏幕,一字一句地念著,「如果女方下半場飈起了眼淚,我覺得完全可以去參加《中國好哭聲》,你們覺得呢?」
「……中國好哭聲?」真雅擰眉,問。
小助理很快應:「你不知道嗎?最近熱播的娛樂節目呀!我每周都蹲點看的呢!這個節目就是表演看誰哭得最慘,越慘越有機會得到評委的轉身,然後再表演下才藝,就可以了!還滿好看的!」
「…………」
謹言打開門,來到休息室,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真雅看向她,有些無奈地道,「你剛才都聽到了,現在輿.論都傾向於男方。輿.論的風向能代表大部分人的想法。依我的經驗,今天的法官和陪審員,裡面有九成也是更傾向顧又廷的。」
謹言關門的手一僵。
真雅的話,就像是一盆冰水撲在了她的頭上,瞬時從腳涼到頭頂。
「我們原來的方法行不通,想跟人家打感情牌,結果被對方一一擊潰,」真雅若有所思,皺眉說,「如果沒有
其它有力的論證的話,單憑我們手裡的那幾點,根本沒有辦法和對方對抗,我們輸定了……」
謹言四肢僵硬地一動不動,心裡像是被只手掌大力地攥住,疼得厲害。
她的臉蒼白如紙,雙腿有些無力地顫抖。
真雅神情複雜,看著她,轉了轉眼睛,眸里閃過一絲精光,從一旁的文件夾抽出張相片,遞到她面前,這才終於說:「如果不想敗訴,有些事不如你親口告訴我吧!比如,這張相片里和顧老夫人在一起的女人,你是不是認識?她和顧又廷是什麼關係?你有沒有和她接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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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重新開始,真雅呈上的新證物,再加上那日里閨蜜聽到的隻字言語,渲染過後,一番話出來沉穩有力,在場有陪審員超過一半多都是女人,他們對顧又廷的形象都是從今日一言一語里來總結,隨著推翻的言論,眾人面上不動,心中卻有些許動搖。
「由此可以證明,被告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潔身自好!」
「李律師,謝謝你給了大家一個精彩的表演!」辯護律師冷笑地迅速打斷她,「你的這幾張相片,我們先不追究來源是否符合法律要求的標準,但我們今天在這爭論的,卻不是根據個人的演戲技巧,而是要依據真正的證據來說話。僅靠你這幾張顧老夫人和朋友在烤肉店偶遇,相談甚歡的相片,就想要來毀壞我當事人的名譽,相信法官和陪審員都不會允許!」
他話音剛落,就聽真雅凜然道:
「法官大人,我有證人足以證明我剛才那番話並不是推測!」
辯護律師神情一變,「反對!控方原先沒有提出證人一事!」
法官駁回:「反對無效!傳喚證人!」
辯護律師不敢置信,倒是真雅正神情洋溢著自信,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
穿著牛仔褲搭毛衣,形象良好的季雪芙低著臉,被帶進了證人席。
看到這樣一張青春洋溢的臉,頓時引起大家的紛紛議論。
季雪芙手緊緊攥著衣角,是那樣的緊張。
她走到了證人席前,深深呼吸,這才抬起了頭。
也一眼看見了那坐在被告席上,五官堅毅的男人。
顧又廷端坐在大班椅上,一身黑色西裝,除了暗紅色的領帶,甚至連襯衣都是黑色,他不疾不徐地轉過頭來,對上她,那雙墨黑深邃的雙眸,斂著銳利冰冷的光芒,微蹙的眉宇之間,似有幾分慍色。
幾乎不敢再去看他,她又再低下臉去。
.........
「季小姐,請問你認識左手邊里被告席上的顧先生嗎?」
真雅默不作聲地將她的神情收回眸子里,走上前,看著她問道。
「認識的。」
季雪芙輕聲道,她不僅外表清純可人,連聲音也是柔得能出水。
「請問,你有被告是怎麼認識的呢?」
「我陪老闆出去談生意時,客戶是他,所以就認識了。」
「季小姐還記得具體時間嗎?」
「是、是今年六月份,但幾號我不記得了。」
「季小姐,你確定是今年的六月份嗎?」真雅盯著她問,語氣淡然。
季雪芙臉色瞬間閃過一絲不自然,半晌,點點頭:「是的,我確定。」
「季小姐,你說你是今年六月份才認識的被告,但是我手裡有相片證明,早在2009年的五月份,你們就一起出現在醫院裡,」真雅打量著她微微緊張的神色,走回座位里,抽出兩張相片放到她面前,「季小姐,請問相片里的人是不是你?而陪在你身邊的人,是不是坐在被告席上的顧先生?」
「…………」
季雪芙看著相片,頓時呼吸一緊,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真雅又問:「季小姐,你的房子需要多少錢?」
季雪芙一震,抿著唇,慌亂地搖著頭:「什麼房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真雅揚了揚
唇,打斷她的話:「到目前為止,我們所掌握的證據里,可以證明季小姐你在撒謊,你和被告不是在談生意時認識的,而是早在五年前,你們就已經暗渡陳倉!當時季小姐還在S市大學就讀大二,手頭富裕,不時有豪車來接送你上下學,宿友們都說你就像個富家千金,可其實季小姐,卻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高中幾年一直到大一都是勤工儉學,是什麼讓你一夜之間過上大小姐的生活?又讓每月薪資才三千多的你,住進一棟千萬豪宅里!是不是被告對你生活上的贊助?」
..........
季雪芙不語,下意識去看被告席上的顧又廷,漲紅了臉。
「反對!控方律師這是在誘導證人!反對!我反對!」辯方律師怒道。
「反對無效!證人請回答問題!」沉思半晌,法官用力敲捶。
「…………」
真雅睨了一眼那面帶急色的辯方律師,唇角微揚,很快,收回視線,對上季雪芙,正色說:「季小姐,在庭上給假證詞,你知道要承擔的後果嗎?請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季雪芙被她一字一句質問充斥著腦海,根本無法應付,慌亂不已。
良久良久,她支吾了下,有些難以啟齒,還是說道:
「我、我們是認識,他也幫過我的忙,但是……」
「但是,你明知道被告有家室,卻仍和他來往!」真雅的神情嚴謹,適時地打斷了她,緊緊盯著她,語氣變得咄咄逼人起來:「只因被告有權有勢,也有浩大的家產,能夠供應你物質上的需求,是嗎?」
一滴透明的淚珠從臉上掉下,砸落在桌子上。
季雪芙渾身顫抖,連聲線也是顫抖不已,「我,我……」
辯方律師在這時起身,怒喊:「反對!控方在用自己的想像誘逼證人!抗議!」
「法官,」真雅冷靜地看向庭上的人,清聲道,「我的質問都有依有據,從剛才呈遞上去的相片里可以看出,證人確實早在幾年前就與被告認識,也是在認識被告后,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不覺得我的質問有什麼問題?」
辯方律師正要駁斥,法官卻先一步敲捶道:「反對無效!證人繼續回答問題!」
在場所有人開始議論紛紛,指手畫腳。
季雪芙十分慌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他,並不是你說的那樣……」
「是嗎?」真雅目光凜冽,緊緊盯著她,冷聲問:「你和被告沒有關係,他為什麼要扔下自己懷孕兩個多月的妻子,而陪你去做產檢?又是因為什麼,忙得一個月都沒有空回家的被告,卻有空陪著你逛商場?!還有,你物質富裕了起來,可是後來為什麼要休學呢?我猜猜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令你不得不休學?!」
聞言,季雪芙頓時愣住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真雅再次逼問,「你和被告是情.人關係嗎?」
季雪芙呼吸急促,不敢再去看任何人,咬唇:「我……」
「季小姐,你必須清楚地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我們不是。」
「是嗎?可是,據我所知,你和被告已育有一個四歲多的男孩!」
真雅冷聲反問,面無表情地又扔下一響雷。
「…………」
季雪芙身子猛地一震,不安地看著真雅,眸子里滿是驚恐和惶恐。
她連站都站不穩,身子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倒下。
這戲劇性的發展震撼了在場眾人,嘩聲四起,儼然蓋過上場的勢頭!
法官大喊肅靜!
辯方律師同時站起來大喊:「反對!」
「我這還有證據可以證明,季小姐與被告早在五年前就認識!季小姐曾就讀過的學校,有宿友可以證明,聽過她幾次談話的內容裡面,傳出顧先生這個稱呼!等等證據都能將被告和證人聯繫在一起,證明被告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婚內出.軌,而我的當事人五年前知曉這件事後,才搬出了被告的住所,並且沒有拿走被告在外所謂為了家人而辛苦賺來的一分錢!五年裡,她在陌生的國家,獨自辛苦撫養孩子長大,並且為了孩子一直保持單身!所以,身為孩子的父母,究竟是
被告和我當事人誰更合格,我相信大家會做出公平的判決!」
她說完,朝著眾人微微鞠躬,隨即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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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堂堂上市集團的總裁,居然在外麵包小三……」
庭審結束時,就聽見身後一道奚落的聲音傳來。
另身邊的同伴接過話柄:「包小三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噁心的是這人在外面有了孩子,居然還來和人搶孩子,真是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啊……」
有人也忍不住小聲罵一句:「對,這回輸死他,最好明天的股票也跌停。」
謹言突然沉默,神情閃過一抹愴然,稍縱即逝不容察覺。
真雅這一戰打得十分的風光,她心裡卻是一陣空落落的,沒有被喜悅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