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聖子劍
按照師傅冰蓮的指引,已逐日飛行了近半個時辰,一氣跨越七千餘里,最後出北國,進入睦州天脈山川。
遠處日正偏西,灑下暗紅的光輝將遠天晚霞映成一片浩大紅幕,頭頂上晚雲聚集,一片潮紅,腳下則薄霧依稀,隨風飄舞。偶有城鄉一閃而過,但更多的還是勢走卧龍,筋骨崢嶸的雄偉山脈。
聽到自己是人類速度的極限,意思就是速度超越聲音。處於這種飛行狀態下,在常人本是五覺盡失,身受重迫,六脈鬱結,身凍如石。但他身有靈異,遠勝常人。其感覺速度更是在聽到自己之上,是以極速飛行中仍能將所見所聞辨別的清楚分明。
眼見紅日低垂遠山,天色悄然變暗。初入人世的他,心中難免興起慌亂不安,不知何去何從,於是撤去了內力減緩速度,繼續向夕陽飛去,片刻間便飛入了天山主脈。
我該去哪啊,怎麼師傅也不告訴我。
他又停下身形懸浮在百丈高空,向前望去,殘陽飲血,紅霞慾火。天山萬山重疊,巍峨高聳,巨龍般爬入紅雲赤霞之中,向東南西北蜿蜒迤邐。山體之上肌骨嶙峋,被落日餘輝映成金碧之色。左右兩邊淺山高原之中皆是古典輝煌的倉皇山城。與煌煌大山之神功鬼斧相比別具人工偉力,天人合一的智慧之美。
第一次親見這人類文明的傑作,他不禁感嘆其繁華富麗,立即又將豪情壯志在胸膛燃起。當下驚喜若狂,鎖定那如血殘陽直線飛去,決心要追他直到天邊。
當夕陽完全沒入西山時,他剛好飛到天山主峰,九重天的門宗所在——天山。
天山乃是山上之山上之山,勢壓群峰,威逼天宇,頗有帝者之風,周身光芒盈目,金碧閃耀。雄大的身軀攔截住去路,飄渺白雲繚繞腰間,從半山腰便已有白雪推積,反射了夕陽餘暉,粉艷好似水晶。
凝目望去,東南山坡之上有十座輝煌殿宇從山腰摺疊而上,直通峰頂,正是武林之宗,九州聖地九重天。其中鐘鼎齊鳴,香雲瀰漫,如恭如慕,恍若仙境。
難道師傅讓我來這,不管他了先下去再說。
由近處看來,這石砌殿宇更顯雄大威武,氣宇堂皇。天門之後,白階鋪上,對立三十六根盤龍祥雲柱,柱後方是正宮,宮中可見一道道環拱隧道貫穿全宮,聯通二重天域。
這是哪兒啊,該不該進去呢?
正舉足不定之時,忽聽得宮殿內傳來清脆悅耳的歡快笛聲。偱聲望去卻見一綠衣少女腳踏玲瓏雀躍而來。一步一閃以移行幻影之疊影幻身的身法走出門外。
那少女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水綠色精裝打扮,面色白皙,蘋果臉型,五官小巧精緻,一雙黑亮大眼尤為清澈有神。額前發簾飄動,頭上用金繩紮起兩個桃骨髮髻,身形嬌俏伶俐,浮凸有致。腰間綠帶纏圍於左邊系著一個青綢絲帶,纖纖素手中半握一管綠玉笛,甚是晶瑩別緻。
初見異性,又是如此美麗可愛的少女,他心中自是不勝驚喜,如湖面上風襲狼卷,柳絲輕拂,微微愣在了那裡。
但對於那綠衣少女卻是另一番驚天動地,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只因這從天而降的男子是在是太美,美若天仙。
他一身白衣勝雪,光艷玲瓏,在暮色山光的映襯下,微泛金紅之色,更顯不容褻瀆的聖潔魄力,恍若有玉光流動,晶氣蒸散;又龍眉鳳目,冰肌玉骨,烏黑長發一泄如水,絲絲投射著華貴如帝皇的天然風采。
所以,綠意少女徹底呆住了。直到他第三遍「請問姑娘這是什麼地方時?」在耳畔響起,才從冰凍中恍惚醒來。一時間神形具滅,羞愧難當。又到他再問三遍后才收集起三魂七魄,勉強復活了過來卻仍是口舌生苔,欲語難言。
不過他也真是好耐性,又問了第四遍。
「九重天!」綠意少女心急如焚,不由得咬舌痛醒,破口嬌呵,但目光仍無法從對方身上離開半寸,白皙的臉蛋已被紅暈染透。
「九重天?「他微微一笑,笑若驚鴻,天外飛來,「謝謝,我能進去嗎?」
「好,可以。」綠意少女似是又恢復了些生氣,不再那麼頹敗窘迫了,補充一聲「公子請」然後讓開了身形。於是冰就成了第一位被請進一重天宮的來客。見冰走過身邊就要進入正宮時,少女又忙將他叫住,驚慌如怯地躍身跟上,「公子也是來求劍的嗎?」
他心中一愣,微微搖了搖頭:「什麼劍,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綠衣少女更感驚異,更不能將目光移開:「公子難道不是為了聖子劍而來嗎?」
「聖子劍!好名字。不過我不是。我只是路過這裡下來歇歇腳。這個可以吧!」
「呃,可以,當然,那您在進去之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綠衣少女的目光已被那雙黑亮的瞳孔所深深地吸引,緊張羞怯,滿面緋紅,形象甚是狼狽。
「姑娘請問吧。」
「嗯,請問在您看來,劍是什麼?」
「劍?」他又是一愣,因他為劍而生,人劍合一之境已是空前絕後,是以不再去思考這個類似於天為何是藍色的早已融化在心裡的問題,「對不起,我不知道。」
綠衣少女眼中一亮,心中凝滯,這是她自鎮守一重天來得到的最不可思議的回答。那該不該放他過去呢,「您在仔細想一想行嗎,隨便什麼都行。」
「那就是我吧!」他又微微一笑,笑若極光,飛渡銀河。
依少女本意,只要他在「是」后隨便說個什麼就算他通關。可腦海之中突然閃過萬千雜思,竟她和面前這男子一絲絲糾纏在一起:「好,公子請隨我來吧。」於是決定,陪他直上九重天。
「有勞姑娘了,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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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信鷹從一重天飛來,龍欣心中暗暗稱興,卻對母親蹙眉叫苦道:「天都快黑了,怎麼還有人上山啊。」
陸天維幽然一笑,對身旁侍女吩咐下了幾句話:「你這丫頭心裡在想什麼以為娘不知道,手裡又痒痒了不是。」
「嘿嘿,才不是呢,娘我想先下去瞧瞧熱鬧。咱們把小宇叫上來吧!」
「不行,你還要鎮守這六重天哪都不能去,小宇她在一重天也不能隨便上來,你就在這耐心等著吧。」
「等?誰知道那小子能不能上得來呀。這都一年了,能到我這六重天的才幾個呀!」
「那你也得在這等,別忘了你可是向你爹保證了的。」
「沒忘,女兒這不只是隨便說說嗎。這小宇也真是的非要和我分開,憑她的實力本該跟我在一起的。」
「小宇這樣做也是為了尋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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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他和小宇各報了姓名,自然對彼此產生了好感。小宇也對他簡單介紹了一下九重天和此次為聖子求主。
聖子劍傳說為古今第一奇劍,被譽為神之利器,相傳三千多年前有藍色光芒從銀河之心直射到天山之巔,化作神劍聖子與《天書》,然三千年來無人能參透神劍秘密,直至去年天山湧現金光,聖子劍重生,是以九重天設立九重天關為聖子劍招募真主。
他聽來很感興趣便同意了小宇的請求上去試一試。說話間二人便沿著天階大道來到二重天天門前。現身相迎的也是位白衣男子,生得挺拔俊朗英俊非凡,但與冰相比卻是地下天上,凡夫人皇。
「在下天竟恭迎少俠闖關,敢問少俠玉名。」
「在下一點冰,前來上山求劍,請出題。」
天竟又是微微一愣,似是覺他名字奇特。他所鎮守的這第二關乃是「識劍」,隨引冰到門柱左邊一座七色石台邊。台中插著三柄一模一樣的劍柄,劍身部已完全刺入七色石中。但三柄劍卻只有一個擁有劍身,另兩個則只有劍柄。冰要做的就是在不觸摸劍柄和石台的前提下選出真劍。
待天竟敘述完畢后小宇又立即補充道:「此關意在考研求劍者能否感應到劍的生命,須有一定修為的劍靈方可。」
冰聽完后笑著點了點頭,覺得這果然有些意思,便走到石台前隨手一伸拔出了真劍,認為這似乎太過簡單即反問道:「你們說的就是這樣嗎?」
天竟、小宇驚疑對視,大感意外。別人識劍多是靠意念力催動三柄劍,通過劍的回應來選劍,不過這次冰對劍看也不看一眼就將真劍拔出,真叫人有點不可思議。
小宇傻傻地點了一下頭,又用心感受一番確實絲毫也察覺不到冰的意念力。只隱約感應到他的劍靈竟是見所未見的強大純凈,似乎更在師傅之上,不禁問道:「公子,您是怎麼選出真劍的。」
冰天目已開,自是可以看到劍的生命之光,然他選劍卻完全憑藉直覺,故此也回答不好這個問題,於是信口道:「我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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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過了第二關了,娘咱們去看看吧,說不定這小子有希望哦!」
「不行——,這事你不用再提了,娘是絕對不許的。」
「哎呀娘,反正爹又不在這兒,一切還不您說了算嗎,再說第三關是我大哥鎮守,我們去幫幫他還不行嗎?」
「此次招選劍主要做到公平,你幫他算怎麼回事,你還是乖乖在這等著吧,再耍嘴你這第六關就不要鎮守了。」
「別呀娘,前五關都是虛的,到咱這兒才是真的,女兒是一心想幫爹爹選才,沒我可不行啊。」
「呵呵,你——,就你餿點子多,不過這第六關嗎,我女兒還確實是最佳人選,待會你可別玩得出格了。」
「嘿嘿,放心吧娘我絕對吧過分地為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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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關,聽劍。
「聽劍又叫評劍,考驗的是求劍者對劍魂的探知能力和對劍靈的欣賞能力以及對劍性的評判力,公子你一定要仔細聽啊。」
冰又感激地笑了笑,將目光在三柄劍上掃了一眼,便開口道:「第一柄,劍成兩千五百年,曾跟隨過一三十四名劍客,嗜血,其性陰邪暴戾,是柄魔劍,不過還好這柄劍壽命將盡最多還能再沾染十八個人的血。第二柄一千六百零七歲,侍主三十七人,鋒利剛硬,其性陽正剛烈,劍身之中溶有王者力量,應該是帝王用劍,不過三百六十年來未有人真正的王者用他統御三軍破陣殺敵,被供奉在祭台之上受煙火之氣太委屈他了。他雖有一百六十年未曾飲血,但劍中那股殺伐霸氣仍然很重,想必是天明人皇重新喚醒過他的劍魂,這個人應該就在山頂。第三柄嗎,昨天才鑄成,還沒開刃呢,分明就是一個鐵片子,算不得劍。」
沒有彈劍聽音,沒有用手扶劍,更未以血相祭,只是這麼掃了一眼便將三劍鑒賞的絲毫不差,甚至還說出了劍的壽命和跟隨過的主人數目,確實是神奇,可是——
「你怎麼知道的?」守關者問。
「我——」冰真得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直言相告,「劍身上那不都寫著呢嗎。」
「好,你過關了,公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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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關也過了這麼快,我大哥呢?」
「大皇子上山去了。」
「上山,他不用鎮守第三關了嗎?」
「殿下說不用了,聖子劍主必定是此人。」
「嘿,怪哉。看來這次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啊。去吧我兩位師傅請來,我得跟這小子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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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戌時,夜色凝聚,長階兩側巨木招搖,枝椏婀娜,隨呼嘯山風搖動身姿。不知不覺中,天竟已完全黑了。九重天十座天宮大殿除了第八座外同時亮起照徹山暮的燈光。由遠處看來好似九盞長明燈點燃在天山山脊。
冰和小宇並肩而行,各自沉默。
薄霧依依,模糊了遠峰山色,似是有意將此時此情朦朧;晚風習習,揚起青絲雲縷,呼吸之中莫不是他冰清雪潔的男子氣息,偷眼側窺,伸手可及之間卻更生飄逸虛渺之感。時空綿綿,渡若千秋,情迷意亂,如仙夢裡。每一腳每一步,雖輕靈無聲,卻深深踏動著伊人似緊繃似鬆弛的心弦。
多想,牽起他的手,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小宇思緒雜亂,想入非非。臉上笑顏如花,如痴如醉。心中卻是冰火交融,步喜步羞。將至四重天時,她終於鼓起勇氣多邁出了一步,踏出了一個大膽而自私的音符,將身子略超過了冰:「公子,現在天色已晚了,您還要上去嗎?」
冰隨即停住腳步,面帶不解地點了一下頭:「小宇妹妹有何指教?」
「呃沒有,我只是覺得公子不如先找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等明天在求劍不遲,您覺得呢?」此言一出,小宇的臉色登時范現羞紅,如焦似融,不勝嬌媚。
冰抬頭望了望夜幕中燈火通明的四重天宮,略想了想即點頭答應:「也好,我也有點累了,是該先睡一覺再說。」然後將眼一閉就不再說話了。
小宇深感意外,心跳如狂,偷偷地盯了冰片刻放聲若細絲半抽半吐道:「公子,不如回一重天吧,由我來為您安排一下。」
「不用了,我就在這睡一會就行了,你也睡吧。」冰沒有睜眼,像是說著夢話。
小宇更覺迷茫,不敢不忍不願去打擾他,目光又被徹底凍結在他雪白光亮的身影上,就連靈魂也深深被他吸引。
冰很快就睡著了,這是他在雪山裡練就的想睡就睡的本事,已成為一種更高於習慣的習性了。雖然睡著,頭腦卻比醒著還要清醒。在他看來睡覺更是一種將身心徹底放鬆以恢復體能的方法,以靈魂傾聽天山的心跳和聖子知音的劍歌。
原來,這天山竟是一座劍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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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讓我等他整整一夜,等他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他!」龍欣為了守好第六關,專門將她的兩位師傅秦天琪和玉天琦請來。孰料他竟在半路上睡了一覺,害她苦等一夜,原先的好奇期待經這一夜的消磨全變成了莫名的怨恨和憤怒,是以放出狂言一定要讓這位聖子劍主好受。
秦天琪對龍欣寵愛有加,視若己出,對她脾氣也是了如指掌,見她果真動怒心中半憐半憂,便好言相勸道:「好了欣兒,不是有我們陪著你呢嗎,等那小子來了,我和你玉師傅一定幫你好好教訓他就是了。」
有威震九州的天奇雙煞相助,嬌紅俏臉上立即浮起不盡喜色,龍欣抱住師傅的胳膊,拉她坐下,添茶捶肩,學乖買巧道:「好師傅,有您這句話就行了,待會我先跟他玩玩,徒兒若不行了師傅再上。」
秦天琪拉住龍欣的手,拍拍她的笑臉:「你這丫頭還改不了這貪玩的性子,不過你和他玩的是劍,我和你玉師傅也幫不上你多大忙,不如把你娘請來吧!」
龍欣一聽似有不悅,笑臉登時就扭了:「別別別,千萬別,我娘來了我可就玩不成了,倒不如把華師傅和葉師傅也請來吧,咱們玩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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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關,鑄劍。
「鑄劍!不會真讓我鑄一把劍吧?」
「您猜對了,還真是讓您鑄一把劍,而且是鑄造一把好劍。」
「呵呵,也好,只有真正懂劍的人才能鑄好劍,那咱們就上去試試吧。」
第五座天門旁,果然設有七種熔爐,七種淬池,七種煉台,七種鐵英,七種柴木和七種淬水。
當然也有一個人,一名黃金衣衫、風華絕代的中年女子。同樣,震驚於冰的無法形容、令人窒息的聖美容顏,並且看到他左手中那管號令天下的玉冰笛。
冰上前施禮,屈身相拜:「晚輩一點冰拜見金甲夫人。」
鎮守第五關這女子便是當今天下第一鑄劍師,金機聖的同胞妹妹金甲夫人——金珠。天下奇談,她的十片指甲就是因為鑄劍得道而變成金黃之色,再輔以絕學天劫指,其力可斷金剛,金珠便因此得名金甲夫人。
金珠曾任天朝御用鑄劍師,奉聖美人之命為天朝十大將軍鑄造權劍。對無極聖皇敬若神明。在聖美人仙逝后便隨龍黃星入主玉華,后追隨皇后陸天維一直至今。
見到聖子,金珠之所以愣住,不光是震驚於他的美,更是由於通過他的美和聖使玉冰笛猜到了他的身份。
竟然,果真,不愧是聖美人的兒子,可該怎麼面對他呢?
金甲夫人心中慌亂,茫然無措,只是如若失魂地點了點頭。
冰有點摸不著頭腦:為什麼每個人見到我都是這種表情呢?
「公子。」小宇輕喚了一聲,代金甲夫人解釋道:「這裡共有六種鑄劍原料,每種又分七種,再加上七種祭劍之法,因此就有七七四十九種變化,但真正能鑄得好劍的卻只有七把,這需要您從每種原料中選擇最佳的一種組合,只需鑄造一把就好了。」
「七把?只有七把嗎?」
「沒錯,公子只需將原料和鑄劍方法選出即可,鑄劍之事我願代勞。」回答的是金甲夫人,最終他選擇了履行自己守關的責任,但自主替聖子鑄劍,以保他的聖潔免受煙塵火氣的玷污。
「多謝夫人,不過請容晚輩選擇鑄第八把劍。」冰不顧小宇和金甲夫人的驚疑,徑自走到七種鐵英之前。
第一種,烏黑色,龍角狀,性純正,烏龍骨。
第二種,赤紅色,星芒狀,性鋼翠,紅血晶。
第三種,碧綠色,樹脂狀,性柔韌,綠琉璃。
第四種,黑褐色,焦炭狀,性剛烈,火山髓。
第五種,黃金色,方磚狀,性溫和,洗賢金。
第六種,銀白色,水晶狀,性嚴寒,銀水晶。
第七種,葡紫色,圓球狀,性柔軟,紫龍珠。
只見他在每一種鐵英上都掰下來一小塊。將七塊托在右手中。催動九成內力,燃燒真氣成天藍色火焰,將七種鐵英熔成鐵水,混合成一個白光閃爍的水珠。然後雙掌合併,水球含在手心,繼而伸出劍指,以劍光引導出鐵水生長成劍形,最後撤掉真氣,逐漸減緩內力將其自然冷卻。
於是一柄水銀色的寶劍如此鑄成。
冰神色安然,美若天藍,他走到金甲夫人面前,將劍雙手托起,含笑敬上:「請夫人賜教,不知晚輩是否可以過關。」
金甲夫人雙手接劍,望,聞,撫,試。劍寬一寸,長二尺,薄如蟬翼,水銀色,其光亮明凈柔和,質地純凈勻和,直走一線,身附雪花紋印,靈秀有神;聽之,音如鳳鳴,清越悠揚,餘音迴旋,妙若長歌;撫之,冰涼水滑,玉潤雪凝;試之,劍氣凌厲,劍風飄零,吹毛斷髮,切石砌雪。
「好一柄大和之劍,少俠神功真讓我大開眼界,無地自容。您通過了,請以此劍過第六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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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前面就是第六關了。」
「對,就要到第六關了。」
「那您知道第六關是怎麼過嗎,是什麼人鎮守嗎?」
「不知道。」
「第六關是玩劍,守關人可是我所知道的這天下最會玩的人。」
「這才上來,慢死了,去,迎接一下把他領到這來。」終於又能痛痛快快地整人了,龍欣不禁興奮若狂,原型畢露,連捧帶哄地連連好求四位師傅一定要拿出真本事來幫她。
玉天琦知龍欣身為玉華公主,皇族幼女,自小倚嬌恃寵,深得眾人溺愛,又本性好玩刁蠻任性,向來是為所欲為無法無天。現見她妙目凝光,急躁難耐,料定她定會不擇手段地發泄一通。便暗中派人去請陸天維。
然而等來等去,派去的侍女去了有一刻鐘了也不見回來。龍欣怒氣更重,將秀眉揚起,又派了一個人去。可等了一刻鐘仍無消息,當下拍桌喝道:「這小子好大氣派,難道還讓本公主親自去請嗎。」遂領了貼身護法玉天琦高徒星和月氣沖沖地翻窗躍下樓去。
龍欣剛走,陸天維便和金甲夫人就一同進來了。眾人施禮見駕,陸天維不見女兒便問玉天琦道:「玉師姐,欣兒哪去了?」
「欣兒得到消息求劍者已來到六重天,她親自去迎接了。」
陸天維若有所思地幽然點頭,又看見華一、葉炎也在此便更有所思地疑惑道:「兩位師兄也來了。」
葉炎略笑一聲道:「我們來看看情況,順便也幫一下欣兒。」
「那就有勞兩位師兄了,欣兒頑劣不化,最會惹是生非,還要煩勞各位師傅多多辛苦,千萬別讓她玩得太過火了。」
秦天琪遂巧言作答,借問金甲夫人引開了話題。金珠如實回答,只是受陸天維所矚隱瞞了冰的身份。眾人一聽皆是震驚,將信將疑。華、葉二人也就在心中定下幾分深淺。
這龍欣一去卻是兩刻鐘也未回來。陸天維雖尚未見到聖子真人,但從兒子和金甲夫人的描述中也已深知聖美之子的真皇聖容。又一想女兒性情便更加確定了心中猜測,她吩咐下眾人在堂中等候獨自一人來到大殿觀星台。
天門之外,冰和小宇並肩站立,正在說著什麼。而他們對面,龍欣竟是在啼哭抹淚,任兩邊侍女如何哀求也勸止不住。
隨後,陸天維扶住石欄,染淚的目光飄向了冰的身上,便再不能移開,由遠處看來,亦能感受到那和他母親一樣傾天絕世的美。
六妹,冰兒回來了,他真得好像你啊。
再回眸凝目時,龍欣已拉起冰的手,嘻嘻笑笑地領他走入天門,走進了大殿。陸天維抹去眼淚趕忙先回到堂中,提前做好了安排。
再見龍欣時,她已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將雙方互做了介紹,看樣子就像是一個落落大方的少女將愛戀已久的情人領回了家中。尤其是當介紹自己的母親時竟然直說快來拜見咱娘,把眾人搞得雲來霧去的。
所有的上代人見到冰和他手中的玉冰笛都想到了什麼,也都忘記了什麼,都決定了什麼又都在猶豫著什麼,都情不自禁地表露了什麼,也都極力地壓抑隱藏了什麼,心情之複雜,難以言表。
冰見堂中之人皆氣宇非凡,心中油生尊重,當拜見陸天維這位二姨娘時,以天目觀之,她的生命之光乃是金黃之色,成鳳凰形,高貴華美,為真命人皇之氣,便順應本能,借龍欣所言直呼娘親。
堂內似是一下子凝固,突變得寂靜肅穆。陸天維一時愣住,緩緩抬起手來便想將苦等了十年的孩子抱住。但經龍欣呼喚及時回過神來,收回雙手合握於腹前,卻是喉口啞然不知所措。
龍欣見母親一反平時的優雅從容,似有難言之情,便只當她也被冰的美所震撼,心中無比欣喜。又回味著冰方才的那句娘親更抑制不住如火戀情,將少女芳心愛美春容畢露無遺:「娘,我帶冰哥哥去闖第七關了,您和幾位師傅好好準備一下,我們去去就回來。」
眼見這第六關就要這樣過去了,冰卻反覺有點酸澀,轉頭看向仍失魂走神的小宇,最後還是轉向了龍欣:「不是還得玩劍呢嗎,怎麼這樣就算過了嗎?」
「不玩了不玩了,咱們先把聖子劍拿來再說,到時候你若還想玩我再陪你玩個夠,整個天下隨你怎麼玩。」話已既出,龍欣索性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住了冰的胳膊,差點就要小鳥依人,誓不分離了。
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眾人無話可說亦不敢多言,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陸天維。
然陸天維此時心中更加波瀾起伏,瘋狂浪涌,尤不知該如何解開這段錯緣。腦中頻頻閃過萬千憂慮,難以抓住理智,只好先穩住情勢,便直言道:「欣兒不要胡鬧,我現在正式收回你的職權,由我親自鎮守這第六關,請冰少俠接題。」
龍欣怎肯答應,登時臉色就變了,但在母親面前還不敢發作,便故計重施,撒嬌賣乖地媚笑道:「別呀娘,女兒這不只是說說嗎,這等小事怎麼敢勞您大駕,還是女兒來出題吧,您要是怕我作弊就在旁邊看著,若是女兒有徇私情了您在撤我不遲啊。」
陸天維本意也是如此,便順水推舟道:「也好,那就全看你的了。」然後又無緣由地向冰問道:「不知少俠意下如何?」
冰沒有多想什麼,也未發覺有何異常,點頭答應。
「冰哥哥你不要怕,題不會很難的,千萬別累著自己。」龍欣嬌聲軟語,附耳相慰,猶豫了好久方依依不捨地鬆開了冰的胳膊,站到堂中,細想想了命人取來了自己的靈蛇寶劍和數枚金幣:「第一題,劍劈金幣。」玉指輕彈,金幣旋轉飛起,靈蛇劍出,銀光一閃,便輕而易舉地將金幣劈成了兩半,出劍,分幣,收件一氣呵成乾淨利落,完成旨在眨眼之間。金幣落地,摔成薄厚均勻的兩面,龍欣將另一枚金幣親手遞到冰的手中,歡然一笑:「冰哥哥該你了,你的劍好不好使,要不要用我的。」
冰將金幣捏在左手拇指與中指之間,怔怔地看著它似是陷入了沉思,一下子將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龍欣見狀,心裡立刻就慌了,想不到顧忌什麼忙問道:「是不是太難了,要不咱們換個別的。」
冰搖了搖頭,但神色依然凝重,鳳目中閃露出不解的目光:「就這麼簡單嗎?」
龍欣一聽真是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險些哭了出來,連連笑道:「對對對,像我剛才就行了,要不要先試試?」
冰又搖搖頭,叫龍欣向外站遠一點,然後閉起雙眼,彈指將金幣拋起,釋出天凈水宇提升至無象希音,揮出虹絕劍光,以真劍分引九色劍光,如扇骨般勢走開合。伸左手將金幣又捏回拇指中指之間,睜開雙眼,龍目微索,似有不甘地搖了搖頭,略帶愧疚道:「對不起,我只能將它分成十一片,然後雙指一捻,金幣展成一扇。
果真十一片,幾乎透明的十一片。
冰接受過類似的訓練,但冰蓮讓他劈的不是金幣,而是雪花。當時他已登臨九重天,卻仍苦練了半年之久放用薄冰之劍將橫切開第一片雪花,又半年到達無象希音,又兩年方練成九天水宇。即以意念力變化的天凈水宇感應雪花的所在,以將起切分,然雪花並非冰分成兩半,而是靠著劍光的寒氣重新凍結成一體,自然飄落,因為無象希音正是一種自然的無尚之靜,修成此靜,人已幻化,動無聲息,超然萬物,是天人合一的上善之道。
「公子,前邊就是第七關學劍了,守關者是當今天下宗師級的劍客天絕老人。天絕老人乃是九重天嫡傳弟子,二十五歲時便已打敗玉華所有劍俠,成名睦州第一。曾參加過兩次天山論劍,均名列前三,相傳只敗給了江湖神話劍宗,與神州第一高手劍聖戰成平手。進入暮年後便潛心修劍,鑽研《天書》,凝練生平所學融合百家之長,苦心修習二十七年終有所成,創天絕劍法。據傳此劍法乃是集百家而大成,深得天書精髓,凝注了天絕老人的全部心血和最強劍道。其深奧精妙甚至超越了七絕劍法,堪稱九州第一劍,是萬千劍客眼垂心涎的武學至寶。但天絕老人一生致力修劍,直到古稀之年也未收有傳人,為次深感苦惱和遺憾,既急於尋找當世奇才以免自己劍道失傳,又恐天絕劍法落如壞人手中遺禍武林。正好藉助九重天微縮聖子劍選募真主,主動請命鎮守這七重天,以親自挑選德智雙馨的賢才收為弟子將劍法相傳。公子,您還有何疑問嗎?」
「有,可不可以不學。」
「不——不學,為什麼,機會難得的公子,這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學這套劍法,您既然來到了七重天為何不試一試呢。學劍這一關也意在考驗求劍者的才智和悟性,只有真主為劍而生的奇才才能發揮出聖子劍的最大威力。這一關是必須得過的。」
「可是我不想學,你們既然為聖子劍選主那讓聖子劍自己選擇不就行了嗎,我已過了答劍、識劍、聽劍、比劍、鑄劍、玩劍。先在又來學劍,這樣安排確實很合理,可我這心裡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怪怪的感覺。」
「不舒服,是不是覺得累了,哦對了,從我們相識到現在您好像還沒用過膳呢,是不是餓了呀?」
「哦餓倒是不餓,這種感覺我也說不清楚,算了我們上去吧,我就去會會這個天絕老人。
老人多飽經滄桑,老人多見多識廣,老人多持成穩重,老人多清心淡薄,老人也多平靜沉著。但老人也是人,也同樣天性未泯,也仍然震驚於聖子這天凈無邪的聖潔之美。
冰早已感覺到他們的這種眼神和表情很是不對勁,便小聲問小宇道:「小宇妹妹,我身上是不是哪裡不對呀,怎麼你們——他們在看到我時都這個樣子?」
小宇一聽臉上疼得變作嫣紅,深深低下了頭真不知該如何作答:「公子,這個我也不知道,您是因為這個覺得不舒服嗎?」
「也不是。」冰正直身子,走上台去,躬身相拜:「晚輩一點冰拜見前輩。」
天絕老人年過八旬仍是健朗矍鑠,頗有尊者之風,銀須銀髮,白衫白袍,氣定神閑,飄然若仙,第一眼見到冰時視覺上的震驚、直覺上的靈異讓他近乎本能地認定,眼前這聖美的少年便是他苦尋的傳人,遂親自走下台來,似是受到他超然劍靈的吸引。
凡學有所成的修劍者皆能如女子受孕般於靈源之中修成劍靈,而有大成者便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劍靈。冰武學修為已登臨十重天,進入修真境界,劍靈之精純強盛更在天絕老人之上,對他自有一種征服力。
「少俠不必多禮,老朽久居深山沒想到果然是天縱奇才,天下竟能出少俠這般的曠世奇才,好,好啊!」
「前輩盛譽晚輩愧不敢當。晚輩一心求劍,經十年學劍而小有所稱,方才聽小宇妹妹所言前輩集萬劍之長著無上劍法,欲贈與有緣之人,以利天下。晚輩見識淺薄,才智低微,自知無能繼承前輩劍法,然晚輩真心求劍,天地可鑒,今有幸到此只願全力一試,懇請前輩不吝賜教。」
「好,少俠過謙了,老夫這裡有幾個問題,請少俠如是作答。」
「前輩請問,晚輩定當據實回答不敢隱瞞。」
「好,請問少俠為何學劍?」
「為了能上天尋找我娘。」
「哦?那敢問少俠令堂尊名。」
「家母名諱蘇字雪夜。」
「夜精靈蘇雪夜?」
「正是,家母已仙歸天界,化作了帝藍星。」
「那你父親又是誰?」
「這個,好像與劍無關吧。」
「呃,老夫一時失言請少俠莫怪。」
「前輩嚴重了,晚輩不敢,不知晚輩的回答是否令前輩滿意。」
「自古智者見智仁者見仁。二十五歲以前老夫為出人頭地名揚九州而練劍,其後我出天山,戰敗睦州所有成名劍客,問劍九州遇劍宗受挫,自此便以打敗劍宗成為天下第一而練劍。可劍宗修劍有道,堪稱武林神話,我三戰三敗。后劍宗退隱散花島二十年不入江湖,而我便挑戰各家劍法,以求領悟最強劍道,亦有所心得。然天下風雲變化,人才輩出,正當我縱橫九州人生極盛之時卻又遇到劍宗弟子劍聖姜辰。我於他大戰三天三夜終成平手,然後天下便成了劍聖的時代。劍聖盡得劍宗真傳,又自成一道,練成冰靈劍法。他的劍有一種清純如水凌厲如冰的力量,劍聖身懷三絕,七絕劍法、寒冰真氣和霰雪寶劍,次三絕皆是我所不及,況且他正當青狀潛力無限,而我已人過中年,很難再有所精進。那一戰之後,我便回到天山研讀《天書》提煉所學,精選百家苦練二十五年終於垂暮之際鑄成天絕劍法,老夫將畢生都獻給了劍,為自強,為爭位,為求升,為悟道,為了劍而學劍,自信這一生無愧於一個修劍者。公子所言為尋找母親而學劍,老夫確實有所不解,不過少俠既然學劍有成,必定學劍有道。老夫不敢妄加評斷。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師傅是誰?」
「是,晚輩有三位師傅,聖使冰蓮,劍聖姜辰和我的家雪山。」
「——原來如此,請隨我來吧,小宇,你可以到第八重天去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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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對劍的領悟和理解能力遠勝常人,又有《天書》三卷為根基,只將天絕劍法誦讀了一遍便已掌握了其中奧義精髓。不客氣地說他對《天絕劍法》的修鍊甚至超越了天絕老人。
「天絕劍法確實深得《天書》精義,不愧為融合百家的大成之作。不過劍法中總卻有一個幾乎無法彌補的致命缺陷。它缺少最偉大的力量,是愛。劍法猶如一座荒山,雖然博大精深,氣勢恢宏,但還不夠完美,他只是擴大了劍毀滅性的力量,忽略了他的創造力,也就因此而缺少生長和自我完善的潛能。已經把自己定義到了極限,比之於七絕劍法稍有不及。七絕劍法乃是以水絕為本,藉助水滋養萬物、大溶博愛的偉大力量,溶合以鳳美、龍變、星繁、月輪、虹析和劍力六絕以衍生變幻無窮的劍招劍意。具有最為強大的生命力和進化升華的潛能。人的心思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天絕老人一生致力於修劍,對人間情愛未免會有所忽視,他曾得到過真正的愛情,可是沒有珍惜,以至在人入暮年回顧過往時成為最大的遺憾。雖是有所悔過卻無奈時光難再。所以他的劍法也和他的人生一樣,雖有大成卻不完美,而天絕劍法本身就是一套不完善的劍法,天絕老人在尋找傳人的同時也是在尋找能將劍法完成的人,他將希望寄託於我,將劍法和畢生功力都傳給了我。」
小宇專心致志地聽著,當得知他已盡得天絕老人真傳時心中著實為他感到高興,但嘴上卻怎麼也說不出恭喜的話來。偷眼看去,他神色嚴肅而堅定,目光凝重而明凈,更顯一股無法抗拒的男人魅力,崇拜愛慕之情在少女純潔心田滋生竟長,從青瞳妙目中將真情流露。
「小宇妹妹,第八關是什麼呀?」
「第八關是對劍,鎮守者是誰和怎麼過關我都不知道,公子您是第一次來天山吧?」
「是,我出了雪山後就一直朝著太陽飛,在日落時正好到達天山,於是我就下來,正好又遇見你,我想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呃,對對,這就是我們的緣分。公子不如由我領著您好好遊覽一番天山吧。這天山自古便號稱天下第一山,現在又是勝春時節正是天山最美的時候,不如,我們就到各處去玩一玩吧!」
「小宇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現在想儘快求得聖子劍以不負天絕老人的重託,等我拿到了聖子再陪你游山行嗎?」
「公子誤會了,我方才忘了告訴您這第八關需要到了晚上才能闖。而且距今為止還沒有人能來到這八重天呢。公子您連過七關也不曾吃過些什麼,不如先放鬆一下身心等養足了精力才好過這第八關哪!」
「也好,就依妹妹所言,我們去游山,那就要煩勞妹妹領路了。」
小宇受寵若驚自是欣然答應,便領著冰沿支脈側翼而下,很快就沒入了叢林之中。
時光總也匆匆,向來勢如流水,似乎只在牽手齊足,攀岩越溪之間,林中霧氣已悄然凝聚。倦鳥勞獸漸次歸巢還穴,螻喧蟲鳴愈加清晰悅耳。露水凝集將芊芊草葉壓得彎彎,群螢叢飛、點點熒光反更把花容照得如笑含羞,風吹樹動,曼影婆娑,月華交織如紗,星光零落成雨。
冰只對旭日、夕陽異常敏感,對除此之外的時間卻很少在意,平時練起劍來常常是一連數日毫不停歇,光是悟道就能幾晝夜不吃不喝,而與劍聖師傅狂情醉酒更是睡到天昏地暗,有好幾次醒來時發現自己竟已被連下數日的大雪埋葬。現如今遊山玩水興緻正濃,又絲毫不累,自然就更忘了時間。
幸好小宇將游山路線設定成圓形,到天黑時正好沿同側支脈返回主脈長階。
重歸開闊明朗天域,才知天色已黑,抬頭看看天宮大殿不禁有一游未盡之感。
「小宇,現在是時候了嗎?」
「現在就可以了,公子我就不上去了,我在這兒等您。」
「好吧。哎這八重天晚上不點燈嗎?」
「不是,只是今晚沒有點燈,是為了守關需要才這樣的。」
「照此說來就是為了迎接我了?」
「呵呵,是這樣的,公子祝您好運。」
「嗯,等我。」
冰有天絕老人重託在身並答應他一定要求得聖子劍,心中不免有了負擔,又早已想到師傅為他指了這條一直路定是要他來上山求劍,當下心情更如這夜般沉重。他將手中玉冰笛握緊,安定心神正步直上。
其時明月豐滿,冰清玉潔,群星璀璨,銀河漫天,漫漫雲海,潛濤暗涌,被萬里月光映成銀白之色,依稀薄霧,浴月浣紗隨柔弱夜風疏絲繚繞,天宮大殿中微熱蒸騰,幽香裊裊,染星輝,鍍月華,森然飄渺有如仙宮玉宇,頗有神秘夢幻的色彩。
真是個好地方。冰喜歡這樣的夜晚,為能欣賞到如此美景而心存感動和感恩。他徑直走到天門前,盡量將聲音調定到符合這夜的輕柔寧靜:「晚輩一點冰慕名求劍,請前輩現身相見。」
然門中空虛寂靜,只有濃濃的雲霧如水一般沿長階流下,等了足有一刻鐘也不見有回應。
冰有覺迷惑起來。此關名為對劍,自是要以劍相對,既然如此那便於人無關了。可我對的劍在哪,我又該什麼劍相對,若說比劍,只要師傅冰蓮不來,無論任何人守關冰都穩拿十分勝算。
然對劍之境要遠在比劍之上。便如對聯對詩對弈對歌,須以劍對劍,而劍又包涵劍法、劍道、劍意、劍史、劍能、劍論,比之詩聯棋歌更具變化和深奧,為修劍大成者最為崇拜和喜好的高雅精妙之事。
冰常與兩位師傅對劍,因此心中便已有七分的把握,遂以天然之靜來對這自然之靜。所對的便是劍的氣度,鎮定從容安然忍耐,以溶我於物而達到大驚不亂不躁不怒之境。而論靜,或許沒人能比的上他,北國雪山確實教會了他很多東西,最利安心清神,處事對物的正是這大真上善之靜。
天山的夜晚雖不如雪山那般夢幻瑰奇,清寧神秘,卻因此時此地此情此景而別有一番古城情調。冰喜歡這感覺,突然有了種入睡作夢的衝動,就這樣的一直靜著,知道自然之靜也對上了天然之靜,才於冬寂春融中萌動起一絲凄清婉轉更美妙醉人的琴聲。
劍聖常有撫琴,或吟明月以寄戀故思親聊以自慰,或頌藍天白雪借抒豪情。而劍聖溶劍情志於琴,琴聲中自由聖者的高昂,憶者的悲悵和戰士的堅忍。又劍聖自小便師從劍宗亦學得精湛琴藝,並以冰晶銀髮做琴,信手隨心的彈撥撩挑也成美妙天籟。冰每每靜心恭聆,也曾自彈自樂自學自進,弄指操弦之間亦有妙曲連生,並且冰曾受聖人神曲的熏陶,對音樂有著更勝異靈的天賦。
而這位聖人正是他的母親,聖美人身懷有孕之時,為使腹中愛子不致寂寞天天為他自譜詞曲彈琴唱歌,而試問天下還有什麼能比得上聖美人的無極天籟呢,在娘胎里便已聽盡鳳歌飽受教化的冰對音樂當然就有靈通。
此時這琴聲似從天上傳來,幽怨寥落,寂寞如夜,聽來卻恍若若嚶嚀軟語鳳雛吟哦,彷彿天國夢境,純真而親切。旋律則美人霓裳,舞動青春,高低錯落,急緩交融,也如碧水長流,在夕陽晚暮中從山林中淙淙滑落,但聞其聲,不見其蹤,平添神秘悠然情趣。
一時被這親生迷住,滿身陶然而心生崇敬,冰持起玉冰笛以月驚漣漪由心吹奏,笛聲清越悠揚,舒緩靈動,如是流星滑落天際,撩動天琴星座,竟有飄揚漫天陶醉星宇之妙,與琴聲相合,正如風隨舞動,花承月開,珠聯璧合,天衣無縫。
既而琴聲轉作歡悅,似化作無數珍珠從藍玉長階上跳躍濺落,一粒粒一滴滴,激蕩起一幅幅一圈圈閃動的幻象——折梅,品雪,畫箏,編柳,撲蝶,採蓮,移菊,掃霜——以月光作線穿連起一串串天真純潔的童年。
冰苦尋記憶翻遍了腦海也找不到相似的快樂相對,只好求解於自己的家,描繪以孕育和珍藏童話的北國之夢。
笛音仍以情動為律應琴調相鳴,美若少女歡笑,春情芳興,心花未艾。
然冰的心裡卻亂了,他努力去回憶十歲以前,可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感覺中就像被濃霧籠罩,呼吸到了酸澀而冰涼的窒息。唯一清晰的只有母親深白的笑容在雪花飛舞中凝固,她染霜的眼角似有淚珠在閃爍著銀藍色的光。
他募得睜開雙眼,正有無盡雪花在伴隨琴聲翩然飄落,伸出手去接住一片,是溫暖的,難道會是母親淚水嗎?
琴聲也在那一瞬間停止,似是不願去觸動令人傷心的往事。
琴笛不約而同的沉默。
抬頭向天門望去,那裡,似乎也正有一個人在向他看來,二人的目光對撞在一起,雪花將靈犀和共鳴在迴音中反射,兩顆傷痛的心同步跳動著,如有一面稱作命運的鏡將兩個悲痛而驚喜的身影重疊,知音的笑容在雪花上綻放。
冰再次持起玉冰笛,吹奏起自己這滿富傳奇的十年,真氣從潔白勝雪的身體中釋放出來,燃燒成天藍色火焰,光華飛舞,飄逸如雲。
曾經,在一座花木芬芳紫雲繚繞的山裡,每當到了夜晚,在漫天星光之下,就會有一對姐弟並肩坐在涼潤的清風中,抬著頭數星星,然後,弟弟說話姐姐聽著,弟弟什麼都說,說不清楚也說,說完了就重說,姐姐什麼都聽,聽不明白也聽,聽多少遍也不會感到厭倦。當弟弟說累了,悄然睡去時,姐姐就會將他摟進懷裡,微笑著唱起動聽的山歌,知道弟弟真的睡熟了,才把他抱回溫暖的山洞裡,與他同床共枕,相擁而睡。
記憶雖沒有恢復,但那永生難忘的溫柔氣息和幸福感覺已在藍血中流淌。
聽,琴聲也起,卻變化為平淡冷漠,似是淚水滴落冰泉的冷咽和凝噎,觸指彈傷,一字一弦,撥動痛心痴情、悔恨斷腸的呼喚。
在曾經,命運將你純真的身影永遠鎖在了那個血光火雨的夜晚,每每回眸,總是——
琴笛反差,天堂地獄,不同的命運,不同的世界,同一個夜晚,同一種傷情。
你該想起什麼,你又不能忘記什麼,時間是否真的可以改變一切。
天藍焰火,升至最強,化作傲翼的鳳凰,帶著他對母親的鐘情思念和一代聖子的傳奇豪情飛向了帝藍星,於黛藍夜幕中,綻放堅決的光芒。
對,斷弦之殤。
一斷情絕,釋血;二斷滅義,斷骨;三斷忘恩,撕心;四斷,棄人。
為何,你要如此地虐待自己,寧肯慘死也不枉生,但又何以致神形具滅、永不超生呢。
冰感到了震驚和恐懼,忽覺得那瞬間閃亮起萬千燈火的八重天宮竟是一座禁錮前生的牢獄。天目中,潔白如雪的鳳凰在這牢獄燃燒陰靈亡魂的黑色火焰中自斷雙翼,煅羽焚身。
難道剛才的竟是一場噩夢嗎,好可怕的噩夢。
小宇難抑心中歡喜沖了上來,一把抓住冰的手:「公子,您過關了。」
冰從悸懼中驚醒,全身冰一樣的涼,天宮在前,壯麗雄偉,森然肅穆,如同一位高大冷酷的巨人挺身傲立,蔑視著花木鳥獸這些渺小脆弱的生靈。似乎,他在守衛著弱肉強食、天地不仁的法則。
遠處,雲霧、夜色、明月、繁星,全部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幻象,而幻視中,白色的鳳凰血在黑火中蒸騰,化成純潔的雪花,終於飛出了這座牢獄,在聖子天目中無悔無憾地飄落。
冰伸出手,接住一片,化進自己的血液了。今夜在此與我對劍的你,希望有緣,他日再見時讓我憑藉著你的血將你認出吧。
冰握住了小宇的手,對清純如水的她憐惜地笑了笑,笑容比橫貫天宇的極光更美:「我們走吧,去第九重天。」
「嗯!」小宇重重地點點頭,多重歡喜交疊,心裡又不由地激動起來,忘乎所以,笑容卻愈加自然坦率。
冰不願去穿越鳳墓牢獄,遂抱住小宇的腰,縱身飛起一直到九重天門之前才緩緩飄落。
九重天,千萬學者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終於真實地盡在眼前了。依照門規,九重天弟子不可逾越天級,是以劍術修為剛過八重天的小宇無權進入天宮。但這一次,她似乎是什麼都忘了,只記得那夜無語的誓言——隨君直上九重天。
九重天宮比八重天宮更顯壯麗輝煌,就像是白玉黃金雕飾而成的帝皇寶座,凌越天下,承接星宇,遙望北方天空光化璀璨的白蛇星座。
見天門前空無一物,卻儼然有聖者氣息從整座天宮飛逸擴散,將霧氣也染成淡紫之色。冰平靜的心又緊張起來。再放眼望去,四周薄霧飄渺,寒氣森森,高木隱逸,白石高聳;厚厚的積雪依附著山體綿延鋪展,反射著星月光芒,和雪山竟有七分的相似。晚風席捲著清涼雪氣幽幽地吹來,漸漸吹散開心頭的凝重。
小宇受不住高山寒氣,嬌軀不住地瑟瑟發抖,冰見她口吐白氣,臉色青紅,便撐起天贏水宇以真氣維護到一重天那樣的溫暖程度輕輕摟住了她的纖腰,淡淡一笑道:「小宇這第九關是什麼?」
若是別人,哪怕陸天維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小宇與這守關者關係非同尋常,剛好略知內情,對於冰,她自是如是相告知無不言:「這第九關,是尋劍,守關者是劍宗。」
「尋劍?」冰幾經思索還是沒有猜中,但聽到答案后心中卻徹底明朗了,臉上又不禁化開了笑容:「這劍宗可就是四十多年前的江湖神話,我的師公嗎?」
聽「師公」二字,小宇突然露出几絲壞笑,並大著膽子將得意之情表露於形:「對呀正是您的師公呢!」
冰見小宇笑得開心,猜想她意在寬慰自己,感激之餘亦放鬆了許多,剛想再問時便聽得一語絕響從山頂傳來:「上來吧!」
千里傳音,聲音洪亮渾厚,似是已傳遍了整座天山。冰滿懷著崇敬於渴慕,又抱起小宇一氣飛向山巔。
真真正正的天山之巔。其上辟出一座祭天台,圓形場地有十餘畝之大,以純正的雪玉白石鋪就,內置一座金字塔,外邊環圍八座九層高的石樓。金字塔分作九層,每層皆有丈高,按照銀河九環,以白金熔鑄一百二十星座分佈其上,塔頂是一朵巨大的雪白蓮花,冰清玉潔、莊嚴神聖,蓮心裡立一玉女,面向東方,雙臂上舉,合手托著一盞白蓮花。祭天台潔凈光亮,充盈著先賢聖明偉大靈魂的氣息。
外邊仍是千年不化的沉積冰雪,被星光光照得一片明亮。但天台更亮,亮如冰,天空在上,星河壯麗,對面塔基腳底,正有一位白袍銀髮的如仙老者安然無視地坐在一張冰幾一側,拂袖投子與自己對弈。
他就是師公嗎,果然好氣度,不愧是一代宗師,比之天絕老人更有仙者風采。冰叫小宇在外等候,獨自一人直身正步走到劍宗身邊單膝跪拜道:「徒孫一點冰叩拜師公爺爺。」
劍宗悅然一笑,轉過頭來也是頗為震驚,臉上洋溢開讚許憐愛之色,遂手拂銀須伸手相扶,微微笑道:「冰兒起來吧。」后又是以他在對面坐下,忍不住稱讚道:「不愧為聖美人的兒子,真像你母親啊!」
冰微微一愣,腦中瞬間閃過百般猜想,還笑道:「謝爺爺誇獎。」
劍宗一聽更感暢快欣慰,伸手從棋盤上拂過所有棋子便神奇地消失了:「說句實話,我可等你好久了,不過你來得到真快呀!」
冰不解其意,直言相問道:「孫兒愚鈍,請師公明示。」
「呵呵,這並不重要。天下也等你好久了。」劍宗站起身來擺手召喚小宇,又對冰說道:「這第九關你已經知道是尋劍了吧?」
冰點點頭,回道:「但我現在還找不到聖子劍。」
「其實聖子劍只是一個傳說。源於《天書》總綱第一句話:鳳凰創世,氣化聖子,劍分時空,始有宇宙。後人就是根據這句話猜測有聖子劍的存在。又相傳《天書》誕生之時,也有一束藍光從銀河之心直射到天山之巔化作了聖子劍,看到上面的那朵蓮花了嗎,相傳這便是孕育神明的聖母蓮花,柱頂的那位女神就是偉大的生命之母,曙光女神,也都是在光束中天然形成的。不過我冰沒有親眼所見,對這種傳說也只是將信將疑。對於聖子劍的存在我可以肯定。因為,聖子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我已親眼看到。」
「您是說我?」
「只有聖子才能找到聖子,也只有聖子才能將聖子召喚到這天山之巔。冰兒,在你體內沉睡著你母親聖美人的靈魂,用心去聽一聽她對你的提示吧。」
「昨晚我已聽到了聖子劍的聲音,他的身體已與天山溶為了一體,將自己的劍靈滲透到每一個生命。但她的靈魂卻不在這裡,我想我需要找到她的靈魂,將她收容到聖潔之體以使她重生。師公,我可以到上面去嗎?」
劍宗點頭應許,冰沿著南側中間小台階一步步走向天柱。
「師傅!」目送冰走上祭天台頂層后,小宇才低著頭向劍宗走近幾步。
「算啦,你陪著她上來是應該的。」劍宗坐回冰凳上起手一揮棋子又原局變回到棋盤上。見小宇仍慚愧地頭木立著,劍宗心裡就軟了,當然也早就猜到了愛徒的少女心事:「吹個曲子給師傅聽吧。」
小宇抬起頭,努嘴搖搖頭,看看上邊,小聲道:「會打擾他的。」
劍宗一聽就樂了,遂叫苦埋怨起來:「才這回心裡就只有你這冰哥哥,連師傅的話也不聽了嗎?」
「師傅。」小宇嚶嚀一聲,紅了臉又低下頭去:「才不是呢,等他找到了聖子劍徒兒再吹給師傅聽。」
劍宗淡淡一笑,向小宇要過綠玉笛,吹奏起幻星之曲,以笛聲演奏星座傳奇亦將最強劍道柔化其中,盡數傳授於他。
小宇聽出師傅在以笛傳劍更不敢有任何打擾,又尚且難以領會笛聲之中的劍意精髓,遂全神凝視著天台之上那點潔白的身影,漸漸地如似聽到夢中期待已久的神靈,明亮的目光中盈溢起虔誠的崇拜和信仰。
十六歲登凌九重天時冰便聽劍聖師傅說過,鳳凰元神羽化世界,羽毛變成了星星,並將靈魂傳授於鳳凰、神龍和火麒麟三神。而由《天書》所述,地圓天廣無形,十二神明所對應九重天十二星座分據十二方位,完全包圍大地,統御九重天宇。
冰仔細地觀察著十二尊神明,以希望能從中得到些啟發。他慢慢地走了一圈將每一尊金像都一絲不露地檢察了一番,最後回到了東方神鳥鳳凰的面前。
鳳凰展翅欲飛,舉目昂首成朝陽姿勢,雙目乃是由奧函藍寶石鑲嵌而成,是唯一的藍瞳之神,眉心亦是藍色,似是水印而成,獨具滲羽透骨之妙。
冰閉起雙眼將三神帝的姿勢又仔細地回想了一遍,最後通過天目把另十一副幻象重疊到鳳凰的身上,終於發現了一點他們共有的秘密。
原來,他們都是看向正東方的。
冰隨即仔細將一百二十星座金像觀察一遍,以同樣的方法尋找到一點天機。原來他們的目光全部匯聚到銀河之心。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先看看她再說吧。
冰浮身而起,懸空在護劍女神面前。
護劍女神與真人等大,通體雪白近乎通明,比之冰晶更加純凈清澈。玲瓏婀娜的身子上只披裹著一件薄軟的白玉絲紗,容顏精巧完美,無可挑剔,臉上掛著淡淡的神秘的微笑,無論相貌還是神情居然都和母親有著七分相似。她也面對著天目星,芊芊素手之中,完全綻放的蓮花由內向外些許透露著天藍之色,似是內心裡含著藍血一般。最奇妙的是,她的雙眼也是天藍色的,像是藍血凝成的冰珠,閃爍著最美麗動人的光芒。
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不禁痴了。幻視中,女神似是活了過來,欲要將他來親吻。
沒有邪念和顧忌的,他果然就這麼做了。吻了她的眉心。然後,從她夢一般的藍色瞳孔中看到了兩滴淚,淚光中,正是聖子劍誕生時那驚艷天地的美。
原來如此,我終於找到你了。
好,今晚,我就陪在你的身邊。
仍然是懸浮在空中,冰面對著女神,應約入夢。
夜很長,當東方現出分紅,黃金的曙光穿透雲層射到天山山巔時,冰準時地隨著旭日的升起而醒來。她用手輕輕擦了擦女神的臉龐,默然道別,雲一般緩緩飄落。
「看來你已經找到聖子劍了?」
小宇深陷迷霧,但卻選擇了沉默,因為她早已知道在他們面前最好什麼都不要問,只好什麼都不說。
「我找到了,聖子劍的劍魂正是每天照射到蓮花之上的曙光,我已經將她收容到自己體內與聖子合二為一了。」
劍宗釋然長嘆,感慨良久:「原來是曙光。」
「確切地說是這世上的第一束光,是一切的開始。天柱上的那位女神就是鳳凰神的天目幻化而生的曙光女神。」
「一切,都明白了。冰兒,聖子劍乃是創造之劍,論威力足可扭轉天地,切記。」
「孫兒記住了,我絕不會做有辱聖子劍的事。」
「好,你現在已得到了聖子劍也算是半個九重天的弟子了。我再送你一個名字,你就叫天藍吧。然後我再以劍宗之名賜你封號,你本名為冰,人生主一幻字,我便封你幻冰劍神。」
「謝師公賜名,只是這劍神封號孫兒萬不敢當,更不敢逾越師尊。」
「自古天下,能者得之。冰兒,你既然已練成前無古人的冰榮奧絕單論劍道修為可稱九州第一,這只是名至名歸,其實劍神二字授之無愧。」
「那好吧,請問師公,天藍該何去何從?」
「到天下去釋放你的光芒吧,有人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