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飄逝

肖肖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的小臉，露出最後一個微笑，對著蕭明志喊了一聲：「爸爸！」然後遺憾的眼神一瞟蕭明朗。

這一瞟，像是壓垮蕭明朗淚腺的最後一根稻草，十四歲那年之後第一次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肖肖，下輩子投胎給我做兒子好嗎？對著琢著微笑，已經緩緩閉上眼睛肖肖，蕭明朗默默的說。

「肖肖真是可惜了，這麼聰明的一個孩子，可惜身子骨實在跟不上。哎，蕭明朗你問問刁總，有沒有可能去掉身體后讓人活著的辦法？像，那老頭似的。」

唐明軒說的是他們遊戲里遇到的那個老頭，那老頭雖然穿著衣服，但是很明顯的，他只有一個腦袋。他又是玩家，那麼他就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那種沒有身體的活死人。

蕭明朗理都不理唐明軒，肖肖還是個孩子，不是那種活的太久捨不得或者是為了什麼還不能死的必須苟延殘喘的人，就是有這樣的技術，蕭明朗覺得他也不會讓肖肖這樣的孩子去承受那苦。對於肖肖來說，死也許只是一種解脫，雖然有遺憾，但是也擺脫了很多痛苦，常年拖著不健康的身體，那是多累的一種折磨。

眾人沉寂在肖肖去世后的那份難捨中，刁佳佳領著一個陌生男人走進了手術室。

男子風塵僕僕的樣子，還拖著行李箱，及耳的小碎發遮住了額頭和眼睛，只露出白皙的鼻尖和紅潤的唇。

「肖肖呢？」

蕭明朗皺著眉頭打量男子。但是唐明軒認出人來，「華佗？」

男子撥開額頭的發，臉龐通紅，「耿樂。你好，唐老師，久仰！」

蕭嘉城倒是想起來這個名字來，「你是那個連續兩年得了諾貝爾醫學獎的耿樂？」

「可惜你來晚了。」隨著蕭明朗的視線耿樂看見病床白被褥下幾乎看不出人形起伏的肖肖。

「我能再看看他嗎？」耿樂問。

蕭明朗和蕭嘉城面面相覷，唐明軒卻開口。「看吧！」

眾人靜靜的等著耿樂，不敢多看一眼肖肖那單薄的身子。

望著肖肖，像是再一次體驗了把失去母親的感覺，再望著狼狽的父親。西西狠狠的瞪著蕭明朗，是不是沒有二叔，爸爸就不會變這樣，媽媽就死，弟弟也可以陪著他。

忽然冷冰冰的感覺從背後升起，西西豁然轉頭，卻見一個錐子臉的漂亮女孩眼睛冰冷的看著他，再仔細看，卻覺得女孩很眼熟。

耿樂搖搖頭，嘆著氣。「肖肖能活著這麼久都是一個奇迹了。真是個堅強的孩子，他的生理機能換在一個成年人身上都早就——」

「本來嘟嘟說腸癌，我倒是剛剛研發出代替腸粘膜的東西，就算把腸子全部去掉，也能讓人正常新陳代謝。可惜肖肖的問題不全在這裡。就算我早來幾天也幫不上忙。」

嘟嘟？西西的小臉揚起四十五度角望向刁佳佳，一點也不像呀？！

「西西也在。」刁佳佳對著耿樂點點一邊縮在角落裡的小身影。

西西全身一頓，果然，他就是孫悟空，碰上嘟嘟姐姐也只有被鎮壓的份。

「什麼？西西就是——，那我就不是——，他二叔？」

蕭明朗突然有種被人扔在狂風中的感覺。嘟嘟就是刁佳佳就夠緣分了，打敗二叔居然就是他侄子，他就是那個他閑暇時和西西一起研究要壓倒的人。

可是——

蕭明朗眼睛亮亮的望著西西，經過肖肖，他不想再錯過西西了。他們都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呀。

「西西，是二叔不好。二叔沒有關心你。你能不能原諒二叔。」

蕭明志冷冷的在邊上插話，「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肖肖，肖肖的事，你再給我說說清楚。你說呀，你說呀！」

今天他受夠了指責。受夠了，怎麼他就冒出來個兒子，還又馬上死了。彷彿發瘋似得，蕭明志撲上蕭明朗，拽著他的衣服不停搖。

「我三天前就跟你說了，可是你不是不信我嗎？我已經低聲下氣的叫你，無論如何也先過來a市一趟，可是你呢？」

輕輕鬆鬆推開蕭明志的掣肘，蕭明朗理理衣服，心情本來就不好，自己覺得這些年忍讓的夠，大哥不但不理解他的苦心，還是一點也不相信他，以後他是要頂立門戶的，他不會讓琳琳才受大哥的氣。

「大哥，事情已經這樣了。肖肖能最後見到爸爸他走的很安心。當年的事，無論如何也怨不得我身上吧？您還是自己好自為之吧。」

蕭明朗不打算再忍讓，肖肖的事，他也難免心裡怪蕭明志，要不是大哥對大嫂不夠關心，怎麼肖肖會這麼可憐。可是這一切看在西西眼裡卻是蕭明朗果然跋扈，對他更加不體諒了。

「行了，都不要吵了。」蕭嘉城深呼吸了幾口氣，「帶孩子回家吧，最後總要讓他認認家門的。」

幾乎見到肖肖的那一刻，不需要再驗dna大家都能知道肖肖是蕭明志的兒子，肖肖的模樣真的很像他的母親，卻在眉目之前透露出於蕭明志一樣的氣質。

唉，蕭嘉城一直期盼著蕭家能多子多孫，可是現在，兩個兒子不和，小孫子后早夭。

每次看見大兒子，蕭嘉城總不知道如何面對，他是拋棄了他的母親，哪怕有各種借口、為難，他讓兒子失去了母親卻是實實在在的、不可辯解的。這樣的愧疚反而築起了父子之間的鴻溝，等蕭嘉城意識到的時候，大兒子已經積怨很深，小兒子已離家出走。

「都是我的錯，肖肖，是爺爺對不起你。」

蕭嘉城心中因為對大兒子關心不夠，造成兒子性格偏左，連累孫子，很是內疚，所以才有了這樣的話。可是聽到西西耳朵確實了爺爺果然偏心蕭明朗的意思。

「走，帶你去吃飯。」

刁佳佳拉著耿樂就想往外走，唐明軒急急地跟著走了。

西西才感覺卸下了掣肘，如有所思的瞟了一眼刁佳佳離去的地方。

刁佳佳突然回頭，面無表情的又望了一眼西西。

肖肖的葬禮在京城舉辦，拾荒老人那裡沒有人去告知他，蕭明朗安排他一直住在蕭家的療養院里安度晚年。

李家和蕭明志的母親都帶著人來蕭家大鬧。

鬧得實在不像話的時候，蕭嘉城拍著桌子決定分家。

蕭嘉城名下的蕭氏60%的股份，西西佔4成，蕭明志佔4成，蕭明朗佔2成，老宅什麼的都歸西西。這樣一來李家沒有意見了，蕭明志的母親也不好說什麼了。

「我把我的那份送給西西。」

蕭明朗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除了艾佳面露不贊同，其他人都是一臉不可思議？

「你打算凈身出戶？」蕭明志問。

蕭明朗慢條細理的拿著手機給他的律師聯繫，「你想的美，我媽可也是款婆，她的錢都是留給我兒子的。你別想了。」

「我已經出任明朗盛世的ceo了，蕭氏就幸苦大哥吧。」

蕭明朗的話瞬間讓眾人臉色緩和了。可不是，蕭明朗有明朗盛世可也不是小公司，蕭氏那點股份送給西西也說得過去。

瞬間大家都覺得蕭明朗真是厲害，好像比蕭明志這個大哥各方面更出色一些。只有蕭明志祖孫三人黑臉。

晚上，蕭明朗站在蕭家碩大的四合院正中，滿院子的梧桐樹秋的早，落葉紛飛。他忍不住駐足，回頭。

九月的京城已經要穿上風衣了。

蕭明朗穿著格子西褲，成套的馬甲，米色的風衣，拖著行李箱。

四合院、梧桐樹，他的童年，可是為什麼偌大的京城始終容不下他呢，他已經退的退無可退了，可是兄長卻還是怨恨他。

西西也不願意與他親近，比較大哥才是他親生父親，蕭明朗表示可以理解。

深夜，蕭嘉城和艾佳已經入睡，蕭明朗卻偷偷拖著行李箱準備回a市。

每每這個時候蕭明朗都很想找個女人結婚，按個屬於自己的家。而如今，他找到了那個讓他想結婚的女人了，琳琳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所以他要回去a市。

最後望了一眼西西所在的房間。可能不止是女人有母愛，男人有時候也是一樣的，特別是隨著年級的增加，蕭明朗在西西身上就有這個父愛。沒想到西西居然現在理都不願意理他，不知道西西會不會上遊戲來找他呢？到時候他一定要好好找西西聊聊。

京城飛機場

「佳佳，我們在這裡等有用嗎？你確定蕭明朗真的會來？」

耿樂吃吃的笑，刁佳佳說帶他來游京城，卻在飛機呆了一下午了，雖然見到昆琳琳大美人，他很高興，但是他更感興趣的就是刁佳佳神婆的那張嘴會不會一語中的。

「來了，來了，我也要跟你們回a市。」李大少拖著行李箱也跑來機場。

唐明軒：「你來回來幾天，你對得起你媽，對得起你爸嗎？」

諸子其實回家還不滿一個禮拜，李大少聽耿樂說來京城玩就自告奮勇的來當嚮導，又聽說蕭明朗會回a市就拖著行李，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