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八卦續
「你不回去工作?」
「小雨和薇薇安都知道我在這邊,要是有事,她會來找我。」沈沖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說道:「讓我休息一會。」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雖然在19ru年,交通工具的便捷和住宿條件的舒適程度,都遠超古代,但環境和時空的改變,總會讓人感到孤寂和疲憊,沈衝下飛機后急著來公司,本來想處理一下公務,結果在張愛嘉的辦公室一坐下來,就不想動彈了。
「那你在這睡一會唄。」
「我不困,只是不想工作。」沈沖眼睛漫無目的的看著窗外,和張愛嘉閑聊,問道:「都是些什麼人請你吃飯?」
「說不想工作,又問這些事,你真是閑不住。」張愛嘉丟過來一個精美的小筆記本,說道:「人名字我都記下了,你自己看吧。」
「你倒是想的蠻周到。」沈沖拿起來,隨手翻了翻,就放了下來,真正有來頭的人,會去找魏景蒙,不會來香港騷擾張愛嘉,他又問道:「你跟他們怎麼說?」
「我說大老爺的事,我管不著。」張愛嘉低頭看著他寫的文案,說道:「我真的很好奇哦,你的腦袋是不是和別人不同?我想了很久的想不好的句子,你看一眼就想出來了。」
「你別忘了,那劇本是我寫的。」沈沖大言不慚,他又回到剛才的話題,說道:「你那樣講,不是顯得很沒面子?」
「他們又不是為了我的面子才請客的。」張愛嘉無所謂,說道:「我一輩子都賺不到10億美元,哪敢亂講話,要是說錯話讓你虧本了,說不定哪天就把我賣了拿去抵債。」
「我哪捨得,你比10億美元金貴多了。」
張愛嘉抬頭給了個笑臉,說道:「你這個投資的事情,什麼時候能定下來
「怎麼了?」
「總是有人來騷擾我呀。」張愛嘉苦惱,說道:「我最近東躲西藏,在同一家酒店都不敢住兩晚上,要不然第二天早上一定會被人堵門口。」
「那你住哪?」
「前幾天在11u卩里湊合了一下,這兩天我和青霞住在一起,她以前在香港買的有房子,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她已經來香港了?」
「嗯。你上次在洛杉磯的一席話,把她說動了,她準備來香港發展。」
「明智的決定。」沈沖又拿起鉛筆,在張愛嘉的小筆記本上慢慢畫圖,說道:「你幫我約個時間,我先和她簽幾部電影的合約。」
「瞧你那樣你就肯定她和你簽約?現在很多電影公司都在搶她。」
「小魚小蝦也敢和我爭?」沈沖曬笑,說道:「她是港台兩地身價最高的女明星,小公司請不起,請的起也拍不出好電影,邵氏和嘉禾又都是打星的天下,她不和我簽約,和誰簽?」
「你那是舊黃曆啦。」張愛嘉得意,說道:「現在我才是港台兩地身價最高的女明星,前幾天中影的明總經理打電話給我,開400萬新台幣的片酬,請我去拍一部電影。」
沈衝心頭默算了一下匯率,說道:「400萬新台幣,50萬港幣都不到,不算太多嘛。」
「對你來說當然不多啦,一天兩天就賺到了,對我這樣的小演員來說很多啦,鄭少秋那麼紅,也才uu萬港幣而已。」
「林青霞以前片酬多少?」
「看人情咯,認識的就0多萬新台幣,不認識的就300萬,不過她去年發生了那麼多事,沒怎麼拍戲,現在林鳳嬌比她片酬高十幾萬吧。」張愛嘉坐在辦公桌后,一邊寫自己的東西,一邊和他閑聊,說道:「你不要拿香港的物價和台灣比,0萬新台幣就能在忠孝東路上買個大商鋪啦。」
沈衝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他不是個喜歡於涉別人感情的人,沒去打聽林青霞和秦漢之間的感情八卦,而是問道:「明驥請你去演什麼電影?不會又是抗日戰爭片吧?」
「不是,是一部黃梅調歌舞片,叫做《金枝玉葉》。」張愛嘉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和凌波演對手戲,講唐朝郭子儀的故事,根據《醉打金枝》改編的,這個戲你知道吧?中國好多地方戲都有這個曲目,明經理讓我去演郭子儀的兒媳婦昇平公主,凌波演郭子儀的兒子郭曖。」
「中影怎麼會忽然炒冷飯去拍戲劇歌舞片?」沈沖驚訝,說道:「現在哪還有人去看這種電影。」
「怎麼沒有,《九品芝麻官》在香港不是有100多萬的票房么?」
「那是金像獎帶起來的,要是沒有金像獎,有10萬票房就不錯了。」沈沖一邊亂畫,一邊分析道:「《九品芝麻官》的觀眾,大部分都是內戰時候流落到香港的中老年人,他們看的不是電影,而是家鄉味道,年輕人去看,只是圖個新鮮,黃梅調不一樣,邵氏早就把它拍爛了,既沒有家鄉味道,也沒有新鮮感,很難有好票房。」
「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接這個戲?」
「那倒不是,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試試,中國傳統戲曲衰落的很厲害,戲曲歌舞片更是瀕臨絕種的電影類型,恐怕再過幾年,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不演,以後就沒機會演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而且我很想和凌波一起演戲,你知道,我小的時候,她在台灣非常紅。」
「嗯,狂人城嘛,10萬人夾道歡迎。」沈沖頭也不抬,問道:「這電影誰做導演?」
「金漢,知道么?」
沈沖想了一下,搖頭說道:「沒印象。」
「連他都不知道,虧你還想做電影之王」張愛嘉笑話他,然後介紹道:「金漢是凌波的老公,以前也是邵氏的演員,合約到期后就去了台灣,前幾年他辦了個電影公司,自己做導演,凌波做主演,還把李麗華從美國請回來演賈母,拍了一部《新紅樓夢》,和我跟青霞演的《金玉良緣紅樓夢》打擂台,今年他再想拍一部,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中影看中了他們的這個《金枝玉葉》,要投資搞合拍。」
沈沖聞言,抬頭饒有興趣的問道:「原來他就是《新紅樓夢》的導演,那說起來,當年紅樓大戰,最後到底是誰贏了?」
1977年,邵氏把19年拍的越劇電影樓夢》拿出來重新公映,沒想到大受歡迎,票房飄紅,加上tvh和佳藝電視當時都在拍《樓夢》的電視劇,引發了港台兩地多家電影公司爭拍「紅樓」的熱潮,1977年底到1978年初,短短几個月,一共有五部「紅樓」電影上映,其中就包括張國榮的那部艷情片樓春上春》……
在一窩蜂的「紅樓」電影中,以林青霞、張愛嘉主演的《金玉良緣紅樓夢》和凌波、李菁主演的《新紅樓夢》質量最高,也最為著名。
《金玉良緣紅樓夢》導演是李翰祥,配樂是王福齡,寶釵是米雪,紫鵑是狄波拉,王熙鳳是胡錦,賈母是王萊,賈政是岳華,可謂全明星陣容,而《新紅樓夢》同樣不弱,編劇是程蝶衣,配樂是吳大江,賈母是李麗華,賈政是趙雷——只有導演金漢名氣最低,所以沈沖記不住。
這兩個劇組的大部分工作人員,都是邵氏或者曾經是邵氏的人,所以雙方競爭非常激烈,在開拍之前,就在報紙上相互嗆聲,大打嘴仗,斗的不亦樂乎,是香港影史上著名的一次惡性競爭。
「在香港我們贏了,《金玉良緣紅樓夢》票房有0多萬,《新紅樓夢》只有uu多萬。」張愛嘉對那場紛爭印象深刻,說道:「在台灣《新紅樓夢》贏了,因為金漢向新聞局告狀,說我們拍的電影違規,然後就被禁了,沒法上映,只是後來在金馬獎上拿了個美術設計獎。」
沈沖正待細問,這時候敲門聲響起,谷麗薇走進來,說道:「張姐,打擾了。沈總,有你的電話,是華潤的張經理。」
「哦,知道了。」沈沖站起來,他在出門之前,把筆記本攤開,遞給張愛嘉,說道:「你看我畫的這兩個海報怎麼樣?」
張愛嘉接過來一看,只見左邊的頁面上,畫著兩個車窗,一男一女,背對背而坐,右邊的頁面上則畫了一條鐵軌,鐵軌的兩頭,一男一女兩個背影,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
畫的水平非常差,鐵軌斜斜歪歪,人像彷彿小孩塗鴉,但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晰,一張是邂逅的初始,一張是離別的終點。
很抽象,但是別具美感。
張愛嘉抬頭,眼睛亮晶晶的,說道:「我很喜歡。」
「那你找美工畫出來看看。」
在後世,一部好萊塢大片的海報設計費用,可能會超過十萬美元,因為海報能給觀眾最直觀的印象,是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電影宣傳手段,業內有「一張好海報等於uu萬票房」的說法,所以沈沖一直很重視海報的設計,《瘋劫》和《虎膽龍威》他都親自審查。
只不過在19ru年,沒有大屏幕彩色顯示器,沒有高性能顯卡,沒有圖像處理軟體,海報設計的局限性很大,要麼拿劇照拼湊,要麼用水彩畫,雖然很有古典氣息,但沈沖不喜歡,因為這種方式的海報,無法表達電影的美感和意境,所以他想化繁為簡,以最簡練的線條,表達電影的唯美和浪漫,如此反而更能讓人記住。
多做幾張海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