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們再沒有半點關係,你永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從醫院出來僅僅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就像過了幾個世紀。
坐在計程車上,謹言開始回想發生的一切,才確定那不是幻覺,而是事實。
她不得已開始深究這個問題,卻毫無思緒。
……………犯…
此時,她開始變得不理解自己,為什麼回國後會仍和他糾纏一起,而讓孩子要為她的衝動付出代價?
怎麼就不能繼續和他保持距離,各自過自己的生活?
她開始正視自己的貪心和深藏心底的***,那些可恥的念頭!
即便是孩子生下來,接下來他們的關係又會怎麼樣?
她幾乎想得出,除了身邊多了個小孩,然後他繼續忙他的每天不見人。
她在家裡除了收拾家務煮飯沏茶等待他回來。
然而,她接下來連這種生活,這種說不上多討厭的生活的權利都沒有了。
「言姐?言姐!」
耳邊有個聲音在喊,她才陡然回過神來,遲疑地望著王婧。
「你不餓嗎?我看你到現在一直拿著筷子,都沒有吃一點東西。」
「哦。」
從早上到現在。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王婧看了眼她,比起之前要好些了,有點肉了,但還是沒有什麼精神,感覺隨時會倒下似的,往她碗里夾了塊排骨,又夾了一大筷子菜:「言姐你多吃點!這個排骨今天蒸得蠻不錯的!」
謹言點了點頭,收拾起心情,認真地吃起飯來。
王婧見她吃了一大半碗飯,鬆了口氣,而自己早就吃完了,雙手扶著臉看她,「言姐,我問你個事情啊!你說現在的男人都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啊?打個比喻,路總那樣的男人,一般會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謹言想了想,說:「嗯……我也不太清楚,好女人吧。」
王婧贊同地點點頭,笑道:「嘿!言姐,你就是好女人!」
謹言終於後知後覺發現王婧對路柏琛的異樣。
或許,她早就該發現的。
她吃飽了,停下筷子,看著王婧問:「王婧,你是不是喜歡路柏琛?」
她近來那些若有若無的表現,不時試探的問話,還有之前表現過的異樣,都能看出些跡象。再加上從之前到現在,和路柏琛也有過幾次大大小小的聚會,每回都是她在炒熱氣氛,一開始她只當是不想讓客戶尷尬。
王婧神情忽然凝住,有些羞赧地,「言姐……你,你說什麼啊?」
「你不喜歡他?隔三差五就念著哎呀路總不知在不在忙,路總有沒有空呢?路總人真好,言姐,晚上要不要請路總吃飯呀?這麼做是真為了公司還是假公濟私,你自己清楚。」白謹言被她羞澀的模樣取悅到,微微一笑。
王婧被鬧了個大紅臉,「哎呀」了一聲,「哪有!哪有啊!」
謹言這天低落的心情被她逗樂了,「沒有?」
「沒有啦!」王婧一張臉漸漸紅了,掩飾地從座位上起來,直接就往前走,恨不得找個山洞把自己藏進去,永遠不用見到人,言姐是越來越壞了!肯定是被男朋友給帶壞的!
謹言又是失笑,跟上她,「真的沒有?」
王婧條件反射就要否認,忽然說不出口,腳步有些停滯。
「怎麼了?」謹言見她神情一改之前的羞恥,有些低落,不免問。
王婧似是想到什麼事情,神色有過幾分黯然,轉過臉看著謹言。
動了動唇,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言姐,我很清楚,我們沒可能的。他和顧總是同類人,管理著大型集團,有的是門當戶對的人來配,我喜歡他,就真的只是喜歡他,但是沒有想過有任何可能,真的。」
謹言心裡微怔,沉默著明白,眼見王婧很快神色恢復如常,她猶豫了一回,最後仍是什麼也沒有說,面前的小姑娘不同於家瑞,她外面活潑開朗,但內心卻細膩,不似家瑞般單純,不用她說,也自然知曉很多道理。
果然,沉默中,就聽王婧低聲說,「言姐,就算我是灰姑娘,我也不會選擇和王
子在一起的!你有沒有想過,大家只看到了灰姑娘幸福的表面,但是灰姑娘面對王子時的自卑自憐,還有私下她那些對於未來的惶恐不安,忐忑不安的事情呢?」
「每一日只要她和王子在一起,就會有許多人議論著他們,看那個女人那麼普通那麼平凡,居然能夠和王子在一起,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久而久之這種環境下就會生成越來越明顯的地位尊卑之分。」
「我不想做灰姑娘,也不會做灰姑娘,路總不喜歡我,我知道,就算路總喜歡我,我也寧願找一個相同身份的男人,他會給予我很多很多的愛,和他在一起,就算我再普通再平凡,在他眼裡我也是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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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重重。
這天晚上,白謹言翻來覆去沒有睡好。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
謹言睜開眼,就見身旁睡著家瑞正眉目舒展,正是好眠。
看得出她漸漸放下了。
謹言心裡一軟,正要從床上起來,她睫毛扇動了下,有些迷糊的睜開眼來。
看見謹言醒著,家瑞有些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問:「姐,幾點了?」
「六點多。」謹言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還早,你再睡會。」
家瑞點點頭,看著謹言問:「姐,你不睡嗎?」
「不了,我要去個地方。」
「啊,這麼早,去哪?」家瑞也要起來,「姐,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再睡會兒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你不用擔心我。」
「可是……」
「沒事,我約了人,一會就回來。」
「………」聞言,家瑞也就不再堅持,點點頭。
謹言洗漱好,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才開始正視一個問題,要去哪裡找他?
這個時間他是在集團裡面呢,還是在家?
不對,應該不會在家,或是有沒有出差了?
居然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可謂是對他一無所知。
不是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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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是堅持從公寓出來,拿著手機準備打個電話過去,撞撞運氣也好。
走出小區,有輛車從身旁穿過。
謹言正要去打電話,注意到那輛車,仔細看了眼,心緒蕩漾。
有些微愣,又想到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下也不大驚小怪。
他確實在避著她。
原因不言而喻。
按下那股翻湧的情緒,她按出撥號鍵,那邊沒有接。
她也不想再繼續和他原地踏步下去,想了想,乾脆發了條簡訊過去:「我在你車子後面,你是開著車不方便接電話?還是故意不接我電話?我們能不能談一談?你要是沒有時間和我談,我現在直接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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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訊發完一會的功夫,那輛銀白色的路虎漸漸重新出現在視線里。
顧又廷從車上走了下來,穿著一件略有褶痕的深藍色襯衫,從脖子沿到胸膛間的扭扣並沒有扣齊,
隨意敞開,一頭比前幾日見到時似要短些颯爽的短髮。
謹言心中狂跳,只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
顧又廷正抽著煙:「說吧。」
「你現在是不是還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白謹言深吸口氣,緊緊盯著他。
顧又廷卻轉過臉望向遠處,胸膛起伏,過了一會,才沉聲:「是。」
謹言一下噎住,心裡微微顫慄起來,沉
默的看著他,好半會,頓一頓說:「為什麼?為什麼出爾反爾?你之前明答應過我,只要這個孩子有任何問題,我們就……」那幾個殘忍的字眼卻說不出口。
顧又廷吸了幾口煙,聲音越發低沉:「是,我出爾反爾。我不這樣說,你肯留下他?不用問,我也知道。就你這點膽子,那會洪醫師在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還沒有確定你就抖得不停,要真有這麼一回事,你還能留下來嗎?」
謹言一愣,定定地望著他,顯然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這是她從未遇到過的,也是不知道如何決定的一個難題。
謹言望著他,喘了一口氣,壓了壓自己難過而又焦急的情緒說:「我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把他養活養大,就算長大了,他以後的麻煩也太多太大了。」
說完,就聽他不以為意的淡聲說:「心臟病又不是絕症,你一年見過多少個得心臟病的人不能活的?我的事太多,就先走一步了。這件事情不用再談,你回去休息吧。」話音落下,便轉身走去,步伐急快。
謹言沖著他背部的說,「我知道你什麼都不信,也不把這點事情放在心上。你活著的時候能陪著他,死了還能一直照顧他?小熊生病我都覺得難過著急,更何況是這種病,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他承受這種痛苦……」
他身影仍然保持往前走的姿勢,毫無猶豫。
謹言惱怒地瞪著他,生氣的說:「不管你想要留下還是不想要,我今天不是來和你商量這件事情的,這個孩子是在我的肚子里,我有權決定要不要將他生下來,我是來通知你的!我不會生下來!我要打掉他!」
那高大的身影果然頓住,轉過身來瞪著她。
謹言的心急跳不停,心平靜和說:「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可以是沒有多大損失,只要你願意,你將來隨時都可以其她女人生小孩,也不用因為我的關係而有負擔,反正我已經有小熊了,以後能不能再生對我都沒有關係,我也不在乎。」
他同樣用著平淡的語氣說道:「嗯,你想去做掉,那你就去做掉吧。不過我得提前告訴你,出了事得你能自己承擔,不要給身邊的人添麻煩,拖累人最好。你弄掉我一個小孩子,我讓你媽你妹,對了還有個同事?全都一起去陪他。」
這個聲音,就算帶了刻意的和緩,可仍擋不住那股威嚴氣勢。
謹言不敢置信聽著他這番話,整個人抖得比前兩日在醫院時還要厲害。
又是很不理解的看著他。
為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
瞧著她一張臉開始白起來,一隻手去握住她手腕,將她扯到懷裡,被她掙開,他又去摟她的腰身,倆人面對面貼在一起,他緩聲說:「別折騰了,我要你就範,多的是方法,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我就當作笑話聽了。不過你如果不信,那就試一次。」
謹言感覺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就像做個了夢,好似一直活在這個男人給的幻覺里。
無法將半個多月前還躺在一張床上,為他剃過鬍鬚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看著他,心裡頭不是不憋屈和憤恨。
謹言惱火的盯著他:「你從來都沒有養過孩子,所以你不懂!你憑什麼這樣義正詞嚴的說把他生下來?這讓他和死有什麼差別!我一定不會把他生下來!我非要把他從我身上弄掉!我現在就去!」
他不為所動,點著她的腦袋,說:「你覺得他會生不如死?只要他是我顧又廷的兒子,就會有一股狠勁,這點小殘小病還不至於讓他去死,沒那麼窩囊!專心養胎,要是有點差錯,誰都沒有好日子過,我一個個收拾你們!」
謹言胸膛不停起伏,脫口而出:「如果生下他,他是死。不生下他,他也是死。既然結局都一樣,何必讓他多受一道罪?你忘記你媽是怎麼走的了,她也是心臟病……」
「你給我閉嘴!」他終於耐心用盡,厲聲大喝。
謹言平靜下來,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眼裡露出深深的內疚和自責。
她自知不該再在他面前流淚示弱,可遇到這些事情,叫她怎麼不彷徨難過?
她咬著唇,別過頭,眼睛一閉,隨即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倆人都沒有出聲。
清晨七點半的街道,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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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謹言心裡忽然下了決定,擦乾眼淚,喘了一口氣,說:「你要我生下小孩可以,這個孩子出生后,他會屬於你,你可以撫養他長大,就當作是賠償小熊沒在你身邊的遺憾……」
顧又廷盯著她,半晌沒有再出聲,而後才開口道,「你這話只怕還沒有說完。」
謹言點點頭,望著被淚水糊模了他的面容,顫聲說:「孩子出生后,再也和我沒有關係,你不用跟他說起我,只要你願意,可以給他找一個媽媽。我希望,生下孩子后我們再沒有半點關係,你永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他有些惱怒地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趁他一時不防,謹言使了全力將他推開,連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謹言紅著眼圈,朝著面前走去,快步離開。
走了幾步路,又急又喘,胃部忽然翻湧,她奔到路邊就乾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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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快樂!雖然遲了一天呢,但還是要繼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