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章 宮赫大戰

午後，申時，身披戰袍坐在軍營主帳篷里研究百惠周邊地形的宮冥夜，突然收到集安城都尉在五萬駐軍被殲滅後派人送來的信函。

看完信上內容，他臉色驟變，擰緊了眉宇。

「怎麼回事？可知曉那些人的來歷？」

「回殿下的話，無人知曉那群人是什麼來歷，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他們訓練有素實力非凡，不到半個時辰，五萬駐軍便被拿下。」

宮冥夜心中沉沉，非凡？哪裡只是非凡這麼簡單？能在半個時辰內將五萬駐軍消滅，根本不是泛泛之輩，他竟不知，在他的勢力範圍內，何時竟有了這樣一支猛虎之師，一出手，便大手筆地滅了他五萬人馬，殺他個措手不及。

那支猛虎之師的幕後之人是誰？是江湖邪教？還是一直以來潛伏在他和父皇身邊，覬覦皇權等著在關鍵時刻給他來個致命一擊的人？會是……侯府所為嗎？

宮冥夜隨即搖了搖頭，否決了這種猜測，這些年來侯府一直淡出人們的視野，遠離朝堂不涉政事，且他的父皇也一直嚴密監視著侯府的動向，不曾發現侯府有半點會造反的跡象，那些人，絕不可能是侯府勢力。

那會是誰呢？

皇甫聖華？

這個人詭計多端，曾假意順從任由他們將他軟禁，最後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人劫走逃之夭夭，弄不好，馬家的人也是被這人劫走的，用來要挾她，要挾她心甘情願地跟他走。以皇甫聖華的能耐，絕對有能力在天盛的某處荒郊野嶺神不知鬼不覺地集結人馬，秘密訓練，等他和西越大戰時，出其不意地殺他個手忙腳亂。

又或者是諸葛無為？

這人自從在武夷接任武林盟主之位后便沒什麼動靜，說不定，他就是在忙著準備這次突襲。

尋思良久，宮冥夜決定派人深入敵人後方，打探事實真相。

「你先回去，將本宮的旨意帶給李都尉，告訴他近幾日無需出城迎敵，只需守住城樓，等本宮擊敗攻打百惠的赫連錚，會親自前去會一會那些神秘人。」

「是！」

送信的守軍退下，換了匹馬後便連忙趕回集安城，一個時辰過後，傍晚時分，在營帳中休息的赫連錚也收到了從集安送來的信函。

集安易主，旗幟字「成」，不知新主底細，不敢強行攻城。

他看完信，眉梢挑了挑。

成？難道是前朝餘孽？不是說大成的人在當年已經全部死光了嗎，這些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正當他納悶之時，有人掀起帳篷的門帘走了進來，步履款款。

「六皇子可是在想信中所言之人是否是大成餘孽？」

赫連錚聽見來人聲音，詫異地抬起頭來。「黃先生知道這些人的來歷？」

「嗯。」黃鎮遠點點頭，「六皇子懷疑得沒錯，這些人正是大成餘孽。當年，宮氏先祖謀朝篡位，沿途追殺姬文王和連貴妃，二人不幸雙雙中毒，最後，姬文王捨棄了自己活下來的機會，將解毒的葯給了身懷六甲的連貴妃服下。

可惜的是，連貴妃中毒太深，後來也沒能活成，不過在她死前，她成功誕下麟兒，將姬氏血脈延續了下來。」

「這攻破集安城，在集安城頭掛上大成旗號的人，就是大成皇室後裔？這人厲害嗎？還有那連貴妃因為中毒太深後來也死了，她腹中的胎兒難道沒事？」

「呵呵！」黃鎮遠輕笑，「所謂天意弄人，對於姬家的後代和那些擁護他們的人而言，這句話真的是再貼切不過。那連貴妃中毒太深，最終性命難保，她腹中的胎兒又豈能安好無損？那毒霸道得很，一直延續了幾代人，每代皇子，都因天生帶毒，最長的活不過三十五歲。

不過也正因為這一遭遇，以及那些臣子多年不變的忠心，到姬家這一代，上天格外眷顧，出了位超群絕倫的皇子，而這個人，命中注定會是宮太子的劫數。」

黃鎮遠沒有說的是，這個人，同樣是赫連錚命中注定的劫數，有那個人在，他稱霸天下的宏圖偉業就註定是一場夢。

「那個人是誰？先生可是知道？」赫連錚凝眉問。

「自然知道。」

「那他現在在哪兒？在集安城裡？先生可是見過他？」

「他啊，我不曾見過，但我和他交過手，若非我有參透天機本領，早先一步離開武夷，上次必定會被他抓住。」

「武夷？」赫連錚驚了驚，「那人曾經出現在武夷，什麼時候？」

「六皇子，擅自透露天機會折損福壽，這一點，想必你是知道的，所以有些事，我無法和你直接言明。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此人你見過，非但見過，且還和他交過手，在他手上吃過癟。而且，你曾經覬覦過他的女人，想將她擄回西越，不過最終失敗了。」

赫連錚瞳孔微縮，面露吃驚神色。「你說的是……諸葛無為？」

當今天下，他交過手的人並不多，能讓他吃癟的人，更是屈指可數。在那些個人里，能稱得上超群絕倫的，且還與宮冥夜有所瓜葛的，就只有諸葛無為一人，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人竟然會是前朝太子！

「我可是什麼也沒有說。」黃鎮遠笑得很是悠然，「如今大成精兵已經奪下集安城，想必不日便會開始攻佔其餘城池，怎麼做才對西越最為有利，六皇子你自個兒琢磨琢磨，我就不攙和了。」

黃鎮遠微微躬了躬身，便轉身退出了營帳，赫連錚盯著手中信函，眯著眸沉思半晌，果決地將身前的案桌清理開來，鋪好宣紙提筆唰唰寫下一封書信，命人連夜送去集安城外。

次日，大成軍師範增下令全軍按兵不動休養生息，並及時貼出告示告知城中百姓他們的身份，稱他們是正義之師，此次出兵只為奪回姬家皇權，將名不正言不順的宮氏父子趕下龍椅，不會傷害城中百姓一分一毫，極力安撫民心。

因宮冥夜早前下令各城禁嚴，不許城中百姓隨意進出城，集安地處戍邊，物資相對匱乏，連日禁嚴導致城中百姓不少生活用具緊缺，他便命人將早已備好的各種物資運到市集，以低於集安往常市價的價格便宜賣出，俘獲百姓的愛戴。

當日午後，收到赫連錚來信的邱吉將軍帶領大軍趕到百惠城外與赫連錚匯合，並於當日夜裡發起了自開戰以來最為猛烈的一次攻城。

夜色正濃，火光衝天。

浸了油點了火的石頭從投石器上飛出，一塊接一塊地砸上百惠城的城頭，掀起一聲聲巨響，砸中城中百姓的心房，劇烈震顫，不得安眠。

扛著木梯的步兵，意志堅決地衝到城樓之下，豎起樓梯便準備強行攻城。城樓之上，一塊塊石頭砸下來，無數道身影從樓梯上跌落，又有後面的步兵不怕死地繼續頂上。

宮冥夜立於城樓之巔，雙眸幽沉地鎖住下方攻城的人，高聲下令：「天盛所有將士聽令，敵人衝上來一個，便殺一個！上來兩個，便殺一雙！身後是我們的故土，決不能讓他們攻破城池，進來踐踏我們的父母兄妹！」

赫連錚在距離城樓大約百米之外的地方密切注視著前方戰況，見城樓之上突然湧現大批弓箭手，鷹眸一眯，他厲聲大喝：「刀盾兵集隊！給本皇子沖！今晚勢必要登上城樓！」

咻咻咻！

箭如雨下，大批身影中箭后從木梯上跌落，刀盾兵隨即避過箭雨逼近牆腳，沿著木梯攀登而上。

遠處，赫連錚鷹眸晶亮，眸中有志在必得的笑意劃過。

百惠城銅牆鐵壁又如何？他今日便要破了這銅牆鐵壁，將宮冥夜逼出百惠！

諸葛無為是大成太子準備光復大成江山又如何？他即便無法佔領天盛所有疆土，攻佔幾座城池也是好的！

反正無論如何，最終輸得最徹底的，會是他宮冥夜！

眼看刀盾兵即將攀上城樓，立於城樓之巔的宮冥夜忽然嘴角上揚，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上油！」冷冷的兩個字，正在全力攀樓，一手持盾，石頭砸在盾牌上嗡嗡作響的刀盾兵沒有聽見。

弓箭手撤退，箭雨驟歇，刀盾兵們心中一喜，難道是箭射完了？

然而他們心中的笑意還未來得及在臉上綻開，突然有大雨瓢潑而至，儘管他們將盾牌舉在身側或頭頂，還是被濺了一身。

這大雨來得突然去得更突然，有人聞到異味兒，用鼻子嗅了嗅，竟是油！

「那是油！不是雨！」驚呼聲乍起，攀附在樓梯上的一眾刀盾兵還未全部反應過來，城樓之上忽然多了很多火光。

有人抬頭望去，待看清那些閃著火光的物體，頓時神色大變，那些火光，竟是拉弓上弦即將射向他們的火箭！

「快撤！」有人大喊，可惜火箭的速度遠比眾人反應的速度和撤退的速度快。

從遠處看去，只見無數小火球在被盾牌彈開后，在別的盾牌上彈來跳去，飛到哪裡，哪裡便是騰的一下燃燒起來，不一會兒，幾道長長的樓體上，便成了幾片火海，刀盾兵化成一團團火球，從樓體上跌落，哀嚎聲慘叫聲響徹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