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古怪少年

此時，這棟辦公樓的頂樓樓頂上，一個少年迎風站立，喃喃自言自語：「看來這兩人就是這次變故的關鍵人物了，看他們很貪婪的樣子，我應該怎麼辦呢？是跟他們點好處，讓他們滾蛋？還是按照師父說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宰了這兩個傢伙，萬事就一了百了？」

少年抓抓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良久才道：「罷了罷了，書上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亂開殺戒是要沾染因果的，我還是暫且觀望一下吧。若他們真的不知悔改，執意要在凰城山南動土，那也怪不得小爺要開殺戒了。唔……說起來，小爺雖然宰過不少牲口，但還真沒殺過人呢。只不過天地不仁，這些普通人與芻狗也沒什麼區別。」

少年自言自語了一會，低頭往樓下看去，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無怪乎師父說這幾十年來的凡間變化之大，遠勝過去數千年之總和，像這數十丈的高樓，還有下方到處跑的能載人的大鐵盒子，這些東西簡直聞所未聞。就是這空氣不怎麼樣，呼吸起來十分的不舒服，還有天地之間的元氣含量竟然稀薄如斯？！難怪師父說千年來九州的修行界越發的勢衰了。」

這少年不住的自言自語，而這二十樓上沒有別人，他站的位置又比較靠後，所以下方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樣子。

若是有人看到樓頂這少年，只怕一聲嚷嚷之後，下面數千人的目光都會聚集在少年身上的。

只因為這少年的一身打扮實在是太古怪了。

他的年紀不大，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看那面相，也不過就是高中生的模樣。但他身上卻穿著一件麻布的長袍，彷彿古人的裝扮一樣，袍子上面還畫著兩個太極魚的圖案，像是一件道袍。

而他頭頂上也扎著一個古怪的髮髻，真有些像是南山當中一些假道士的模樣。

這套行頭，走在大街上的回頭率絕對高達百分之三百！

但少年自己卻不自覺，而是看著樓下的行人，此時已是七月初，天氣十分炎熱。放眼望去，街道上有所有人都換上了夏裝，少年遠遠的盯著遠處街道上正在等紅燈的女郎，那女郎穿著十分清涼，超短的豹紋小短裙，一彎腰幾乎就要露出屁股，上身更是只圍了一件低胸背心，胸口兩個大球幾乎有一大半都露在外面。

少年盯著那女郎，皺起眉頭自言自語：「怎麼如今凡人穿的衣服布料都那麼少？看這凡間如此繁華，怎麼卻還有那麼多衣不遮體的人？」，正說著，他突然鼻頭動了動，食指大動：「什麼味道？好香！」

只見他身形一晃，就從頂樓上消失不見，眨眼之間，就來到了東邊的一條街道上。這條街道的兩旁都是一些小的門面，這種門面在凰城這般小縣城極其常見。

少年聞著香味尋找方向，那裡赫然是一家蛋糕店，裡面的大師傅正笑呵呵的戴著厚手套捧出一大盆香噴噴的蛋糕，頓時滿街都是蛋糕的香味！

少年吞了口口水，心道：「記得師父說起過，凡人貪圖享受，猶好口腹之慾，是以雖然凡間的食物材質遠不如我們上清天，但是其五花八門的烹飪手法，卻能烹飪出許多美味。如今看來，師父果然沒有騙我，這香味聞著甜香特別，想必味道也很不錯，正好去嘗嘗！」

這少年十六七歲，正是貪嘴的年紀，聞到這從未聞過的甜香，肚子難免就「咕咕」叫了起來，稍稍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抵不過那香味的誘惑，深吸了兩口氣，裝作一副淡定模樣走進了蛋糕店。

這家蛋糕店的地方不大，現在也沒什麼顧客，不過櫃檯前幾人一看到一個小道童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人人都是面帶錯愕。

少年也不顧他們奇怪的目光，直接看著櫃檯后那托著托盤的大師傅，指著他面前剛出爐還散發著香味的蛋糕：「這東西怎麼賣？」

這樣一個小道童來買蛋糕，雖然讓人訝異，不過現代人接受能力都比較強，也不過就只是訝異一下而已。畢竟凰城南邊群山當中不是有一處所謂上古仙人煉丹的道場嘛，那個道場如今也被當作是旅遊景點，修建了一個道觀來吸引遊客。

有道觀，自然就得有道士，不過至於那些道士是真是假……呵呵呵，今天天氣不錯。

反正凰城本地人對於那些開口沒三句話就要遊客掏錢買香火的道士們並不感冒，知情者更是知道那些道士一到下班就會換上普通人的衣服該幹嘛幹嘛。所以如今雖然看到一個小道士，雖然有些訝異，但也並不稀奇。

可他們卻不知道這小道士表面上雖然淡定，但心中卻是緊張不已。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跟凡人打交道，更不要說是來買東西了。

當然表面上少年卻裝作一副很淡定的模樣，心中卻在想著從師父那裡拿來的那幾張鬼畫符的紙錢到底夠不夠用。

大師傅呵呵一笑：「喲，觀里還有小道士了？小道長，這些蛋糕是用雞蛋做的，您不忌口？」

少年一愣，他身後一個老闆娘樣的少婦就笑道：「道士忌什麼口啊？又不是和尚！再說了，現在哪還有真的道士和尚啊？」

大師傅也就是逗個趣，見少年不說話，以為他不滿了——畢竟這年頭誰見過真道士啊——大師傅連忙笑道：「小道長，這新出爐的蛋糕三塊錢一個，您要幾個？」

「三塊錢？」少年一愣，心中嘀咕怎麼這麼貴，因為在他出來之前，他老師告訴他，凡間東西十分便宜，他身上帶的錢絕對夠花了。不過他倒是沒有還價的意思，直接在腰間一個破布袋中摸啊摸，摸

出一張紙幣遞過去：「正好，來一個！」

他這話一說，旁邊人沒怎麼在意，大師傅卻是有些愣住了。

正好？

他只遞過來一張紙幣啊！

大師傅有些猶豫的接過這張綠色的紙幣，低頭一看，差點沒氣樂了，這紙幣上竟然還真的寫著「叄圓」？！

怎麼可能會有三元的鈔票？！

但要說是**，這張鈔票的手感還真的與真鈔一樣，而且上面的花紋圖案更是似模似樣，還寫著「九州人民銀行」的字樣。

大師傅苦笑著把錢遞迴去：「小道長，你不是再跟我開玩笑吧？」

少年奇怪的皺起眉頭：「我跟你開什麼玩笑？」

「不開玩笑？那你就是在搞笑！」大師傅嚷嚷道：「就算你用**你也敬業點好不好？你拿張五十一百的**來我也就認了，可這張三塊的，我是不是該說你很有創意？」

少年愣住了：「你說……這錢是假的？」

「多新鮮啊！」大師傅嘲弄的道：「小子，念經念傻了吧？你什麼時候見過三元的鈔票了？」

他這麼一嚷嚷，少年愣住了，一旁的老闆娘也好奇的伸過頭來看著這張綠色的鈔票，接過去拿到手裡，失笑道：「三塊錢的鈔票，今兒真遇到新鮮事了！我說小道士，你是故意來逗我們玩的？」

看面前兩人的表情不是作偽，少年心中立刻沒有底了，難道說是師父給自己的錢給錯了？

但也不至於啊！這些紙鈔是師父幾十年前出門雲遊的時候帶回來的，雖然不多，但師父說外面的東西便宜，一元錢能賣好些東西呢。

少年不知道那蛋糕的價格，只聞到味道香甜，是自己平生從未遇到，所以也不知道是什麼價，對方要三塊錢，他就給了三塊，但哪知道對方卻說這錢不管用？

這時候那大師傅隨手把那張三元的鈔票扔回來，揮著手好像趕蒼蠅一般道：「走走走！我算是明白了，你這小道士肯定是想來吃白食的！趕緊把你這張**拿走，別來搗亂，忙著呢！」

老闆娘臉上也露出警惕的神色，覺得說不定是遇到騙子了。

少年心中覺得蹊蹺，但他看著兩人言之鑿鑿，難道自己這錢真的是假的？不過看兩人的態度實在不好，他也不去爭辯，撿起桌子上的錢就要轉身離開。

可就在這時，一旁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叄圓的紙幣？我來看看！」

眾人轉頭望去，卻看到蛋糕貨架後轉出了兩個人，一個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穿著雖然普通，但露在短袖外面的手臂卻是黝黑而且充滿力量，少年更是能夠感覺到這男子身體當中所蘊含的力量，遠勝普通的凡人。

而男子的手中，卻推著一輛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

當這個少女從蛋糕貨架後轉出來的時候，整個蛋糕店裡彷彿都亮了一下。

這少女肌膚雪白，捷長眼大，烏黑柔順的頭髮隨意的披在肩上，端的是個清秀的小美女。而且看年紀應該是高中生，白色裙子下的小胸脯已經有了很清楚的輪廓，無袖的連衣裙使得兩條嫩藕一般的手臂露在外面，更顯出青春的氣息。

只是這少女的面色有些蒼白了，血色不濃，但更讓她生出一種嬌柔無力的美感。

可是，這樣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卻竟然坐在輪椅上。

少年雖然不太明白輪椅是什麼東西，但是先天的靈覺卻告訴他，眼前這個讓他眼前一亮的女孩，她的腿是有問題的，應該是無法站起來的那種。

少女對著少年笑了一下，她的神情雖然柔弱，但卻一直掛著樂觀的笑容：「這位小道長，可以將那張三元的鈔票給我看看嗎？」

少年原本是打算離開的，但看到這少女的笑容，卻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似乎整個天地之間就只剩下眼前這個坐著輪椅的女孩子，腦中甚至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識的就將鈔票遞了過去。

少女接過鈔票，仔細看了看，然後有些奇怪的望向少年：「這位小道長，我叫唐心，請問怎麼稱呼您？」

感覺到唐心的禮貌，少年連忙打了個稽首，一板一眼的道：「在下廖煌。」

「噗嗤！」

一旁的大師傅和老闆娘忍不住笑了出來，「在下」？這小道士真的是念經念的精神不正常了。

可就在這時，唐心身後的那個健壯男子淡淡瞥了老闆娘兩人一眼，就是這麼一瞥，兩人只感覺彷彿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下來一樣，頓時感覺渾身冰冷，再不敢出聲。

唐心心中奇怪，看著眼前這個古怪少年，好奇的問道：「廖小道長，你這張錢，是從哪來的？」

「這是我師父給我的。」

旁邊幾人也沒懷疑，都覺得廖煌應該是南山那道觀裡面的小道士了。

廖煌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只是看向唐心：「這張錢真的不能用嗎？」

唐心的小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有些古怪，但還是答道：「是的，現在是不能用了，因為這一版的貨幣早就停用了。」

雖然不太清楚唐心話中的具體意思，但「錢不能用」這四個字，廖煌還是聽明白了，心中一涼，想想包里剩下的那厚厚一沓紙幣都不能用了。

但是唐心接下來卻道：「不能用，只是說它不能以貨幣的方式流通了。事實上，這張紙幣已經成為了收藏品，價值一萬五千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