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在太原,李淵又交給了雲定興兩千人馬,自己留六千人守太原。
在這兩千人中,有一個被臨時任命為正九品司馬校尉的十六歲的年青人。
這個人,是唐國公李淵的次子,名叫李世民。
李世民原本在洛陽的太學讀書,此次借中秋回太原探親,適逢雁門之圍,於是投身軍伍。按我當時的規定,正九品司馬校尉是將軍這一級的武官不必經過兵部、吏部可以自行臨時任命的最高軍職(大將軍可以任命正八品的折衝校尉)。
當夜,李世民求見了雲定興,因為他是唐國公的公子,所以雲定興還是比較客氣地接見了他。
李世民向雲定興獻上了一條疑兵之計,建議雲定興一路旌旗招展、鑼鼓喧天,做出有至少七八萬大軍的樣子。雲定興採納了他的計策。
八月二十六,雲定興的軍馬進至崞縣,阿史那咄吉果然中計,調出十萬人馬阻擋雲定興。雲定興兵少,不過虛張聲勢,自然不敢真的與突厥交鋒,於是雙方就在雁門以南形成對峙。
八月十七,東西兩都收到了雁門傳來的緊急軍情。
由於中樞都被困雁門,兩都只有樊子蓋、衛文升留守,可是調動大軍卻是事關重大,而我事起倉促,竟然忘了將調動大軍的符信交給他們,一時間,他們也手足失措。
好在兩人到底是久經戰陣,慌亂之後,還是轉入了正軌。大規模調動禁軍已經不可能,兩人就從兩都留守可以直接動用的兵馬著手,倒也各自有一衛可用。樊子蓋於八月二十日派出一衛大軍北渡黃河,直奔雁門。衛文升則將大軍調往五原,企圖直接騷擾突厥本土,他又代理關內道的觀察使,設法動員沿邊的五原、靈武諸郡,進入戰時狀態。好在兵部尚有於仲文留守,倒是為兩人調動兵馬提供了一些便利。
北京留守兼代理河北道觀察使張衡在八月十五就得到了消息。十七日,他派出駐紮北京的一衛禁軍,向西經上谷救援雁門。這路援軍也在八月二十七到了雁門以西,迫使突厥不得不再分出五萬人馬。
而張衡也企圖「圍魏救趙」。他說服安東都護大將軍李子雄,出動瀘河鎮和奚契丹霫都護中郎將府的萬餘兵馬(懷遠鎮和遼東兵馬須防高句麗,不可輕動),聯合南突厥處羅可汗和奚契丹霫十六個都督,共計五六萬兵馬,攻擊突厥本部。
不過,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儘管各路援軍分散了突厥的力量,圍在雁門的突厥主力,仍然有二十多萬。
相持中,已經進入了九月。
城中的糧食已經越來越少,已經開始準備殺馬匹了。
樊子蓋派來的三萬多兵馬與雲定興合兵一處,但是也只是勉強能夠與當面的十萬突厥對抗。與突厥相比,騎兵野戰,並不是隋軍的強項。
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就在北方的義成公主身上。可是義成公主能夠幫得上忙嗎?
裴矩又向我獻上了一個計策。
九月初四的夜晚,一點月色也沒有,一個黑影矯健地從西門附近的城牆爬出雁門。
千牛衛中郎將沈光,爬高翻牆,正是他最拿手的。而他去見的,是雁門西門外的突厥軍主將,頡利可汗阿史那咄苾。
我親筆寫了一封信,信中重申了他和大隋的友誼,然後十分委婉卻明確地讓他明白一個道理:此戰阿史那咄吉如果勝了,阿史那咄苾的頡利可汗的位子,多半也要保不住了。
九月初六,阿史那咄苾借口北方部族襲擊自己的地盤(他控制的地方,在東突厥的西北部),將自己的五萬人馬撤走。
九月十五的清晨,我被歡呼聲吵醒,派身邊的近侍去打聽,不多時,許安跌跌撞撞地跑回來:「皇上,突厥人撤兵了。」
我走上城樓,只看見遠方突厥軍的煙塵。
宇文成都自告奮勇,領兩千騎兵追擊,一直追到馬邑,俘獲掉隊的突厥老弱病殘兩千餘人。
就在九月十五,阿史那咄吉收到了可賀敦義成公主的來信。信中提到了西線隋軍出五原,深入突厥五百里,東線隋、契丹、奚、霫和南突厥聯軍更是深入突厥七百里,因為突厥主力都在雁門,使得隋軍如入無人之境。義成公主信中還說,北方的鐵勒人趁機「圖謀不軌」,這其實是為了解雁門之圍編的假話,不過正好和阿史那咄苾的撤軍理由相互印證。
自己的老窩告急,這邊的突襲已經成為曠日持久的對峙---並且由於隋軍逐漸趕來,實力的天平已經發生了傾斜。撤軍,便成了突厥人最好的選擇。
突厥撤軍以後,各路勤王軍的統帥很快就進了雁門見駕。
東西兩路隋軍也先後撤回了國境之內---突厥主力既已返回,再滯留突厥既無必要也很危險。真正獲益的卻是處羅可汗阿史那叱吉和頡利可汗阿史那咄苾。
阿史那叱吉在隋軍撤回的同時也撤回自己的地盤,擄回大批人口、牲畜,增加了自己的實力。阿史那咄苾則趁機以「反擊侵襲」為由,吞併了兩個小部落,突厥是由許多部族、部落組成,這些小部落雖然並不直接從屬大可汗,卻是要向阿史那咄吉進貢以示效忠的,阿史那咄苾此舉,無疑是從大可汗那裡搶劫。
九月十八,我抵達太原。
在太原,我「親切」接見了唐國公李淵,不管怎麼說,李淵在危局中「挺身而出」,守備太原,還儘力向雁門提供了兩千援軍,算起來也是有功之臣了。
但我知道,李淵此時,是已經有了反意的。因為據史書記載,李淵這些年在太原「結納豪傑,眾多款附」,楊廣徵高句麗時,李淵與宇文述的兒子宇文士及(算起來還是楊廣的大女婿)密會,至於密會的內容,還是李淵當皇帝以後自己說漏了嘴,他當時很器重宇文士及,而宇文士及既不是最早起兵的「元勛」,歸附后又並無大功,這使得其他人不解(包括不滿),或許為了緩和大家的情緒,李淵說:「此子與謀大事,還在諸位之前。」何謂大事,可想而知。