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偷梁換柱(下)
每個樓層的換洗房都在同一個位置,國強先前所在的房間發生了強烈的爆炸以至於樓下的左毅然於何舒才遭了殃,掉落的灰塵鋪了他們一身,何舒才猛烈的咳嗽起來,左毅然按在他肩膀處傷口的左手手縫中不斷的滲出鮮血。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左毅然伸手拉過旁邊的一條床單用牙齒咬著撕開,然後包紮住何舒才的傷口用力的繫緊,也不管對方發出一聲悶哼,扶著何舒才就站了起來。
人還沒走到門口,大門就被一腳踢開了。兩人一愣,待看清楚門口站著的人時,一顆心都沉到了谷底。
站在門口的正是一個荷槍實彈的鬼子!三個人一時間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當看到鬼子舉起了手中的槍,左毅然想做出動作已經來不及了,兩人都閉上了雙眼。
槍響了,左毅然等待了好一會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卻看見門口的鬼子直直的躺在地上,腦袋被打掉了半邊,正往外流著黃白相間的腦漿。左毅然快速的上前幾步探出頭一看,卻發現張夢瑩背著一個比身體大了少許的行軍囊正站在一米外的走廊拐角處雙手握著手槍還保持著射擊的姿勢。
原來這換洗房的位置緊鄰著樓梯,張夢瑩爬到二樓的時候,這個鬼子剛好搜索完手術室轉到距離頗遠的二號手術室里,以至於後面來的鬼子狙擊手也沒有和他碰到面。等他從二號手術室里出來的時候,張夢瑩已經殺死那個鬼子狙擊手后在搜刮物品了。搜索完二樓的鬼子前腳邁上了通往三樓的台階,張夢瑩後腳就出了手術室,作戰靴踏著樓梯的「噼啪」聲和國強在四樓搞出的大動靜巧之又巧的將張夢瑩拖槍上樓的聲音掩蓋了個嚴實,等到張夢瑩靠著牆壁喘息了幾口轉向走廊的時候,這個倒霉的鬼子和她之間的距離只有米許而已,這麼近的距離,就是一個瞎子也能一槍命中,更何況是張夢瑩這個四眼呢?
可能是還沒有從槍殺鬼子的狀態中擺脫出來,看到門口探出一個腦袋的張夢瑩在沒有搞清楚對方是誰的情況尖叫著又扣動了扳機,強大的後座力使得她根本無法控制住手中的槍械,直到完全打完了子彈這才停了下來,緊張的她連忙扔掉手槍,俯身又抓起了好不容易扛上來的那把巨大的狙擊槍。
左毅然剛剛看清是張夢瑩就聽到了槍響,如此近的距離讓他覺得有人在他的耳朵里鳴放了一枚鞭炮,當自己眼前不到五公分的牆壁上爆起一團粉塵后,左毅然頓時被嚇的個半死,連忙把頭縮了回來。外面的的張夢瑩還在肆虐,四下漫射的子彈到處亂飛,一顆流彈集中了窗檯的鐵架后彈到了走廊的樑上,最後直接擊中了坐在地上的左毅然的兩胯之間。
「操!張夢瑩!住手!住手!我是左毅然!***!你眼瞎了?!」
看到子彈擊中的位置距離自己的命根子只有一個手掌長短,即使脾氣再好的左毅然也忍不住開始罵娘了。
抱著狙擊槍連站都站不穩的張夢瑩一聽,小臉蛋瞬間垮了下來,不用說,自己又闖禍了,雙手握著狙擊槍的槍管磨蹭到房門前,她將自己的小腦袋探了進去,弱弱道:「左大哥。」
左毅然看到張夢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屁股一彈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伸手揪過張夢瑩的衣領用手指著她的鼻子:「你……」
可是你了半天,左毅然就是你不出個下文來,無奈下只好嘆了口氣鬆開了自己的手,也是,人家好歹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與何舒才一命,自己總不能恩將仇報吧?
見左毅然鬆開了自己,張夢瑩這才歪頭看了眼靠牆坐著的何舒才,輕呼道:「呀!你受傷了!」
連忙跑到何舒才的身邊熟練的解開他肩膀上的布條,張夢瑩動作輕微的翻動了下傷口,雙眼則撇了何舒才一下,卻不想後者連哼都不哼一聲,只是目光直直的看著前方。張夢瑩好奇的回頭看了眼,卻發現左毅然也是目光直直的盯著前方,這下讓她更加好奇了。
「狙擊槍?!」
何舒才和左毅然死死的盯著躺在地上的那把狙擊槍互視了一眼,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張夢瑩身上:「你說,這把槍是哪兒來的?」
「啊?哦!它啊,殺了個鬼子,拿的唄。」
張夢瑩頭也沒有抬,只是從左毅然的行軍囊里抽出一包藥棉死死的擠在何舒才的傷口上。
「鬼子?」
兩人又是楞了楞,如果他們的眼睛沒毛病的話,那麼可以肯定,追過來的鬼子里沒有使用狙擊槍的,可是張夢瑩說這把槍是鬼子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這把槍就是擊中何舒才的那個鬼子狙擊手使用的。
左毅然看了眼躺在門口的鬼子屍體,苦笑著搖搖頭,一個是扎在幾個人心中絞盡腦汁都很難拔出的刺,一個是頭差點要了自己和何舒才性命的豺狼,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就這樣被張夢瑩糊裡糊塗的給收拾掉,這讓左毅然不得不承認「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句話是具備偉大真理性的。
「左大哥!他必須要馬上手術!血很難止住!」張夢瑩焦急的回頭看了左毅然一眼,伸手解下了自己背上的行軍囊,由於不會弄行軍囊的扣子,裡面的東西頓時撒了一地。
眼神遊離的何舒才這個時候雙目一亮,顫抖的撿起一顆子彈,輕聲道:「毅然!毅然!」
「怎麼了?」見何舒才這個樣子,左毅然也嚇了一跳,連忙蹲了下來。
何舒才將子彈塞到左毅然的手中,湊在他的耳邊輕聲道:「狙擊槍……穿甲彈……坦克……」說著就昏死了過去,左毅然雙眼一亮,他開始明白何舒才的意思了。
而這個時候,碩果僅存的兩個鬼子已經在六樓的走廊上和門內的許晨展開了激烈的槍戰。
「嘡啷啷啷……」
金屬滾過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格外的清晰。許晨瞥了眼滾到身旁的手雷,雙眼一下瞪大了,他迅速的往旁邊一躍,身體撲到在地的時候順帶著撲翻了一張病床。「轟」地一聲巨響過後,兩枚彈片瞬間擊穿了薄薄的床板,一枚釘在了許晨的防彈背心上,一枚則割中他的大腿內側。
爆炸產生的強大氣浪在狹隘的空間里威力也發生了質的變化,床板被氣流推著往許晨的方向滑行了半米后,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斷成了兩截,而原本躲在床板后的許晨也被重重的砸了一下,整個身體橫著直直滑行了米許,左側頭部更是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上。
許晨只覺得自己視線一陣迷糊,但是這個時候他完全沒有做過多的考慮,趁著現在還能看到個輪廓,他端著槍就對沖道門口的兩個黑影扣動了扳機。
「靠!許晨!我是田野!」
一聽是田野的聲音,許晨雙腳一軟,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剛剛上了五樓的國強與田野碰了個正著,兩人連忙上了六樓,就在爆炸的時候,他們從背後偷襲了兩個鬼子,許晨當時腦子裡一片嗡響,哪裡還能聽到槍聲?
「我殺了三個。」
「我一個!」
「這裡兩個。」
國強楞了楞,道:「我記得衝進來的是七個,你們呢?」
「沒錯,是七個!還少一個!」
許晨蹲在地上用力的晃了晃腦子,突然道:「糟了!毅然跟舒才還在二樓,會不會出事?!」
其餘兩人也是心中一慌,三人連忙沿著樓梯跑回了二樓。下樓一轉彎,他們就發現了地上的鬼子屍體,國強看了田野和許晨一眼,輕聲道:「第七個。」
許晨推開換洗房的門叫了一聲,根本沒有人回答,不由的四下張望了下,道:「他們人呢?」
國強走進房間看了看,撿起了地上的行軍囊:「這個不是我們使用的,這是鬼子的裝備。」許晨聞言看了眼腳下的鬼子,道:「不是這個鬼子的。」
國強思索了一陣,斬釘截鐵道:「這裡應該還有一個鬼子!」
國強的話讓許晨和田野頓時緊張了起來,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均把目光停留在了樓梯上。
沿著樓梯到了二樓,手術室里傳出的輕微響動讓三個人都變得愈發小心翼翼起來,許晨蹲在牆角緩緩的挺直身子透過門上的小窗戶往裡張望了一番后終於鬆了口氣,豎起大拇指戳戳裡面道:「是毅然,那個丫頭正在給舒才取子彈。」
國強對著門內喊了一聲,聽到喊聲的左毅然連忙跑了出來,幾人都是相視一笑,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當左毅然提到何舒才想消滅坦克的想法時,田野的左拳狠狠的擊打了下自己的右掌:「好!我們就換上鬼子的衣服!給他來一個偷梁換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