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問答
第075章問答
到了這時候，奧斯汀才恍然明白，所謂的晚宴，不過是伊嵐大帝對抗貴族院那些傢伙的手段而已，至於和三葉花的關聯，奧斯汀一時也想不明白。夜晚的花園，隨著魔法燈的光線變化，如夢似幻，草坪上的近衛士兵也退開，他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防止出現有人蓄意刺殺皇帝陛下。伊嵐大帝坐在遠處的台階上一言不發，戴維夫也後退之後，台階下的人們各自坐了下來，他們手上拿著幾張紙。
奧斯汀也同樣得到了一張波西維亞紙，這種紙張十分硬，容易保存，書寫的字跡也十分清晰，但價格昂貴，上面寫著問題，還有兩張灰白色的草葉紙，留給奧斯汀回答問題，一支鵝毛筆，一瓶墨水。奧斯汀看了其他人一眼，然後便打開了手上的波西維亞紙，上面的問題讓他悚然一驚。伊嵐大帝要問的問題很簡單，但也很麻煩，如何削除貴族在帝國政務系統中的影響！要知道在座的，十有八九就是貴族家族的兒子，這個問題拋出來不是……奧斯汀抬起頭，果然大部分的人剛一打開紙張，看到問題，便呆住了，伊嵐大帝沉靜無比，面無表情。斯蘭子爵察覺到了問題，找了個僕人問了一下，然後又坐下，嘴角也泛起一絲冷笑，彷彿並沒有怒意。
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貴族年輕人站了起來，拿著手上的波西維亞紙，向皇帝陛下行了一個禮節，然後質問道：「陛下，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不妥？」
「你是西斯伯爵的兒子吧？」
「是的。」
西斯伯爵是貴族院的話事人之一，不過在帝國的政務系統，倒是沒有多少影響力。伊嵐大帝神情一冷，道：「你很不滿？」
「這有違皇帝陛下與貴族共治帝國的法規。」年輕人開口說道，「請陛下收回這個問題，否則我要求退出，抗議！」
這是在幹什麼？互相打臉？奧斯汀越看越覺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是因為，倘若是帝國上層的權力鬥爭，怎麼會弄得這麼……這麼幼稚？難道問一個問題就能讓貴族們的勢力乖乖退縮？他不相信，素來以鐵血強硬著稱的伊嵐大帝，不會只用這種軟綿綿的手段，那麼這個時候拋出這個問題，又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者說，又是為了什麼人，什麼勢力。他不後悔出現在這麼一場風波詭譎的晚宴上，越是這樣的晚宴，越是有政治投機的機會。年輕人說完之後，伊嵐大帝卻哈哈大笑起來，伊嵐大帝的手掌拍著身旁的椅子扶手，然後站了起來，「既然你要退出，那麼你就退出吧！」
「來兩個人，把他架出去！」伊嵐大帝冷喝一聲，早已經有準備好的一隊近衛士兵沖了出來，將年輕人直接拖了出去，完全不理會年輕人的不斷抗議，等快要離開視線的時候，伊嵐大帝大聲說道：「停下！」
「機要官？」
「我在。」
「既然抗議，就抗議的正式一點吧？」伊嵐大帝冷冷說道，「機要官，帝國法律里要求的最正式的貴族抗議是什麼？」
機要官汗如雨下，低聲回答道：「絕食。」
「好吧，那就絕食，你要抗議，就讓你抗議，絕食三天，把他帶到我的宮殿，不要給任何食物，什麼時候不想抗議了，就放回去！」伊嵐大帝的話剛一落下，近衛士兵便拖著年輕貴族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另外兩隊近衛士兵已經行進過來，隱隱將這裡圍住。眾人噤若寒蟬，圍觀的斯蘭子爵等人已經站了起來，盯著台階上的伊嵐大帝。伊嵐大帝走下了台階，接著說道：「這場晚宴，什麼時候變成了貴族們的聚會？什麼時候？誰能給朕一個答案。朕是帝國的皇帝，可是今天，卻不斷有人違抗朕的命令！現在戰爭還在繼續，可是當朕到這裡之前，你們在談論的是什麼？是女人，是貴族小姐，是怎麼發戰爭財！這就是我們帝國的未來，這就是我們帝國的希望……看吧，你們很憤怒，很憤怒……」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伊嵐大帝冷哼了一聲，他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大聲問道：「但誰能告訴我，為什麼！」
……
……
「很慷慨激昂，不是嗎？」身後一個聲音低聲說道，奧斯汀知道是誰，悄悄問道，「戴維夫，告訴我，這場晚宴是不是皇帝陛下早就準備好，用來逼迫那些大貴族的？」
「這是你表現的好機會，如果你願意得罪那一堆貴族的話。」
「那還是算了吧。」
奧斯汀撇了撇嘴，低聲說道，「看來我遇上的一次晚宴，運氣真是糟糕透頂。」
戴維夫說道：「不過皇帝陛下待會兒可是會找到你，你最好先整理一下思路，別忘了，你是哈因大師推薦過來的，而且不是貴族。」
說完，戴維夫便有離開了，伊嵐大帝的話音落下的時候，所有人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戴維夫回到了台階上，大聲說道：「各位先生，開始回答問題吧，時間不多了！」
……
……
奧斯汀坐下來，伊嵐大帝的問題，無非就是防止帝國被貴族們把持架空了皇帝陛下本身，現在伊嵐大帝強勢無比，自然不必擔心大權旁落，但他不能保證後代和他一樣有能力，奧斯汀仔細想著伊嵐大帝獲得權力以來的執政歷史，這位在雪狸帝國歷史上，唯一一位發動兩次全面戰爭的皇帝，他要做的事情一直以來都嚴格遵守著兩條主線——一是對外戰爭中削弱宿敵薛岳帝國，一是集中皇權，限制地方勢力。
這從近年來獲得封地的貴族人數就可以很清晰的看出來，在帝國內部，一方面解決掉地方軍閥勢力，一方面削弱大貴族力量，將大貴族拆成零散的小貴族，將大封地分拆成小封地，並且以戰爭的名義派駐各種帝國任命的官員，這就是伊嵐大帝最常用的辦法。但在帝都，伊嵐大帝除了防止貴族們把持政權之外，便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對外戰爭進行到這個地步，伊嵐大帝這是準備開始削除貴族在帝國上層的力量了嗎？
我該是要站在伊嵐大帝一方，毫無條件支持，以獲得賞識，還是……
奧斯汀想了幾分鐘，終於下定了決心，拿起鵝毛筆飛快寫了起來。
……
……
伊嵐大帝走到了晚宴場所前的一座宮殿里，在這裡吃了一點東西，然後等花園中的結果，近衛士兵如臨大敵，全副武裝地守衛在那裡。克莉伊爾皇后依然站在他的身邊，皇帝陛下有些煩躁，今天的這場晚宴確實是早就安排好了，作為一個稱職的皇帝，他準備了幾年的時間，到了現在，戰爭牽扯了人們太多的注意力，他決定開始向帝國的蛀蟲們宣戰。但在這個時候，他仍然希望，這場晚宴，能看到一些對他要做的事情有幫助的人，就像當初的里克里斯。
年輕人們的回答已經送了過來，就在伊嵐大帝的身邊，伊嵐大帝說道：「克莉伊爾，你要是覺得累就先回去吧。」
克莉伊爾微笑道：「不急，我在這裡陪你。」
伊嵐大帝點了點頭，說道：「機要官，總共有幾份？」
「十二份。」
「記下他們的名字。」
「是。」
伊嵐大帝翻開一份開始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我記得哈因先生推薦了一個人來，他有些答案嗎？」
「有。」機要官匆匆走到皇帝陛下的身邊，把拿出最下面的一份，送到伊嵐大帝的手上，「在這裡。」
……
……
「廢除封地長子繼承製？」伊嵐大帝嘴角終於有了一絲笑意，「改為只要是兒子就可以繼承封地的一部分。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手指敲了敲桌子，對機要官說道：「讓那個奧斯汀來見我。」
這裡是伊嵐大帝的書房，克莉伊爾皇后也在場，雖然已經設想了無數種可能，但當奧斯汀走進來的時候，仍然忍不住開始緊張起來。奧斯汀向伊嵐大帝和克莉伊爾皇後分別行了一個禮節，然後等待著伊嵐大帝開口。然而皇帝陛下卻像是十分好奇一般，將奧斯汀從上到下看了個遍，忽然問道：「奧斯汀先生，朕看過你的經歷，你現在是弗里島的政務官，你的上司，凱恩領主，則是哈因先生的學生之一，你能夠得到哈因的推薦，也並不足以讓人驚訝。朕看過你的答案，很有意思，告訴朕，這是你的真實想法么？」
「是的。」奧斯汀點了點頭，「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
「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一旦被泄露出去，你可能會成為大貴族們的死敵，弗里島，你的凱恩領主，也會在很多時候步履艱難。」伊嵐大帝開口問道。
奧斯汀說道：「我相信陛下。」
「如果朕故意讓你去做這個靶子呢？」伊嵐大帝淡然問道。
奧斯汀笑著回答道：「那麼，我願意。」
「為什麼？」
奧斯汀答道：「我始終堅信，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