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心險惡，世態炎涼（一）

大概是因為自己還是會在乎別人的看法，帆哥的那些話久久堵在心口難受。詩維後來從向維那裡得知了這件事，看帆哥的眼神比以往更加鄙夷了。在pk會上，動不動就丟去一個白眼，拉著我的手叫我別往心裡去。

我只是無奈的笑笑，看台上店長主持會議，看投影儀上和我不相干的業績。所謂pk會，不過就是兩個店面同部門的員工在一起互相比較一個月的業績而已，pk的含義就在於此。而大家樂此不疲的原因是因為上月的會議中壓了賭注，這個月哪方硬略勝一籌便可以拿走獎勵，而且部門的第一名還有經理給出額外獎賞。

在那時我才明白為什麼峰哥和薇姐總是在寫寫畫畫，念叨著很多我不明白的數字，滿面笑容的討論這個月後期攝影、服裝加量可以衝到多少的業績。話說回來都是為了工資。業績越高，工資越多，況且還有好幾張毛爺爺等著你去拿，何樂而不為？

雖然在那時的我看來不過是幾百塊錢而已，犯不著和同事搶業績每天爭得面紅耳赤，但當自己越來越疲倦時才終於明白到工作的艱辛，都是要養家糊口的人，果然有很多，也是迫不得已。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職場上的水，比預想的還要深。

「看完幾個攝影師，現在來看看我們可愛的引導師們！」寒姐心情大好的把ppt換到引導部，開始依次評說所有人的業績，「薇薇！這個月完勝丹姐衝到了第一名，總業績36472元！鼓掌！」

在眾人的掌聲里我曾經為自己的導師感到驕傲，可是很快那種會心的笑容就變作冰冷的詫異。一眼掃過眼前若干的紅字，引導部門裡竟然沒有我的名字。連後去的向維和瀟瀟都寫的清清楚楚，卻惟獨少了我。

呵呵，這個玩笑，未免太惡趣味了。

我坐在邊上感覺到自己的心越來越冷，前面的金總監轉過來問，「小傢伙，怎麼沒你的名字啊！？」

無奈地聳聳肩，我笑了，「誰知道呢……」

詩維和琪琪在我旁邊，兩個人都疑惑地看了看我，接著聽到不遠處向維在問「怎麼沒有阿諾啊」。

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沒有我，難道因為我是兼職所以不計入數內？如果是這樣我倒是可以接受，只可惜。

「哦，阿諾啊，不好意思！」寒姐終於發覺了，「我今天晚上才統計數據，不好意思把你搞忘了！琳琳，快把單子給我，看看阿諾的業績是多少！」

坐在人群中我忽然察覺自己異數般的存在，寒姐念出了數字，一千出頭的成績排在向維後面，也就是最後一個。是么，是因為業績最差所以連統計的時候都覺得不堪入目？可我覺得真的很奇怪，自己參與的攝影工作不在少數，難道就一點後期業績都沒有？

「為什麼你的業績比我還少，你的工作量明明比我多啊！」那邊向維不解地問道。

詩維口氣好冷，「別忘了，還有薇薇。她一個人三萬多的業績是信手拈來的嗎？丹姐那麼厲害的人都被比下去，事情究竟是什麼樣子，只有當事人知道。」

我恍然大悟。每次拍攝后薇姐總是會去自己處理業績，分配名額，而我從來沒有關注過自己引導過幾個孩子，也就是說，明明是我的業績被記入別人的名下也說不定啊！

「其實你們不知道，有產品賣出去的話都會算化妝師自己的提成，可我賣出去的東西明明就比薇薇的多，你們也看到了，那上面的錢還是薇薇的最多我的最少！她以前還說要我自己拿個本子把東西記下來的，但最後做統計的人是她，有沒有動手腳誰知道？」一旁的琪琪湊過來低聲說道。

重重的口氣壓在我心裡讓人有種透到骨子裡的冷。

小小的店面里小小的戰爭，小小的人都被遺忘欺瞞。我再也聽不進他們的任何一句話，哄你來的時候甜言蜜語，當你真正落定時卻不當回事，那要離開的片刻是否就一文不值了？

老闆說過很多話好像都沒有兌現，約定好的工資也隨時變動，我突然覺得，是時候離開了。

找個時間，該給寒姐說說這件事。

pk會的事情弄的人心裡很不舒服，果然涉世未深太過單純，沒能領悟到人心隔肚皮的精髓。「我把你搞忘了」這是哪門子理由？我究竟是多沒有存在感才能讓你記不住這個整天被你呼來喊去忙東忙西的人啊！

時隔多久想起來依舊感到可笑得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