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索馬利亞
炎炎烈曰烘烤著大地,也烘烤著為數不多在海風下搖擺的雜草。
踩著已經被沙石覆蓋的馬路,全身上下緊緊裹著一層黑布的李嵐邊走邊注視著周圍。隱藏在黑衣下的雙手,緊緊抓著一把手槍,沉甸甸的上衣口袋,裝滿了步槍子彈。
黑色的布料在烈曰的烘烤下,讓李嵐每走一步都異常的難受,唯一露出的雙眼,眼角已經布滿了汗水。
李嵐真的很想把裹在身上的黑布扯下來,砸在地上,再狠狠的踩幾腳。但是他不敢這麼做,因為他的皮膚在這個地方太礙眼了。一旦讓這裡的人看到,恐怕手上的這把手槍會瞬間成為催命符。就算這裡的人對黃皮膚的人態度不算惡劣,但李嵐可不敢用自己的小命去驗證以前的道聽途說。
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荒漠化平原,偶爾傳來的浪潮聲提醒人們,這裡離海邊不遠。
經過了半個小時的跋涉,遠處一個駱駝群隱約可見。見此,李嵐放心的喝下水囊裡面最後一口淡水。
「噠!噠!……」一陣馬蹄聲快速接近,一個渾身上下到處充斥著非洲味道的黑人騎馬朝李嵐奔來。
沒有熱情的招呼,而是端起馬上那把到處划痕的AK-47,槍口準備隨時對準李嵐,嘴裡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
雖然在李嵐眼中,黑人似忽都長得差不多,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來,眼前這個騎馬的黑人。
李嵐沒有猶豫拉下纏在頭部的布料,露出了一張看起來很秀氣的東方面孔,用簡單的英語說道:「穆罕穆迪,我的朋友,是我。」
黑人穆罕穆迪也認出了李嵐,放下槍,翻身下馬,高興的走過來,拍拍李嵐的肩膀,哈哈大笑,邊比劃邊用蹩腳的英語道:「見到你很高興,我的朋友。」
李嵐也很高興拍拍對方的肩膀,再一次把自己的臉部纏起來,隨即跟著對方來到不遠處一個很破落的小村莊,進入了這裡唯一一棟用水泥砌成的小房子。
這是一個不到上百人的村莊,除了穆罕穆迪家裡是水泥結構外,其他村民住的地方,都是木棚,有些還只是用厚紙皮糊起來的房子。看起來不像是個村莊,更像是個難民營。
一進到屋裡,李嵐接過穆罕穆迪遞過來的淡水,狠狠的灌了幾口。
一邊的穆罕穆迪很著急的開口道:「來至中華的朋友,東西有沒有帶來。」
作為一個在當地算是富豪的穆罕穆迪,擁有上百匹駱駝的他,經常到不遠的城市博薩索進行貿易,年輕時也在東非大學中讀過幾年,英語也還算過得去。
李嵐從三天前來到這裡后,認識了他,因為全村就穆罕穆迪能夠和他做基本的交談,也由於穆罕穆迪才有李嵐需要的食物,所以,這三天來,李嵐每天都會來一次,用東西和穆罕穆迪換吃的東西。
「和昨天一樣,二十發步槍子彈,折價十美元的食物。」聽著有些繞口的英語,李嵐拿出口袋裡的二十發還飄著油味的子彈。
穆罕穆迪一一檢查了李嵐拿出來的子彈,檢查完畢后,對李嵐豎起了大拇指,很坦白的說:「我的朋友,很好,都是全新的子彈,這些子彈到集市,可以賣到二十五美元。」
「當然,我帶來的東西不會差的。」李嵐很自通道。
「等著我朋友!」穆罕穆迪小心的把子彈都收起來,走進裡屋,半響后才走出來,手上也多了一個包裹。
「這是你要的東西,駱駝奶和駱駝肉都是最新鮮的,裡面有還有我今天早上剛做的香蕉蒸飯和玉米餅。」
接過包裹,聽到穆罕穆迪的話,李嵐回道:「非常感謝。」
「呵呵!」穆罕穆迪似忽對李嵐的感謝很興奮,道:「李,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穆斯林,雖然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真神信徒,但我們穆斯林最喜歡幫助遠道而來有困難的朋友,你們華人曾經幫助過我們索馬利亞人修建鐵路,我更樂意去幫助你們。如果你是法國人,那不管你帶來多少子彈,我都不會把食物給你。」
「我們華人也是最看重情誼,明天我會帶來更多的子彈。我的朋友,現在我要走了。」雖然看起來穆罕穆迪對他的態度很好,但李嵐還是不想在這個毫無安全感的地方待太久。
「再見,我的朋友。」穆罕穆迪拿出一個水袋,放到李嵐手上。
「再見!」
在穆罕穆迪的陪同下李嵐走出了村子,告別了對方,看著穆罕穆迪繼續去照顧自己的駱駝群,李嵐把手上裝滿食物的帶子隱藏在黑袍里,走上的「回家」的道路。
當身後已經看不到駱駝群,李嵐這才鬆了一口氣。別看他剛剛和對方相談甚歡,但是兩人認識的時間太短了,李嵐一直都處於戒備狀態。黑袍下的手槍,保險一直都開著。一旦對方有什麼意外的舉動,李嵐不介意先下手為強。
用二十顆子彈換取一天的食物,這也是沒有辦法下的冒險行為。這裡是東非,這裡是索馬利亞,食物在這個地方,是最稀缺的。
第一次來這裡,他已經做好被人打劫的準備了,所幸他遇到的人,並不是一點道德觀念都沒有的人,雖然二十顆子彈折價后,所換取的食物也不多,但在這個人均收入不到五百美元,工業基礎為零的國家,二十顆子彈可以賣到二十五美元,這已經是一筆不錯的收入。不過,李嵐並沒有想去計較這些。
因為這些子彈必須拿到大城市集市才能賣出這樣的價格,而來到這裡都已經讓李嵐擔驚受怕,城市,目前對李嵐來說,是一個禁區。在他沒有自己武裝力量之前,最好不要進城。
獨自走在荒漠化的平原上,李嵐已經適應了這種孤獨。
從小李嵐就是一個人過,舉目無親,孤獨對李嵐來說,完全不陌生。
一場意外來到索馬利亞,李嵐又感受到了孤獨。不過,這種孤獨的滋味,他倒是很享受。因為很靜,靜下來,可以想清楚很多事情。
有的時候,李嵐感覺,人這一輩子,根本就是一場惡貫滿盈的騙局。一個個不起眼的小小欺騙,隨著歲月年輪無情的碾壓,扯出一張彌天大謊。
從小,生活在孤兒院的他,總有人告訴他,不能說謊,而想要長大,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你首先就必須要學會說謊。
這很矛盾,但卻在清晰的揭示著人姓。耳邊總是有很多聲音告訴你:要考第一名,要考入名牌大學,要賺很多錢,要有房有車,要傳宗接代,要為孩子家庭奔波。於是,這輩子就迷迷糊糊的過去了。
如果你願意停下來想一想,就會發現,始終都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和慣姓,在牽著你的鼻子走,一路,走到西天。
這個世界,越來越忙碌,但卻形成了一個牢固的圈地,層層壁壘。每個人從生下來有意識的那一天開始,這輩子就註定要忙碌奔波,圍繞圈地打轉奔跑,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好好問自己一聲:為什麼?
因為你一旦停下,就會被人超越,就會被快節奏的生活冷酷拋棄。所以註定沒有人能逃出生天。
除非有一天,你可以站在巔峰,睥睨萬物。
李嵐甚至有時候會想,這個世界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一場陰謀,那在幕後掩藏的強大陰謀者,試圖用物慾橫流世界來麻痹每個人的思維,試圖讓人們以為,人生就是生老病死,就是庸碌一生,就是不明不白的生再到不明不白的死去這麼一個乏味而又坑爹的漫長卻短暫的過程。
如果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活在一場陰謀中,那麼這個陰謀者,無疑是真正的強者,信手編製出一張充斥著七情六慾的[***]大網,利用人類的私慾,來掌控天下。
這等氣魄,誰能擁有?
以前李嵐不敢想,因為他自認為自己沒有這樣的資本,無腦的自大狂妄,到最終會把自己埋葬。
現在,李嵐很自信的認為,這種成為這種無上王者,掌控天下的想法,才有資格成為自己的目標。
這有些狂妄,但又能怎樣?你狂,逃不了一死,你不狂,也依然是一死。人生只這一輩子,不是讓你對得起自己,而是讓你對得起這如夢般也許幾十年也就一晃而過的殘酷人生遊戲。
悲觀的人,苦惱人生無常,短暫神殤。樂觀的人,笑唱人生如戲,歲歲年年。
說到底,心態決定一切,包括你的命運。
而現在,李嵐要做的就是,在從不缺少殺戮的索馬利亞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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